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权力 第 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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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自己的两难境地,陆铮也不由心里苦笑,政坛,还真是暗流涌动,自己两世为人,可仅仅在这穷乡僻壤,尚不能长袖善舞、挥洒自如。

    周科长闲聊了几句后便即告辞,陆铮琢磨了会儿,还是要去政法委刘保军书记那里探探口风,争取在这里干一段时间便跳出去,反正现在各种机构林林总总涌现,干部调动也极为频繁。

    想想要跟刘保军打交道,陆铮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同商界大开大阖不同,公家饭,便是跟人打交道,从头到尾都要琢磨人,只有把人琢磨明白了,把人际关系捋顺,在这个基本的前提下,才有机会向上攀登。

    刘保军这个人,自己又能看明白几分?

    在广宁权力场,自己,现在也就刚刚够个棋子的资格吧,而且,说不定,自己还高看了自己。

    陆铮不由得想起了父亲。老爸的份量,前世并不觉得,可现今重活一回,准备在权力场角逐,才能深刻领教父亲的厉害之处。

    在家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他,却是庙堂之高,已臻化境。

    而自己,在这小小的广宁县城还一头雾水的不知道为谁奔忙,要想达到父亲为人为官的境界,可不知道要等到几时。

    胡思乱想着,陆铮骑着自行车再次来到县委大院,门卫老陈师傅记得他,笑着同他打招呼。

    站在二楼刘保军办公室前,陆铮轻轻敲响了门。

    ……

    刘保军这几天很烦躁,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好像事事不顺。

    他不是县委五常委之一,甚至在副县长里排名也很靠后,分管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机构,而且,裘大和,好像什么工作烫手,便喜欢丢给他。

    裘大和是广宁县县委书记,同时兼着县长,动乱初定,各级政府取代革委会恢复职权,所以兼任县长的县委书记并不罕见,但现在,渐渐讲求党政部门剥离,市里也屡次有消息要对广宁的班子进行调整,但偏偏,裘大和一手遮天的局面就是改变不了。

    刘保军在动乱中贴过裘大和的大字报,虽然不知道裘大和记仇不记仇,刘保军却一直想离开广宁,可偏偏,事与愿违,组织上的事,委实不是个人意志可以决定的。

    前天,裘大和在党委办公会上,又把一个烫手山芋扔给了他,县委招待所改制,成立县委招待所改制领导小组,由他刘保军任组长,负责整个改制的工作,为县直及以下事业单位即将开始的改革摸索经验。

    刘保军心里直想骂娘,县委招待所,原本财政全额拨款,现在则允许对外营业并且差额拨款,这对职工们的心理冲击极为巨大,就好像突然从政府机关变成了小旅馆,从服务领导变成了服务工农兵,更不要说福利待遇上的巨大差距了。

    而且差额拨款下,财政上只兑现招待所职工百分之七十的工资,其余部分工资便要由招待所通过营业收入来解决,把旱涝保收的铁饭碗改制成一碰就碎的泥饭碗,谁不骂娘?

    而这项工作,现在就要在他的领导下完成。

    刘保军又怎会不火冒三丈,在政治生活中,谁也不愿意唱黑脸不是?

    就在刘保军生闷气的时候,陆铮到了。

    看出刘保军脸色不豫,陆铮便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来都来了,总不能扭头就走。

    和陆铮并肩坐在沙发上,刘保军慢慢点起了一颗烟。这个陆杠头,其实倒很令刘保军琢磨不透,就说县局这点事吧,如果是一般的干部,破了大案要案,结果反而在一定程度上被排挤出了县局,换了谁也想不通,想想要是自己年轻时遇到这种事,就算不大闹特闹肯定也心里窝火,但这个陆杠头,明明是个点火就着的炮仗,偏偏表现的很平静,很淡定。

    “领导烦着呢?”和刘保军接触了几次,也算熟络了,陆铮在称呼上便也改了,“领导”这个称呼略带亲密而又不失尊重。

    刘保军笑了笑,说:“说说你来的事吧,你这人,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心说莫非陆杠头终于回过味儿来,明白了他实际在县局的边缘化,这才跑来闹?

