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什么意思 第 7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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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啊,”我闷闷的摇头,“是我自己搞错了秩序,应该先在铁丝上别好夹子,再上窗帘的。”我做贼心虚地偷偷观察他的神情,确信他没有发现任何破绽。那一段时间我一直忐忑着,甚至不敢见阿寒,他是我的哥们,铁哥们!就像兄弟一样,我真是疯了,居然那样胡思乱想。要是被他觉察出来,我真是不要做人了,他心里不定怎么笑话我、轻视我呢。

    我拚了命的安慰和开解自己。

    大概,我那天饿得有点晕头了;

    大概,人在特殊的时刻会格外的脆弱,格外的情感波动,更何况中秋节本来就是一个令人动情的日子;

    大概,我是因为另一个人而移情,是的,另一个人……

    3、肥马轻裘美儿郎

    因了火车站的那个恶作剧,在开学的头两三个月里,远冰除了军训,大部分的空闲就在“赔偿”燕申如的时间。第一次单刀赴会,远冰如临大敌,只差没穿防弹服了,谁知谈笑甚洽、宾主尽欢。申如兼翩翩公子和谦谦君子于一身,让冰儿如坐春风、竟生仰慕之意。

    申如要求的赔偿,是黄世仁对杨白劳的那种“利滚利、利打利”的赔偿法。即使这样,几次赔下来,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赔偿已经远远超过了应赔的量,于是,他又反过来“还”她的时间。还得多了,再要求远冰还回来。

    慢慢的,帐目就不清了,也没有谁再认真算帐。

    少女的心却如春天的种子般,慢慢的蠢蠢而动、拱出地面,渐次要开出花来。

    饭后刚回到宿舍,就被燕申如的电话逮住了。第二天是周末,他要我去他家玩,随便改善一下生活。“这一次不算我的,是我爸的邀请。上次中秋节他没找到你,一直过意不去。那天晚上你跑哪儿去了?”

    睡觉高起日已红,宿舍是空的,草和小板凳都回家了,只有花儿还呼呼的挺在床上,形同僵尸。一看表,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不好意思直接赶去别人家吃饭,便打了个电话说下午再去。是申阿姨接的电话,说正好新校区的学生公寓工地出了点事情,燕伯伯一早就走了,下午来更好。

    吃了饭、洗个澡,用心梳洗(发型怎么也收拾不好!),换三次衣服,款款走向家属区,心里怀着悄悄的不安和喜悦。

    保姆小李开了门,迎上来的是热情得不怎么真实的申阿姨。“老燕还没回呢!不过没关系,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其实她也很忙,省教育厅的副厅长要是清闲了,不显得中国不重视教育吗?所以电话响起的时候,她就顺理成章地把我移交给她的宝贝儿子了。

    申如的房间除了木地板,几乎只有黑白两色,简洁而凝重。整个风格是欧式的,金属气很重,仿铜制烛台,高脚落地床灯也是仿烛台的,复古的白色四柱床,床头的铁艺遒劲精美,以至于书桌上的装饰瓷器和床尾脚凳上铺的素色织锦竟充满了异国情调。墙上的“与怪兽搏斗的圣凯依斯”也很像真迹,最初我还奇怪他为什么挂宗教题材的油画,后来才知道,他喜欢“搏斗”的那种张性和力度。

    桌上摊着几张招贴画,很动感的字体、很煽动的语言,“炫出你的风采,飞扬你的青春”,是演讲社的赛事宣传。他是校学生会负责人,所有社团的活动都要报到他这里审查备案的。

    开学之初,我还傻乎乎的问:“你在学校里是不是很风光的人物?”因为他的父亲,也因为在全校的迎新大会上,他作为学生代表讲话,还因为开学不久,很快就从老生那里传来了关于“申申如君”的掌故,据说中文系一个女生毕业时喝醉了,靠在馆子的落地玻璃上傻笑,正好燕申如经过,那时他才大一,被死活拉住,一定要他坐中间。一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女生点着他的鼻子,颠三倒四地念叨:“申申如也,夭夭如也。子之燕居,之子与归”。从此,全校的师生都管燕校长的这位公子叫“申申如君”。

    现在,通过军训后的社团迎新、招新活动,还有半个学期的见闻,就是植物人也能感觉到他的炙手可热。这个东大的风云人物,高中时就因为参加国际学术会议宣读论文,差点去了哈佛,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功败垂成,进了东大学国贸(东大的经济学在中国可是无与伦比的排第一的)。这是他人生的第一大打击,别人千呼万唤求不得的东大,对于他却是一个耻辱。接着就是我耳之所闻、眼之所见的——火啊!红啊!各个方面都优秀得不合逻辑和天理良心。

    我欣赏他的不仅是优秀,还包括能在深受打击下不自弃,很快的调整心态、适应环境、进入状态。我自问做不到,骄傲的人每每脆弱。

    “有三个社团都拉你作名誉社长和顾问,你好有面子哦。”

    申如笑起来,眼睛在丝边镜片后闪闪烁烁的亮,有种摄人心魄的光。他笑的时候很敞开,却又极有分寸,决不逾矩。

    “哪是我的面子,是孔方兄。社团靠社员的会费,连打汤都不够,外头的赞助也不好拉,算起来还是上头拨款最划算。学校社团经费的划拨分配由我和主管老师一起负责,我爸又是主管老师的直接上司,如此而已啰。对了,你都参加什么社团了?”

