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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乡人,对东海本地地一些情况可能不太了解,恐怕难免会偶尔行差踏错吧,呵呵!所以我就一直在琢磨,如果能有个本地土生土长的、比较熟悉风土人情的年轻干部,和司马书记一起搭班子的话,是不是会更好些?当然了。()这纯粹只是我的一点个人观点,仅供参考。”
洪承恩脸色数变,眼神中的震惊和不解之色也逾加深重。饶是他历练官场多年,城府极深,也被周天星象丢垃圾一样一颗颗扔出来的重磅炸弹轰得有点心旌动摇,同时还不由升出一个极古怪地念头,心道:“莫非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年青人是个疯子?或许他真的有些门道。可也没这么离谱吧。他凭什么有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周天星自然能窥破他的心理活动,微微一笑。再也不兜圈子,低头看了下腕表,再次语不惊人誓不休,用极轻松的口吻道:“现在是北京时间21点,洪书记,如果司马梦今晚零点前可以安然回家,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刚才的观点?”
“这……”
大概还是有生以来头一次,洪承恩被一个年轻人当面雷倒了,他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对方双瞳,沉声道:“你如果真有那样的通天手段,我洪某人和你赌一回又何妨。”
周天星哈哈一笑,连棋也懒得下了,振衣起身,拱手道:“洪先生,告辞。”说完头也不回地折身向门口行去,坐言起行,潇洒之极。
周天星离去良久,书房中又慢悠悠走进一人,正是啃着冰糖葫芦的慧明小和尚。他一进门就笑嘻嘻地走到棋枰前,只扫了一眼,就摇着头不屑地道:“这人的棋力虽然比你强,还不是我的对手。”
洪承恩也在摇头,苦笑道:“你对他刚才地那些话,有什么评价?”
慧明冷笑道:“他这次来,不过就是为了展示实力而已。由此可见,这个人的性格并非如我们之前想象中那样深沉,至少是有弱点可寻的。”
洪承恩一下来了兴趣,目光专注地盯着他,追问道:“这话怎么说?”
慧明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翘起二郎腿道:“如果他是个修道人,不可能就这样无缘无故地展示实力,试想,他既然都能举手间把司马梦从国安捞出来,又怎会为这点小事就自报家底,就算能把邱本初扶上位又怎样,江东邱家能有今日局面,靠地不是官位,而是百年沉积,有没有他,邱本初迟早都能上位,何必多此一举?”
洪承恩沉默良久,摇头道:“这人的心思,实在难以揣摩,问题的关键在于,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慧明嘿嘿一笑,露出一副与他实际年龄完全不相符的狡黠嘴脸,格崩格崩地咬着一颗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道:“洪施主,小和尚倒是觉得,你对他高估了,照我看,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不象修道人,展示实力的时机根本不对,这就叫轻浮。不过如果真是这样,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只要他不是修道人,无论他要什么,你都可以给他,只要到了关键时刻,他能为我所用。一切都是值得的。”
洪承恩唇角渐渐绽开笑容,欣然道:“不错,不过兹事体大,万不可掉以轻心,我看还是要对他多方试探才行,小家伙,你地那个颠倒乾坤大阵布好了吗?”
慧明嘻嘻一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同一时刻,周天星正驱车行进在前往国安局的路上,同时在洪承恩的因果树中实时观察他的言行。
终于,他满意地点点头,轻笑道:“效果很理想,就让你们这两个白痴都以为我发神经了吧,看来做人有时候还是需要高调一点的,要是太低调了,很容易被当成修道人的啊。”
事实也确是如此。在俗世中,正常情况下,修道人都是相当低调地。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会显山露水,而且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可以说是修道界地潜规则。否则,古代地那些帝王一旦知道有人能真的修到长生不老,还不把修道人个个都抓起来,要么传授长生不老术,要么砍头掉脑袋。就算是在现代文明社会,也好不到哪里去,有权有势地大佬们谁不想长生,一旦发现修道人,那还有什么好客气地。
所以,周天星此行的目的,就是想用一种迹近浮夸的姿态反证自己不是修道人。至少要让洪承恩和慧明深信不疑。当然。随着权势的日益累积,就算被人窥破身份。周天星现在也不太担心了。能窥破他真实身份的,肯定不会是凡人,不是修道人就是教廷的高级神棍,首先是修道人之间不会相互揭露身份,这属于自损功德之举,只有脑子进水地人才会这么干。如果是教廷的神棍,那处理起来就更方便了,无非是见一个灭一个。再说,就算被人识破,只要他自己不承认,谁又能拿出真凭实据。
一回到国安局,周天星就亲自提审了司马梦。身为局长,栽赃嫁祸或许有点难度,但给人平反昭雪还是相当方便的。
司马梦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年青人,生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却是一脸流气,居然还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看一眼就知,这是个和方梓明同一类型的货色,典型的纨绔子。
当周天星跨进审讯室时,司马梦立刻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傻愣愣瞪着他,表情很是激动,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不是星哥吗?”
