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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着,嘭了扣了电话,许平秋点着支烟,兀自气忿不平,秘书心里知道,这在某个层面是领导在刻意的维护着下属,而且在做着几个小山头的平衡。只是这么凶的口气他可是头一回听到,他有点怀疑,因为去年坞城路侦察大队事,许处长那股子气还没下去。是啊,肯定没有,许平秋气咻咻地想着,电话里邵万戈没隐瞒,直言相告的。咦?不对了……他有点奇怪,要是下面手脚不干净胡来,不至于这么堂而皇之,于是他舒了口气,又拿起电话来了,直拔到了邵万戈的手机上,换了一副和霭的口吻道着:“万戈,我刚才心情有点不好啊,不过你得认清楚形势,出了去年那档子事,现在各级对脱离指挥和抗命的事有多反感你应该清楚……你给我说说具体情况,怎么回事?错误不能犯在你身上啊?”
电话里的声音秘书听不到,不过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许处长听着,眉头在慢慢舒展,而且似乎脸上还有某种复杂的情绪,惊讶、愕然、兴奋,交织在一起,只听他说着:“可以呀,一下子捞了三个?”
“是吗?还是预先设伏?漂亮。古寨县可以呀。”
“什么?不是县里刑警做的?那在哪JL?”
“羊头崖乡!?”
听到这个名字时,许平秋如遭雷击,停顿和屏息的时间特别长,好半晌才换了一副平缓的口吻对着话筒小声问着:“是余罪。”根本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这个确定的答案似乎得到了认可,两人在电话上直聊到秘书站得腿发酸才结束,放下了电话,许平秋一靠椅背,毫无征兆的哈哈大笑了,笑得浑身直抖,笑得愁容尽去、笑得秘书不知所以。
“别紧张,小陈,失态失态了……来来,报告就这样写吧,别字斟句酌了,没意思。”许平秋此时仿佛全放开了,把报告扔给秘书,秘书刚要问,他强调着:“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们干我们的,太在乎别人的感受了,非让我们自己难受呀。”
“可……还是没什么亮点。”秘书踌蹰地道了句,不是没有,而是这位领导太注意平衡,不愿意和别人去抢。
“呵呵,真正让我得意的亮点,恐怕无法书写在屁事不项的格式文里。”
许平秋仰身一笑,那得意的劲道,似乎比接到了提拔的任命还要自得。他在想,一年前这个时候招进来的队员,那一次兵行险招,干得真漂亮,只是到现在无人喝彩罢了。
邵万戈放下电话时,脸上同样透着得意的笑容,他很了解那位时常黑着脸训人、笑着脸阴人的许处长,虽然已经身居高位,可和大多数刑警一样同样免不了俗,每每听到一个久思未决的谜底时,总会忘了一切,包括生气。他想,这次抽调警力,停了两桩子案子的事,怕是没人会追究了,收起了手机,他扬头向三层的窗看了眼,又是一年过去了,陆续归队的队员们又带上了那种愁云不展的严肃表情,这不咸不淡的日子呀,又要开始了。