    “校电视台啰。”我说着横了他一眼,他明白了,歪着嘴直乐。

    “还有溜冰俱乐部。我刚买了冰鞋。”我说着兴奋起来,膝盖现在还疼呢,就是前两天摔的。

    申如很吃惊,继而不以为然的直摇头:“你应该参加艺协、记协什么的,是你的专长嘛。早就听说你琴弹得很好,演出过的。再说大社的钱多,跟外面联系也多,运气好还能出国演出交流呢。”

    “可我一点也不喜欢钢琴啊!”我大叫。

    申如咂咂舌:“你看你,教你怎么不听呢?大学的社团有消费型和投资型两种,消费型的就是由着性子玩,玩完就完,什么都没有,投资型的对未来的人生还有帮助。比如同样是玩,舞协也比冰部好,在舞协学了国标,以后社交场合还用的上。溜冰能做什么?到超市去传信?”

    我自我解嘲:“嗨!我就是目光短浅嘛,只要自己喜欢,玩得开心过瘾就好,没想那么多。”在申如气质不凡的房间里,我有点拘谨,又有点亲切。

    “那可不行,”他正色教训我,“这样没肝没肺的,以后怎么发展?”

    我被他一句话说得不好意思了,飞眼撇嘴的做怪相。申申如君的举止间总是一幅胜券在握、老练成熟的样子,很社会化、也很自信,所以气定神闲,映衬得我越发的嫩,越发的学生气。这就是新鲜生和老生的区别吧。

    正聊着,申阿姨在外面叫:“阿如,远冰呢?”

    俩人应声出来,申阿姨已经换了套装,挎着坤包,正在门口换鞋。见了远冰飞快的说:“真是对不起啊远冰厅里临时有事我得马上过去车都等在下面了要晚些回来今天就让申如陪你吧晚上吃什么我已经跟小李交代了阿如我走了你招呼好客——人。”

    最后一个“客”字是在门外说的,拖了很长的音,最后一个“人”字估计是在电梯里说的,嘎然而止。

    远冰追到门外道别,已经人面不知何处去,电梯的红字正往下跳,远冰不好意思了:“你爸妈都那么忙,我来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申如不屑的冷冷道:“别理他们。他们总这样,你慢慢就习惯了。他们走了正好,不如我们出去吃饭吧。——小李,你别忙了,弄点东西自己吃就行了。——你把外套加上,可能有点凉。——走吧。”

    去哪里吃?吃什么?

    远冰乖乖的进屋去取衣服。她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男生,他完全不用征求你的意见,就安排好一切,而且体贴周到、恰如其分,你只要听话跟从就够了。多省心!他还能在人生道路上指点你,这是不是就是女生有所依靠的幸福感?

    又是winterlesshotel,这一次是在顶层的旋转餐厅。

    这是一家相当正式的西餐厅,一听申如点的菜名就知道:五分熟的牛排、传统洋葱汤、法式锔蜗牛、拿破仑鲜贝鱼子汁、鹅肝配酥皮面包,配红酒,甜点要了果汁冰糕,水果是木瓜和鳄梨。

    比食物更重要的是氛围。低沉悠长的萨克斯和低音单簧管、装饰性的大理石壁炉、熠熠发光的大型水晶灯、亮得耀眼的银质餐具、插得很精致优雅的一点点鲜花。穿着红衣制服的英俊侍者托着盘子穿梭如飞,一路散下意大利点心的甜香。窗外,整个东市和海面轮番地尽收眼底。

    申如确定了点的酒,悠闲的靠在椅背上,看漂亮的女侍应生开酒时,远冰很没出息的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叹到:“这样吃饭才真是享受啊。”

    申如优雅地试酒。“你喜欢就好。”

    上前菜的时候,远冰还在兴奋地东张西望。餐厅中央的木质台上有架白色的三角钢琴,富贵高傲得像个公主。冰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轻叹道:“好漂亮啊。”

    申如唇间含笑:“你刚才还说你一点也不喜欢钢琴。”

