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再说,整天跟一帮贪官污吏混在一起,对修道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就如之前帮邱本初升官,其实就折损了一些功德,不过当时的处境也容不得他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他那时对邱本初的请求置之不理,不但会失去一个官场强援,而且身份也面临着被拆穿的危险。
如今则是时移事易,既然已经把邱本初扶上了台,算是展示过实力了,也就没有必要和邱党搅在一起了,除非他嫌自己的功德太多。
他真正需要的,是那些能给他带来功德的人。
面对兴奋过度的龚有才,周天星也不好把自己和邱党摘得太干净,于是不动声色地转换了话题,淡淡一笑,以不屑的口吻道:“有才啊,看你就这点出息,我还以为天塌下来了呢。要我说嘛,不管什么南中帮还是安西帮,都跟咱们没什么关系。本初不是去了市里嘛。你们这些老部下跟去不就得了,他堂堂一个副市长,市委常委,安排几个人还不是一句话地事。”
龚有才地脸立刻拉了下来。苦笑道:“周少,不瞒您说,我早就找过邱总了,毕竟在政府机关里谋个一官半职,总比呆在这死不死、活不活的鬼地方强吧,可是,邱总也有难处啊,他刚到市府,屁股还没坐热呢,还有……”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同时上身向周天星靠了靠。神秘兮兮地道:“周少,这话可是邱市长当着我、林正平、肖永、黄建国、连云山五个人的面亲口说的,总共只有八个字,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周天星在心底细细品了品这八个字,不禁暗暗苦笑。由于这段时间一直比较忙,他还没来得及和邱本初细谈过,却不知对方已对一班亲信手下作出了这样重大地安排,看来他是打算把在江航培养的全部人马都交到自己手上了。只是。这究竟是一笔唾手可得的政治遗产,还是从邱家战车上抛出的一根锁链?
虽然不愿接受邱本初这份“大礼”,周天星也不便明言拒绝,只得和龚有才虚于委蛇一番,但说到后来。实在盛情难却。只得做了点小小让步,答应他回头和几个邱党的骨干分子一起吃顿饭。这才把他打发走了。
好不容易哄走龚有才,周天星想起刚才的事,便随口问道:“老周啊,刚才是怎么回事?跟谁发脾气呢?”
一提起这事,原本已恢复常态的周义又激动起来,愤愤不平地道:“周经理,你还别说,一说这事我就来气,那个姓吴的,就是贺延年带过来的吴从龙,那小子真不是个好货,一上来就搞了个什么机构改革,说要把公司各机关和二级单位的员额全部重新裁定,一下子就砍掉我们法务部八个编制,这还不算,所有人地岗位工资也全都要调整,这不,刚才我就为这事跟他手底下地小喽罗搂火呢。”
周天星静静听他发完牢骚,终于把事情理出了一个大概,无非是新上任的人力资源部经理在借故整自己的部门,这种事在任何集团里都是司空见惯的,只是有些疑惑,他和吴从龙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
不过他对这种小事并不在意,他这个太子党早已名声在外,就算江航现在不归江东省管了,但只要稍有官场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在没有发生巨大利益冲突的时候,没必要开罪任何稍有背景的人。在背后偷偷摸摸使点小手段也许是有的,但想要真正撼动他在江航的地位,基本不可能。
而且周天星对这家基本没怎么上过班地公司没什么感情,公司高层中又基本没什么值得关注的角色,都是一丘之貉,想要在这种环境下有所作为,那是在跟自己过不去,所以这件事他根本懒得过问,听过就算。
却没想到,周义话匣子一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了。
“周经理,这段时间你一直不在,有些情况你可能还不了解。唉!现在这公司啊,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我进江航十几年了,还从来没哪一年象今年这么惨的,我看着都揪心啊。听财务部的人说,其实我们早就资不抵债了,虽说是并进了燕航吧,可燕航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你还没看过工资卡吧,这几个月不但奖金一分没有,连工资都减半了,就说我们部里,大多数都是小青年,现在每个月只能拿千把块钱,有地人要还房贷,还有人等着买房子结婚,周经理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周天星终于被触动了,虽然他现在有钱有地位有女人,什么都不缺,但他出身于草根阶层,和那些一生下来就衔着金钥匙地二世祖毕竟不同,听了这番话,不禁感同身受,同时也触发了自己当年身为一个普通百姓时的情怀,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黯然道:“有什么法子呢,世道不好呗,谁让咱们赶上了金融风暴呢。”
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做工精美地小盒子,里面是一块从法国带回来的“浪琴”腕表,送到周义手中,有些歉疚地道:“老周啊,最近我一直都不在公司,真是辛苦你了,一点小意思,略表一下心意。”