这一出倒有点出乎周天星的意料,他之所以亲自审问司马梦,本来还有个目的,就是想让司马梦回家传个话,人是他捞出来的。他深知自己这张脸的知名度,本市稍有头脸地人物基本上都能认得出。这样一来,相当于直接传话给洪承恩,进一步显示他在国安中的身份地位,但他也没有预料到,司马梦会一见他就这么激动。
周天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认识我?”
“嗨!太认识了,星哥,你可是不知道,我早就想见你了,你飙车的那段视频太酷了。”
司马梦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无比兴奋地嚷道,要不是还戴着手铐,恐怕就要当场手舞足蹈了。
周天星不觉暗暗好笑,心想这小子还真是个二世祖地脾气,进了国安都还这么没心没肺,想必是恃着自家老子有权有势,再加也确实没犯什么事,所以心态才会这么轻松。说到底,这种人就是从小被高高在上的社会地位惯坏了,没什么社会经验,不管落到什么田地,都觉得只要自家老子在位,就没人敢动他。当然,他之所以气焰这样嚣张,其中也有周天星的刻意安排,曾向专案组发出指示,鉴于司马梦的身份比较敏感,暂时不要对他上什么手段,还要好吃好喝把他供着,一个人关单间,这样一来,司马梦就更加感觉没什么大事了。
当下,周天星把脸一沉,冷喝道:“严肃点,给我坐下。”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无质的精神力勃然而发,周天星成心要给这小子来个下马威,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官威之外,还要加上精神攻击。
毫无悬念,在如此迫人的气势下,司马梦噤若寒蝉,不知不觉气焰全消,战战兢兢坐回椅上,低垂着头,额上见汗,连大气都不敢喘。
面对这一幕,跟着周天星前来的几个专案组成员都无语了,不约而同面面相觑,再望向周天星时,眼神中都多出一丝敬服。原因很简单,司马梦这小子地嚣张劲,前几天他们就都领教过了,只是恪于周天星的指示,不能对他上手段,所以人人都感觉有点无奈,可换了周天星出阵,刚打了个照面就把这二世祖震得服服贴贴,还是在司马梦不知周天星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这大概只能用一物降一物来形容了。
“司马梦,我也不跟你讲什么大道理,说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统统讲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能遗漏,否则,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周天星一坐到主审台上,就不咸不淡地道,语调中含着一丝讥嘲味:“别以为你老子是市委书记,就可以享受特殊待遇,国法面前,人人平等,如果你听不明白我的意思,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毫无悬念,司马梦出奇地配合,无比乖顺地道:“是,是,我明白,我坦白交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在皇家饭店和几个哥们喝酒,一出门就碰上两个漂亮妞……”
半小时后,速记员的手都写麻了,原因是司马梦地语速实在太快,而且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中间连一点格愣都不打,而身为主审官地周天星,也出奇地沉默,根本不插一言,任他自顾自讲述。最要命的是,司马梦所描述地那些场景,常常让女速记员脸热心跳,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只因司马梦的讲述实在太敬业了,任何最微小的细节都不遗漏,连最私秘的房事也交待得一清二楚,说得详尽无比。
整整一个多小时后,司马梦终于讲完了,女速记员的手也开始抽筋了,只得换一个人再上。