    “我是说不喜欢练琴弹琴嘛,欣赏钢琴我还是蛮喜欢的。”

    申如想了想,伸出一个指头招呼侍应生过来,低声说了句什么,侍应生点点头走了。一会儿,整个餐厅的音乐都静了下来,好象被抽掉了一部分空气。如餐的绅士淑女们一时有点错愕的抬起头来。申如微微一笑,拉了冰的手:

    “跟我来。”

    他把她引向钢琴,按坐在琴凳上:

    “弹一曲我听听。”

    冰挣扎着要站起来,“我说我不喜欢弹琴的。”而且,她久不练琴了,未免有点手生,如此良宵美景,她实在不想在他面前出糗。

    “少女的祈祷吧,或者秋日私语。”申如不容商量地直接开始点曲子。

    “秋日私语”四个字一下子打动了远冰,她记起了自己从小那个唯美的少女梦:在空阔的厅里,和知音爱人合奏“秋日私语”,两人的指头在键间跳跃纠缠。或者“他”斜倚在琴盖上,静静地听,轻轻地和……

    ……最后一个乐音从远冰的指尖飞出,飘远。静默片刻后,餐厅里居然响起了掌声。远冰且羞且喜地站起来,向四下里浅浅致意。申如还要她来一曲“ATimeRemembered”,远冰死活不干,回到餐桌后,脸还在发热。

    申如很注意地用三个指头捏住高脚杯,微微地漾:“正好酒也醒了,来。”

    远冰两只手压着杯身,有点为难:“我不喝酒的……”

    “为你的演奏!”申如不由分说地跟远冰轻轻地碰。“你知道钢琴的英文是什么吗?”

    远冰的唇触了一下杯沿,并没有真的喝:“Piano。”

    “不完全对,它的全名是Pianoforte。”酒让申如的脸和眼睛都愈发的放出光来。

    远冰正在切牛排,笑了笑接口道:“Piano是弱音,forte是强音,钢琴就是强弱音都能弹的乐器。Piano是简称嘛。”

    申如先是吃惊地笑,既而满意地笑:“所以女孩子要多练琴,气质上才刚柔相济……”

    两人闲闲碎碎地聊天,轻快而愉悦,一顿饭从华灯初上直吃到灯火阑珊,远冰居然感觉自己才刚刚落座。

    帐单被压在托盘上送来了。冰儿好奇,自视熟络的问:“多少?”申如道:“没多少。”远冰很没礼貌的探头看,没有得逞。不过她看到申如拿了三个老人头,侍者只还回来几张零钱。

    远冰咋咋嘴,低声惊呼道:“这么贵!”

    申如微笑着眉眼一飞,没答话。

    “——你请人都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吗?”远冰不甘心,再问。

    “当然不啦,有时候去学校的西舫园,有时候去附近的水吧、咖啡馆。最多去校门口的好再来。”申如很绅士地把手托在远冰腰间,很自然的拥了她一下,在侍者的恭送中风度翩翩地离开。

    远冰穷追不舍:“那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为什么来这么贵的地方?”

    “今天当然很特别啦。”

    “你的生日!?”远冰大叫,“不会吧!”

    申如好整以暇的笑:“我的生日是夏天啊,小姐。今天之所以如此特别呢,是因为我很荣幸的跟如此特别的女孩子共进晚餐。”

    远冰从头皮到肩膀的全部皮肤立时红透,一小小半是羞而愧,一大大半是惊且喜。幸好夜色下什么都是梦幻的,看不真切。

    东市的夜很美,风微微的寒,更显情趣。人流如织,车流如梭,妖灯媚影,鬼魅情怀,柔软的霓虹灯泄露着颓废的美和堕落的快感。两个人并着肩慢慢的走,申如突然有些感慨:“我平时来个朋友,吃个自助餐,几十块就打发了,还有的更少。其实,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每个人在他人那里都有一个价格,尤其是女孩子在男生那里:一个人可以请你看一场电影、游一趟公园,另一个人可以送你一辆车或一幢房,还有的人可以把他全部的生活和家产交给你,这就是女孩子不同的价位。——聪明的女孩子应该选择出价最高的那个人。”

    “呃,”远冰第一次听经济学家从专业角度讲爱情,一时反应不过来。

    “相反,男孩子从女孩子那里的所得也是不同的,有的人花了钱却连拉一下手都得不到,有的人分文不费就能得到她的整个身子,有的只能得到拥吻,有的却能得到全身心的牵挂。这个所得跟他付出的价格不一定是等值的,事实上,几乎是一定不等值的。所以,爱情有赔有赚,是世上最不理性的风险投资。”