周义默默打开盒子,凝目望着那块表出了会神,渐渐地,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从周义眼中升起,他紧紧抿着嘴唇,突然冷笑起来,斜睨着周天星道:“周经理,说句不好听的,象你这种人,就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公司现在这惨样,要光是天灾的话,也就算了,谁还没个走背字的时候,可在我们江航,不光有天灾,还有**,就说你刚才和龚有才那番对话吧,我在边上都有点听不下去了,你们这帮人,就知道顾着自己升官发财,什么时候管过老百姓的死活?今天你斗我,明天我斗你,斗来斗去,我算是看透了,不管你们哪一方斗赢了,老百姓都他妈没好日子过。”
周天星这回真的惊呆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老周义居然敢这样当面顶撞他,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
从踏入官场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自以为很了解人性,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些官场老鸟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之所以刚才和龚有才的谈话并没有避着周义,也是他自以为已经彻底收服了这个下属,都是自己人了,还需要那么多避讳干什么?
但他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方面,人和动物之间最大区别是,人类除了追求利益的动物本能外,还拥有良知。
正如曾经的一首歌中所唱,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究竟哪一个更重要,此时此刻,周义无疑选择了后者。
第095章 贺书记的雅量
周义此刻的心情,实在有点复杂难言。对周天星这个“太子党”,他从内心原本是极排斥的,但随着和他相交日深,渐渐看出,其实周天星身上还是很有些“草根习气”的,就拿上回周天星处理罢飞风波的事来说,虽然当时周义并不在现场,但口口相传之下,他还是得知了大部分细节,很难想象,一个从小就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年轻人,对世态人心居然能把握得这么精准,这一点曾令他颇感困惑。
再有,自从周天星进法务部后,压根就没花过一分钱公款,无论吃喝玩乐都是自掏腰包,反倒是他这个副职,花起钱来一点都不受约束。
按江航现行的财务制度,各单位的一应行政开支都是由部门正副主管共同掌握,而且只限定两人有签批权,也就是说,一个部门里最多只能有两个领导有签字权,按惯例,在经费使用的问题上,一般都是由各部门的主要领导自行协调,但周天星从一开始就压根没管过这件事,把部门里的财权全都交到了周义手上,不管什么开销他都从来不过问,也不肯在任何报销单据上签字,也就是说,部门里的任何花费都必须由周义经手。对于这一点,周义一开始还以为周天星故作姿态,或者过于爱惜羽毛,但时间长了才知道,周天星根本就没想过用部里的钱。对这件事,周义一直相当疑惑,虽说“太子党”一般都很有钱,但天下哪有不吃腥的猫?法务部虽然在公司机关里不算大,但每年可供支配的经费也有两百多万,周天星再有钱。能对着这样大的一块肥肉无动于衷?然而事实明明白白地摆在面前。周天星就是不肯动用公家一分钱。
渐渐地,周义隐隐感到,这位年轻的上司也许并不象他从前所想的那样。是个地地道道地二世祖,反倒象是个城府极深地官场老鸟,行事风格莫测高深,不出手则已,只要他一出手,必定是势挟雷霆,一击致命。
正如当初孔泉的“**事件”。打死他都不信。象孔泉这种久经官场的老狐狸会犯下这么愚蠢地错误,居然敢在办公室里**女职员。何况早在事发前很久。他就隐隐察觉出孔泉和董淑贞之间的暧昧关系了。因此,这件事是相当耐人寻味的。
即便如此。周义还是当面痛斥了周天星,平生第一次,他感到心情无比畅快,同时,心中也生出一丝悔意。
按理说,一个在国企机关里混了几十年的人,不应该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就大大得罪顶头上司。。不但没必要,而且是在跟自己的饭碗过不去。
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今天到底是发了什么疯。但说出去的话就象泼出去地水,那是不可能收回地。
“唉!也许是被压抑得太久吧,也许,每个人都有冲动的时候吧,也许……”
虽然不愿后悔,但他还是忍不住为自己找出了无数条理由,似乎这样就可以说服自己,刚才地行为是可以理解地,并不是不可原谅地。
“你现在有点后悔了,不是吗?如果你现在向我道歉,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也许我还可以原谅你。”周天星目光中闪出一丝讥嘲,口气冷淡地道。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地沉寂,但周天星却显得很悠闲,他甚至还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啪嗒”一声,用打火机点燃了,淡淡道:“老周啊,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算短了,想必你也对我有所了解,只要我心情好,什么话都好说,可是,一旦我心情不好了,后果还是有点严重的。”