接下来,周天星就开始了暴风骤雨般的提问,这其实是审讯的一门基本技巧,就是翻来覆去重复盘问诸多细节,直到把对方脑子绕晕,只能不容思考地机械作答。如果所供述的情况基本属实,那么就不会出现严重的自相矛盾,就算偶尔出现口误,也能立即纠正,但如果之前所供述的内容不是事实,就难免会发生前后矛盾、同一个问题出现多种答案的情况。当然,想要使用这种技巧,基本前提是,对方必须极配合才行。否则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整整一个多小时的盘问后,周天星终于露出笑容,只因他分明感到,就连坐在他身旁的几个国安员都开始不耐烦了。原因很简单,就凭司马梦回答问题时那利索劲,稍有办案经验的人都清楚,他说的应该全都是实话。当然,也不排除反应超快、老奸巨滑的犯人可以做到这一步,但这种事如果发生在司马梦这种纨绔子身上,就太匪夷所思了。
于是,周天星结束了审问,带着几名国安走出审讯室,一出门就果断下令:“司马梦没有问题,可以放人了。”
第198章 自投罗网
罗马,梵蒂冈。
幽暗的大殿中,跪伏着一个红袍老者,他的名字叫佩雷罗,掌管着教廷中最神秘的机关,宗教审判厅。
他正在对着空气报告:“陛下,根据圣弗兰大教堂的本堂神父伯纳迪恩供述,阿洛特前往中国的唯一目的是和周家族取得联络,而且已经和该家族中一位身份显赫的实权人物建立了亲密的私交,他的名字叫周天星。但直到目前我们还无法判定,阿洛特叛教是否和周天星有关。”
一个更加苍老的声音蓦地响起,说话者显然正是当今教皇:“阿洛特的灵魂,必须被净化。”
“是,陛下,我们会尽全力清除这个罪恶的异教徒。”
“不,我们需要他的所有记忆,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取得他的记忆。”
“是,获取他的所有记忆,陛下。”
佩雷罗恭顺地答道,顿了顿,又道:“是否应该同时取得周天星的记忆?”
“不,那样做太危险,可以试图接近他,但是一定要谨慎,或许,伯纳迪恩会是个不错的人选。”
“是,睿智的陛下。”
跪在地上的佩雷罗直起腰,大声颂扬道。
同一时刻,美国纽约。
一幢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中,李元基斜倚榻上,手心中把玩着一颗没剥壳的荔枝。面前直挺挺跪着一个尖嘴猴腮的老者,是他手下一员得力干将,四大弘法长老之一的孙行坚。
李元基其人,目测年龄约在四十岁上下,方面大耳,面色红润,身高体壮。这位传说中的千年教主,初看上去慈眉善目。活象个弥勒佛,相貌也不见得有多威严,然而,就算只是以这样懒散的姿态靠在床榻上,也让人升出一种如坐云端的感觉。仿佛,他理所当然就是人上之人。
“属下办事不力,罪该万死。那只箱子肯定是被人掉了包,里面什么都没有,还折损了十二个护法弟子,请教主责罚。”孙行坚痛心疾首地报告道。
李元基的面色僵了一下。转瞬就恢复常态,淡淡道:“责罚是肯定要地,从今日起,免去你弘法长老一职,贬为积善堂堂主。”
随后目光一闪,又温言道:“坚儿,这件事你虽然没办好,但是我心里有数。你已经尽了力,所以不必太过介怀,你懂我的意思吗?”
“属下明白。”
孙行坚神色一黯,垂首道:“属下荣辱事小,只恐误了圣主的千秋伟业。”
李元基淡淡一笑,把刚剥开的荔枝扔进口中,竟然连核都不吐,就轻轻咀嚼起来,最奇异的是,他虽然是连肉带核一起吃。却丝毫听不到牙齿和硬物碰撞的声音,仿佛吃棉花糖一样轻松随意。
只听他蛮不在乎地道:“这件事办砸了,固然会有些小麻烦,但是……你可知我把积善堂交给你,是何用意?”
孙行坚微微一愕。随后会过意来,登时露出喜色,声音微颤地道:“圣主。您是说,要我前去联络,预备发动?”
李元基露出一丝赞赏之色,点头道:“既然拿不到华家的药,那就先向罗马教廷展示一下我们的实力吧,此事若成,那边自然会主动来和我们联络。”
孙行坚喜得抓耳挠腮,立刻信誓旦旦地道:“请圣主放心,属下决不辱命。”
犹豫了一下。又道:“属下刚刚得到一个线报。听说洪门那边的慕容殷德最近得了肺癌,却能不药而愈。会不会是……”
李元基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怔怔出了一刻神,轻喝道:“此事当真?”
