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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皱眉头了,骆家龙所指之处,是新修的商贸城,服装交易的,占地足有几十亩,而且是新建的,从这里迁走的原住户要有多少,谁也说不清了,特别是像李力这号在监狱里已经蹲了数次的人,回不回原籍还得两说。
“没办法,现在城建对警务的影响也很大,这一片现在的光外来人口就有六七万,暂住证都办不过来,我听人说呀,晚上这儿的贼,大摇大摆撬了铺子扛东西走,没办法了,辖区派出所雇了三十多个巡逻队员维持治安……接下怎么办?你们说吧?”骆家龙无聊地道着,快到中午了,看样子并没有什么收获。
“那头不知道有没有进展?”余罪喃喃自语着,看看同来几位,鼠标翻着白眼道着:“别看我,我建议找个地儿吃午饭。吃完再说。”
“也不怕撑死你。”余罪道,顺手把吕长树身上捞的钱扔回给鼠标道:“饭钱,拿好了。”
“嗨,这是我赢的。”鼠标往口袋装,一副心疼的样子。
“骗的好不好,你连那么大年岁的老头都骗,节操快掉没了啊,标哥。”李二冬懒懒地道,鼠标却是辨着十赌九鬼,赢了就是本事,两人说着又呛上了。
“别吵,烦不烦……你们想想,咱们假设娄雨辰和这个女贼是接班人,传给他们的薪火的是谁呢?”余罪把自己这个头疼的问题讲出来了,见了两个,一点也不像,接下来的不是死了,就是找不着,这线头从哪儿出,可是个大问题了。
手里就有黄解放的李力的照片,警事档案里的照片,余罪盯着相貌,似乎几十年的贼王“三爷”更符合所谓吃生货的审美观,相貌堂堂个国字脸,如果不是剃了光头,应该更帅一下,李力就差了点,马脸,眼睛很凶。如果这样的人吃生货,相当于李二冬去参加选美,一准得吓跑观众。
他这样暗暗想着,看着其他笑,鼠标这个时候却动上脑筋了,咬着指头道着:“就是啊,盗窃事业的接班人………传给他们的,应该是个行家,这思路没错啊。”
“思路没错,可思路不是路,走不通啊。两人都没法查下落,怎么办?”李二冬道。
“哎,对了,余儿,江湖规矩里,有没有传子传不女什么类似的规定?”鼠标眼一亮,问着道,李二冬也开拓思路了,直道着:“应该查查这两人搁那儿来嘛,说不定就是老贼生的小贼。说不定小贼还有他妈呢,曾经就是老贼的姘头之类,万一拼到一块,那不就真相大白了。”
“咦,好像有道理呀。我试试。”骆家龙搬着电脑,问着余罪嫌疑人的详细信息。
“不用试,户籍遗漏的黑户都不知道有多少,能记载这类江湖人?就即便有,他也隐藏了。”余罪道,此中猫腻对于基层警察了解的最清楚,别说嫌疑人,就每年全国盲流的超生游击队,也不知道要制造多少警务档案记载不到的人口。
线路全部断时,余罪倒觉得自己太刚愎了,应该早点联系家里,及时把两头的情况综合到一块。
一念至此,他回着电话,直接找着许平秋问着那边审讯的进展,没有什么进展,嫌疑人娄雨辰只承认监控拍到的事,那行李是他寄的,而且是受人之托,拿了十万佣金………余罪把自己想法和许平秋沟通了一一下子,不一会儿,手机上收到了娄雨辰详细的个人资料。
“啊?儿童福利院长大的……孤儿?”骆家龙看着余罪手机上收到了信息,异样地道了句。
“哇,又是个可怜贼啊。”鼠标同情地道。李二冬皱眉头了,问着余罪道:“余儿,不对呀,他的案子反映不出他有你说的那种本事啊?他没偷啊。”
“当贼不一定非要偷的,望风的、盯人的、掩护的,一个成功的贼,他需要n个不是贼的来帮忙。况且,他也未必不会偷嘛。”余罪道,鼠标眨巴眼问:“敢情那句名言搁这儿来的:没有人能独自成功……改成没有贼能独自成功,哈哈。”
“切……你笑得真猥琐。”骆家龙没有插上嘴,斥了鼠标一句。
余罪却是心有所思,直接驱车向信息所示的儿童福利院驶去,查了一番档案,同样是淹没很久了,曾经的保育员已经四零五散,儿童福利院也早就大换血了。等吃完了饭,又查访了数个知情人,找到第一个能记得娄雨辰这个人的人,已经是数小时之后的事了。
案子其实就是这样,一直在艰难反复,多数时候你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有时候你觉得可能有所收获的时候,经常是一无所获,这次就是,连骆家龙也发牢骚了,这里要有线索,早被市局和特警队的高手挖走了,肯定什么也不会留下。
好容易找到的保育员已经退休了,老眼有点昏花,三人找到家里时,她拿着警证瞅了好大一会儿才确定不是坏人,等这位知情人看着余罪提供的照片、档案,脸上一直是狐疑的表情,骆家龙觉得不对了,问着怎么回事?