周义终于慢慢昂起头,他的目光中渐渐升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意味,但他并没有再说一个字,甚至连眼角都没扫周天星一眼,如同坐在他对面的只是一团空气。接着他缓缓站起,转过身,挺了挺腰杆,一步步向门外走去。
周天星终于笑了,而且笑得无比灿烂,在他背后轻轻道:“我忽然发现,这家公司还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糟糕,至少还有你,老周。我只能说,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同一时刻,江航党委书记办公室。房门从屋里反锁着,贺延年背朝上趴在一张长真皮沙发上,正闭目享受人力资源部经理吴从龙体贴入微的腰背推拿。
吴从龙现年三十二岁,长得白白净净,皮肤光洁白皙,还拥有一张在男性中十分罕见的瓜子脸,而且此人说话也是尖声细气,颈项间也没有明显的突起,因此乍一看去,经常有人会误以为他是个女人。
不过吴从龙却在十年前就练了一手绝活,那还是他刚刚大学毕业进燕航时,因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贺延年腰椎不好(当时贺延年还是他那个小部门的科长),因此留上了心,还专门跑到一家盲人按摩院拜师学艺,不久后就学成一套真手艺,此后便飞黄腾达,混得风生水起
“贺书记,刚刚得到的消息,周天星回来了。”
吴从龙在贺延年耳边轻声细气地道。他现在的模样宛如清宫戏中那些正在细心伺候主子的奴才,身子弓得象只虾米,一边说话,一边埋头使劲干活,额上细汗津津,语气却温柔异常。
贺延年低嗯一声,却长久没有答话,吴从龙有点急了,便又道:“贺书记,那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我之前也向您汇报过的,据说上回有一次飞行员闹罢飞,就是他给摆平的,这小子关系可通着天呢,公司里人人都说,他是个背景很深的太子党呢。”
“是吗?”
贺延年冷哼一声,淡淡道:“那又怎么样?就算他是个太子党,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唉哟!我的贺书记呀,您就别考我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把这种人留在公司,那还不就是个定时炸弹,您想想。我们现在对邱党打压得这么厉害,那小子又是跟邱本初穿一条裤子的,能不跟我们急?再说,象他这种身份的人跑到江航来混,图地是什么?还不就是想赚点政治资本,先在这儿把级别弄上去,今后好向政界发展。而且他现在就已经是副处了。再上一个台阶就是正处,那可是公司副总级地啦。”吴从龙就象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无比幽怨地在他耳边唠叨着。
贺延年终于笑了。同时抬起一只胳膊向上摆摆手。颇为惬意地道:“好了,扶我起来吧。”
吴从龙忙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身子扶起坐好。接着又跑到饮水机旁,端起一杯十分钟前刚泡地茶,用手握着体会了一下温度,想了想,又打开杯盖,往里面续了一点热水,这才亲手端到贺延年手中。
贺延年呷了口冷热适度的茶水,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笑容,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吴从龙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意味深长地道:“贺书记,您说,有哪个猫儿不偷腥的?我都打听过了,据说那小子风流得很,从前客舱部里有个空姐,就是他弄进来的,现在嘛,大概是玩腻了,不知怎么的就把人家开了,当然,也有可能养起来了,还有,他们部门里有个女职员,也是他从外面弄进来地,也是他地禁鸾。”
贺延年目光一闪,也露出一丝阴笑,点头道:“你这个点子不错,年少得志,哪有不风流的道理,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很多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我看……干脆就把他安排到客舱部去,那可是个美女如云地地方,象这种血气方刚地年青人,呆久了不出事才怪。”
吴从龙一听这话,立刻喜动颜色,一叠声道:“贺书记,您真是……嗨!我没话说了,看问题就是有深度,嗯,要不,把龚有才那小子也换掉,换个咱们地人去盯着他,这样一旦姓周的出了什么岔子,咱们就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了。”
贺延年皱眉想了想,摇头道:“不行,龚有才是肯定要换掉地,不过老钱上次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那个位子他已经有人选了,呵!这个老钱啊,手伸得可是够长的,刚把飞行部来了一次大换血,手又伸到客舱部去了,不过我暂时还不打算跟他起什么冲突,毕竟那个位子也不是很重要,目前最要紧的,其实只有两件事,第一是把林正平弄下去,好腾出位子来让你干,第二就是周天星,这人一天不除,总是个心腹之患。”
吴从龙一听,大喜过望,以至于激动得浑身发抖,颤声道:“贺书记,这……叫我怎么说好,您……真的有意把林正平的位子腾给我?”