“应该不会有假,那是属下五年前安插到慕容家地**,如今已经是慕容飞手下的得力干将了。另外,还有一个消息,我们劫药的那段时间,慕容飞就只身潜入了大陆。”
李元基表情渐渐转冷,挥挥手,吩咐道:“你马上去联络一下克劳斯先生和教廷方面,把这个最新情报一字不漏地告诉他,我想摩根家族和梵蒂冈一定也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的。好了,你下去吧。”
“圣主英明。”
孙行坚重重叩下一个响头,高声唱诺,然后,倒退着出了房间。
同一时刻的大洋彼岸,东海市某郊县,贴着面膜的周天星正在他的新工厂中巡视。这是一家刚买下不久的冶炼厂,规模不大,但基本设施还是相当齐全地。当然,这家工厂并不是以他的名义买下来的,而是BUG财团的产业,他的到来严格意义上说也不能算是巡视,而是和该厂洽谈一笔业务。当然,这笔业务是无论如何都能谈成的。
在一位洋人厂长的亲自陪同下,周天星先是在各间厂房里转了一圈,对一应设备基本满意,然后提出了他的要求,同时还带来一个矿石样本,请该厂为他从江北山区黑石峡中开采这种石料,然后把一套资料交给厂长,那是他精心设计出的冶炼工序,而这位厂长早就接到上峰的严令,对这位大客户地要求必须绝对服从,严格保密,简单地说,就是只干活,不多话。而这位洋人厂长,本身就是阮清在法国亲自培养的心腹,所以相当可靠。
办完这件事后,周天星就打车回到东海市区,直奔江航上班。他之所以至今还挂着客舱部经理的头衔,无非是需要一个可以在社会上公开走动的身份,总不能当个“无业游民”,或者见人就自报家门,把国安局长的身份泄露出去吧。当然,以他如今在国安地地位,其实根本没必要对外隐瞒,只有那些混在社会各界的小国安才需要这样,但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已经在社会上拥有了相当大地影响力,白白丢掉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所以连省局方面对这个做法也是相当认同的。毕竟在社会上有个身份。办很多事都方便得多。同时,如今的江航,还存在着一个十分奇特地现象,人人都知道新任老总周义是周天星的老臣子,现在居然爬到了周天星头上,成了他的直接领导,这就让人有点无语了。
本来,周天星根本没必要去江航上班,今天之所以会兴冲冲跑过去,实在是不想浪费时间。只因有人正设了圈套等他去钻,他要是不主动送货上门,对方不免要走很多远路,才能让他顺理成章地钻进圈套,既费时又费力,还不如大家都省点力气,主动上钩,早点把这个问题解决掉。这样他才可以安心做其他事。
是的,周天星现在已经强悍到主动去钻圈套的境界了,以他如今的修为,根本不必象从前那样战战兢兢,做什么事都要费尽心机兜个大圈子,而是已经有能力考虑效率问题了。来到公司后,他直接去总经理办公室找周义,于是就“恰好”碰上了沈大中。
沈大中是个四十多岁地中年男人,长得肥头大耳,一双绿豆眼。一笑起来基本上就看不到眼睛了。周天星进门时,就见他正坐在周义面前扯着闲篇。
至于刚刚升迁地周义,真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今非昔比,鸟枪换炮。()满面红光,精神头十足,连说话的声音都比从前响亮了不少。由此可见。升官这种事,地确是最能激发男人阳刚气地不二之选。
由于事先通过电话,周义对周天星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一见他进来就把沈大中扔下了,马上起身迎客,笑容可掬地道:“天星啊,快过来坐。”同时也不用秘书,亲自跑到饮水机前给他沏茶,殷勤之极。
沈大中自然也站了起来。同样笑呵呵地迎向周天星。这人似乎天生就是个自来熟,不用介绍就伸出手:“是周先生吧。幸会幸会,早就久仰大名了,鄙姓沈,沈大中。”
周天星顿时也露出程式化的热情,伸手和他相握,笑道:“原来是沈副总啊,我也是久仰你的大名了,可惜一直没机会见上一面,呵呵!以后还请领导多多关照啊。”
沈大中马上露出一个打趣式的苦笑,无辜地道:“周先生,你就别开玩笑了,我沈大中何德何能,敢领导你周大少啊,嘿!我们今天也算是一见如故,要是不嫌我沈某高攀的话,你我平辈论交如何?”