随意的踱步着,到了他刚刚出来的房间,透过门缝,他看到了马秋林还在心无旁骛地忙碌,那表情显得庄重无比,虽然仅仅是给地图标注,贴个小纸条的事,可在外人看来,仿佛是小心翼翼地拿着某个大案的证据一样。每每写好、贴上,他总是若有所思地看上好久。从年前一直就是如此,隐隐地让邵万戈有点佩服这一代纯粹凭着脑力和思维去侦破的前辈,虽然在某些方面和现代的刑侦技术相比已经落伍很久了,可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些现代技侦无法解释和解决人的领域,少了这种方式还真不行。他轻轻地推开了门,慢慢地和马秋林站到了一起,是一张全省的行政图,密密码码已经标注了上百个标签,整张地图的美感被破坏了,不过邵万戈知道,那是两年多来各地发生的盗牛案,绿色的表示已经侦破,红色的表示悬而未决,而这个时候,满纸几乎全是红色标签。
“马老,一共清理出来了多少桩?”邵万戈问,这种活,除马秋林这号无所事事的警察老头,年轻人怕是干不来。
“能把案发经过叙述详细的,不到一半,还有没报案的、报了案没立案的、立了案被县镇公安局、派出所隐瞒了的,真要全清理出来,怕是得是个天文数字了。”马秋林道,叹了口气,年纪越老,越觉得什么事也干不了了。
“您别心急,反正已经延续了这么长时间了,不急在一时了。”邵万戈安慰了句,对于他而言,盗牛和凶杀贩毒枪案一类的重案相比,自然是不用太急了。如果不是有和其他系列案件并案的可能,他恐怕连介入都不肯。
“不要小看这些案子,一两桩重案的危害的是一隅,而这种系列案子,危害的可是一方呐。这几天我和偏关、晋北、大同一带的同行了解一下子,频发的盗牛案让他们也头疼,现在那些地方已经开始架铁丝网护场了,仍然时有被盗……”马秋林道。
“我大致也了解了一下,地市一级组织的专项侦破一共了六次,不过仍然是收效甚微,由北而南数百公里,现在的交通这么发达,而案发地大多数又偏僻,无从下手啊。”邵万戈道,这个案子曾经在某市的人大会上被提出来,之后一年前省厅的工作会议作出过专项部署,下面不是不重视也不是不打击,而是浑身力气无处可使呀。
“快了,我们已经触摸到他们的踪迹了。”马秋林笑着道,看着一张标签,他知道那个突破口就快来了,一快就是帝卷全省的狂飚。
“有件事我得和您通个气。”邵万戈突然转了话题。马秋林侧眼一瞥,笑着问:“怎么?抽调警力怕被追责?”
“那个问题不大,咱们前方的,我是指羊头崖乡派出所那位,居然组织外调组,准备通过打架、闹事、划车、碰瓷的办法,把几家有嫌疑人牛头宴酒店法人拘起来。”邵万戈笑着道,他得到解冰的汇报了,已经被弹压下去了。
此言一出,马秋林眉头一皱,脱口而出:“这个混账小子,什么时候才能老实点。”
“暂时弹压下去了,我这次派出的除了赵昂川一位老侦察员,剩下的都是去年进队的新人,特别是这次的组长解冰,是块好料子,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单独历练一下……不过您老推荐的这位,得小心他在外面又捅娄子啊。”邵万戈提醒着,知道马秋林和余罪关系菲浅,他期待那怕能敲敲边鼓也行。
“嗯,没问题,话我一定说到。”马秋林笑着应下了,不过他在思考着来自翼城市一线的线索,他想来想去,似乎并没有很合适、而且很合法的方式打了缺口,那些屠宰大户就即便真是销赃者,没证据能拿什么让他们就范?
邵万戈看到了马秋林的为难之处,关切地道着:“解冰他们正分析所有获得线索的价值,相信他们不久能到一个合适的方向,只要是正确的侦察方向,这些事也不算难,从各县区抽调一部分警力就能解决。”马秋林笑了,笑着神神秘秘地看着邵万戈道着:“解冰还真不行。”
“是吗?”邵万戈愣了下。反问着:“原因呢?”