    远冰被说晕了,感情是这样的吗?不过至少有一点她听明白了:他能为我出高价哦。而且是如此众望所归的申申如君,即使是虚荣心也大可满足,何况她心里也很接受他。

    一个如此美好的夜晚。只是稍微有点冷。

    第七章、永远的故事

    1、托心杜鹃忆惘然

    阿草风卷残云般闯进来,扬着一张广告单:“喂,各位,以后买书方便了。”冰从上铺掉下来一只手,捞上去一看,原来是代购图书,送货上门,一律9折。再一看地址,脸登时红透了。

    东市在市中心有个图书批发市场,里面的书3到9折不等,可距离东市大学来回有两小时车程。学生有懒的,也有为一两本书跑一趟不划算的,就在学校附近的书店里买全价书。这个差价,就是东方寒计划中基本上不要本钱的书生意。

    不就是跑腿兼搬运工吗?冰想,心里大不爽。不过也好,以后再去山里的小木屋,万一被别人撞见,可以说是去买书的。

    草还在叨叨:“正好老师开的参考书目我还都没买呢,这下省事了。来来来,吃瓜子,我还买了薯片,冰儿,抓一把。”

    远冰从草高举的袋子里抓了一把瓜子,然后草就拎着瓜子上了自己的床。冰何等敏感精怪的人,眼睛一眯,就惊觉到不对劲了。花也靠在枕上,带着耳机在听英语。草进来没有跟她打招呼,已经不正常了,现在不招待瓜子,就是摆明了断绝外交。

    花汲了拖鞋出去上厕所,她一出门,冰就审草儿:“喂,你们俩闹别扭了?”

    “没有啊。”

    “有就有啦,我是千年才出一个的冰雪聪明的瞒我?到底怎么搞的?”

    草瘪瘪嘴,不吭声。

    “问你呢。”

    “这人有病!那天我收拾箱子,夏装换春秋装嘛,好心送给她套衣服,她居然骂我。”

    “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诶,你给她——你到底给他的是什么书单?别买错了书回来。”

    “什么呀?我是在跟我说……”

    冰懒得理会白痴级别的草儿,探出半个身子来,热情昂扬地招呼:“花,你回来得正好,阿草的书都买了,我们也去预定点代购书吧,省得跑腿,好不好?”

    抢险完了再扭头一看,草还半张着嘴,白胖的爪子按在胸口,惊魂未定。

    沿着石阶深入绿林密处时,花笑着追上冰:“你怎么走得这么熟门熟路啊,好像来过似的。”

    “没有啊,草跟我说了详细路线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多罗嗦。——对了,草说要送我一件毛衣,你觉得怎么样?”

    “嚯!”花怪叫起来,“她连你也送啊,就不怕你看不上?”

    “怎么会呢?我只是不好意思要罢了。如果她送你衣服,你会看不上吗?”冰慢慢的试探。

    花猛翻白眼:“别跟我说那人,她很无聊耶。我当然没资格看上看不上,但也不至于要救济啊。其实我们本来不分彼此的,她的衣服放在那里,随便谁穿都行的,干嘛正儿八经的送人啊?显摆!算了,不说这个,”花转移话题,“我问你,你和申申如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啊,我看我们好像走岔路了。”

    “这才真叫‘王’顾左右而言他。少来啦你,老实交代……”

    说着话到了小木屋,我怕露出破绽,抢先一步高声道:“有人吗?请问代购书是不是在这里?——老板,你们这里好难找啊。”

    寒迎了出来:“同学你们好。请进,多走一两次就熟了。”

    花走在前面,我看着寒不露声色地接待她“请问你要什么书”,心里有点难过,更多的是愧疚。我和他是兄弟啊,都这么多年了,现在又不在老妈的监控范围内,为什么在人前要像演戏似的?

    一段时间以来,一个传言已经慢慢地酝酿成形,在男女生宿舍迅速蔓延开来,并演绎出很多版本:纯情版、激情版、淫秽版、灰姑娘版、美女蛇版、偷窥版、科幻版、不着边际胡诌版。最可恶的是颠倒武(明+空)版:武则天身在做父亲的男人身边,心里挂念着儿子,王姑娘走近儿子则是为了攻拿其父,将来获奖学金、评优、入党、保研、分配,还不都是囊中取物?