“不对呀?怎么会这样?”老阿姨奇怪地道。
“不是这个人,又不对了。”鼠标都快没有力气说话了。
“不是,人倒就是这个人……可档案不对呀?”老阿姨道,翻翻档案,指着名字道:“这是改了名的,一般从福利院成人的,都姓党。只有被人收养的,才会改姓……可这个人,没登记收养人谁呀?”
“咦?有这事?”骆家龙觉得有趣了。
“而且呀,我在那时候,这孩子已经十三四了,他们是偷跑走的,这样的人……应该早把档案销了。”老阿姨又雷一句,余罪眼神一动,喜色来了,他急切地问着:“那您的意思是,他逃跑了,然后应该销掉的档案却完整保存下来了,而且后来又有一个合法的手续,让他们有一个正式身份,但合法却不合理,连收养人都没有?是这个意思?”
这么深奥,让老阿姨想了半天才点头:“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经手人呢?这个人现在在哪儿?”余罪问,他兴奋了,当年收养孤儿的,恐怕有问题了。。
“死了,老院长啊,死了好几年了。”老阿姨轻松一句。开始哀叹人生无常了,你说老院长活得好好的,打麻将赢了点,一高兴脑溢血,就那么不在啦。
她没发现,这消息听得几位来人直拍额头,暗呼要命了。
偏偏老阿姨不明所以,看着几位年轻人,愣了愣,弱弱地问道:“你们要找这孩子呀?要在的话得快三十了,不好找啊。”
众人没人理会,还用找什么,早被抓起来了。
就在余罪极度失望的时候,老阿姨像是没提供到实际的情况很懊丧似的,补充了一句:“那年我跟院长说了好几回,揍不该收养小风那个街头流浪的,把福利院的小孩都教坏了,他不听好了,带着好几个小孩跑了。”
余罪傻眼了,凛然看着鼠标、李二冬和骆家龙,几个人没想到无意会听到如此有潜台词的表述,孤儿、流浪一类,那是高危人群,最容易成为靠坑蒙拐骗讨生活的一类人,这么年纪小结伙逃走的几位,成为小组织小团伙的可能性极大。
半天余罪小心翼翼地问:“跑了好几个,其中就有娄雨辰?”
“啊,对。”老阿姨点点头。
“是不是也有个女孩子?”余罪紧张兮兮地问。
“有。”老阿姨紧张地回答着,马上反应过来了:“我还没说,你咋知道?”
“阿姨……您一定还记得当年那几个逃跑的,对吧。”余罪问,表情按捺不住狂喜了。
“记得呀。吃喝拉撒都是我管。”老阿姨道,余罪一亮那张遍寻不到人的肖像,一亮出来,老阿姨被震了一下下,狐疑地道着:“画得不太像……不过有点像,要是慧慧长大了,肯定比这个漂亮……对了,她胸口有颗红痣。”
哎哟,这话把众人听得,难道这个体貌特征也能画出来。余罪却是更兴奋了,拉起老阿姨就跑,老阿姨吓了一跳,后面几个年轻人,兴奋地推着走,人家儿女奔出来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警车早一溜烟跑了。
半个小时后,在福利院确认了逃跑的男孩,两名,除了娄雨辰,另一名叫郭风。两人都通过福利院以同样的手法恢复了正式的身份,可却没有逃走女孩和另一名男孩的下落。
接下来,出现戏剧性的变化了,骆家龙顺着这个合法的身份捕捉到了消失的贼影,仅仅用了几分钟时间,叫郭风的那位身份、住址、银行卡信息已经无所遁形了,而且查到这位是注册的发型师,从警务网能查到的侧面信息已经和在机场拿走行李的嫌疑人体貌特征符合。
身高一米七三,即便没有拍到体貌特征,这个巧合也令人发指。四个同学击掌相庆,直喊帅呆了。
下午十七时五十分,在案发后第六十四个小时,数辆警车毫无征兆地围住了五原市中心一家名为银色呼吸的美容会所,发型师郭风被蒙着头带走。
审讯没有太费劲,在看到那位已经落网的难弟娄雨辰后,他承认,拿走行李的,就是他………
此时给专案组震惊最大的不是这个嫌疑人,而是能从茫茫人海中,把藏得这么深的嫌疑人挖出来的人,谁可能想到,嫌疑人的信息就藏在娄雨辰根本不起眼的经历里,而且还是十几年前的过去………
第35章有心却失
有一种感觉很不好受,这种感觉叫被戏弄。
特别是被戏弄的还处于强势地位,那种滋味叫难受的很尴尬。
