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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前的一个月左右,有一伙职业窃贼雇佣了我,为他们提供一次针对圣马可大教堂的盗窃计划。这群人身手不错,脑子也不笨,有些还有军事背景。我觉得这笔买卖可以做,就接下了。
我用半天就拟定了计划,但情报搜集,侦查,准备以及训练和演戏占去了大部分时间,所以很不巧的,他们动手的那天晚上,正好遇见了你。
和他们通讯很快就中断了,当我赶到现场时,看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犯罪现场,没有计划,没有犹豫,没有怜悯,没有……活口。
那时起,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
血枭抓起了手边的零食:“哦,说起来,那晚大教堂里确实出现了一伙奇怪的人,也不是保安的样子。”
天一接着道:“我认为有两条途径可以通向完美的犯罪,第一条,周密的计划,精确地执行,妥当的善后;第二条,干了再说。
多年来,我以兜售有计划的犯罪活动为生,对第一条路可以说驾轻就熟。但是你,血枭先生,制造了一个看似是冲动犯罪的现场。迈进教堂,把艺术品打包,拿出来,杀死每一个企图阻止你的人,直到无人可杀,然后迅离开,这景象无论在我脑中重演多少次,无论看上去留下了多少痕迹与破绽,其实却是完美的。
无数的侦探小说家以破获精巧的布局为故事主线,但他们永远触碰不了那第二条路,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犯罪,比如交通肇事逃逸,夜间持械抢劫,公车上的扒手,这些犯罪者如果能够逃脱一时,永不再犯,往往就能逍遥法外,再精明的人也无从查起。”
血枭道:“你是在间接炫耀自己有办法联系到我吗?”
天一撇了撇嘴:“不,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十年来我一直无法找到你的行踪,这真的非常失败,直到你在铜鹦鹉酒吧里杀人,我才有了头绪。那么接下来就说一下你最想听的部分,我是如何找到你的。”他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书架:“在我的这家书店里,有一种心之书,每一本都代表了一个人,我可以看到所有纸级以下普通人的心声,这是我的情报来源。”
血枭面露不屑之色,似乎根本不信对方的话:“你是说你的书店里有一百多亿本书?”
天一回道:“血枭先生,为什么你要像那些俗人一样,被空间和数量所局限了思想呢?刚才你还认为自己放进录像机里的是一种二十世纪的影像记录载体,现在你却在跟我说话不是吗。”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书架上的书:“从外观上来看,这些书没有什么区别,全都由黑色的书皮包裹着。”他随手拿下来一本道:“所以,我拿下的这本书,翻开的时候,里面的名字可以是张三,也可以是李四。而当你将注意力转移到我手上的时候,你又有没有注意到,我刚才拿掉一本书的地方,现在是满的,没有空隙。”
血枭貌似明白了,他道:“这是你的能力吗?”
天一道:“喔喔喔……老兄,这个问题可越界了。”
“哼……无所谓,我也不是太想打听。”
“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就比较容易解释了了。”天一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hL当中自然也不可能全部都是能力者或者改造人,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想将锻炼到纸级以上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但你的档案很特殊,十年前开始就几乎未经过几个凡人之手,即使过过手,他们也没资格看,于是乎我连你在hL里的代号都是最近才知道的。茫茫人海,我不可能去监视所有的人,当然现在我确认了你的长相与身份之后,可以将一些情报对号入座,知晓一些过去可能是你干的事情。
之前的话,很惭愧,我除了对你在圣马可广场的所作所为以外,一无所知。好在那个叫纸侠的警察将前些日子的杀人案和你联系在了一起,冠之郡hL的北方第二分部里有些文职人员经手了你的案子,于是我便有了目标和线索,继而开始着手调查威尼斯一些人的心声,其实也并没有花太长时间,我就把那些乱糟糟的线索像编麻花儿辫一样缠在一块儿,拼凑出了这座城市正在生的事情。”
血枭问道:“这么说来,钢铁戒律,左道,hL,还有那个纸侠,每个人的行踪,你都掌握了。”
天一道:“啊……其实也不算太麻烦的事情,活在这世上总要和人接触的,街上无数的路人,钢铁戒律的普通成员,警局里的警察,每一个都能给我提供情报,他们都可以成为我的眼睛、耳朵,而且绝不会撒谎。有了这样的情报网,结合一些简单的推理,不难猜出事情的进展。
根据你之前几年的行踪判断,我估计你的习惯就是将艺术品作为货币来使用,这是最高明的方法。支票需要去银行兑换,现金则无法在各个地区间大量携带。而那些画,可以轻易通过机场安检,不需要银行就能兑换成钱,而且换一次就能为你提供足够肆意挥霍一阵的资金。十年前你会去抢博物馆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血枭接过话头:“所以你通过各种情报了解了,通过左道这个中间人,可以联系到我。”
“没错,透露以上的信息就是我所表达的合作诚意了。”
“呵呵呵……”血枭的笑容中透出阵阵杀气:“我怎么觉得你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么恐怖的事情来,带有相当的恐吓成分呢。”
天一也笑着回道:“哦?这种说法很新奇,一般人听完这席话,绝不会用恐怖来形容我的办事能力,血枭先生,你的理解力远远出我的预估啊。”
血枭突然话锋一转,狞笑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只有天一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该如何答:“我要做的事情,现在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但血枭先生,你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份子。”
“有多重要?”