    远冰被无端污了清白,不免气急败坏,严肃认真地跟申如提出,所有的时间旧帐一笔勾销、到此为止,再不私下里单独往来。燕申如自然气定神闲的满口答应。但世界没有安静,燕伯伯或申阿姨的声音不时会在电话里响起,不过吃个饭而已嘛,论礼貌论人情都推不过。而吃过晚饭后,申如总是奉父命母命,“极不情愿”的送她回家,一直送到女生楼下,一路上人流如织,四下里灯光又明晃晃的,就谁都看在眼里了。群众的眼睛真的是雪亮的。

    谣言攻而不破,愈加坚定,几乎已经形同真理了。慢慢的,冰儿也懒得理会了,她不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没那么在乎,这个妮子骨头里是特立独行、倔得很的。况且,能和申申如君在一起,实在也是一件很美很长面子的事。不是流传说,从追求者的数量和质量可以准确判断女孩子的质量吗?冰儿仰着如花笑脸跟申如说笑时,心里就想:我就臭美给你们看,气死你们!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真实的爱情剧紧锣密鼓地开演了。

    人世间的美事儿,每每要酝酿很久,让人望眼欲穿,才姗姗而至,没有了惊,连喜都稀薄了。可人间悲剧却往往连排练都不要,就直接上演了,比如草的爱情。

    这是701寝室的第一场爱情。事后证明,它充其量不过是成长的代价或者一笔昂贵的学费罢了。阿花后来总结说,世间男女感情交往,一共有由好到差四个等级,分别是爱情故事、爱情事故、情爱故事、情爱事故。

    草遭遇的,就是爱情事故。

    女人有很多种,阿草是那种天然属于爱情的女人。这个小丫头个子不高,丰腴圆润,团团的孩子脸,圆圆的蒜头鼻,圆圆的眼睛,嘟起来圆圆的唇。正是男人最喜欢的那种:漂亮,所以能够吸引男人;又没什么脑子,所以能够接受男人。

    因缘巧合的是,草本是多情的人,一开学就天天粘着花,现在因为赠衣事件,友情突然莫名其妙地短暂搁浅,千情万绪都没有着落,爱情便趁虚而入了。远冰和小板凳第一次上新闻采访课,老师就说,采访时应该具有的精神是:如果被从门口踢出去,就要从窗口爬进去。如果这样的话,女人的感情就是天底下最好的记者,这边受挫了,就一定要那边的补偿。

    爱情草是在寒露和霜降的清冷中滋生出来的,显见得不合节气。如果再热一点,女孩子穿的线条毕露,容易点燃激情;如果再冷一点,难免相拥着取暖,容易培育温情。秋天则激情温情两边不靠,更没有春天的浓情,肃杀而寡情。

    所以浪漫的开头,终以惨淡的结局,不象童话,倒像幻觉。

    学期中,大家都无聊,就因了老乡的关系,在商学院结了个联谊寝室,寝室长也算个小官,差不多相当于天宫里的弼马温,所以就叫阿B(弼)。也是阿草命中有此劫难,偏偏这白脸的阿B长的玉树临风,人又风流倜傥,正是草喜欢的类型。阿B因为复读了两年,年纪比一般人大,阅历也稍丰富,他看上了娇憨可人的阿草,两句话一撩拨,阿草本是浪漫的,不经世事,加上情感空虚,哪里经得住?痴痴傻傻的就陷进去了。

    阿草有种奇怪的能耐: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还能自动找证据去证实。即使暂时不信和心里没谱的,嘴里也跟着别人说什么,说的次数多了,心听口劝的,心下里稀里糊涂的也就信了。对阿B就是这样,别人半是取笑半是玩闹,纷纷道:“阿草,阿B来的那么勤,眼神那么怪,别是看上你了吧”,阿草嘴里骂“死人啊!”,暗地里却留了神,渐渐当了真。

    凭心而论,阿B真的是个好情人,生得一副好皮囊,又善调笑,多柔情,是那种“情多累美人”的多情。草吃了红姜和怪味豆,刚刚感觉有点辣,一杯冷水就到了面前;草的身体刚刚开始有点紧张,他已经温和得体的提醒大家注意路边不起眼的“卫生间由此去”的牌子;第一场秋雨刚落到地面,督促草及时加衣服的电话铃就会响起……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细微的小动作、一张薄薄的花信笺,都服服帖帖的熨在阿草心上,无处不熨帖,无处不舒畅,简直像肚里的肥虫。

    可是商学院男生本来就招人,身边少不了花红柳绿、莺歌燕舞,所以阿B对草儿并不全力以赴。他出现的时候阳光灿烂,善解风情,可是消失了就无影无踪。也亏他沉得住气,说放手就放手了,一点留恋都没有,干净利落,好像什么都没有,好像适才的默契和心领神会,不过是梦,是巧合,是无意,是你多心、敏感、自作多情、间歇性臆想狂发作。

    那边是说放下就撂手了,阿草这边却墩墩厚厚的留了份情意,一直搁在心上,丢也丢不开。草又不是那种勇往直前追穷寇,话说明白立了断的烈性女子,羞羞答答、推推拉拉的,几个月下来,甚至连阿B的手机号都没搞到。所以阿B想起要来找阿草,一逮一个准,手到擒来;阿草要联络阿B,就是烟迷雾暗总不见,云深又隔几重山了,平时至多在QQ上咸咸淡淡的聊两句。