“根据已知的证据去解开未解之谜,我不否认你们重案队有这类优秀人才,解冰就是一位。”马秋林笑着道,话锋一转又说道:“可在根本没有证据,或者只有非直接证据的隋况下,他们就不行……原因就是他们只会循规蹈矩和按部就班,他们太优秀了,优秀根本不敢去犯错。”
邵万戈皱了皱眉头,似乎对马秋林的评价很不爽,马秋林笑了笑,刺激着邵万戈道:“要不再赌一把,我还赌线索会从余罪这里查出来。而且赌你的重案队员,根本压不住乡警。”
“好,赌了!”邵万戈答应的很痛快。透着不服气。
“你虽然不服气,可你也怀疑?对不对?就像你第一次听到盗牛案,听到余罪悄悄向同学私下求援,反而坐观其成一样,其实你也期待在他那里发生点奇迹,对吗?不过我仍然要告诉你,输的是你。”马秋林笑着道。
“赢了您,丢人的不是我;而您要赢了,这个悬案侦破最终要花落二队了,马老您对他的溺爱可是有深了啊。”邵万戈笑着道,两人相视一笑,邵万戈慢慢退出了房间,马秋林又依然故我的忙上了。
其实心里彼此很清楚,这种出格的事当警察的绝对不能干,不过,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新的证据,这种事可得警察必须要干。这个考验肯定难不倒余罪,不过肯定能难得解冰。邵万戈边走边这样想着,他有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把这两个人的优点能综合到一块该多好……
“今天咱们的学习和讨论就到这儿……我希望大家牢记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要给身上的警服抹黑,关于这个盗牛案,队里正在加紧对整案情的梳理,如果有并案可能的话,我们侦察力量马上会补充,在没有得到新的命令之前,我们暂且只限于排查出入翼城的贩运车辆……”解冰侃侃地道着,自从得知余罪有可能使用下三滥的手法,他出于对队里名誉的考虑,当天晚上被警告了所有队员,次日又把人召集起来,学着老队长的样子,开会、强调、学习、讨论,硬是拖了一天的时间,谁也没让出门。吴光宇和孙羿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卷舌头,吹泡泡,这两位是一听车就两眼放光,一学习就这鸟样。在解冰看来,他们应该是重点防控对象;坐身边的是周文涓,她老是不声不响的,解冰觉得问题不大,老队员赵昂川就不用说了,他知道轻重厉害。新队员董韶军,一向表情很沉稳,这边,边学习还边拿着笔记本记着要点呢,虽然来翼城的时候他是独自来的,不过之后知道那是队长的安排,解冰倒也无话可说了。看来看去,主要是就防着孙羿和吴光宇被拉下水了。其他人问题不大,随着散会的话说出来了,解冰又补充了句:“文涓,你把队里的命令和余罪通个气,别让他胡来。今天晚上我们一块聚聚吧,我请客……孙羿,光宇,你们给大伙找个饭店,如何?”
“嗳,行啊。”孙羿乐了。
“嗳嗳……解组长,我有个事情得说一下。”董韶军说话了,直道着:“要不我跟余罪说吧,桥上派出所习的检测遗留物也得清理一下,我晚上把他叫上干活,省得他没事干找麻烦。”解冰看了看脸正眉浓,一向很正派的董韶军,这种同志还是信得过的,特别是他坚决地和自己站在一起,不像其他人还有点抵触情绪,于是他笑笑点了点头:“那辛苦你了,检测标本那活干得真不容易。”
“没事,跟我客气什么。”董韶军憨憨一笑。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等收拾妥当,下楼吃饭来时,天已经全黑了,郑忠亮开着派出所的长安警车来接董韶军的,两路人分道各自忙上了。解冰看了上车的董韶军一眼,很放心,那拔劣生同学,总不至于开着警车去胡闹吧?
当然不会,小面包警车开回了夏朗派出所,一会儿换出来的成大路虎了。郑忠亮兀自在发牢骚,为什么不把大家都请上呢,那一个牛头,七八个人都吃不完,多去点人不吃亏。车里坐着余罪、张猛、李逸风、董韶军,四个人在交头结耳商量着什么,郑忠亮边驾车边提醒着:“我可告诉你们啊,今天晚上就吃饭,谁要打架、闹事,找茬,我据实向上头汇报。不能让我赔了夫人又折兵是吧?请了客回头还得担责任?”
“我强调了几次了,不打架、不闹事,不找茬。我想了想,我现在好歹是所长,狗少这下三滥主意,绝对不能用,有损我所长威信是不是?……咱们就吃饭行了吧?”余罪回过身来道,朝李逸风挤鼓眼,回头又很义气地道着:“而且我请客,够意思了吧?”