贺延年呵呵一笑,摆手道:“看我,真是老糊涂了,一不小心就说溜了嘴。唉!算了,既然把话说开了,就跟你说说吧。从龙啊,我一直是很看好你的,要不也不会巴巴地把你从总部带过来了,林正平的位子我也是打心眼里想让你干,但是目前时机还不成熟啊,第一,你现在的资历毕竟还太浅,把你提到现在这个位子上,已经有很多人说闲话了,这你自己也是清楚的,所以想要再上一个台阶,还得再熬一段时间啊。第二,提一个分公司的副总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事,还得上面点头才行,我只能负责推荐人选。所以呢,这事我就一直藏在心里没跟你明说,没有十足把握的事,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吴从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贺书记,我就知道,您绝不会亏待我,这事不急,只要您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
接着他顿了顿,又小心地试探道:“只是我有一点不太明白,既然我现在还不能上位,那就算林正平倒了,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贺延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冷道:“这你都看不出来吗?邱本初去市里当了副市长,却把一班嫡系人马留在了江航,居然一个都没带走,你不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
吴从龙眼珠乱转,他可从来没想过这么有深度的问题,脑子转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干笑着问道:“贺书记,您就别跟我打哑谜了好不,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就只能跟在您身边办点小事,这种全局性的大问题我哪里想得明白。”
贺延年显然对这番马屁很受用,矜持一笑,淡淡道:“这其实也不能怪你,有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我也就向你一个人透露了,东海要建新机场了,这是前两天在江东省常委会上定下来的,已经报请国务院有关部委立项了,由省政府出资一百亿,东海市财政出资一百亿,另外再通过其他渠道筹资五十亿,总投资是两百五十亿,要在东海建一个一流的国际机场,你不妨仔细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吴从龙目光连闪,突然一拍大腿,恍然道:“也就是说,一旦这个工程正式启动,我们江航肯定也得在这个新机场里投入巨资,要不然这个机场建起来还有什么用?我们至少得在里面建几座办公楼吧,而且势必得把我们公司的重心向新机场倾斜,甚至整体搬家,这……这是多大一笔投资啊。”
贺延年嘿嘿一笑,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拈出一根“大熊猫”,吴从龙忙知机地掏出打火机替他点了,一切动作都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贺延年吐出一口烟圈,冷笑道:“所以呢,邱本初他想吃两头,那是他的痴心妄想,门儿都没有。我其实也不是个不能容人的人,要是在一般情况下,就算他在江航留下一班人马,毕竟他也是东海的父母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还这么不知趣,可就怪不得我了。”
这一番话直听得吴从龙愣在当场,良久没发出声音,再望向面若寒冰的贺延年时,目光中不禁又多出几分敬畏。
第096章 大会邱党
江航党委书记办公室中发生的一幕,周天星自然从心卦传回的影像中看到了一些内容,只是并不是全部,因为心卦只传送对他怀有恶意的相关信息,而贺延年目前最想对付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邱本初留下的一班人马,因此传回的谈话内容也有点断断续续,并不太完整。
对于贺延年打算陷害他的手段,周天星是嗤之以鼻的,事实上他本人才是用粉色陷井的专家,贺延年居然想对他用美人计,和在孔夫子家门前卖《论语》差不多。