    最揪人心的是,阿B一味这样退退进进、松松紧紧的,阿草确定不了亲疏,就是想断都无从断起,连做怨女的资格都没有。

    几番猜测、几许揣摩,乍喜又悲,将疑将怨,几个来回下来,草就玉颜憔悴,清减了小腰围。大一女生鲜有不发胖的,草却在半年之内成功减肥,也算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过完春节,新学年开始了,草这边还在费几番相思的“客心如水水如愁”,冰那厢已经糊里糊涂就“故山月已挂船头”了。

    春末的咖啡馆。

    催生浓情蜜意的时间和地点。

    “你确定?”见冰拒绝加奶和糖,申如不免吃惊。

    冰儿抿一口黑咖啡,扬眉扬声道:“是啊,什么都不要,尤其不能加咖啡伴侣,我喜欢涩一点、质感丰厚的,就是没有伴侣的‘孤独的咖啡’——你像个法国人耶,咖啡喝得这么淡,虽然容易入口,不过太幼滑了,我不喜欢。”

    申如搅了搅自己调好的一杯咖啡,推到远冰面前:“别忙着评论,先尝一口再说话。”

    远冰推不过,用勺子舀了一小口,回味感觉芳醇细致,不觉笑道:“嗳,其实味道也不错耶。”

    申如得意地移回杯子:“所以说嘛,你未必知道自己真的喜欢什么。”

    “可能真的是这样,我蛮不清楚自己的。你知道吗?其实你上次的建议蛮对的,我在艺协的感觉真的很好。实在是想不到,还以为自己多痛恨那黑白琴键呢,其实还是喜欢的。嗨,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很笨啦是不是?”

    “不是笨!”燕申如充满爱意的看着她,柔声笑道:“是迷糊。你对自己不了解,也不关心自己的心灵。”

    嚯,这家伙,给他竿子他还真的顺着爬啊。冰顶不喜欢别人说她的“坏话”,为了自卫转而负气攻击,脱口而出:“哼,我那么多毛病,你为什么还喜欢我?”

    咖啡杯凝在半空,一动不动。申如瞪大了眼盯着冰儿,半天没有动静。

    “怎么了?喂!”

    申如这才笑出来:“我说过我喜欢你吗?”

    殒星为什么不在这一刻撞上地球?地球为什么不在这一刻毁灭?宇宙为什么还不爆炸?咖啡厅的天花板为什么不砸下来,大家都压死了干净。

    申如含着笑,用小勺轻轻一嗑远冰的杯沿。多纯真的姑娘啊。就连她的顽皮淘气恶作剧,都是那么的干净,孩童般了无心机、一片天然。有的女孩问这话是自作多情,有的女孩不问这话是矫情,只有她问的刚刚好,是纯情。所以……

    “你说对了,我是真的喜欢你。”申如从桌子那边伸过手来,摊开了:“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冰的手本能地往后缩,到底被申申如君翻手一把抓住了。如君绞着她的纤纤细指,脸上泛着光,兀自叹道:“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喜欢一个人对我来说可很难得哦。”

    “是吗?”冰慢慢地抽回手,心里的喜悦压倒了羞怯,淘气又压倒了喜悦。她好奇,还有点莫名的好胜心:“难得哦,那你以前的女朋友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啊。——哈,你别鬼笑,真的,你问学校任何一个二年级以上的学生,他们都可以证明的。我曾经发誓,男孩子功名未立,何以家为……”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黄昏恋啊,不是晚节不保了吗?”

    “为了你这样的女孩子,晚节不保也值得啊。”申如贼笑笑的。

    远冰哼哼道:“我才不信你的花言巧语呢。”话说出口,觉察到语气的娇嗔,自己先红了脸。

    申如稳稳地坐着,欣赏她的娇羞。他挪过座位,坐到她旁边,在她耳边轻轻的吟:“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吟得冰儿且羞且喜且得意。

    2、梅开一度不是春

    要是按阿B的意思,他和草儿如彼暧昧的柔道推拿太极拳还要天长地久地打下去,不过到底被小板凳撞破了,暑假期间她在外语学院补口语,辗转认识了阿B的正牌女友,据说还是英语系的系花,她连阿B睡觉磨牙和吃了红薯不放屁都知道,可见不是假冒伪劣的。

    小板凳一个电话过去,草哭得花容惨淡、含恨带露,小板凳不便“始乱终弃”,只好上门去软语劝慰,先说大道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再骂阿B是当代陈世美,一来二往混熟了,说话便开始不客气,一日实在看不惯草的苦瓜脸,劈头骂道:“哪有你这么没脑子的,还没搞清楚他爱不爱你、你倒先搭进去爱上他了。搞得现在还没恋爱先失恋了。蠢不蠢啊你?”