此时几种号称警中精英的数位就是这种感觉,特别是特警支队这位声名赫赫的尹南飞组长,杀人放火死不回头的悍匪他见得多了,可从来没想被个卖电脑的小子忽悠得团团转,硬是耗了十个小时。如果不是另一嫌疑人郭风落网,此时恐怕还在重复嫌疑人编造的那个神秘雇主雇佣他调包的故事。
更郁闷的是,他居然相信这个故事,按作案的常理推断,下线之间的接触自然是越少越好,谁可知道,一个送机票和,一个拎下行李的,居然是发小。
来自刑侦七大队的贾希杰副队长同样有点火大,那个所谓的“雇主”描绘的有模有样,以至于他把大部分注意力和警务资源都投入到找此人的下落了,还有一大拔警察在查找异地的监控录像呢。
治安支队的王冲生,和尹南飞相交不错,两人在小声嘀咕着,确定着下一步审讯方案,娄雨辰和郭风是从小的玩伴,又在孤儿院一起长大,关系能铁什么程度,那是不言而喻的,郭风已经交待了,不过这个人是抵赖不过才交待的,至于去向,看样子傻瓜也应该知道丢失物品的重要性,轻易不会交待出来。
案子到这个份上,就得挤了,挤牙膏那样,往外……挤!
“哟,许处。”尹南飞正直了身了,王冲生扭头时,看到了许平秋和民航公安分局的刘涛局长踱步而来,刘局这回算是舒了一口气了,好歹下落快出来了,他招待的众位同行很是殷勤。许平秋指指审讯室时轻声问道:“怎么样?”
“还没开始。这家伙,白白浪费了我们十几个小时时间。”尹南飞气愤地道着,王冲生也叹着:“真想不到啊,线索就在他那简单的履历里。”
许平秋笑了笑,不过没有发表意见,之所以错过,恐怕是大家太重视了,反而忽略了这种细节。这一点是众人无法释怀的,许是太过了相信天网信息的缘故吧。其实只要稍多一个心眼,到儿童福利院查访一番,这个迷案恐怕也派出所的片警也难不住。可偏偏事发紧急,偏偏又急于寻找失物下落,一直着眼于与rx竞争的公司摸底,反而出现灯下黑了。
许平秋透过猫眼看看嫌疑人,他又笑了笑,这个笑像是自嘲,在余罪拒绝进去特勤编制时,他潜意识里已经认为这个人废了,那样的条件不去干特警,许平秋实在想不出他这浑身毛病怎么可能在警队呆下去。谁可知道,在以协警为主的杂牌队伍里,他又脱颖而出了。今天连挖两个嫌疑人,让本案参战的大部分精英都无地自容了。
他这号人,好像生来就为了给人添堵一样,谁也待见。不过这次许平秋倒觉得刺激一下这些平时眼高于顶的精英们也好。
“打个赌,这个人你们审不下来。”许平秋突然道,他看到嫌疑人那种冷静和深稳,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回过眼时,看到了尹南飞、王冲生很不服气的眼神,都是基层一步一步打拼上来的,最受不得这种刺激。王冲生道着:“许处,给我半个小时,我撬开他的嘴。”
“好啊,再加半个小时,把南飞也算上,要能撬开,我给你们请功。”许平秋道,嗤笑了句。
这下刺激大了,许平秋刚刚背着手,那俩已经进去了,不商量审讯方案了。
“许处,您的意思是……”刘涛局长弱弱地问,有点不明所以。
“呵呵,这俩抓人还成,审讯他们可不行,审得是人,讯的是心,能吃透审讯艺术的,咱们这拨人里,道行最深的是马秋林,他们可不懂。”许平秋摆摆手,意思是这两员悍将也这样了,没啥看头,这话听得关心结果的刘涛局长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想了想,他还是留下来了,就在门口等着结果。因为这个案子,他也几天没睡好了,别说他了,省厅外事处的李处长还在办公室唉声叹气等消息呢。
里面的审讯开始了,先是眼光的厉色和杀气,一位特警的外勤组长、一位刑警副队长,两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娄雨辰,丝毫不觉得这个孤儿的身世有什么可怜之处,就那么盯着,死死地盯着,似乎要从这个脸色苍白,身体并不强壮的嫌疑人身上找出点说谎的端倪。