人生总会在某些特定时刻发生微妙的改变,也许在当时看来,那只不过是一个偶然发生的小插曲,但往往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正如周天星第一天回公司,就和周义发生了一次莫明其妙的“冲突”,但就是这次看似偶然的事件,直接导致他第一次产生了一个念头,是否该为这家他几乎没有好好上过一天班的公司做点什么了?但具体该做什么,或者能做什么,他一时还说不清,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
接下来几天,周天星几乎每天都被龚有才电话骚扰,好说歹说,用意无非是要他和邱党的一班骨干开个碰头会。周天星虽然对这事很不感冒,但人家盛意拳拳,他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
于是这天晚上,在明星花园的会所里,周天星就设宴招待了一干邱系人马,林正平、肖永、连云山、黄建国、龚有才五人,六人聚集在一间包厢里,开了一桌圆台面。
明星花园虽地处市郊,但由于是高端物业。服务对象基本上是所谓的成功人士,因此这个会所里的任何服务都是相当讲究品味的,许多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奢侈品在这里都有提供,比方说82年地法国波尔多红葡萄酒、正宗的蓝山咖啡、比黄金还要昂贵的Almas鱼子酱,在这里,只要有钱,世界知名的奢侈食物大部分都能享受到。
其实这顿饭本不该由周天星来请,之所以这么做,主要目的其实是借此镇一下这些人,进一步确立他在邱党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从前这些人对他“太子党”的身份多半只停留在耳闻阶段。今天则是让他们亲眼目睹一下,他这种人的生活究竟有多**。这样做的好处是,充分展示一下自己的经济实力。万一今后这些人想拉他下水作奸犯科,他也大可以名正言顺地不搅进那些浑水,试想随便一顿饭就能吃掉上百万地家伙,还有什么利益足够打动他?
“周少,今天我可真算开眼啦,这顿饭得花多少钱啊?妈的!十几万一瓶的红酒,一口下去就是几千块啊。”
龚有才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地德行,兴奋得手舞足蹈。完全是一副小丑作派。而在座诸人中,大概只有周天星一个人知道,他这副德行纯粹就是装出来取悦自己的。世人普遍以为,伪君子比真小人还要可怕,那是因为伪君子们通常都隐藏得很深,而真小人再坏,往往一目了然。殊不知,这世上还有一种比伪君子更可怕的角色,那就是伪小人,而龚有才无疑就是这类人的典型。无论人前人后,他都装出一副真小人的德行,实际上。这种人才是最厉害的角色。
周天星淡淡一笑,把酒杯递到自己眼前,仔细端详着杯中殷红的液体,忽道:“其实我从来不喝这种酒,今天是第一次,因为我不爱喝红酒。所以不管什么样的红酒喝到我嘴里。感觉都差不多,各位。不知道你们喝出什么滋味没有?”
他这话虽然是向众人问地,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林正平,似乎正在静待他的答案,于是,其余四道目光也都齐刷刷投注到了林正平身上。
在座众人中,包括周天星在内,实际职务其实以林正平最高,他目前是江航的副总,其人现年四十出头,身材高大魁梧,国字脸,浓眉大眼,相貌甚有英气,举止却斯文有礼,一看就是个很有修养的有为人士。
林正平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答道:“我倒是挺喜欢喝红酒的,不过我也没品出来十几万的酒跟几百块的酒有多大区别,大概就是口感更醇正一点吧。其实我个人觉得,这种酒也就是喝个排场,大概我这种小人物还没有达到周少这么高地层次吧,真是有点喝不惯,周少,您别见笑啊。”
这话一出,各人的脸色都有点变了,都是在官场里打滚的人,谁都能听出他话里含着的刺,但除了周天星以外,其余四人都有点莫明其妙之感,人人面面相觑,都不知他今天是否脑子进水了,居然敢当面揶揄起周天星来。
肖永第一个跳出来打圆场,忙举杯笑道:“周少,林副总说得对,跟您比,我们其实都是些粗人,根本没什么品味可讲,来来来,大家不如一起举杯,共同敬周少一杯,今后只要周少发句话,其他人我也不敢说,我肖永可是一切行动听指挥,这可是邱市长当着我们五个人的面再三交待的,今后周少就是我们地主心骨了。”
肖永话音方落,连云山就嚷了起来,指着他鼻子道:“肖永,你小子真不厚道,什么叫其他人你不敢说,就你能是不是,周少,就凭咱们的关系,还用得着邱市长吩咐?今后但凡您有什么指示,我连云山要是打个折扣,就他妈是狗娘养的。”