“哦,这个我没意见……你们作证啊,不是我不请,是余所长要抢着请,我一片警不能跟所长抢是吧?这光荣让给他了。”郑忠亮乐了,直把买单的责任往余罪身上推。后面的笑了,那笑声里,透着一股郑大仙没有察觉出来的阴谋味道……
第23章宴无好宴
车行驶在宽阔的柏油路上,放眼望去,正月的灯火和皓月星光交相辉映,把这座山区的小城装点得璀璨无比,像童话中的宫殿,可谁能想到,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之后,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罪恶呢?
能相信吗?一路上这个话题让郑忠亮不吐不快了,好歹有几分乡梓之情,他问着一直检测的董韶军,凭着什么就能怀疑这些做牛头宴的商家,董韶军没有解释,他的专业让一般人很难理解。解释不上来郑忠亮就有劲了,埋怨着这帮刑警道着:“你们不能太狭隘,对吧,不能看着人家有钱就跟人家过不去,对吧……这十几家牛头宴商家,都是日进斗金的主,至于贪图贼赃那么点小便宜吗?”
没人反驳,连余罪也笑了笑,直摆手示意着:“今天主要任务是吃饭,不是办案,案子二队插手,估计没我的事了。你要想讨论案子,去找解冰去吧。”
一噎,郑忠亮可不乐意了,兄弟嘛,说这话什么意思?好像怕请我似的,这么多年了,你数数你请过几顿?这多年,你顶多就在地摊上请过大伙,还不是自己的钱。话题转到了玩笑上,案子就被搁过一边了,一路上聊着曾经的同学、哥们,那些糗事现在听来依然让人捧腹。连李逸风也听听津津有味,深悔自己没上大学,直接当兵去了。众人一问,他又开始摆活自己文艺兵那两下子,笑得一车人乱抖。
不一会儿驶到了近郊,此番精挑细选,最终董韶军选的却是翼城最大的一家牛头宴,贺府牛头宴,见到真容,比从别人嘴里听到,从望远镜里看到都让人惊叹,占地十几亩的大园子,距院子几十米就林林罗罗开始泊车了,几眼看过,都是A牌照的靓车,真把虎妞这辆豪车搁到这儿也不怎么显眼。
开进了院子,泊好,众人下车,一眼已经看了个大概三幢中式的尖塔楼,仿古木楼建筑,楼里灯光楼外灯笼,照得一院如同白昼,满院子能嗅到一股沁人心脾,引人食欲的香味,郑忠亮得意地介绍着,后院就是牛头宴的大炖鼎。
对,不叫锅,叫鼎,翼城古属晋朝,这是祭祀才用的做法,一鼎老汤烹牛头,一年四季不熄火,什么时候来,都能闻到这种奇异的香味。
不但香味好,服务更好,几人刚站定,已经有门童迎上来了,报着定餐的名,门童接引着,进楼又有服务员引领着,穿着也奇装异服,裹着头巾、一袭碎花小夹袄的服务妹,笑吟吟地一伸手请,把李逸风和骨头看酥了,回头直问着:“郑哥,这儿村姑身价多少?”
“你死去吧你,这都是依晋朝古制培训的服务员,月薪比你可高多了。”郑忠亮小声斥道。
“去。”张猛一个脖拐子,训着李逸风一句:“也不嫌丢人。”
“这丢什么人?连欲望都没有才丢人。”李逸风不解了
“帅哥,你不能在别人有食欲的时候,你却有性欲吧。”董韶军严肃地问了句。把李逸风刺激闭嘴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天天玩便便的警察,有一种天生的恐惧。
等到众人落坐,那却又是另一番风景,实木格子屏风,古色古香,一面是雕琢的千牛图,线条极其粗犷,不过却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所坐到的桌子是八仙梨木大桌,油光锃亮,一摸手感极好,绝对是有年头的东西了,郑忠亮对这帮土逼说了:“这才是吃牛头宴的风格,比什么土家的牛头牛逼多了,有客人专程开几百公里来这儿吃。”
“又不是你家开的,拽个毛呀。”张猛不屑地斥了句。
“要我家开的,早把你扫地出门了。”郑忠亮针相对来了句,张猛伸手劈拳,郑忠亮马上抬臂格挡,这是当年警校里表示亲热以及发泄不满的惯用方式。两人边拆边相互人身攻击。董韶军笑着,微微地笑着看了余罪一眼,示意了郑忠亮的座位,那意思好像表达什么,余罪笑了笑,使了个手势。
一手划两圈,曾经同学时候惯用的,那叫蛋定。
说笑着服务员进来了,放下了几味小菜,最后一盘叮叮当当放下却把众人看傻眼了,一盘子匕首,看得李逸风犯傻了,五把漂亮的匕首,正好一人一把,他愣着问:“不用筷子呀?”