这个传说中的恐怖地方,其实对于心理的压力,要大于对身体的刺激,一般情况下,标准的水泥方格子建筑,密不透风,温度调试在摄氏五度以下,灯光会很昏暗,预审员的脸上不会有任何表情,初来乍到的嫌疑人,进门就会被这样阴森和恐怖的环境吓住了,低温造成的寒意会形成一个心理上的错觉。
那错觉,你面对面无表情进来的预审员,会冷生生的战栗。
“抬头……娄雨辰,再问你一次,机场取走行李的那个同伙是谁?”尹南飞冷声问。感觉火候差不多了。
“我都交待了不是,我不认识他,老板在京城机场送我的时候,告诉我下机有人接机票,直接给他就行了。”娄雨辰面不改色地道。他已经适应了。
“描述一下他的相貌。”王冲生淡淡地道,他和尹南飞不是一个风格。
“高个,有一米七八,差不多八零了,什么头发没看清,他戴着草编的牛仔帽,很个性,那就是接应我的暗号,我出重桥就把机票给他了,后来按计划从地勤口悄悄出了机场,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当天,银行卡里就收到了老板给的十万块钱………”娄雨辰说着,吐字清楚,语不打结。
嘭,惊堂一拍……尹南飞火了,被这个谎言耽误了十个小时,他指着叫嚣着:“你真是不见不棺材不掉泪啊,这份上还编……继续编……给他看看。”
一扬头,审讯员的背后的屏幕输送出信号来了,另一审讯室,耷拉着脑袋的郭风,正黯然地说什么,一闪而过,关掉了。
“继续编,你以警察都是傻瓜是不是?好哄?”尹南飞火冒三丈地道。
“老实交待你犯的罪行,我们对你的情况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主动说出来,对你只会有好处。”王冲生道,温和派。
“抵赖是抵赖不过去的,他已经在交待了,你想替谁扛着,知道偷走东西的价值吗?知道最重的盗窃罪有多重吗?”尹南飞训斥着,剽悍派,温柔不是他的专长。
慢慢地,嫌疑人的脸色开始变化了,王冲生却是看出异样来了,脚下桌子轻轻动了动同伴,尹南飞一皱眉头,也发现不对了,坦然而对的娄雨辰此时像中了邪一样,苍白的脸郁着一种病态的红润,他脸上的表情痛苦着、变化着,不一会儿,豆大的汗粒滚滚而下,他慢慢地萎顿地审讯椅子上,喃喃地在说话,尹南飞怕嫌疑人有诈,跑上来,隔着很近的距离看着,听着。
“是我……不是风哥……是我……你们放了他……”娄雨辰在痛苦地说着。
“好啊,东西的下落呢?告诉我下落,我就放了他。”尹南飞顺着话头道。
“我不知道……我……我真不知道。”娄雨辰伸着手,像在乞求援助,不过尹组长冷冷地看着,厉色的眼光中没有哪怕一点怜悯。
呼咚一声,娄雨辰重重向前仆倒,压折了隔板,尹南飞后退一步,他看到了嫌疑人痛苦的痉挛着,口吐白沫,眼睛翻白,这时候王冲生才急了,拉开门叫着来人,摁响了应急信号灯,踢踢趿趿奔来了民航分局几分警察,不一会儿驻守在医护到位时,嫌疑人已经蜷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医护探着呼吸,打了一针强心。叫着担架。
“看我干什么?”大高个的尹南飞发现同行的眼神都不对了,像是责怪他,其实审讯中用点手段都能理解,作奸犯科的嫌疑人没那个是善茬,那么温柔就告诉你,可把人整成这样就不对了不是,偏偏尹南飞没那样呀,他气急败坏地道着:“老子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他,全程监控着呢……出了事我负责。等等,医生,到底什么毛病?你得说清楚。”
“癫痫……俗称羊羔风,人不能太激动。没事,缓一会儿就过去了。”医护道着,把嫌疑人抬上的担架,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到看护室。这是重要案件的嫌疑人,可把值班的警察们忙得一头大汗,刘涛闻讯到时听到嫌疑人睁开的眼睛,好容易才缓过这口气了,好像发癫痫得是他一般,也把他急得出了一身冷汗。
审讯室里可不像回事了,尹南飞看了王冲生一眼,有点功败垂成的叹道:“这羊羔风,发得真是时候啊。这样都行?”