“我已选中了一些合作者,有几位已经与我达成协议,有几位还没有。他们部分有着不输于那位纸侠先生的能力,部分是像左道一样有着特殊才能的人,当然也有些只是单纯的变态疯子。而你,血枭……”天一的表情像是在品味一道难吃的小菜:“你比他们任何一个都重要,因为你是目前为止,我见过最最变态的疯子,可谓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哈哈哈哈哈……”血枭仰面朝天地大笑,笑了一阵,站起身来,朝电视屏幕走去。
“你想把电视打碎是吗?”天一问道。
血枭已经握起了拳头准备挥下。
天一无奈地耸肩道:“好吧好吧,就当谈判破裂了也罢……哦,出于好意,我提供一个免费的情报给你,就一句话……”
血枭一拳打向了电视屏幕,画面中的天一最后说的五个字是:“你已在局中……”
第十一章时侍
与血枭交手后的第五周,医院。
纸侠的伤势基本已经复原,以二十二世纪的医学能力而言,基本上只要不是当场死亡的,都能给救回来。
预计再休息个几天,纸侠就可以出院了,他恢复的度本就比常人快,何况hL还报销了所有的费用,让他住最好的病房,并使用昂贵的药品。
这天上午,迪肯那胖子没敲门就闯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品盒,放下就道:“有空就尝尝,我老婆做的松饼。”
纸侠正在翻阅一张浮在半空中的报纸:“说实话,我上次让你不要再拿来了,并不是客气,而是因为你老婆做的松饼真的很难吃。”
“哈,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拿来给你干嘛?好吃我就自己吃了。”迪肯十分无耻地回道,然后转身关上门,把屁股挪到屋里的一张凳子上:“听着,你过几天就要出院了,局长和我一致认为应该让你再休假一段时间。”
纸侠放下报纸:“我已经歇得够久了。”
迪肯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得给你带个信儿,这次出院,你需要对一些事情保持‘沉默’。”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双引号的动作。
“放心,那晚的事情我本来就不想多提。”纸侠说道。
迪肯摇头:“那只是一部分,还有你的那些能力,以后尽量不要展示出来。”
“有这种必要吗?隐瞒一些连局里清洁工都知道的事情。”
“这是你的老朋友马龙,也就是hL方面的意思。而且,伙计,大家以前只是以为你的那些‘小戏法儿’很有趣而已,可从来没想象过你能变出龙卷风或者一条巨蛇之类的东西来。”迪肯道:“像什么读心术,弄弯汤匙,引爆灯泡儿这种事情,思想稍微开放一点的人都是可以接受的,但你在那晚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可真是吓到大家了,你仿佛一夜间成了人那样的漫画人物,我想公众还没做好准备来接受这些。”
纸侠歪着眉毛道:“这话是马龙对你说的吧?”