    陆铮眼睛瞥到了办公桌上的红头文件,隐隐看到有“招待所”三个字,旋即便明白刘保军为什么烦躁了。

    县委招待所要改制,这风不是吹了一天两天了,一度因为遭到招待所干部职工的激烈抗拒和反弹而搁置,而现在看,定然已经板上钉钉,而且,刘保军被迫接了这个烫手山芋。

    陆铮笑了笑说:“县委招待所,在咱县里住宿条件是数一数二的,别说火车站的那些私人小旅馆,就是国营旅店也根本跟咱们县招不是一个档次嘛,要说改制,是好事,不明白他们闹什么闹,以后他们的工资奖金,怕要远远超过咱们喽。”

    刘保军哼哈的心不在焉的答应着,自不觉得刘杠头懂这些问题,听这个大老粗说改制、说经济,心里还有一种滑稽的感觉。

    陆铮又说:“书记,这样吧,我调研两天,回头写一份县招改制的意见书,您参考参考?”刘保军是现在第一个和自己接触多的县里领导,管他是黑猫还是白猫,总得想办法帮他抓抓耗子,自己毕竟两世为人,做官经验不如他,但说改革企事业单位,应该比他见多识广。

    刘保军也没当回事,打着哈哈“行啊,行啊。”心里多少,还在讥笑这个陆杠头不自量力,破了个案子膨胀了?以为什么都能插一手?

    第十四章拓荒者们

    令刘保军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陆铮便送来了份县招改制办法的草案。

    刘保军虽然心里觉得滑稽,但碍于陆铮的面子,还是勉强翻了几眼。

    这份草案或者说改革办法里,主要内容便是规范职工纪律,实行新的职工管理条例,对违反条例的职工进行处罚;第二点是对招待所的客房进行整顿,提高客房的卫生条件;第三点是打通招待所旁侧的围墙作为招待所的侧门,这样招待所便和外面繁华的武宁路交集,侧门上醒目位置挂上招待所的标牌,并且制作灯箱;第四就是对干部职工的一些奖励办法等等。

    在他翻看的同时,陆铮则一条条给他解释,“其实县招的环境在广宁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价钱和国营旅馆差不多。主要问题就是县招一向服务领导,对工农兵大众,从心态上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如果想改制,想创造经济效益,就必须把心态放稳,要笑脸迎宾,要让县招的干部职工清楚的知道,每一位顾客都是上帝,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这一点,我想从思想根源上暂时没办法解决,只能用奖惩措施来强制性的扭转他们的思想,所以,这个惩罚措施一定要严格,要到位。”

    “等他们放下身段了,宣传能到位,那么,离顾客盈门也就不远了。”

    陆铮喝了口水,又接着说:“说到宣传,就要说第三条了,县招地理位置很好。而且在广宁人心里,神秘,也高高在上,现在对外营业了,这些口碑都是吸引顾客的关键,但问题是,谁都知道广宁有个只接待领导干部的县招,要说这个县招的大门在哪儿?我怕没几个人知道。”

    “所以,打通侧门,做灯箱,和县委大院做某种程度上的割裂,势在必行。在武宁路上有了标牌和灯箱,来来往往的人流便会自然而然渐渐有了印象,知道这里有个招待所。其实县招的地理位置很好,但以前从来不知道宣传自己,甚至旁边工人俱乐部进进出出的游人都不会注意到毫不起眼的这栋楼房。”

    “至于奖励措施,应该叫县招的职工能看得见摸得着,能叫他们体会到,只要积极发挥自己的能动性,面包会有,奖金也会有,而且,挣的工资奖金肯定比以前多。”

    陆铮说得口干舌燥,刘保军轻轻点着头,但说实话,也并没有太当回事。陆铮这个“杠头”大老粗的形象在很多人眼里根深蒂固,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陆铮看得出刘保军的敷衍,倒也并不在乎,话说到了就行了,刘保军事后定然会自己掂量。而自己的提议,其实都是些很浅层次的东西,只是现在莫说广宁,就是全中国,也没有什么经营能手,毕竟,都没有经过市场经济的磨砺,所以,现在当红的一些承包厂长、私企业主,后来的结局都不怎么美妙。

    刘保军随便翻着陆铮通宵完成的这份草案,没想到后面附录里,竟然还列有详细的《职工管理条例》。

    刘保军微微一怔,这个杠头,不是随便写写,怎么还真认真了?

    这却不由得不令他多了几分重视,扫了几眼,却又皱起了眉头,说:“衣着不整要扣工资?跟顾客吵架也要扣工资?陆铮啊,这还是社会主义国家吗?你这条例传达下去,那所里还不闹翻天?”