连云山目前的职务是飞行部总经理,和林正平年纪相仿,也是四十出头的年纪,行伍出身,曾经是空军飞行员,后来调到江航改飞民航机,因一次偶然的机会搭上了邱本初这条线,从此平步青云。这人性情其实颇豪爽,酒量也不错。尤其是上回周天星平息罢飞风波,无形中助他解决了一次关系到乌纱帽地重大危机,从此对周天星心悦诚服,一意结交巴结,这时跳出来表忠心,是一件很自然地事。
周天星哈哈一笑,站起身举杯道:“还是我来敬大家一杯吧,感谢各位啊,给小弟这个面子。其实要论起年龄来,在座各位都是我的大哥。尤其是黄经理,对了,我记得你今年四十八吧。我爸也是四十八,可是我地叔伯辈了啊,所以呢,你们今后也别一口一个周少地,我听着不自在,叫我小周就行了,要是嫌不够亲热,叫我天星也行啊。来来来。大家都来碰一个。”
周天星一站,其他人都不好意思坐着了,于是也纷纷起身和他碰杯。
各自满饮一杯后,重新坐定,周天星笑吟吟地望着黄建国,道:“老黄啊,最近身体好一点了吧。怎么,还真想休满两个月病假啊。”
黄建国其实压根就没生病,这是局内人众所周知的,之所以请长病假,无非是对江航当局不满的一种表示。就象古代朝廷中的那些大官,在遇到某些**时往往会选择称病不朝。其实是一种政治手段,想借此达到某种目的罢了。
一提起这事,黄建国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闷哼道:“周少(没人真把周天星刚才的话当真),你还别说,不是我老黄吹牛。江航的财务部没了我还真不行。就让那些个南中帮瞎折腾去吧,等哪天捅出了大漏子。他钱思健就算用八抬大轿请我回去,我也不理他这个茬。嘿!真以为江航的财务主管就这么好当?实话跟你们说吧,东海的工商、税务、审计、财政系统里,我黄某人故交好友、老师同学遍天下,有我在,江航地报表就一点问题都没有,没了我,哼哼!我倒要看看他马新城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你们就等着瞧好戏吧,不出一个月,他马新城就得提着果篮来看我。”
黄建国这回可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了。从他今天到场起,就没说过什么话,似乎只顾着闷头喝酒抽烟,众人原以为他刚受了排挤,心情郁闷,所以都没太在意,谁都没想到,他竟是憋了一肚子毒火,正等着看马新城的好戏呢。
龚有才眨眨眼,试探着问道:“老黄啊,这我就不太懂了,我承认,你在财税系统里的人脉他马新城拍马都追不上,可是,这种事嘛,无非就是使银子呗,你这一请假,江航地财政大权可不全落到姓马的手里了,据说他以前也是做过财务科长的啊,这点事还搞不定。”
黄建国露出怜悯的表情,仿佛在看着一个白痴,对问话的龚有才冷笑道:“天底下有这么简单的事?你真当人脉就是箩卜咸菜,几毛钱一斤,谁有钱就卖给谁?嘿嘿!今天这儿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怕跟你们交个底,江航的年中审计也就是眼前的事了,今年主持审计工作地就是我的一个老同学,铁哥们,雪中送炭不易吧,大冬天的挖块冰送给他马新城还不容易?再说,你当我这些年在江航都是白混的,他马新城一个没半点根基的外乡人,一来就跟我唱对台戏,靠的是什么?还不就靠了钱思健这张老虎皮?可我手下那帮小兄弟可没人沾过他钱总半点光吧,这里头的道理,你们慢慢想吧。”
这顿饭吃了两三个小时,虽然基本没涉及到什么实质性问题,但人人心照不宣,这一次会晤地意义远胜于任何实质性问题。
酒宴散后,林正平开车回到家,谁知刚换了拖鞋,准备进浴室洗个热水澡时,门铃就响了,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身穿侍者服色的年轻人,而且面目有些熟悉,仔细一想,这人正是刚刚那顿酒席上的两个服务员之一。
那侍者手中捧着一个长条形的礼盒,彬彬有礼地道:“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这是周先生让我亲手交给您的。”
林正平怔了怔,下意识地接过礼盒,只觉入手甚是沉重,打开一看,却是一瓶极品波尔多红酒,正是刚才宴席上喝的那种,其中还附了一张便笺,上书廖廖八个字:“多谢提点、来日方长”。
打发走那侍者后,重新关上门,林正平望着手中那轻薄地小纸片,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渐渐爬上他唇角,喃喃道:“周天星,真非池中之物。”