    世界上还真的有那种需要挨骂、喜欢挨骂的人,草就是。小板凳一番训,她倒被骂豁然了,“也是啊,我们俩个本来就星座不符,命中只能做露水鸳鸯。下次一定要找个双鱼座的绝配。”

    阿草是先天性缺心少肺,天大的事一旦过去了,立马云开雾散,混若无事。

    那个暑假,两人互为爱情参谋,一起购物、逛街、聊天,等到新学期开学,已是行影不离的闺中密友。阿花本来还在冰的劝说下,带来了一大玻璃罐子家乡菜,要跟草重修旧好(奇*书*网。整*理*提*供),眼见她另有新欢,私下里跟冰抱恨道:“到底是东市人,跟我就不是一路。”一赌气,干脆凡事都叫冰儿:“老小,一起……去。”

    701的格局发生了变化,重组的结果是,老二老三因为爱情成了患难之交,如胶似漆、倾盖如故;劲爆的老大和澹泊的冰无可无不可的出双入对,却是各有各的事情,白头如新。

    冰咬着冰淇淋勺子发呆,被申如一把打落了。申如的眼睛里都是不满。

    “小姐,今天是我的生日耶。你能不能专心一点陪我?”

    “不是啦,”冰儿盘脚缩进高背皮转椅,“我觉得阿草好可怜,这是她的初恋耶,这样不得善终。唉,可怜她以前还指望初恋就是一生一世、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呢。”

    “永远?永远是什么意思?”申如嗤之以鼻,“小姑娘,拜托你成熟一点好不好?年轻人哪有什么资格说永远,都是没定型的,谁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再说了,现在社会发展这么快,今天都不知道明天的事,计划不如变化,说什么‘永远’,会牙疼的。”

    “是吗?你怎么说得那么冷静无情啊,”远冰很沮丧地反问,申如的腔调和论调都让她不爽。她赌气且挑衅道:“那我俩呢?也是今宵有酒今宵醉,没有未来吗?”

    申如一楞,继而笑了:“我俩当然不一样啦,傻丫头。我们当然会永远在一起的。”

    “我才不信呢。”冰微露娇嗔、故意刁难。

    申如踌躇满志地坐在床上,侃侃而谈:“因为我们的未来很确定啊,我已经进了有名的跨国公司‘全球经贸’,过两年会读在职的研究生和博士,或者出国进修。你毕业后,或者读研究生,或者给你找个轻松一点的工作,在东市买房、定居,就这样啰。你看我像那种对人生没有把握的人吗?”

    冰儿故意哼一声,到底笑起来。

    “我们不说这些了,”申如探身抓住转椅的扶手,把冰拉到自己身边,在她耳边低语,“我要你另外送我一份生日礼物……”

    申如的唇轻触到冰儿的耳垂,又移向她的面颊和唇,在最后一刻,冰儿一让,本能地避开了。她胡乱地要往他嘴里塞东西:“你尝尝,这冰淇淋好好吃哦。”慌乱中抹了他一腮帮的奶油。

    “可恼!可恶!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日!”当下一刻,两个人心里都这么想。

    社会主义经济理论是全校学生的必修课,简称“社经”,男生已经开始老成油滑,将容易引起歧义的课名挂在嘴上,叫得琅琅上口而且响亮:“我们社经去!”女生到底文雅些,就简称“经论”。课程极其无聊,唯一的好处是,任课老师点名很有规律,第一次课点学号尾数为1的,第二次点尾数为2的,自以为鬼神不知,其实三次课下来,脑子灵光一点的学生已经摸清门道了。冰儿算准了自己只要去听最后一堂课,便放心大胆的去旁听高年级的哲学课。

    先生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老愤青,头发支棱,瘦骨嶙峋,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上课颇有激情,而且喜欢借题发挥骂当局。今天还是讲古希腊,“……赫拉克利特的名言‘一切皆流,无物常驻’,意思是时间当中万物流逝,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远冰坐在窗边,不知不觉就开了小差:如果一切皆流,无物常驻,那么永远是什么意思?永远不就是在时间中永不改变吗,可是世上有什么东西是不变的?现在瞬息万变,未来不可捉摸……

    一缕伤感而怅惋的情愫在体内升腾、弥漫,淹没了她的整个身心。阿草的情殒却伤了冰儿的心,她无端地寻思,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变的,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时光如何流逝,都不变?人生中有没有坚实的、恒定的、能真正给人安全感的东西?人能不能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一生一世只做一件事?