    陆铮笑道:“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和接受的过程,招待所,本来就该是自主经营的企业,一直吃财政不现实,他们现在接受不了,可以吵。但他们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财政不再拨款,把他们变成自收自支呢?所以,最坏的结果也要传达到,我想,县招的干部职工自己会考虑的。”

    陆铮又说:“如果真到了自收自支那一步,县招现在的状态,他们发得出工资吗?是到时候他们全体失业好呢,还是现在就开始改变好?被职工骂几句有什么?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相信,现在骂改制最凶的职工,将来会最感激这次改制。”

    陆铮简直就差手把手说怎么对县招的干部职工“威逼利诱”,黑脸白脸一起下了。

    刘保军缓缓的点着头,倒也没多说什么。

    陆铮从刘保军办公室告辞的时候,恰好见到章局跟在马卫国副书记身后,转弯上楼。

    马卫国是广宁县委第一副书记,一直盯着县长的宝座,对裘书记意见很大,而章局,同马卫国关系一向亲近,听闻,两人在省市层面的圈子有交集。

    最近上面已经有了调整广宁班子的意向,马卫国后台很硬,多半调整之后县长的位置会留给他,现在在私下和明面上,他也在逐步挑战裘大和书记一言堂的权威,马卫国比裘书记年纪整整小了一轮,前途光明,去年空降到广宁,听说,原本就是来做县长的,但裘大和偏偏不肯放权,利用他老资格的影响力改变了上面的初衷。

    广宁县委班子有泾渭分明的两个圈子,在广宁上层干部中,尽人皆知。

    至于刘保军,同陆铮在县局的人事环境差不多,属于边缘人士。他不但和县委书记裘大和有旧怨,同县委第一副书记、县委组织部部长马卫国更是不对付,这却是因为他和章局长不可调和的矛盾了。在他和章庆明之间,马卫国当然选择后者,不说两人背后的渊源,就是从实际权力上,掌握了章庆明,便掌握了县公安局这个最强力部门,他刘保军又算得什么?

    正因为感觉没有立足之地,所以,刘保军才萌生退意,一心只想离开广宁。

    章庆明和马卫国都看到了陆铮从刘保军的办公室出来,章庆明微微皱眉,听说来着,县局陆杠头,和刘保军越走越近。

    快步上楼时,马卫国问了句:“那就是陆铮吧?”见章庆明点头,他也没大在意,一个小泥鳅而已,和刘保军一样,两个微不足道的人物,都是不得志的人,所以才臭味相投惺惺相惜。

    ……

    陆铮回到工商办公楼的办公室,杜小虎便涨红着脸兴奋的来报告,说是刚才执法大队出动,抓到了一名投机倒把的商人。

    出现了几次暴力抗法行为后,现在打击办执法监督队以公安为主,工商为辅,执法监督大队队长一职由杜小虎担任。

    陆铮接过笔录看了两眼,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被抓获的商人是广宁本地人,叫万德武,偷偷从深圳那边带过来二十多个电子计算器,在广宁贩卖,面对的对象主要便是个体户和一些单位的会计、出纳。

    看笔录,这个万德武就是脑袋活泛点,即没有背景也不是坑蒙拐骗卖假货,但若是罪名坐实了,是必定会判刑坐牢的。

    陆铮想了想,说:“我去看看他。”

    杜小虎第一次带队抓人,兴奋的不行,“好啊,政委,这人狡诈着呢,我看啊,说不定他身上还有大案子。”

    陆铮无奈的摇摇头,走出办公室两步,突然低声对杜小虎说:“虎子,我跟你交个底儿吧,咱这个打击办被撤也就是眼前的事儿,咱们抓的,有部分人并不坏,有时候啊,你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杜小虎愣了下,虽然不大明白,但他对陆铮一向言听计从,便点头说:“知道咧。”

    审讯拘留室离陆铮的办公室不远,靠墙暖气管子上,手铐铐着个矮冬瓜似的胖子,胖的就好像球一样,令人见了就生不起好感。

    不过陆铮,自然不是以貌取人的主儿。

    值班民警见到陆铮和杜小虎进来,忙站起身打招呼:“政委、杜队!”

    矮胖子身子就颤了一下,抬头望过来,他鼻青脸肿的,一看就被收拾的不轻。

    陆铮走过去拉了把椅子,便坐到了矮胖子面前,居高临下盯着矮胖子打量,椅子腿和水泥地接触拉出长长的“吱”声,矮胖子吓得脸都白了,以为又来人要打他了。也难怪,陆铮的动作,便是高高在上没把他当人看的样子。

    其实不怪陆铮,部队出身,在公安干了一年多,经常和穷凶极恶的罪犯打交道,这类罪犯,你把他当人,那根本行不通。对敌人冷酷无情、对同志春天般温暖,也只是一种理想的状态。

    “你多大了?”陆铮淡淡的问。

    “报……报告,我,我三十二。”万德武身子颤抖着,怕的厉害,就怕陆铮虐打他。第一次进局子,被收拾的想死的心都有,专政机关的恐怖,终于领教了。那是能令他骨髓都感到冰冷的可怕。

    陆铮看他眼睛青肿,皱了皱眉,便伸手过去想摸摸,却不想万德武怪叫一声,身子几乎缩进了暖气片洞里,杀猪似的叫:“别打我,别打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也确实,在万德武的笔录里,他年轻时候偷偷看寡妇洗澡都招了。

    值班民警小李上去就给他两脚,训斥道:“老实点!”