什么行?当然是躲过审讯了,王冲生抹了把汗,笑了笑,小声道着:“算了,民航分局是主,咱们都是客。”
潜台词不深,毕竟不是你特警的地头,出了事谁也包不住,更何况是这种省厅也在关注的案子,几方会审,不可能让你胡来。两人都有点丧气,不过几乎又在同一时间惊省过来,两人相对异样地对视了一眼,心意相通了,对了,刚才许处怎么一眼就知道审不下来。
一念至此,两人不约而同奔向监控室,老许在这个案子上是坐庄的,不过除了说两句场面话,还没见过干过什么事,这些都是打拼出来的人物,私下里免不了觉得警王见面不闻名了,可这一下,颠覆两人的认识了,敲门而入的时候,看到了许平秋正和监控音像的调试员说着话,两人进来,他也没怎么搭理,只是让监控员调试着微镜头画面,两人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许平秋正眼不眨地盯着刚刚拘捕回来的嫌疑人郭风,正仔细地看他的面部表情。
两人不敢打扰,一左一右着顺许平秋身边看。
这个让省厅出动上百警力四处查找的嫌疑人,此时正默默地坐着,从进门看到同样落网的娄雨辰之后,他就开过一次口,一句话: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和他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不用他承认,体形的侧面的对比可以确认,但作案的谋划、细节、以及最关键的失物去向问题,却卡壳了,他就那么坐着,眼睛失神地看着脚尖,偶而抬头,看预审员也空洞的眼神,像个白痴一样,帅帅的脸上没有任何心理活动的痕迹。
这种表情,极似那种万念俱灰的嫌疑人才有的,可出现这个人身上,就说不通了。盗窃再重,总不至于没有求生**了吧,还净把事往自己身上揽。
对,两个人都抢着往自己身上揽。
嫌疑人三十二岁,捕前系银色呼吸美容会所的发型师,在这一行是个资深的美容师,从事本行业有八年之久了,刚刚反馈回来的消息,对美容会所的老板、员工进行初步询问,都对郭风印像颇佳,也恰恰是这一点难住了参案的警察,一个手法老道的贼,一个心理素质很强悍的人,却没有任何有记载的案底,说起来很不符合常理。怨不得尹南飞一直说邪门了。
“停……通知预审,休息十五分钟,给他倒杯热水。”许平秋道,在看到预审员百倍询问无果,他下了这样一个命令。画面上看到预审员起身了,许平秋却是忧心重重地在监控室踱步,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的两个人,他看了眼,很不中意的样子。
“对不起,许处,我太小看这几个贼的了。”尹南飞道歉道。
“我和尹组长请求处分。”王冲生挺胸道,省厅的案子,只怕稍有不慎就会殃及仕途,还是自请处分的好。
“你两人有病,火烧眉毛了,我顾得上给你们扯这犊子。快七十二小时了,打掩护的编瞎话,偷东西认偷不交赃……这个事的突破口在哪儿呢?”许平秋喃喃自语着,没搭理两位自请处分的,尹南飞按捺不住好奇心,刚要开口,许平秋一手制止了,出声问着:“你是奇怪,我怎么知道你们审不下来吧?”
“对,刚审就发羊羔风,我就觉得故意的。”尹南飞道。
“你故意一下我看看。他要是个正常人,能被从小就被父母扔到孤儿院?”许平秋刺激道,尹南飞一低头,他指着监控教育着两人道着:“娄雨辰十个小时一直在编瞎话,不透露郭风的半点口风;而郭风一进门,一看到娄雨辰落网,马上就认偷;两个人都是孤儿院出来的,你们想想,这又能说明什么?”