周天星心中好笑,暗想洪承恩还真没选错人,这家伙一看就是个笑面虎的性子,一见面就称兄道弟,本来也是官场上常见的事,严格地说,官场中人倒有一多半是笑面虎,但能做到沈大中这种境界地,倒也不太多。
想是这么想,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于是周天星欣然应允了沈大中的提议,开始和他平辈论交,直呼他“大中兄”了。
一番不疼不痒的场面话后,沈大中终于看似随意地切入主题,亲热地笑道:“对了,天星,刚才我还在和周总说这事呢,我跟省电视台的一位副台长挺熟的,今天一早就接到他的电话,他们最近想搞个系列节目,主要是展示本市各行各业职业女性的风采,主持人也挺不错的,你也应该经常在电视上见到地,就是从前主持江东风云的那个萧珏。”
周天星立刻瞪大了眼,嘿嘿笑道:“原来是她啊,不错嘛,我从前也见过一面的,人长得挺漂亮的,这么说,省电视台是打算替我们江航展示一下职业女性的风采喽。”
沈大中眼神中闪出一丝不易觉察地惊喜,马上接口道:“可不是,人家说打算拍一期我们江航空姐的专题,我刚才正和周总商量这事呢,这不是给咱们公司免费做广告嘛,天星啊,你要是有空的话,是不是出面接待一下?呵呵!毕竟你们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语言嘛。”
“有空。”
周天星想也不想,就毫不犹豫地点头,还向他投去一个男人都懂地暧昧眼神,笑嘻嘻道:“最近我还正闲得发慌呢,沈副总,不如今天晚上我就做个小东道,你出面请那位萧小姐过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沈大中哈哈大笑,连连点头道:“行,你等我回话。”
又磨了一阵牙,沈大中就离开了,办公室里就剩下周天星和周义两人。
周天星表情严肃起来,喝了口茶,道:“老周啊,我今天过来找你,其实只为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和聂玉琳到拘留所门口接我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
周义嘿嘿一笑,点头道:“天星啊,我心里有数,这个官是你给我的,让我老周临退休前也风光一把,你有什么要交待的,尽管说吧。大不了就是再把这顶乌纱帽摘掉呗,还能怎么样?”
这话一出,周天星反倒觉得有些愕然了,他刚才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一下周义不要忘本,别飞黄腾达了就也学着那帮贪官污吏胡来,只要能做个清廉自守的好官就行了,谁想听他言下之意,竟然象是要大干一场了。
略感疑惑地问道:“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你地意思,这跟掉乌纱帽有什么关系。你可别想岔了,我绝没有非要你干什么的意思,你跟我干了这么久,我说什么也要让你将来体体面面地退休吧。”
周义冷笑道:“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以前是没作主地能力,现在好不容易有能力了,可不想白白错过。天星,其实就算你今天不来找我,我明天也会去找你,我就问你一句,我要是放手大干一场,你支不支持我?”
周天星下意识地摸摸鼻子,苦笑道:“那你到底打算怎么个干法?”
周义十分干脆地道:“很简单,只要是从前不合理地,全都要改。把那些光吃饭不干活的闲职全都裁掉。给一线员工加薪,工会干部普选。还有那些乱七八糟地会议、招待、培训也全都要裁掉,还有,干部一定要真正实行竞聘上岗,民主投票,决不能再搞那些民主以后再集中的鬼把戏了,总之,要改就要大刀阔斧,一改到底。”
这一回,周天星真的被雷倒了,他怔怔望了周义半天,好久说不出话,最后,只剩下苦笑,轻叹道:“老周啊,你我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直说吧,当然,你的出发点是非常好的,可是,我不得不说,你有点理想主义了,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吧。你想过没有,国企改革搞了这么多年,有你这种想法地人肯定不少,可为什么几十年以后还是老样子,说穿了就是四个字,既得利益,你手中这把刀一挥,那会砍掉多少人的既得利益啊,人家还不跟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周义不屑道:“既得利益?无非就是那一小撮人的既得利益,只要心底无私,真正为广大员工谋福利,我周义就不信这个邪了,就那么一小撮人,敢犯众怒。”
周天星连连摇头,哭笑不得地道:“有句话我本来不想说的,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天真。一小撮人?我承认,对江航来说,那的确是一小撮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从古到今,社会上的绝大部分资源都是掌握在区区一小撮人手里,绝大部分人连发言权都没有,你还能折腾出什么浪花来啊。”