    陆铮摆了摆手,对杜小虎说:“虎子,你重新给他做份笔录,如果他只是帮着牵线,就把赃物没收,叫他领着咱们去抓源头。”

    杜小虎想法不多,但并不愚笨,陆铮已经事先打了预防针了,他自然明白陆铮什么意思,便痛快的答应了一声。

    陆铮便回了办公室,翻阅着打击办的文件,不时摇摇头。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随着陆铮的一声“进”,出人意料的,却冒进来一个小圆脑袋,正是万德武。

    最开始万德武重新录口供时,说什么都不承认自己只是牵线人,而是按照原本的口供,说他就是卖家,计算器全是他从深圳倒过来的,他就是投机倒把、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的犯罪分子。

    杜小虎火了,又收拾了他一顿,他才按照杜小虎的引导,一步步的,变成了中间人,并且要戴罪立功,帮执法队抓到“幕后老板”。

    等他被撤了手铐,要他明天再来报到,万德武脑袋才渐渐清醒,知道自己多半便是没事了。或许,过阵子抓不到“幕后老板”的话,只是会被拘留几天。

    仔细想想,事情的转机就是发生在那位“政委”来了之后,只是,“政委”为什么帮自己?

    万德武百思不得其解,站在陆铮办公室外,揉着紫肿的手腕,回思这几天经历,真的便如噩梦一般。

    陆铮见冒头的是万德武,也不喊他进来,皱了皱眉:“什么事?”

    万德武本以为陆铮或许有什么意图,自然要主动过来探探,看“政委”有什么暗示,但现在见陆铮神态,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忙说:“没事,没事,政委,您的大恩……”

    陆铮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没事就走你的吧。”

    万德全不敢再说话,缩回头,看到有穿着制服的人从他身边经过,心里就是一惊,忙急匆匆下楼,先逃出虎口为是。

    过了不一会儿,杜小虎便来找陆铮,问陆铮去不去吃饭。

    两人从北京回来后,陆铮觉得长期住招待所费用太高,便在县郊赵庄租了套平房,现在他和杜小虎同吃同住。

    陆铮摇摇头:“我去翠红姨家一趟。”从北京回来后,还没去看过养父养母,那次露了一面,就又失了踪,总要给翠红姨个交代,陆铮也准备把自己当兵和现在的工作和盘托出,毕竟,对养父养母,没什么好瞒的了。

    第十五章落难的凤凰

    令陆铮没想到的是,来到化肥厂家属院,却是没见到马翠红,陆国斌对他态度更是冷谈,理也不理他。

    倒是夏天行老爷子,把陆铮叫去了他那屋喝酒。说是喝酒,不过一碟花生米,半斤老白干。

    但一老一少却咂的津津有味儿,尤其是夏天行,已经知道多年前那桩案子也已经水落石出,心情舒畅的很。

    听夏老爷子说起,陆铮才知道,翠红姨和陆国斌吵架了,而且是因为自己。那天自己冒了个头就失踪,马翠红便觉得都是因为陆国斌,这么多年不见,对这个苦命的孩子还是没有个好脸,稍有自尊的孩子也受不了啊?

    于是,被多年压迫的马翠红那天不知道犯了什么邪劲,和陆国斌吵翻了天,把陆国斌气的甩了她一耳光,第二天,马翠红就走了,据说,去青龙投奔大儿子去了,扬言再不回这个家。

    夏老爷子说着就嘿嘿笑:“陆国斌他活该,我看他,这次没法收场了,他那大儿子,可是向着马翠红呢。”

    陆铮就笑了笑,看得出,夏老爷子多年的心结多少解开了一些,人也变得开朗了。

    咂了口酒,夏老爷子抹抹嘴,又说:“要说,咱们大院虽小,可家家都有故事,你就说隔壁吧,本来多硬的靠山,可还不是说倒就倒?”

    陆铮愣了下,问:“谁倒了?”隔壁,那就是童素素表哥家了。

    夏老爷子摇了摇头,说:“童素素他爸,折了,省里市里现在不整党么?他爸被揪出来了,贪污腐化。而且,说是安排童素素工作时程序也没按章程来,那小丫头被市台开了,回来好几天了,可我也不大见她,每天躲着哭呢吧?”

    夏老爷子打个饱嗝,摇着头说:“多大的官,有啥用?还不是说垮台就垮台?所以说啊,偷得浮生半日闲,还是咱平头百姓知足常乐!”