“他们在袒护对方,把事往自己身上揽。”王冲生道。
“是啊,他们连自己都不顾及,都在袒护对方,你觉得那么容易能审下来,更何况,看这样子,娄雨辰估计根本不知道失物的去向,我本来以为郭风知道,看这样,是不是这家伙也不知道……要不就是有顾忌,不说!?”许平秋不确定地判断着,看着两位属下,王冲生被看毛了,脱口而出道着:“许处,把反扒队那小子调过来,他没准知道点什么。解铃还需系铃人嘛。”
“这个事,他也未必行,现在需要找到的是这个案子症结究竟在什么地方……咝,冲生,你辛苦一趟,调几个得力手下,详细了解一下当年孤儿院跑走的几个人,都是谁,跑到了什么地方,之后又怎么样合法地拥有一个身份和名字……说不定症结就在这儿,这个小团体这么多年了,还有这么大凝聚力,小看不得,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许平秋正说着,刘涛没敲门就闯进来了,紧张兮兮地道着:“许处,反扒队那几个小子又摸到个新情况。”
“什么情况?”许平秋眼神一凛,忍不住被余罪几个货色的行动连连震惊了,开案以来,几个重要的突破都在于他们的行动,省厅调集的精英,反倒全成了摆设。
“他们怀疑,这几个人和刑满释放人员黄解放的关系密切,也就是黄三,这是我刚查到的资料,这个人在八十年代第一批严打时候就被判了十五年监禁,捕前是咱们五原市有名的贼王………不过刑满释放后,只有劳改队转回来的户籍,没有他本人的情况………”刘涛局长仓促的汇报道。
“刑满到现在多少年了?”许平秋拿着几页打印的东西问。
“嗯,十六七年了。”刘涛局长道。
“那意思是,刑满出来了,培养了这么几个接班人?然后他坐镇幕后指挥?”许平秋不太相信地指着郭风的监控道。这个故事,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好像是这样,他们说,这拨贼的做案手法很特殊,除了当年的黄三,别人干不来。具体怎么特殊,他们没说,说随后回来汇报。”刘涛道,本来不太相信,可这几个小伙屡屡挖到猛料,他又不敢不信。
就现在,还不太相信,许平秋狐疑地寻思着,他现在两个还没有确定作案动机、失物去向的嫌疑人,和近二十年前已经消失的一个贼联系起来,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半晌脑筋转不过这个弯来,他问王冲生和尹南飞道:“你们信么?八十年代第一次严打,到现在三十年了。而当时他入狱也已经三十多岁了,算算年龄,嫌疑人快七十了,这么坚持理想不放弃做大案的贼,你们见过没?”
不太信,两人都摇摇头,理论上接受劳动改造,特别长达十数年之后,嫌疑人心性会发生很大改观,其实就不发生改观也无所谓,中青年进去,出来已经垂垂老矣,早被这个时代扔到背后不知道多远了,别说犯案,就像正常人一样生活都难。即便有犯案,也不可能藏得丁点不露。
不过,两人摇头之后,连他们自己也不确定了,此时都不敢小觑那几位反扒队来的奇葩了,一天之内,连挖两个重要嫌疑人,这事可不是谁也能办到的。
“走,一起去……这儿暂且不要审讯……还真有点邪,三十年前的贼?偷的是前沿科技的东西,他卖得了吗?”
许平秋边说边出了门,反扒队几人的寻找颠覆了刚刚省厅犯罪研究室对嫌疑人的描蓦,理论上应该是对此行有了解,甚至本身就是机电行业的人,要是个土贼,连犯罪研究室也要出笑话了。
他一走,后面的跟了一拨,好奇心都被撩起来了,现在倒觉得,连那个嫌疑人说不说都不重要了………
第36章临危受命
“肖阿姨,您尝尝这个………”
鼠标人很客气,特别是在中老年妇女眼中,这号长相朴实,笑容诚实的娃,很容易勾起她们老来无子、或者子女不孝的心事。
肖春梅就是如此,因为到儿童福利院查证,和这拨警察更熟悉了,事没完,倒被一群年轻小伙拥着,就近到附近一家小餐馆吃晚饭,又一次接受了鼠标的殷勤,肖春梅好像怜爱的眼神看着笑呵呵鼠标,慈详地道着:“你也吃啊。”
“没事,数我吃得多。”鼠标打着嗝,给阿姨挟得青菜,李二冬偷笑了,那是标哥最不喜欢吃的。
“呵呵,多吃点,多吃长个。”肖春梅又道,抿着饭,明显心思不在吃上。
那几位却是偷笑了,对付毛贼鼠标没什么建树,不过对付中老年妇女,鼠标这天生的优势可是谁也不具备的,亲亲热热地叫着阿姨,把阿姨知道的那点东西,全部兜走了。
“肖阿姨,您是不是又想起他们?”余罪轻声问道,老和坏人打交道,一下和普通坐一块,觉得好温馨。
肖春梅点点头,又放下饭碗了。不一会儿又拿起来,她知道这些人是警察,他知道这些人不是关心,而是在抓那些孩子,那种复杂的心情,让她不知道该说句什么好。
“肖阿姨,没事,就是点小偷小摸的事,罪都不重,不过我们是警察,就再小的案子也得查清楚不是?这也是对他们负责。”余罪道,这瞎话扯得,终于让肖春梅放心了,余罪趁热打铁问着:“肖阿姨有件事我就不明白,当年他们为什么要跑呢?”