周义脸色不好看了,自顾自点燃一根烟,默默抽了几口,斩钉截铁地道:“既然话说到这儿了,我也跟你说句大实话吧,从接到任命书开始,我就没想过这个位子能干到退休,总之,你既然把我扶上位,我就要轰轰烈烈干一场,哪怕只是今天改好了,明天又变回去了,我也觉得值,反正他妈的这官是捡来的。”
周天星无语了,沉默良久,渐渐地,十分难得地感到胸口有阵阵血气上涌,突然一拍大腿,脱口道:“我X!你都豁得出去,我还有什么好说地,你爱干就干吧,有困难就来找我,我总是挺你的。”
同时心中想到:“这样也好,让他去折腾折腾,说不定还能折腾些功德呢,就算最后没成功,至少功德赚到了。”
同一时刻。江东省电视台大厦。
美女主播刚刚放下电话,忽然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轻轻道:“真有意思,那个家伙居然会主动请我吃饭,好吧,我就去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挖到点新题材吧。”
又托着下腮想了一会,秀眉微蹙,不满地嘀咕道:“真无聊,这种节目有什么好做的。什么展示职业女性风采,还不是选一帮美女拉出去吃喝玩乐,顺便拍几段录像敷衍一下,咱们台里怎么老做这种没营养的节目,想想都让人倒胃口。”
这时,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拿起一看屏幕,她就笑了。笑得很甜,凑到耳边时,声音也变得无比娇柔:“绍霆,有什么事吗?”
“今天晚上有空吗?去吃西餐好不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悦耳的男中音,赫然正是那位全省头号官场钻石王老五,省政法委副书记,刘绍霆。
萧珏格地一笑,略带撒娇味地道:“笨蛋,谁让你这么晚才打电话来地,我今天晚上已经有约了。明天吧。”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才听到刘绍霆又道:“约了谁啊,我认识么?”
“不告诉你,省得你吃醋。”
刘绍霆呵呵一笑,道:“那好吧。明天我再约你。”
“你真的不想知道是谁约我的?”
“你不肯说,我有什么办法。”
“哼!口是心非。算了,告诉你吧。是周天星。”
“什么?”
刘绍霆地声音陡然提高了,飞快地问道:“他约你干什么?”
“就不告诉你。”
“呵呵!多半是你们台里的事吧。对了,我其实一直挺想见见他的,你们有几个人,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嗯,还有一个,是江航的副总,沈大中。”
“是他啊,那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于是。就因为这通电话。周天星当晚不但见到了美女主持萧珏,还见到了她的男朋友刘绍霆。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周天星对这人一点好感都没有,主要是因为曾经在预警卦象中多次见过这小白脸,而且他每回地出场方式都是逼邱本初害自己。况且,周天星本来就不喜欢长得太帅的男人,大概是因为自己相貌平平,有点妒嫉心理吧,尤其是这种令人发指地帅哥。
其实,周天星最感到不爽地,还不是因为以上这些原因,而是突然发现他竟然是萧珏的男朋友。并不是因为他的占有欲太旺盛,见不得人家帅哥美女配对,而是因为,他当初曾对萧珏产生过一些微妙的情愫,而对方当时显然也对他很有好感,只是自己没有把握而已。
说实在的,如果萧珏找别人做男朋友也就算了,可偏偏找上一个本来就很讨厌的家伙,这种不爽就呈几何级上升了。
至于这顿饭局,本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可谈的,主要就是商量一下录节目地细节,随便联络一下感情,不过是周天星顺水推舟,主动钻进人家圈套的一种方式。既然不爽,就没什么好多聊地,在酒桌上只呆了不到一小时,就告罪起身,声称有事先走一步了。总之,这是一顿相当郁闷地饭局。
这晚回到家时,周天星又接到萧珏的电话,通话内容主要是和他敲定明天带摄制组去客舱部挑选“群众演员”地事,还声称要在后天组织一批空姐去江北山区拍外景,希望他多多配合之类的废话。
对周天星来说,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慧明小和尚既然处心积虑要用什么颠倒乾坤大阵来困他,那就不可能选在人烟稠密处,山区自然是最理想的环境。
挂断电话后,周天星微微冷笑:“秃驴们,你们先嚣张着吧,不过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认识我的。”
第199章 整编旧部
第二天一早,周天星又去了江航,刚来到客舱部楼下,就远远看到门口停着两辆省电视台的采访车,几个工作人员正在从车上往下搬摄影器材,一旁还站着唐思明、花月容等客舱部主要领导,人人脸上都挂着殷勤的笑容,立在他们对面的,正是那位美女主持萧珏。