    虽然夏老爷子在叹息,但陆铮听得出,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市里大干部,尤其又多少沾点渊源,也是说倒台就倒台,夏老爷子应该心理感到平衡了许多。

    嘴里嚼着花生米,夏天行这次是真的叹了口气,说:“不过说起来,素素这丫头也够可怜的,本来吧,人人都逢迎着,现在倒好,工作没了,家也被抄,父母现在被关在哪都不知道,整个一无家可归的孩子。而且她那表哥表嫂,以前对她多好,祖宗般供着,现在呢?生怕被连累啊,整天冷言冷语给她话听,我都看不下去!”

    陆铮愣了好半天,却没想到也就半个月,发生了这许多事。

    想了想,陆铮放下了酒杯,说:“夏叔,我过去看看她。”本来这次来,就想把她留给自己的钱交给翠红姨,再由翠红姨转交给她,现在她家出了这等事,于情于理,都要过去看看。

    夏天行愕然,没觉得陆铮和她有什么关系啊,看得上吗?可陆铮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童素素表哥周大伟家是两间半的格局,外面的半间有灶台,厨房加餐厅的功能,里面两间卧室,她表哥表嫂一间,还有一间是专门收拾出来给她住的。

    周大伟没在家,表嫂刘淑娜正在厨房忙活,见到陆铮进来,说看看童素素,她冷着脸也没吱声,很明显,童素素已经从天上掉落人间,而且,特不招人待见。

    陆铮在童素素卧室外敲了敲门,好一会儿,才传来脚步声,门被拉开,露出童素素略显清瘦的脸庞,修剪的整整齐齐的精致齐眉长发下,她眼圈红红的,可怜楚楚、我见犹怜,兰花蓝白色睡衣睡裤,弥漫着别样的风情。

    显然没想到是陆铮,童素素怔了一下,便想把门关上,陆铮却不由分说,挤了进来。

    房间典雅整洁,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墙上,贴着国外俊男美女的海报,露出时尚的气息。

    童素素关上门,默默的坐到了梳妆台前。

    陆铮从兜里摸出信封,放在了童素素床头。

    童素素还是不吱声,就那样静静的坐着。

    陆铮看她样子,心中微微不忍,这个善良的小丫头,突然便遭遇惊天巨变,若是没有几分坚强,早就被击倒了。

    “地主婆,你没事吧?”陆铮看到没有别的座位,便坐在了床头,轻声问她。

    听到“地主婆”的称呼,童素素肩头颤了一下,她轻轻摇了摇头。

    陆铮又缓缓的说:“生活是用来抗争的,眼泪只代表软弱。现在这句话,还管用吗?”这是陆铮在童素素小时候和她说过的话,其实陆铮早忘了,是上次见面童素素提起来的。

    童素素咬着嘴唇,还是默不作声。

    陆铮叹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若说通过家里关系过问童素素父亲的事,那绝无可能。虽然省里班子不消说定然有亲近陆系的大佬,但政坛深似水,市级层面的斗争,尤其又是乌山这种沿海开放的发达市,已经牵一发动全身,根本就不是说谁出面就能解决的,更莫说已经落实的案子,谁也不会贸贸然插进来。

    陆铮,更不会跟父亲张这个嘴,就算张嘴说,也只会换来一顿训斥,而且,陆铮也根本不会升起这种心思。

    陆铮想的帮她,只是力所能及,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办到的。

    毕竟童素素善良、念旧,不但不嫌弃她眼里落魄的自己,还出钱资助,这真是难能可贵。自己能帮上她的,便一定会帮。

    重生后,陆铮觉得自己前世实在太偏激,所以,现在对香火之情,颇为感念。

    外面,表嫂刘淑娜絮絮叨叨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在骂她家养的草鸡:“占着坑,你占着坑不下蛋干嘛?白养活你啊?!”接着,就传来草鸡被追打的声音。

    童素素俏脸变色,突然回头对陆铮说:“铮子,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换衣服。”

    陆铮点点头,便走了出来,却见院里,刘淑娜追鸡骂狗,忙得不亦乐乎。

    不大一会儿,童素素便走了出来,她穿著一件雪白的半截袖紧身衬衫配着一条米色及膝布裙,莲藕般嫩白的胳膊从袖口裸露,一双乳白的高跟鞋衬着秀美浑圆的小腿,苗条性感的高佻身材展露无遗。

    “铮子,走吧。”童素素也没和表嫂刘淑娜打招呼,便走在了前面,陆铮无奈,只好跟上。

    院门前,看着陆铮那辆略显破旧的水管自行车,童素素轻轻抿嘴一笑,说:“大司令,这就是你的坐骑?”出了门,她的心情莫名好了许多,尤其是看到陆铮弯腰笨拙开自行车锁的样子,怎么都觉得不协调。好像这辆自行车和陆铮应该是两个世界的物体,现在纠葛在一起,给人一种滑稽古怪的感觉。