    冰儿脑子里响起“永恒何谓”主题曲的旋律、申如昨天晚上闪亮的眼睛,还有他的声音“年轻人哪有什么资格说永远”“我们的未来很确定啊”。一切都飘悠着,牵得她的心上上下下,忐忑不安,落不到实处。

    女学生进入大二,都会开始蝴蝶蜕蛹般的脱胎换骨,夏天的裙装一换,更是蜕蛹的高潮。连花草都日见一日的面目全非,本来就是美人胚子的小板凳自然更不待言。和远冰的古典精致、温婉柔和不同,她是个洋气现代的小美人,狭长脸,尖下巴,玲珑薄唇,深目隆鼻,细长眉斜飞入鬓,轮廓鲜明、立体感强,搁台上演希腊人不待化妆的。她从校园一过,总引来色狼无数,她往哪里一站,周边百米的男生都成了色目人。但小板凳的目标是明确的,所以完全不为所动,公主般傲然穿过视线的网,细高跟踩碎无数男生的相思梦。

    梦碎人中有一个极其合适做青蛙王子的学兄,就是后来的牛博。

    牛博一直记得自己二十年的古井心因为小板凳的妖艳和华丽而蠢蠢欲动,他开始了奇怪的痴迷和无声的失落。那时候,他是基地班的学委和大学长,总以收作业的借口混去她们宿舍,却总是见不到她,却总是遇到阿草在吃东西,梅子、瓜子、栗子,苹果、芒果、开心果。

    看到他黯然的眼神,胖乎乎、乐呵呵的阿草就邀请他一起吃东西,闲闲地聊天,她絮絮叨叨的胡扯,他就麻木的沉浸在女孩子琐碎的小话题里,有时并不注意听,心却奇怪的渐次平静下来,最后居然开心起来。

    有了她面授机宜,他才知道在食堂打饭要先打一两、再打一两、最后打一两,这样比一次打三两要多;知道一般男师傅给女生打饭打菜会给得多,但三食堂进门第二个老师傅很是一视同仁;知道在校内复印店里有时候能拿到上一年的考题甚至参考答案;知道小南门外的盗版光碟原来可以讲一两块钱的价;知道可以去菜市场买黄瓜和西红柿当水果,又好吃又便宜;知道水房门口的小伙子正在谈恋爱,而澡堂卖票的那个中年妇女已经离婚了,上初中的儿子跟着她……

    当他无可无不可的知道了这些全无意义的事情时,居然真的就轻快、开心起来了。

    再后来,牛博偷来女生宿舍的原因就在不知不觉中暗渡陈仓了。而对牛博动机的猜测,也是701每天晚上卧谈会的保留节目之一。

    “你们说,那个傻大个看上的到底是谁呢?花吧,你们老乡耶。冰吧,迎新是他接的你耶。要不就是小板凳吧,校花嘛。肯定就是冰和小板凳中的一个啦,他是你们师兄耶……”

    “草你给我闭嘴!困死了。”最后总是三个人中的一个厉声喝止,大家才得以耳根清净的去见周公,留下意犹未尽的阿草一个人在黑暗里生闷气。

    草对小板凳的友情就像牛博对小板凳的爱情一样,并没有持续很久。这就是草的不幸之处,她总在做好人好事的时候遭遇意外。

    电梯门一开,流出一屋子的人。草一眼就看到白衣服的BT夹在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当中,如鸡立鹤群。草很习惯的高声脆亮叫一声:“老师好!”

    BT僵住了。一来他不认识这个学生,二来,他即使再变态,也知道老师是校园的瘟疫,谁见了都会绕道躲的。能被学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招呼的,主要是那些掌握了学生生杀大权的。而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怕讥讽蔑视,公然招呼老师的,除非是学生干部,要不就是少数居心叵测、别有用心者。

    看看阿草白胖的脸、纯净的眼,不像这两种人,BT顿时高兴起来,就假设大学校园里还有师道尊严这么一回事,进而假设自己很受欢迎。所以BT笑吟吟的,和蔼可亲道:“你好。”

    话出口却找不到落脚地,草已经混在人群中往电梯里塞,留给BT一个黑黑的后脑勺。其实阿草的“见到同学问声好,见到老师敬个礼”纯粹是条件反射,是她从小做乖乖女生留下的后遗症,不过脑子的。再说了,BT正经也不是她的老师,不过是花旁听了他的专业课,在人前人后讲的次数多了,还逼着大家看他做的电视访谈节目,所以草略知一二罢了。

    可怜的BT走出很远还在绞尽脑汁地回想这个学生的容貌名字,并且分析:到底是什么促成了今天这件事的发生?是她尊敬老师的成分更多,还是自己作为老师能得人心的成分更多?

    上得楼去,半天才找到院里的资料室,草在门口刷卡时的动作太生疏了,引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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