“我只是引用了几句,大致确实是这么个意思。”迪肯自己从怀里拿出了巧克力条啃了起来,完全没有要动那些松饼的打算。
“好了,我明白,要低调,我一向如此。”纸侠无奈地回道。
他们俩又闲聊了一会儿,迪肯便告辞了。纸侠吃了午饭后本想到走廊里去走走,结果又有意料之外的不之客到来。
这次对方敲了门,纸侠道了声:“请进。”
两个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之一是法鲁,他今天也穿着黑色的军装大衣,只是在纸侠面前,那神情不再像上次见面时那般趾高气昂。
另一名男子则是一副便秘了三天左右的嘴脸,乱糟糟的灰色中,戴着副浅色太阳镜,令人在意的是,他身上的那套银灰色制服,纸侠从来没见过。
法鲁率先开口了:“你好,奈斯警官,我们见过一面的,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驻hL欧洲总部中校,格·法鲁。”
纸侠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平静地回道:“嗯,幸会。”
法鲁随即伸手介绍道:“这位是eas的……”
“我叫乔瑟夫·诺兰,同事们都叫我时侍,本来我是在休假的,本来我也不负责眼下的这项工作,但现在那帮残酷的、冷血的、丧尽天良的剥削者们肆意地挥霍着我宝贵的休憩时间,打乱了我所有的日常安排,让我突然间热带地区飞到这里来见你,所以你也应该看出事情的紧迫性和重要性了,麻烦你就配合我一下,好让我回去休假吧!”时侍直接顺着法鲁的话往下讲,从嘴里往外蹦字儿的语比一般人敲打字机还快,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吐字还抑扬顿挫,十分清晰。
纸侠干笑了两声:“那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根据eas得到的情报,现在上级做出决定,对埃洛特·奈斯警官,也就是纸侠,你,进行一次能力的评估,数据必须尽快反馈。”时侍回道。
纸侠道;“我可以先问问eas是什么部门吗?”
时侍回答的度仍旧不减:“百年前,帝国的战斗英雄卡尔洛公爵曾秘密被授权了一项职务,代号为eas,即extraabi1itysupervisor,经过展演变,今天以组织的形式保留了下来。办公地点经常更换,成员数量无可奉告,福利待遇人神共愤,反正每年我的休假时间只有两个星期而已。总而言之,eas主要的职能是负责监督和管理这个星球上的能力者。”
法鲁在旁补充道:“别担心,奈斯先生,他们也是公事公办罢了,对于所有强级以上的能力者,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帝国都会争取得到其资料,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纸侠冷笑一声:“不必多说,这我理解,强级能力者,要么就通缉在逃,要么就是被hL或者某些我听都没听过的组织吸纳了,像我这种情况的极少吧。怎么说都得大致估算一下我的实力,顺便监视起来,才能让一些大人物们放心啊。”
时侍似乎毫不介意对方的说法,“很好,互相理解能有效提高办事效率,请你下午到第二分部那里走一趟,测试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
纸侠道:“我怎么觉得这种邀请像是某种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呢。”
时侍道:“这可不是体检,奈斯先生,eas对你这类能力者不需要做任何生理方面的检测,只是需要一个特定的环境,看看你的能力所能达到的破坏力极限就可以了。”
纸侠奇道:“哦?原来还有那种测试?是不是在一个特别坚固的环境内,准备几百个金属假人,看我多久能把它们大卸八块?”
时侍回头走出了房间,不浪费一分一秒,也不知道他赶着去干什么,在其背影消失前,抛下了一句:“承受破坏的工作由我担任,恭候大驾。”
第十二章间接评估
下午三点刚过,纸侠便已轻车熟路地来了到冠之郡hL北方第二分部的门口,他还是穿着那破旧的风衣,头顶鸭舌帽。虽是重伤初愈,但这并不影响能力的挥,所以他还是来了。
纸侠对那个叫时侍的人印象还不错,纵然是显而易见的性格缺陷也比满口官腔来得有亲切感。
前台的工作人员和纸侠也挺熟的,两人寒暄了几句,纸侠便自己进去了,反正他三天两头跑马龙的办公室,就跟跑丈母娘家干活儿似的勤快,带路引见什么的都是多此一举。
与以往一样,到了地方,纸侠不敲门就进去了,结果就看到了这样一幕:时侍躺在马龙的办公桌上做仰卧起坐,马龙在给他压腿。
最初那几秒,纸侠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已经被血枭打坏了,或者是精神上留下了什么严重后遗症,再不然就是自己此刻仍然在医院里处于昏迷之中,眼前一切皆是一个植物人的噩梦。
不过他在迷懵之中也没有神游太久,时侍便看见了他,然后便从桌子上下来了:“你来了,很好,跟我来。”
时侍在前引路,纸侠和马龙跟在后面,纸侠看马龙的眼神非常奇怪,说不清是厌恶还是鄙视,马龙则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淡定地叼起雪茄:“他从医院回来以后,就到我的办公室里等你,大约坐下三十秒后,他就用一种十分惊恐表情和迫在眉睫的语气说自己的人生正在被浪费。”
纸侠斜视着马龙,用将信将疑的语气道:“所以他在你的桌子上做了两个小时的仰卧起坐?”