服务员笑了,郑忠亮挥手斥退了服务员,指着李逸风道着:“兄弟,这就是餐具,这叫未见牛头影,先闻刀叉声,操刀剥食、大块朵颐,那才叫爽。”
“哦。”李逸风哦了声,眼睛亮了亮,很稀罕了,不过一看那几味小菜,却是不入眼了。栗子叶、苦菊、苤了丝,还有一盘清嘴的黄瓜片,他用刀扎了片挑着问着:“哇,不能连点调和都没有,就这么吃吧?”
“风俗不同,估计就这么吃吧。”余罪问道,他对于美食可没什么概念。
“一会儿就知道了,这玩意还真缺不了。今天呐,你们要见识到最牛逼的盛宴了,打个赌,一会JD;N惊得喊出来啊。”郑忠亮笑道,似乎很笃定,不过说得越神棍,越让兄弟不齿,众人你一巴掌,我一拳,戳着捅着装腔做势的郑忠亮,摆乎他扮阴阳给大家h课的糗事,这一点郑忠亮可不认可了,他说了,哥在学校算得还是蛮准滴。
不信是吧?我在学校算着大家大部分都是苦穷逼命,你瞧,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改变命运嘛!?
笑声中,菜上来了,一身古装的小妹领头,之后却是两人合抬的大木盘子,一上桌,哦……的愕然声音四起,果真惊讶地都喊出来了,一个硕大无朋的牛头赫然在桌,香气四溢、酱色鲜明、热气腾腾,把没见过的哥几个看得叹为观止。
小料放好,郑忠亮给哥几个摆着小盘小碗,看众人惊讶他是颇为得意,直指着道:“吃啊,等好久啦。”
董韶军拿着刀在踌蹰,实在不知道往习下刀呐。余罪有点愕然,感觉这么大牛头,就这么吃?李逸风却是饶有兴致地瞅着,傻傻地问:“这么大牛头,熟了么?”
张猛最直接,刀一叉,一平削,一大块肉已经叉刀上了,他蘸着辣子加蒜,狠狠地啃了一口,众人都瞧他,只见他蓦地一缩头,使劲抿嘴似地,半晌喘了口气,喜色外露,粗口就来:“靠,真他妈好吃。”
“是不是,我尝尝。”李逸风削了一块,一咬一啃一嚼,马上连连点头,淫笑连连,不断地往嘴里送着,话也顾不上说了。
董韶军削了一块,频频点头,他催着余罪,余罪小声说着,这几日一直倒腾牛下水了,有点反胃,不过在董韶军的鼓励下切一块,一尝间,那香味和着辣味,仿佛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一般,让他直磨留香的齿颊。再一块,又仿佛舌尖上味蕾全被激活了一般,刺激得他使劲地抿着嘴,几乎毫无意识地,又来一块,心里的膈应,早忘到九宵云外去了。
两腮的肉瘦而不柴、带皮的肥而不腻,吃着才发现那几样粗糙小菜的用处了,油腻的嘴里的嚼上几根,清清爽爽地,就一杯白酒,又能继续大块朵颐了。
哇,五个人刀来叉往,那——个风卷残云。
牛腮肉被张猛抢走了,他在狠嚼;牛眼珠被董韶军叉走了,吃得好不变态;腭上的肉被郑忠亮小心翼翼剔下来了,习的味道最美。连余罪也没闲着,正对着盘子里偌大的舌头发狠,靠,这舌头就有斤把,吃不下了。
渐渐地,偌大的牛头见骨了。吃的速度放慢了,有人开始很没风度的解裤扣了,此时才发现,根本这么没节操地抢着吃,五个人根本吃不了这盘牛头……
其实整幢楼的吃相都不怎么雅观,如果有幸有看一遍的话,多数的食客都在大块朵颐,即便是娇滴滴的女士,也挡不住奇香美味的诱惑,握着刀横着叉吃得眉开眼笑,牛头宴这些服务员准备的那些精美的解说很多时候都没必要说了。
为什么呢?都忙着吃呢,谁顾得听呀!?