他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出了会神,终于咬咬牙,摸出手机,拨通了邱本初的私人电话,开口便道:“本初,没打扰你吧。”
在私下场合,林正平和邱本初之间的关系亲密如同兄弟,并无高低尊卑之分。邱、林两家其实是世交,两家都是地方上有名的高门望族,渊源可上溯至前清,而且常以家族联姻巩固关系,就如林正平现在的妻子邱茹,就是邱本初地一个远房族姊,只不过如今林氏一门家道中落,渐趋式微,而邱家正是如日中天,尽管如此,两家交谊依然如故,尤其是邱本初和林正平之间地感情,那是从孩提时期就开始培养的了,只不过,如果不是家族中极亲密地人,外界很少有人得知两人间真正的私交。
邱本初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呵!你深更半夜打扰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矫情?”
林正平却没有笑,他清了清嗓子,道:“今天周天星请客,我们都去了。”
“我知道啊,有什么问题?”
林正平迟疑片刻,缓缓道:“本初,你知道今天这顿饭吃掉多少钱?我告诉你,至少一百万,而且,我故意用言语激他,他非但不动怒,反而送了我一瓶酒。”
邱本初沉默片刻,轻叹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平哥,我今天只想告诉你一条,周天星是我的兄弟,就象你我一样,无分彼此。嗯,今天这顿饭,的确贵了点,不过你慢慢就知道了,他就是这脾气,有时候兴头上来了,做点出格的事很正常。”
林正平突然激动起来,语气也开始变得严厉,提高声音道:“本初啊,你怎么这么糊涂,这人鹰视狼顾,用心深远,你却一点都不加提防,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他一动怒,邱本初立刻没脾气了,笑呵呵道:“好了,好了,我投降,我错了,还不行嘛,以后一定注意分寸。对了,大嫂最近身体怎么样?我今天刚得了件好东西,拇指粗的长白山野山参,正打算让文珊给嫂子送去呢。”
林正平明知他故意岔开话题,偏又发作不得,闷哼一声,没好气道:“等你吃了苦头就知道人心险恶了,不跟你罗嗦了,睡了。”
扔下电话后,他油然长叹一声,目光中满是隐忧,喃喃道:“周天星,你究竟有什么手段,连本初都着了你的道。”
第097章 神游物外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周天星盘腿坐在床上,五心朝天,闭目打坐。
正是盛夏时节,房间里既没有电风扇,也没有开空调,反而门窗紧闭,连窗帘都拉上了,但他的体表温度并没有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一点也不觉得屋子里闷热。事实上,自从踏入炼神期后,他就再也不需顾忌天气冷热了,就算大冬天光着屁股在外面跑、或者大夏天把自己关在蒸笼里也没问题,只因体内生生不息的真元就象一个自动调温器,令他的体温每时每刻都处于最舒适的状态。
这些天他一直都很用功,每天都是还没等到天黑就把自己关进卧室,还以工作忙要早起为由,嘱咐姚春芳不要打扰他休息,只因他最近在精修心卦。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之所以称之为“精修”,并不是说周天星从前就没有好好修练,那只不过是因为,从前他的修为还没有达到现在的层次,所以只能象看电影一样窥探别人的过往经历,这在高层次的修卦人(如江玉郎)看来,简直如同儿戏。真正的心卦,心念一动,便知过去未来,因缘、祸福、前程、命运,一切尽在掌握,现在的周天星,已经初步具备了登堂入室的资本。
原本,如果按正常进度,他至少要十年以后才能达到这个层次,谁知机缘巧合之下,他先是在法国吸收了斯黛拉的几乎全部精神力,极大巩固了道心,最近又在无意中救了金龙渊一命,不但立刻获得了巨量功德,而且从此得了一台自动功德机,以至于这些天他时不时感到,根本没做什么事,自身功德都在断断续续地增长,虽然每次涨幅都不是很明显,但积少成多。堆沙成塔,时间长了,也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不仅如此,他现在还能经常收到一些由从前结下的因果而衍生出的功德,所谓因果。其实就是指前因后果,比如在大王乡投资办的家具厂,就因为刺激了当地经济、解决了一些农村剩余劳动力,就能时不时得到一些功德,再比如救下了胡小斌,得到的也是善果,只要胡小斌今后多行善不作恶,他同样能从中分红,也正是基于这个考虑。他才要把胡家姐弟置于自己控制下,才感觉比较安心。