“不,先是折返跑,然后倒立,接着还有俯卧撑,再来折返蹲跳,折返倒立行走……”马龙的眼中尽是沧桑:“每一项运动当中,穿插一组仰卧起坐作为调整休息。”
纸侠的嘴角不住地抽动:“你告诉过他二楼有健身房的事情了吧……”
时侍这时又用冲锋枪一般的语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在办公室里等你进来,然后立即去地下的测试地点是最有效率的,如果我去二楼的健身房里锻炼,从你到达上校的办公室,到他通知到我,再到我来到办公室,然后再去地下,从通信时间,多余的直线移动距离等各个方面总和,大约会浪费八到十分钟的时间。
这段时间我可以选择听两歌、吃一顿午餐、上一次厕所、做两遍眼保健操、玩三圈斗地主、阅读大约三千字的书面材料等等等等,更不用说以上的事情有许多还是可以两件一起做的。”
马龙掩面摇头:“我告诉他健身房的位置以后他就是这样回答我的。”
纸侠叹了口气:“好吧,我有点理解你的心情了。”
时侍依然头也不回地说着;“人生是非常短暂的,先生们,有效地利用每一分每一秒,在相同的时间里做比别人更多的事情,那是一种盈利,东方有句古话叫一寸光阴一寸金,从这个角度来讲,我是亿万富翁,你们则穷困潦倒。”
纸侠耸了耸肩:“前两年我曾经听一位贵族说过这样一句话,在此处也可以引用一下,他的意思大概是‘穷人自当一贫如洗,富人理应腰缠万贯’。”
时侍回道:“难道你不认为持这种观点的人是非常令人厌恶的吗?”
纸侠道:“当然令人厌恶,那婊子养的玩意儿,但你得承认,这就是现实。”
时侍回头瞥了纸侠一眼:“我明白了,你的观点是,无论怎么样,你我都不可能在时间观念上达成一致了,所以就让你自甘堕落的穷死算了是吗?”
纸侠笑道:“哈哈哈,你能理解太好了。”
马龙吐了个烟圈,也笑着道;“我也已经没救了,千万别同情我。”
时侍一副莫名的表情,他完全没找到笑点;“明明都比我年长,却还在无谓地挥霍时光,两位对于工作和人生的态度实在是无药可救了。”他说着,已站在了一扇门前,将磁卡探到扫描仪前,门便自动打开了。
“好了,行走过程中附带的闲聊时间四分二十三秒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请配合我尽快完成工作,我的计划是五点前上飞机,在旅程中完成书面报告,传真到总部以后,直接在休假地降落,希望你们不要再打乱我刚才做仰卧起坐时最新完成的这个日程。”时侍引着纸侠进了一间长宽高皆是五十米的正方形大屋。
马龙停在门口没有进去,道了句:“我在隔壁的观察屋里,你们可以通过广播直接和我通话。”接着,电子门就关上了。
这屋子的周围都是深色金属,位于顶上的照明设备似乎是可以提供各种色调的光线,但现在只是一般的、柔和的白光。
纸侠以前从未来过这里,不过他也曾听说过许多hL的分部里都建有这么一个可供能力者对战的测试屋,在紧急情况下,这种屋子还可以防核,防空袭,防病毒爆等等特殊情况。
“如果要测试我的极限,我还需要一些东西。”纸侠说道。
“都已经准备好了。”时侍高声道:“马龙上校,请把准备好的纸送进来。”
广播里传来马龙的回应:“注意脚下。”
屋子正中间的地板应声打开,升起了整整十立方米整齐堆叠着的办公用白纸。
纸侠低声道:“伙计,你确认这间屋子的承受力够吗?万一这个分部遭到破坏,吉姆会像个酒鬼一样抓狂的。”
“我可以听到你讲话!混球!”马龙在广播里骂道。
时侍道:“别再浪费时间了,奈斯警官,人能造出钢铁,却不能用拳头打破钢铁。同理,我们既然能造出这金属,就有绝对的自信,只要不是凶级以上的能力者,不可能破坏这屋子,不然潮汐监狱里的能力者罪犯们早就集体从牢里逃出来了。”
这时,纸侠面前的纸已自行飘散开,升到空中,开始凝聚成形:“那么请问如果有‘凶’这个层级的能力者,在他同意的情况下,又该如何进行测试呢?”