饭间从三楼包厢里下来了两位中年男,一位瘦高,一位矮胖,所过之处,服务员纷纷鞠躬,——好经理好,叫得是那位胖子,瘦的不认识的,不过肯定是经理的朋友喽,就听胖的在说着:“丁啊,我们这儿的生意全仰仗您了啊,贺老板这两天不在,不过他交待过了,一定好好款待您。”
“老秦,你跟我客气什么?”瘦个子笑着揽着秦经理,醉意盈然地道着:“不就点食材的事嘛,你们这家最大,我不紧着给你们,还能给其他人呀?”
“那是,那是……是贺老板有生意眼光啊。”秦经理恬笑道。似乎很忌惮这位供应商。
生意人忌惮肯定必有所求,而饭店无非就在食材上喽,事实上,这位供应商虽然不是本地人,虽然仅仅是个牛贩子,可在当地却大名鼎鼎,是各家拉拢的对象。全市牛头宴已经成了个大的产业,销售的旺季经常出现断货,少了这样的走南闯北不缺货源的人支持,光饭店还真玩不动。
下了一层,瘦个子喝多了,打了个趔趄,秦经理赶紧扶着,又下一层,瘦个子看一个模样娇嫩的服务员,动手动脚,直摸上脸蛋,那小服务员不好意思,羞得捂着脸跑开了,秦经理可不高兴了,直训着:“看看你,真不会待客,摸就摸摸吧,又摸不掉一块肉……对吧,小丁,您慢点,要不今晚别走了,我给您老安排,保您满意,咱店里这都是乡下丫头,您肯定看不入眼。”
“呵呵,算了,我自个找地方吧,还得赶路呢。”瘦个子道。
“那我们的食材,啥时候能到?可等着呢啊,正月季节可是黄金季节,订餐的都排到大后天了。”秦经理出门时征徇道。
“放心吧,一两天我让车给你送过来。贺老大的货,我们可从没耽误过,不过说好啊,现金。”瘦个子醉意盈然道着。
“当然是现金了,这季节就怕没货,还怕没钱呀?”秦经理笑着,把瘦子扶上了车,一辆柴油版的猎豹,安抚了一番让司机开车小心的话,直看着这辆车尾灯消失,他脸上的笑容莫名地凝结了,对着车去的方向呸了。,又莫名其妙地骂了句:
“妈的,还人五人六拽上了,以为别人不知道你什么东西似的。”
说了句,他转身回去了,去看看后厨的准备,去瞅瞅停车场臃不臃挤,再瞧瞧服务员偷没偷懒,这就是经理人的工作,每天按部就班,他已经干了十几年了,从一个路边的小店,直干到今天的规模。
此时,三楼临窗的包间已经接近了尾声,准确地讲,是不得不接近尾声了。张猛吃不动了,头仰着靠着椅背,摸着肚子幸福地哼哼。李逸风解开了裤扣子,不过并没有增加多少食量,他有点想呆头和小拴两人了,自打到了翼城,就被余罪派出屠宰场,俩乡警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郑忠亮却是吃得慢条斯理,仿佛家乡的美食,对于他也是一种可以拿出来显摆的东西一样,大家吃得高兴,他就愈显得得意了。
董韶军向来很稳重,他喝完了一杯酒,把余罪的酒杯也拿到面前了,做完了这个动作,他看着余罪,似乎在等着余罪说话。余罪慢条斯理地放下了刀,他没吃多少,看来此行还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放下了刀,拍拍手示意道:“兄弟们,吃好喝好了,下面我宣布一件事。”
“别别,余儿,你别没事找事。”郑忠亮一听,吓了一跳,知道余罪还念念不忘那事。李逸风此时也不来劲了,抚着肚子,懒懒地靠着椅背,笑着道:“所长,要整事你不早说,现在吃得撑得这么厉害,打架要吃亏滴。”