“小孩子嘛,总是有点逆反心理,而且他们都是有点残疾的人,自尊心都很强,咱们福利院的经费那时候大部分都是民政上的拨款,并不多,能维持住生活就不错了,想给他们更好的医疗和其他环境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们当时管得也严,小点的孩子还好说,稍大点的,等不到十八就跑了……哎……”肖春梅叹着气,自责地道。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环境,或许没有拥有过母爱的余罪有什么了解,而十三四的小孩能有多叛逆,在座的大多数也能理解,鼠标吧唧着嘴巴道着:“您别想那么多肖阿姨,福利院也尽到力了,您也尽到心了,一个窝里培出来的,不可能都是好苗子。”
肖春梅郁闷的摇摇头,好像还是有点挽惜,骆家龙却是问着:“肖阿姨,他们都有残疾?”
“是啊,没发现啊。”李二冬,余罪瞪了一眼,他马上把抓到人的话咽回去了。
“辰辰有癫痫,小时候一发作就昏迷,他是被父母扔在医院门口的;小风背后多长个小尾巴,别人眼里他一直是怪胎,衡衡是小儿麻痹后遗症,腿残了;小慧慧倒是没什么残疾,不过是天生口吃,七八岁都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小风来得最迟,他一来就把几个孩子带坏了,说谎话,偷东西,他们出走了好几次,好几次又饿着回来了,我们就想着小孩子胡闹,还是那样让他们住在福利院,就等着稍大点,学个技工什么的,让他们自食其力,可没想到,他们连那一天都等不到了………”肖春梅道着,听得几位警员那叫一头雾水,都是乳名,除了日常的吃喝拉撒淡事,就没听到有价值的东西。
反而余罪听得津津有味,打断了肖春梅的话问道:“肖阿姨,您知道他们前几次出走,都是去哪儿了吗?”
“能去哪儿?还不是街上瞎逛,饥一顿,饱一顿的,我们找过他们几回,最远的一次没有走出十公里……呵呵,作孽啊,这些父母,小小的就把孩子扔了,怎么狠得下心来。”肖春梅道着,说了几个地方,众哥们都在羊城有过此中体味了,面面相觑着,他们都差点混不下去,何况那么大的小孩?
“来,喝一杯……肖阿姨,一会儿德标把您送回家,要有事,免不了还得去打扰您。”余罪怔了半晌,殷勤地道着,而肖春梅却是没什么食欲,吃饭的动作,倒没有叹气地次数多,不一会儿,草草吃完,鼠标和李二冬有事了,巴不得干这轻生活计,一左一右围着肖阿姨,先行一步送人去了。
“你发现什么了?”骆家龙看着重新坐回座位上的余罪,出声问道,今天的事也激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越来越觉得侦破,似乎是个很好玩的东西。
“你说呢?”余罪反问着。
“我觉得没什么了,肯定就在这一拨干的,郭风和娄雨辰已经落网,另外两个虽然没有在福利院查到下落,可郭风和娄雨辰肯定知情,两人开口,真相就明白了。”骆家龙道,罪魁祸手,应该就是这位中间的。
“虽然看似容易,不过我又觉得没那么容易,记得咱们那时候打架么?风纪处从来没有那一次找到真凶了,为什么?因为我们不但抱团,而且串供,这几个可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又都是流浪儿,娄雨辰和郭风即便知道真相,你说他们会告诉咱们么?”余罪问,骆家龙本来笑着兄弟们打完架一起编谎话的事,听到此处,脸色又是一整。
对呀,那种关系可是血浓于水,比亲兄弟不差多少,否则不会配合得这么默契了。
“还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理论上流浪儿基本就是坑蒙拐骗嫌疑人的后备力量,可你看看娄雨辰和郭风,奇了怪了,没有犯罪记录,一个修电脑,卖配件;一个居然是资深发型师,这是标准的自食其力的好市民啊……可奇怪的是,在遵纪守法这么年之后,突然间两人都成贼了,还做了件精彩的大案……你不觉得逻辑有问题吗?”余罪连珠似的道着。
骆家龙眼睛迷茫着,想了想,道:“你是说,他们之间可能有了什么变故?”
“没有都不可能,这个变故应该是让他们放弃原来安逸生活的原因……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而且是同时把两人都领进案子,不应该是普通人吧?他们当年出走,遇到什么呢?又是谁把他们领进正常人的生活……哎呀,脑瓜不好使,怎么越想越觉得逻辑混乱。”余罪道,使劲地拍着脑袋,骆家龙眼神凛了凛,看了几人,不过带头的,却示意他不要说话,他问着:“你不是判断,他们遇到了黄三。有根据吗?”