时侍神情平静地回道;“这方面的情报还不能对你这种身份的人透露,想知道的话,你就达到那个级别再来问我好了。”
但见纸侠操控下的纸张渐渐汇成一头巨兽,齿可分筋错骨,爪可攫閷援簭,脊似铁铸,尾似钢鞭,目若金睛,额有王纹;这纵、跳、蹿、扑、凶、狠、残、暴集于一身的生物是……一头纸老虎。
“上次你和危险级别四的罪犯对抗时,貌似用的是龙吧,到底哪一种拟态生物才是你的绝招呢?”时侍问道。
纸侠道;“虎踞山上,龙游海中。”
“明白了,你是说,在眼前的环境中用虎更加合适。”时侍双手插袋,也根本没有任何要移动或是做准备的意思,直接道:“那么,请快点攻过来,我赶时间。”
话音未落,纸虎猛然突进而上,纸侠只是道了句:“你可别死啊。”
时侍以左脚单腿直立,右腿不紧不慢地抬起,待那巨虎欺杀至身前的刹那,弹腿一蹬,巨虎被踢成万千碎纸,爆散在了空中。
纸侠瞪大了双眼,血枭击破纸龙时的一幕仿佛重演了,没想到这世上还不止一人可以仅凭力量就打碎自己的纸兽。
时侍的表情说明他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重新站定后,他问道:“立于食物链顶端的猫科动物我已经领教过了,刚才那次冲击就可以代表你最强的破坏力了是吗?”
纸侠直言不讳地答道:“是的,那就是我的极限了。”
时侍缓步向前走去:“那现在烦请你用那些纸结成最强的防卫,接我一拳。”
“可以。”纸侠重新将纸控制结合,形成一个金字塔形的护盾,浮在身前。
十几秒后,时侍问道:“完成了吗?”
纸侠道:“出手吧。”
一拳,没有任何声响,纸侠也未能捕捉到时侍的动作,只觉一股气浪从打击点爆出来,如狂风过境般席卷了整个测试屋。两秒后,纸金字塔从顶端开始出现裂痕,但没有完全崩塌,只是碎了大半,剩下底部的边缘部分仍未溃散。
时侍道:“很好,非常感谢你的配合,奈斯警官,最后我还有个问题。”他一边说话,一边朝门口走去,不想浪费一分一秒:“假设我这拳的力量是一百,血枭最后打中你的那一击是多少?”
纸侠想了一下,时侍已走出屋去了,在电子门关闭前,纸侠才回道:“至少在五百以上吧。”
“谢谢,再见。”时侍说完这句,身后的门正好关上。
纸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呼……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时,马龙的声音再次从广播中传来:“埃洛特,就在刚才收到了一条紧急消息,你得来听听,到我的办公室见。”
…………
与此同时,时侍在一条无人的走廊中快步前行着,他拿出怀中的手机,用拨键拨了个号码,只过了三秒对方就接了起来,一个声音道;“副局长您好,请问有什么指示?”
时侍回道:“告诉老头子,关于血枭战斗能力的间接评估已经有了,之后我会写一份书面材料给他,至于埃洛特·奈斯,和预料的一致,没有归入档案的价值。交完报告我会继续休假,请不要再联系我了。”
第十三章血案再起
“男性死者大约五十至五十五岁,身体自胸椎中段处被巨大的撕扯力分为两截,当场毙命……”天气虽然很冷,但迪肯此时正抹着满脑门子的汗,听着手下的报告。(们的。。)
凶案现场是在卧室,一间非常宽敞的卧室,宽敞到可以抵得上某些平民全家的居住面积。因为尸体都支离破碎,所以暂时还不能确认具体死亡数字,但至少是五个人以上。这屋里的景象简直就是个屠宰场,纵然大部分残肢都已被清理掉了,但那些残留的鲜血、体液,以及一些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滑腻物质依然不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纸侠这时从门口进来了:“好好,这股熟悉的味道……”他刚跨进来一步就皱着眉头,将风衣的领口拉高了一些。
迪肯回头道:“你怎么出院了?”