由于从前几次不太好的经历,周天星对媒体人并没有什么好感,总觉得这类人就象一群到处嗡嗡乱飞的苍蝇,动不动就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架势,不是大声疾呼就是热情讴歌,其实基本上都是在堂而皇之地胡说八道,因为这些人根本不了解真相,却掌握着话语权,所以只能人云亦云,在街头随便拉两个人采访一下,就以为很敬业了。这样的媒体环境,还有什么公信力可言。在这一点上,周天星倒是挺佩服一些老牌西方媒体的,他从前比较无聊的时候,就曾经读过一些西方资深媒体人写的纪实报道,为了弄清一些看似很简单的事件真相,有的记者居然能扮作难民,潜伏在一些极为贫苦、充满着危险的地方长达数年,这才是真正有职业道德的媒体人。
至于这些所谓展示行业风采的官样文章,周天星更加难以苟同,无非就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临走的时候给记者塞点小红包,就大功告成了。对企业来说,相当于做廉价广告,对记者来说,相当于捞外快的渠道,双方得利,何乐而不为。唯一的损失,无非是公共资源。
“天星,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省电视台的同志,专程到咱们公司来录节目的。”
眼尖的唐思明第一个发现了跚跚而来的周天星,笑呵呵地扬声道。还小跑上来,扶住他胳膊。得意洋洋地大声介绍。不得不说,“省电视台”这四个字,对普通人而言还是有相当大杀伤力的。采访车一到,逢山开道,遇河搭桥。而受访者肯定也是倍感有面子。
只可惜,周天星并不是普通人,反而对这种事很不感冒,而且经过昨晚小小的郁闷,连带着对萧珏也没什么兴趣了,一看到她就不由想起。昨晚在酒桌上她和刘绍霆那种令人生厌地亲热劲,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所以只向她略点了下头。淡淡道:“你好,萧小姐,我还有点事,先上去了,你们忙吧。”
萧珏仿佛没有看到他淡漠的脸色,反而嫣然一笑:“周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如果方便地话,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行。到我办公室谈吧。”周天星不咸不淡地道。
办公室中,萧珏笑吟吟地坐在沙发上。手上端着一杯新沏的茶。她的坐姿以及喝茶地动作,都保持着职业性的优雅,尤其是象现在这样侧对着周天星时,略显骨感的动人体态令她看上去更象是一幅油画中地剪影,而不是凡尘中人。
“周先生,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有那么渊博的学识,所以,我一直很想对你做个专访,深入了解一下你的成长经历。”
萧珏主动开口,提出一个很过分的要求。当然,在她看来,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周天星眉头皱了一下,摇头道:“如果能背下几本大部头的书,就算是学识渊博的话,世界上渊博地人就太多了,据我所知,有些和尚能把上百部经书倒背如流。我其实就是天生记忆比旁人好一点,小时候常常被我老爸关在家里看书,看着看着就记下来了。”
萧珏扑哧一笑,很风情地斜睨他一眼,道:“上回在演播室里,你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坦率地说,我非常欣赏你的率真性格,而且我觉得,你是个言必行、行必果地优秀男人。()如果不嫌弃,我很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吗?”
对于高帽子,周天星早就习以为常了,免疫能力也相当强,但是让一个大美女当面给他一顶顶叠高帽子,还是生平以来第一次,不禁哑然失笑,不置可否地道:“萧小姐过誉了。”
萧珏正容道:“一点也不过誉,老实说,上回你在演播室里说的那些话,我本来还觉得有些异想天开的,但事实是,仅仅在几个月后,遥远的理想主义就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据我所知,你的父亲周国辉先生,已经和燕货航签下了无限连带责任的经营承诺书,所以我认为,你完全当得起言必行、行必果这六个字。同时也可以看出,你是一位胸怀坦荡的磊落::当然,这个意义自然是指升官发财、扬眉吐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天星向身旁的周义打个眼色,周义立刻会意,没端酒杯就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
顿时,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人人屏息静气,房间中落针可闻。
周义环视一圈,然后从上衣内袋中摸出一张折叠得十分平整的小纸片,朗声宣读起来:“初步方案,林正平,公司党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连云山,公司总飞行师;黄建国,公司财务总监;龚有才,飞行部党委书记;肖永,物资管理部经理兼党支书记。大家有不同意见吗?”