    陆铮骑上自行车,后座微微一动,香风扑来,想来童素素已经坐了上来,但别看童素素身材修长,却轻得很,根本感觉不到重量,就好像,后座上轻飘飘多了一朵羽毛。

    “去哪啊?”陆铮无奈的蹬着自行车。其实小杜给他买的是一辆崭新的凤凰自行车,轻便的很,但小杜自己非要骑着这辆水管脚踏车,不管怎么说也不肯换。陆铮便索性每次出来,都用小杜的车,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才给他自己买辆新自行车。

    “随便逛逛吧。”童素素一只手,轻轻捻着陆铮的衬衣,免得自行车颠簸,自己被掉下去。

    陆铮无奈下,做起了劳力,骑着这辆不是一般沉重的大水管吭哧吭哧的满县城转悠,童素素先说去看电影,结果电影院今天没节目,接着童素素又说去城关集广场打露天台球,结果到了才发现刚出现不久的露天台球被清扫一空,应该是涉嫌赌博。

    童素素直咬牙,尤其是听到陆铮笑她“流年不利”,气得在陆铮后背来了一巴掌,说:“你再说我哭了啊!”

    不过被陆铮直接取笑,却也令人心胸开朗,和在家里听表嫂风言风语完全是两种感觉。

    前方,传来悠扬的音乐,却是工人俱乐部前的空地,有露天交谊舞会。

    童素素被音乐吸引,从陆铮身侧探出头看去,便说:“走,去跳舞。”

    陆铮笑道:“你会啊?”

    童素素说:“不会跳还不会看热闹吗?”她心里实在乱糟糟的,就想到人多处,忘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一根电线从工人俱乐部里伸出来,空地旁边的椅子上,摆着一台双卡录音机,就是它在播放乐曲。整个场地虽然在陆铮看来简陋了些,但却是新鲜事物,双卡录音机应该是工会所有,舞会也是工会组织的。

    十几对男女在小广场上翩翩起舞,有年纪挺大的老先生老太太,也有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和小媳妇,大姑娘却是看不到的,估计年青人也都是夫妻组对儿。

    小广场四周围了挺多人,尤其是双卡录音机旁,有卖瓜子的、有卖冰棍的,就好像下乡的露天电影场一样热闹。

    陆铮把车子停在了小广场外围,便和童素素凑到跟前看,顺便,买了两根“大楼雪糕”,和童素素一人一根,边吃边瞧着玩。

    “铮子,你会跳舞不?”童素素突然问。

    陆铮摇摇头,其实交谊舞他跳得好着呢,但现在的他,按照道理来说,自然不会跳。

    童素素点点头:“我也不会。”说着轻轻叹口气:“真想下去跳。”

    陆铮能明白她的心情,现在的童素素,自然也不在乎年轻未婚大姑娘跳舞带来的负面影响了,她只想在舞曲中忘掉一切。

    而且,她本来是天之骄女,众人仰慕的焦点,现在,却落魄如斯,在舞池中,她或许才能找到那种久违的感觉。

    陆铮正想说话,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有人语气轻佻的道:“姐们,我陪你去跳啊!”

    第十六章闺蜜???

    旁边,是一名花衬衫喇叭裤的小青年,头发油亮,那双三角眼贪婪的在童素素身上扫巡,刚刚搭话的就是他,而拇指和食指合拢放在嘴里吹口哨,在本地,称为“流氓哨”,显然,这是个小阿飞,听到了童素素的话,便出言挑逗。

    童素素皱了皱眉头,并不理他。

    油头阿飞啧啧道:“你不就是寂寞了吗?装什么假正经?”

    其实也怨不得阿飞调戏,童素素性感的服饰,也实在和县城生活不搭调,这般穿着通常会被认为不正经的女人。

    “骚货,啧啧……”油头阿飞不屑的撇着嘴,就想走。他声音不小,周围人全能听到,童素素俏脸涨红,却不知如何反应。

    本来陆铮不想理这种小流氓,可听到这么句话,如果和女伴站在一起的男伴再没有反应,那可真成佛了。何况,陆铮本就是火爆霹雳的性子。

    其实陆铮也能感觉到,现在的他越来越像二十多岁的小青年,前世种种,倒如梦境一般。

    吃了半截的雪糕块儿飞过去,结结实实砸在油头阿飞的后脑,油头阿飞伸手摸去,湿乎乎一片,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脑袋上沾的是什么,这个恶心啊。

    陆铮已经大步向他走去,油头阿飞指着陆铮,正骂咧咧道:“你他妈作死啊?”