纸侠道:“刚才去HL的分部办了点事儿,接着在那儿就收到了消息,既然都来了,就跟我说说。”
迪肯道;“我离开医院,挑了家餐厅,刚坐下点了两道菜,局长就打了个电话过来,用黑死病已经在城中爆发一般的语气告诉我,出大事儿了。”
纸侠道:“啊,贵族嘛……我记得这是朱塞佩男爵的府邸。”
迪肯接着道:“应该今天凌晨死的,佣人按惯例到了中午才来敲门,没有回应,接着他就闻到了怪味。”
“看这些痕迹,死的还不止男爵一个。”纸侠蹲下查看着那些血迹。
迪肯道:“啊,男爵肯定是死了,他胸腔以上的部分还比较完整,从脸就能确认,其他人嘛……大概四个,或者五个女人。”
“呵,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啊。”纸侠冷笑道:“这巨大的卧室,六面隔音,佣人‘按惯例’到中午才来敲门,看来是夜夜笙歌,死得其所了。”
“现在就不要再去评论他的生活作风问题了,像这样过日子的贵族多得是,咱们做好本职工作就好。”迪肯也偶尔说出了几句挺诚恳的话,显然他不想让纸侠在公共场合发表些不合时宜的言论。
纸侠却是满不在乎:“当然,当然,这是应该的,不过我觉得这儿也没什么工作好做了,单从这现场来判断,杀人的是谁,便已经十分明显了。”
迪肯也不笨,他接道:“铜鹦鹉酒的那个?”
纸侠道:“他叫血枭。(。。com)”
迪肯赶紧问道:“你有他行踪的线索?”
纸侠苦笑一声:“没有,即便有我也抓不住他。”他说着便要离开:“不得不承认,吉姆当初对我说的都是正确的意见,危险等级四的犯人,只能让HL派救兵来了。”
…………
当晚,吉姆·马龙的办公室。
纸侠造访时,马龙和法鲁都已等候多时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纸侠这话是对着法鲁说的,以他和马龙的交情,没必要这么客气。
法鲁道:“没关系,我们也没等太久。”
纸侠也坐下道:“现场我看过了,朱塞佩无疑是血枭杀的。”
马龙又点起了雪茄:“你觉得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纸侠道;“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他这次干的事情,往大了说是替天行道,往小了说便是为民除害。”
法鲁清了清嗓子:“奈斯先生,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
纸侠耸肩,转而说道;“但依我看来,揣测他的目的是毫无意义的。我和他接触不多,但我基本可以确定,他不是什么正常人,而是十足的疯子。他随性而为,敢于在任何时间、地点,杀死任何人,出于任何目的,或者根本没有目的。”他对法鲁道:“你当晚也听到血枭和博特里尼之间的对话了,他不止在酒里杀普通混混,还去杀钢铁戒律的教士。圣城监察长带着掌旗官和一群善战骑士,大张旗鼓地来寻仇,可见他杀的绝对不少,也许是三十个,五十个?谁知道呢,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那种独来独往的能力者莫名其妙去和钢铁纪律结下梁子吗?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或者我,跟他一样没有合法身份,没有任何立场,敢做这种事吗?”
法鲁斟酌一番,接着回道;“从这件案子来看,血枭还在威尼斯,他确实和正常的通缉犯不同,一般人在经过了那晚的事件后,肯定是选择藏身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再伺机离开这个城市。可他竟在时隔一个多月后又一次犯下血案。
我倒觉得,这也是可以利用的一点,既然他猖狂到了这种地步,或者说性格上就是如此,那我们就调集远超他想象的力量,全力捕杀他。让这个目中无人的杀人狂见识一下HL上层战力的恐怖。”
马龙道;“你有计划或者是人选了吗?”
法鲁道:“我打算联系总部的卢卡教官,那位大人是我的导师,若他肯来威尼斯帮助我们,即便血枭,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此时,马龙桌上的话机又响了,他刚拿起来,还没说上半个字,对面就用颤抖的声音吼道:“马……马龙上校……总……总督……”
办公桌边的三人神情陡变,难道总督出事了?