当然,他也做过一些损功德的事,比如帮助邱本初升官。但与此同时,他又在帮助周国辉和韩士成升官,所以总的来说。还是功大于过。至少邱本初虽然是个贪官,但还不属于那种大奸大恶之徒,所以这件事基本对他没什么影响。
总之,如今的周天星,终于可以摆脱从前那种看电影式地修行方式,进入一个全新领域了。
周天星今天的状态本来并不好,刚坐下不久。就觉绮念丛生。各种异象纷至沓来,好容易收摄住心神。调匀了呼吸,偏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该死的蚊子,在房间里嗡嗡叫着上下乱飞,如同一架微型轰炸机,搅得他心神不宁,而且处境十分尴尬。如果他跑去打蚊子,那此前做了半天的功课就全部白废了,打完蚊子后还得重新来过,但要是放任不管,他又不甘心被一个畜牲白咬几口。
人急智生,周天星索性平下心气,用心体察那蚊子的方位,他地直觉本就远超常人,再加这一用心,立见奇效。仿佛从识海中伸出一个无形的触角,紧紧尾随着那蚊子的飞行轨迹,不多时就跟上了它的运动节奏,无论它如何上下舞动,总能牢牢锁定住这只高速飞行中的生物。
渐渐地,周天星仿佛看到了它上下翻动的翅膀。
是的,这是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奇妙感觉,周天星的确“看”到了它,但不是用眼睛,而是比眼睛更直接、更客观地意识。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在他识海深处,异常清晰地倒映出了一只蚊子的原形,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像,或者电影中的定格画面,就这样悬停在那里,却依然保持着凌空飞舞地姿势。
不知不觉,周天星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到了这种极其诡异的感觉中了,心中无喜无悲,无惊无惧,和平宁静,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这只蚊子,最后,连蚊子也消失了,整个意识,陷入了无边地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他地识海又渐渐亮了起来。
便如经历了漫长的黑夜,终于迎来了第一线阳光,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了。
这一刻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如果勉强要找一个词的话,大概只能是…重生。
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原本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突然间就见到了光明。
周天星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的眼睛依然闭着,屋子里也没有开灯,但他却见到了光,而这光,并不是平常意义上的物理光线,而是一种只能用意识去感知地“光”。当然,以上只是一种形象地比喻,在修道界,这种现象被称之为“神念”。
所谓“神念”,其实并不神秘,不止修道人,普通人也有,只是俗世间一般称之为“直觉”。前文多次提及,周天星的直觉很强,这实际上就是一种神念凝聚地外在体现。简单地说,“直觉”就是“神念”的原始状态,就如一块铁锭,虽然也可以用来砸人,但总不如磨成锋利的刀剑再去砍人来得实用。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神念”虽然在修道界是个耳熟能详的名词,但并不象一些玄幻小说中写得那样属于人手一件的初级技能。相反,在真实的修道界中,能凝炼出“神念”的万中无一,一般情况下,至少需要达到返虚期才有可能,就算天机宗这种以卦入道的特殊门派,通常情况下也要到炼神后期才能凝出“神念”,象周天星这样的,只能用变态来形容。
顺便说一句,西方教廷的所谓精神攻击,本质上其实是一种野蛮的精神力渲泻。虽然可以用来伤人,但一放出去就再也收不回了,和自残差不多,所以教廷的魔法师一般都很短命 (精彩小说推荐:
)
( 修卦 http://www.xshubao22.com/4/45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