    “啪!”,陆铮抡起手掌就照阿飞后脑一个大脖拐,他手掌很大,阿飞小半边脸和脖子全在被打击范围,把油头阿飞扇得眼前一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赶紧滚蛋!”陆铮又照着阿飞腰跨来了一脚,把阿飞踹了个狗啃泥。

    在陆铮面前,瘦弱的阿飞简直就是个草人。

    这手劲儿,油头阿飞立时就怯了,知道仨自己也不是人家的个儿,爬起身,赶紧跑了,周围传来了一阵哄笑。

    童素素笑孜孜看着陆铮,眼前又浮现出带着无数孩童打群架的那个少年,这么多年了,原来他没变过。

    “司令,还是那么能打架?”童素素大眼睛眨呀眨的,小声跟走回她身边的陆铮说。

    陆铮笑了笑,说:“承让了,当过兵,扛过枪,现在公安的干活。”

    童素素就咯咯笑,问:“真的呀?”

    陆铮嗯了声,“转业,分到县局了,这些小流氓,要在局子里,收拾死他们。”

    虽然感觉陆铮还是那么粗鲁,但这种粗鲁中表现的强势却令童素素心中一安,现在的她,真想能有人站出来,保护自己,而刚刚发生的这一幕,多少令她有了种在被人保护的感觉。

    刚刚发生的骚乱只是个小插曲,因为是在阴影中,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舞会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随着最后一个慢三的拍子,又有些人下场,其中不乏勇敢而又喜欢赶时髦的少妇。她们多是第一次下场,跟人学着跳。

    “咱俩也下去跳会儿吧?”见场中多了许多初学者,童素素不禁蠢蠢欲动。

    陆铮笑了笑,说:“好吧。”好久没有跳舞了,听着舞曲轻曼,身子还真有些痒。

    当童素素被陆铮拉着手滑入舞池的时候,她不禁愣了一下,但到了场中,还是跟着别人学,自然而然的一只手搭在了陆铮肩头,接着,便感觉腰间一紧,却是被面前大老粗的手揽住。

    童素素心里不禁自嘲,还真是个大老粗,手也真大,一只手几乎掐的下自己的腰了,好像粗粗的还有茧子呢,不愧是扛过枪的。

    而很快,两人便在陆铮的引领下融入了不断旋转的人群中。

    初始陆铮并没有别的想法,可渐渐的,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童素素精致的俏脸就在眼前,呵气如兰,不盈一握的柳腰跟着自己轻轻摇摆,带来的是深入骨髓的诱惑和刺激,左手处,童素素柔弱无骨的滑腻小手便如会游动的鱼,搅合的人心里酥酥麻麻的,阵阵发痒。

    陆铮的呼吸渐渐急促,不受自己控制的,揽着童素素的强壮臂膀猛的一紧,童素素弹力惊人的小腹紧紧贴在了陆铮身下,令人骨软筋酥。

    童素素呆了呆,随即,小腹上感觉到了什么,而这时,陆铮早已醒觉,也忙放开了手臂,逃也似的说:“咱不跳了吧?”

    心里,陆铮想给自己个耳光,上辈子没见过女人么?不过说起来,自己前世性格偏激和常人完全不同,很多时候,都过着苦行僧的生活,而现在的自己,却是青春勃发期,荷尔蒙旺盛。今世的自己本就是不识女人香的处男,加之这些年枯燥的生活,真是应了一句话,和尚当三年,母猪赛貂蝉,更莫说怀里是这么一位活色生香的诱人美女了。

    童素素本来有些愠怒,但见陆铮尴尬的样子,那丝怒气却也消散不见,反而觉得好笑,想想也是,这么一个大老粗,谁肯给他碰啊?当兵和坐牢也没什么区别,女人都见不到几个,更别说亲密的接触了,现在和自己亲亲热热的跳舞,他要没失态,那才奇怪了。

    童素素,对自己的美貌,还是很有信心的。

    “没事,再跳一会儿吧。”童素素却不肯下场,决心给自己这个童年玩伴、好友、恩人做个榜样,锻炼他对美女产生抵抗力,女人,其实就这么回事,你总能找到个喜欢你的,不用见到美女就腿软,那多跌份儿?

    我童素素的朋友,眼光要特别高才是。

    对这个童年的玩伴,童素素要说男女之间的喜欢肯定是没有,她不喜欢大老粗,中意的对象应该是那种温文尔雅满腹经纶的学问人,陆铮和她理想对象的标准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陆铮,却又令她感觉特别亲近,甚至被占了便宜她都没有生气,甚至,想想,便是和他再亲昵些也很暖心。这种感觉,应该,就是那种超越男女关系的闺蜜吧?