“总督的公子……刚刚被证实遇害了!”那人终于把话说完了。
虽然这也是个坏消息,但好在总督没事,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纸侠起身道:“好,我去看看,不过据我猜测,会干出这种事情来的也没有别人了。”
法鲁也坐不住了:“我现在就去联系卢卡教官,希望能在这疯子把威尼斯的达官贵人门给斩尽杀绝以前让他停下来。”
马龙在三人中最为年长,确有些大将风范,他放下雪茄,神情肃穆地开口:“调动部队支援的工作,还有所有那些善后事宜,都交由我来处理。在可以打倒血枭的战力凑齐之前,这座城市的安危就仰仗二位了。他也不过是个人而已,说白了就是个强大而残暴的杀人魔,但人终究是人,这世上没有任何个体是不可击败的,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要按章办事。”
二人皆是应了一声,走出办公室,各自分头行事而去。
法鲁在走廊中独行着,回想着一个月前自己初来此地时的情景,刚下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就是一场恶战,一夜间至少遭遇了两个实力在自己之上的人,然后负伤,再接着就是事件后的一系列报告,无数的问题要回答,无数的谎言要公布,再至今日,连环血案重燃……
这一个月来,法鲁也暗中调查了许多感兴趣的事情,比如纸侠和马龙的关系以及历史,这二人十二年前在同一个部队中服役,八年前,南非大陆上持续了四年的乱战告捷,二人活着凯旋归来。马龙本就是军官,官升数级,被调到HL的这个分部作为最高长官,而纸侠竟去混了个警察的工作。
现在看来,这座水上都市真可谓藏龙卧虎,那晚对于军队的调度,以及事后一系列滴水不漏的信息封锁,外交措辞等等,都能看出吉姆·马龙这个人的办事能力,具有这种才能的人,对帝国来说远比一个只会打斗的能力者要有用得多。
而纸侠更是严重伤害了法鲁的自尊,这个没有经过任何HL强化训练的能力者,同属强级,却远远超越了他,这只能说是天赋上的差距了。如果纸侠也加入了HL,现在的军衔极有可能还高法鲁一级。
这些念头虽然让人颇为在意,但法鲁现在也没有深究这二人底细的精力和时间,眼前最要紧的还是追捕血枭,这个混世魔王在外面游荡一天,自己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
他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视屏通讯的屏幕,接通了一个叫卢卡的名字……
…………
十五分钟后,纸侠刚到总督公子的府邸门口,就撞上迪肯,这胖子看上去快要疯了,焦头烂额,六神无主。
“埃洛特!你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吗?知道的话就快点儿想想办法,想让局里上下集体丢掉饭碗吗?!”
纸侠只觉得好笑:“你冷静一些,放心,你可以把这些案子视为某种人力不可抗的自然灾害,HL很快会派神一样的家伙赶来解决一切的。”
“你还摆得出这种轻松的嘴脸?最近一阵,什么抢劫、入室行窃、性犯罪很久都没人来报案了,警局里除了给人贴贴寻人启事找几个夜不归宿的酒鬼以外,连晚上小流氓械斗都几乎不发生了,本以为犯罪率显著下降,社会风气呈一片大好的和谐景象,结果你一出院,突然间城里就来个一天内连杀两户贵族的事件,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被什么巫毒诅咒过啊!回医院多躺几天行不行啊!”
纸侠懒得理他,往大屋中走去,“你已经勘察完了,我进去看看现场,一会儿局里见。”
迪肯比划了一下中指,咆哮几声,带着几个随行的警员回去了。纸侠一路行到屋里,现场的其余警员都认识他,所以也没拦着。
这次现场的尸体还没运走,可以看到总督公子,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其整个身体像是一条被拧干的毛巾般扭曲着,这麻花状的尸体,骨头从身体中错位探出,神情极度扭曲痛苦,地上扩散出大滩的血渍。
威尼斯的总督晚年得子,他今年已是六十有三,据纸侠估计,老头的情绪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应该是三步走:悲痛→愤怒→疯狂。
当然他也管不了这些,此时的纸侠,心境早已和过去不同,他不再只有“伸张正义”的想法了,警察的身份和职责,也早就被他抛开。
越发轻浮的态度,和那对事颓废、无所谓的表面之下,另一种情绪正在纸侠心中悄然滋长,且将在并不遥远的未来,改变他后半生的命运。
第十四章围城
中欧,水晶郡,HighestLaws欧洲大陆总部。(。。com)
占地1285平方公里,全金属风格的建筑群,外围是高耸的铁壁,人造运河,以及平原。这种地理条件是经过多年时间才创造出来的,在帝国尚未建立时,此地曾是全世界最富裕、经济最发达和生活水准最高的国家之一,红底白十字旗上,白色象征和平、公正和光明,红色象征着人民的胜利、幸福和热情。能够生活在这个地方是大多数地球人的美好愿望。
但现在提到水晶郡,人们脑中浮现出的是一个金色的徽记,一个被两条星轨环绕着的菱形图案,还有一群本身就高于法律的执法者,因为他们背负着那四个字。
卢卡教官身着得体的黑色军服,来到了会议室,进门以后他向坐在那里等候的将军们行了个军礼。
“坐下卢卡。”坐在中间席位上的男人说道。
“是。”卢卡正襟危坐。
“昨天,法鲁中校已经与你进行过私人通话了是吗?”