“根据是你给的,黄三的旧居就在距福利院不到十公里白水桥区,周边步行街、农贸市场、商店和居民区,典型的鱼龙混杂地方,天下警察是一家,其实天下贼也是一家,小偷小摸的,撞见这个刑满出来的老贼又有什么不可能的?”余罪道。
“你猜的?”骆家龙吓了一跳,汇报给家里的情况,居然是猜测的。
“不猜你给我解释一下,案子里出现扒窃高手的原因?什么事都有根啊,总不能离家出走的几个小孩,自学成材了吧?而且那个手法啊……杜笛说了,这叫吃生货,不是一般贼能办到的,除了技艺过人,还得长得可人,最起码得你这么帅,否则你李二冬那得性,还没接近失主,就把人吓跑了,怎么下手……恰恰这几位,都符合成为名贼的先决条件啊。”余罪笑着道。
“哦,我明白了。”骆家龙笑着对话道:“你是说,本案就是当年四个逃离福利院的小孩干的,他们当年逃出后,在五原遇到了出狱的江湖名贼,姓黄名解放,然后老黄把四个小孩培养成关门弟子……一直深藏不露,只等着某一天放出来,一鸣惊人,重振余威?”
“还有可能深藏不露,他们干得事说不定不少,但从没有被警察抓住过,别不信啊,咱们警察的素质和人家比起来,我非常羞愧。”余罪叹道,很正色,不像玩笑。
“这么神,我怎么觉得像笑话?”骆家龙不解了。
“呵呵,我现在觉得真有江湖,以前我也不信,可现在我信,有一千种谋生的方式,就有一千个江湖,有句名言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很对,我的眼中,江湖就是一种谋生方式……他们四个流浪儿能走到今天,绝对遇到了奇遇。”余罪道。骆家龙笑了,笑得很诡异,余罪异样地盯他时,他捂着嘴道:“我推测,你马上会有奇遇。”
余罪惊声回头,果真奇遇来了,许平秋带着一干精英,正站在他身后,他说得太投入了,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来人,不过这些貌似胡言乱语的话,让来者可不敢恭维了,尹南飞笑着问:“猜的?你把猜的都当线索报回去?”
“当然,我现在能猜到,你们从娄雨辰和郭风那里,一无所获。”余罪针锋相对,突来一句,很冲。
一冲正中,尹南飞愣了下,王冲生惊了下,同来刘涛局长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猜呀,因为你们如果审下来,就没时间来这儿了。”余罪淡淡地道。刘局长一愣,尹南飞和王冲生脸色一糗,骆家龙掩着嘴笑了,数月不见,余罪越见其贱了,出手就是不声不响打你脸,这几句让笑话的特警组长有点无地自容了。
“出去说话。”许平秋看饭店人来人往,带着人扭头走了,余罪慢腾腾地起身,一招手,先方便一下啊,骆家龙没反应过来,不过等他转身出门时马上反应过来了,服务员像防贼看着他,看得他老不好意思了,赶紧付饭钱,付了钱好大一会儿,才见余罪慢吞吞从饭店后面出来了,他剜着余罪咬牙切齿地道了句:“贱人。”
“看你,钱都付了,还这么不吝对我赞美,非要让我觉得不好意思呀。”余罪笑着揽上了骆家龙。骆家龙气咻咻地打掉他的咸手,斥着道着:“你们仨可好意思,这一天我就请了三顿。”
“没觉得呀?哦,那这样,你把宵夜也请了,我们试试找找有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余罪问道。骆家龙一竖中指,休想。得了,马上被余罪斥为小肚鸡肠,真他妈不是兄弟,吃的饭还没消化呢,就心疼了。
两人拉拉扯扯,上车时,余罪却是被许平秋直接叫到了车上,说了好大一会儿,一直等鼠标和李二冬回来还没有结束,其实呀,能直接和省厅的领导对话,足够让骆家龙羡慕这个贱人的奇遇了。
失窃案整整三天过去了,僵在此时的时候,许平秋来了一个大胆的动作,在余罪走下他专车的时候,其他各人得到许平秋的命令:
省厅刑侦处责成民航公安分局正式立案,成立1108机场失窃案专案组,要求以民航公安分局为主力,务必全力侦破此案,寻回失物,限期为一周,专案组成立第一条命令是:任命坞城路(街)路面犯罪侦查大队警员余罪同志为外勤组组长,其他各单位参案警力服从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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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是从参案同频步话里传出来的,宣布命令是的民航公安分局长刘涛,一听这消息把骆家龙震晕了,把刚回来的鼠标和李二冬听傻了,接下来消息又觉得晚饭吃得夹生一样,胃疼。
外勤组员居然是王冲生、尹南飞、贾希杰、杨永亮,估计是顾忌马秋林的年龄,没有写上了,加了顾问一词。不过就这几个名字都够瞧得了,好大一会儿骆家龙愕然道着:“我滴妈呀,余儿啊,我真不知道你?(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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