    陆铮自不知道她的心态,无奈下,只好又跟童素素跳了一曲,这次他可就眼观鼻鼻观嘴规规矩矩了,舞曲终,露天交谊舞会也到了结束的时间。

    从舞池中下来,刚刚甩到脑后的烦恼又涌上了童素素心头,她轻轻叹口气,有些迷茫的看着散场的人群,也不知道想什么。

    陆铮推起自行车:“走吧,送你回家。”

    童素素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想回去。”

    “嗯,那走走也好。”陆铮附和着。

    两人走着走着,童素素扬起俏脸,“陆铮,你住哪儿?前几天,我去招待所找你着,可你就瞎吹,你没住那儿啊,我敲门进去,里面是个大胖子,吓坏我了。”

    陆铮被逗得一笑,说:“搬了,没来得及通知你们,我和我一个同事租了套房子。”

    童素素“啊”了一声,过了会儿,说:“那有地儿没?我今晚去你那儿对付一宿?”

    陆铮愣了下,随即笑道:“随便吧,反正铺盖有新的,到时候你睡我的房间,我和虎子俩人睡去。”

    虽然陆铮是和小杜合住,但如果他收留一名漂亮未婚女性的消息传到京城,定然令家里炸了锅,但陆铮一向是我行我素的性子,才不会理会大家族那许多杂七杂八的事儿,便是两世为人,性子犹在。

    童素素听陆铮答应下来,不由得一声欢呼,伸手在陆铮脸上捏了一把:“乖,不枉我疼你!”

    陆铮颇有些莫名其妙,自不知道在童素素心里,他已经成了人家的闺蜜。

    童素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若是以前,不管心里如何亲近,她也断不会对异性朋友做出这种动作,但家破人亡,令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的同时,仿佛也给了她解脱,亲戚都对她这样,旁人最坏又能如何?现在,又怕什么流言蜚语?世上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什么亲人、爱人?都统统见鬼去吧!

    怀着复杂的情绪,童素素跳上了自行车后座,飞驰电掣中,看着陆铮的背影,心里,有着淡淡的温暖,这个世上,或许自己真正的朋友也就是他了,从小到大,好像每次自己前面是万丈悬崖时,他总能出现在自己身边。

    第十七章又被挑衅

    杜小虎站在一旁,傻呆呆看着陆铮帮童素素铺上新被褥,他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个漂亮女孩,本来想搭手的,这漂亮女孩却很强势,不许他碰她的东西,说除了铮子,男人都脏。

    难道铮子哥不是男人么?小杜莫名其妙的想着。

    很常规的平房农家院,过堂屋是厨房,不过陆铮和小杜基本不开火。

    陆铮平时睡东屋,同时东屋也有会客室的功能,围着玻璃茶几,是一圈米色布沙发,靠墙电视柜里,有一台14寸黑白电视机。

    童素素笑吟吟的说:“铮子,你们住的很安逸啊。”确实没想到,这俩大兵还挺懂得享受,不但一屋有一台电视机,而且刚才陆铮跟她说,外面厢房里可以淋浴,厢房房顶上的黑圆筒,就是晒水的。

    “你们管什么来着?对了,投机倒把是吧?捞了不少吧?”童素素说着话目光在陆铮和杜小虎身上打了个转,心说定是这个小杜会捞钱,看这小子就奸猾,不像好人,陆铮心眼直,整天定吃他的亏。

    杜小虎如果知道童素素肚里的心思,只怕都得大叫撞天屈。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陆铮帮童素素铺完床,又扔给她一件白衬衣,说:“没女人衣服,你洗了澡就换这个。”

    童素素嗯了一声,见陆铮和小杜转身要出去,犹豫了一下,“铮子,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儿?”

    陆铮知道她今天定然心神激荡,笑道:“好吧。”对小杜使了个眼色,小杜便出去,带上了门。

    陆铮打开电视机,坐回到沙发上,正是《霍元甲》的时间,电视里嘿哈的打斗着,陆铮想了想,又过去把电视关了。

    童素素坐在炕沿,受过严格训练的她便如在主持访谈节目一样,坐姿端庄性感,精致雪白小腿并拢出美妙的曲线,令人的心荡荡悠悠。她咬着嘴唇,说:“铮子,你明天去我表哥那儿把我的东西带出来好不好?我不想回去了,先在你这儿住段时间。”又急急道:“你放心,我会给你租金的,我是想,住招待所太贵,我也没单位给开介绍信。而且,我虽然有点钱,就是你还我的,那是我从上学到上班这几年的积蓄,这点钱,我想用着去市里打听打听,看能帮上我爸的忙不,哪怕就帮上一点呢?”说到这儿,眼圈又红了。

    开始听童素素说要在这住一段时间,陆铮本能就想拒绝,可听童素素说到最后,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了,叹口气说:“你就住着吧,不过你爸爸的事,我看你最好还是不要乱动,不然不但帮不上忙,还添乱!”说着口气?(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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