“是的。”卢卡回道。
“那就好,省下我们不少口舌。那么……根据冠之郡第二分部,马龙上校提交的正式报告,我们现在委派你去威尼斯缉拿代号为‘血枭’的第四级通缉犯,尽速执行。”
卢卡应了一声,起身道了句:“告辞。”便离开了会议室。
待卢卡出去后,屋里的几人再度开口道:“在过去的二十四个小时内,威尼斯已经死了四位重要人物了,其中还包括总督的儿子,就算是那些反抗组织也不会盲目地执行这种连续暗杀行动,这个血枭的行为真的是随意为之的吗?我认为马龙的报告可信程度值得商榷。(请记住的网址。。)”
“即便如此,当务之急还是停止这种杀戮,不然当地的皇族和贵族们会向更上层施压的,如果天都方面怪罪下来,我们欧洲部的脸面会不太好看。”
中间席位上的男人又开口了:“这些都不必担心,我已有计较,先等卢卡把那个‘凶’级的疯子处理掉,我再向天都方面申请,派一位‘专家’来查清事情的始末,让他去趟威尼斯这潭浑水便是,到时候,责任也由那人承担。”
“您是指?”会议室中的众位将军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啊,没错,就是他,听说他从去年底就在北海道滞留了,查一些民事凶杀案,不知道那有什么意义……”
…………
威尼斯,纸侠出院后的第二天,晚七点。
卢卡的专机至少要到凌晨才能降落,而针对贵族与富商的凶杀仍在继续,此时,被害人数已经上升到了十二人,那些连带着被杀掉的眷属还不算在其中。
这座小城彻底被恐怖的气息所笼罩,总督已下令宵禁,所有的营业场所关闭,居民不得外出,游客不允许离开旅馆,出入城市的各种交通枢纽都被严格监控,处于停运状态。在凶手被抓获以前,任何在街上滞留的人,警方和军队都有权将其逮捕,如遇反抗或逃跑者,可直接开枪,后果由当事人自负。
这是帝国治下,总督这个职位于安全级别上所能行使的最高权限,只有在极为严重的突发情况下才能进行。
地方的守备军队、警察、HL的整备军,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已经开始逐户对城里的平民进行合法身份的排查,街上尽是穿着制服巡逻的小队,连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都难觅踪影,也不知是去哪处躲了起来。
现在外面唯一还穿着便装四处溜达的人,就是纸侠了。他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觉,但依然在空中四处巡视着,因为这接二连三的凶杀表明,血枭也没有休息过。
他望着这座死城自言自语:“你究竟在哪儿……”
…………
地下,倒影都市。
血枭正在用氢氟酸溶尸体玩儿,这种受管制的化学品不太好弄到,如果便利店里就有卖这种玩意儿,那处理尸体可就方便多了。
忽然,从通道中传来了人的说话声,“身为客人,你不觉得自己待得太久了吗?”这声音忽近忽远,无法判断从何而来,只觉其在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中乱窜。
血枭冷笑,提高了声音回道:“钢铁戒律啊……这次又派了什么杂碎来?”
“血枭先生,你与我们之间并无绝对的利益冲突,而且从你的所作所为看来,我们还有着共同的敌人,你也遭到帝国的通缉不是吗?”
血枭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屑:“哦……这次是来谈判的吗。”
那声音接着说道:“如果你愿意与我们钢铁戒律合作,像博特里尼那样的人,你随时可以取而代之,杀死教士们的事情也可以一笔勾销,大团长会宽恕你的。”
“宽恕我?”血枭发自内心地笑了:“你知道吗,听了你的话,我突然觉得上次某个和我谈‘合作’的人,简直是太有教养,太他娘的聪明了。”
那人似乎明白了血枭的意思,语气愈发冰冷:“那么,你的回答是?”
血枭道:“你到我面前来,让我告诉告诉你。”
傻子都知道出现在他面前,估计他就会扑上来把你撕了,那声音答道:“哼……既然你不识抬举,那么,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即便暂时无法取回倒影都市的控制权,你认为我们会让你一直安然地躲在这里吗?”话音未落,连续的爆炸声就从通道各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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