话音久久回荡在空气中,隔了足足一分多钟,龚有才第一个鼓起掌来,接着,包厢中掌声响成一片。这一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下面,请周少给咱们讲几句话。”
这是周义扔下的最后一句,接着就坐回椅上,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局外之人。
众目睽睽下,周天星缓缓站起,手中拎着一个红酒瓶,绕着桌子走了一圈,亲手为在座各人斟满了酒杯,然后回到主位上,把自己的酒杯也端了起来,朗声道:“兄弟们,承蒙大家给面子,一向以来,都认我周天星这三个字,没说的,大家先别忙举杯,我先干三杯,略表谢意。”
然后,他真地自斟自饮三大杯酒。当把最后一杯喝到涓滴不剩时,房间中又爆出一阵比刚才更响亮的掌声,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前所未有地激动,龚有才还偷偷转过头去,伸手抹了把脸。
“砰!”
酒杯重重搁回台上,周天星伸手抹了一把唇边溢出的酒渍,突然寒了脸,一字字道:“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奉劝各位一句,莫伸手,伸手必被砍,否则,今日你高官厚禄,明朝就高墙铁壁。”
然后,一把黑漆漆、沉甸甸的手枪搁到了桌上,冷冷环视一周,森然道:“我周天星的脾气,诸位多少都有些了解,贺延年的下场,想必诸位也略有耳闻。我今天就把话挑明了,我要的,是政绩,除此之外,其他的全都是狗屁,退一步说,就算你出不了政绩,只要能当个清廉自守的好官,不要让老百姓在你们背后戳脊梁骨,我周天星就认你这个兄弟,否则,今天地贺延年,就是前车之鉴。”
这一刻,每个人地笑容都僵在脸上,个个如同泥塑木雕。良久,只见林正平缓缓站起身,目光真诚地望着周天星,举起满满一杯殷红如血的液体,先是向前方遥遥一送,然后毫不犹豫地凑到唇边,一仰脖子喝干。最后亮亮杯底。接下来,各人相继起身。一一饮干杯中酒。
这顿饭一直从中午十二点吃到下午两点,除了其间一个小小风波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欢声笑语不绝。最后人人都带着些醉意返回本部上班。
临别时,周天星把林正平拉到一旁单独说话,用力握住他地手。目光真诚地凝视住他双眼,意味深长地道:“正平兄,本初和我说过,你和他……打断骨头连着筋,就是不知道,你当不当我是外人?”
林正平沉默良久。终于深吸一口气,表情郑重地点点头,轻轻道:“天星。别怪我当初多心,从今日起,你、我、本初三人,一体同心,你看如何?”
周天星哈哈大笑,连连点头,欣然之情溢于言表:“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和众人一一告辞后,周天星一个人径去了人力资源部。直闯吴从龙办公室。
吴从龙乍见到周天星时。表情显得极是震惊,眼神中还夹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周天星大咧咧往他对面一坐,翘起二郎腿,刚摸出一根雪茄,就见吴从龙嗖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极为滑溜地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上半身前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夸张程度,恭恭敬敬地替他上了火。
周天星眼中露出一丝赞赏,深吸了口雪茄,缓缓把一口烟雾直接喷到他脸上,轻笑道:“不错,识时务,明知无幸还要随风摇摆,虽说是个墙头草的性子,倒也有些可用之处。”
吴从龙顿时露出狂喜之色,马上点头哈腰地赔笑道:“周少过奖了,我吴从龙就是个小人,不过倒还有些小担当,您老金口一开,油锅我都跳。”
“聪明!”
周天星啧啧称奇,大声赞叹,由衷道:“怪不得你能把那条老狐狸伺候得服服贴贴,年少得志,必有过人之处,周某今天算是真正领教了,什么叫做寡廉鲜耻。”
吴从龙表情一僵,随后苦笑道:“若没有那么点过人之处,凭我一个无才无德的小人,哪里混得出头来,不过小人也自有小人的好处,至少,有些正人君子办不了地事,最后还是要扔给小人去办吧,周少,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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