“开什么玩笑,现在多少客人呢。”郑忠亮难为地道着,整幢楼人声不断,这可是个热闹场合,出点乱子怕是跑不了,他提醒着:“余儿,给点面子,好歹哥也是片警,以后还得搁这一片混呢。”
“拉倒吧,你以为他忘了,你以为余贱那么随便就请你吃。吃都吃了,不办事能放过你。”张猛笑着道。还是他比较了解余罪的个性。可越这么说,越让郑忠亮紧张,他看着董韶军,意外地是董韶军居然没有和他站在一起,而是神秘地笑了笑,余罪的后半截话出来了:“我宣布,接下来,都听董韶军的指挥,谁要不听指挥,今儿这饭钱算他的啊。”一说皆笑,独有郑忠亮哭笑不得,没想到这模样周周正正,眉宇正气凛然的董韶军,居然和余罪穿一条裤子了,这不,董韶军清清嗓子,说开话了:“我也是迫于无奈,同时又看在余罪同志确实是基于惩恶扬善、扶危济困的出发点,所以我决定帮他一把……我希望在座的同志们都帮他一把,我保证,绝对没危险,最差的结果大家都能全身而退,同志们,考验大家兄弟感情的时候到了,大家说吧,帮不帮吧?”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正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呢。”张猛笑着道,对于他,荤素不忌了,又被停职着呢,他巴不得再惹点事,李逸风自然是欣然同意,郑忠亮不同意。
这是不行滴,四比一,否决,驳回。不同意也得同意。
此时玩得兴起,其实郑忠亮的兴趣也勾搭起来了,难不成就凭这几块吃货料整点事?特别是在学校就老实巴交的董韶军,平时兄弟打架,他顶多是个望风的角色。只要不是余罪搞事,他觉得危险系数就要下个档次。于是半推半就勉强接受了,就见得董韶军掏出两颗胶囊,掰了一颗,药粉倒在酒杯里,摇了摇。又掰一颗,重复着兑水和摇匀的动作。
“下毒?”李逸风吓了一跳。
肯定不可能,董韶军笑着道:“不要用你下三滥的思维,来揣摩文化人的想法,大家看好我的第一步,我要把这块没吃完的牛骨头,变成黑的……”他说着,在众人凛然愕然的眼光中,把其中一个酒杯里的液轻轻地倒在桌上的牛头腭部,然后滋滋地冒着白沫,白森森的骨头以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色,慢慢地变成了黑亮的颜色,慢慢地扩展了一大片,就像原本就是黑色的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张猛抚着肚子,有点反胃,而且闻到了一股臭味,越来越浓,像肉腐败的味道。
“这个无毒,放心……不过样子看上去,卖相可能稍差点了。”董韶军为了证明无毒,削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哎哟,把李逸风恶心的,差点吐了。他嚼了嚼,证明无毒之后,继续道着:“总体的设计是这样的,我们远道而来品尝,但是无意吃到了腐败和‘有毒’的牛肉,而且我其中一个人食物中毒,当场昏倒……你们说,这个事能不能把店商给传讯回去?”
明白了,郑忠亮凛然想着,觉得这事办得太不地道了,不过是隐敝而且温和的手段,好歹比胡闹强了不少,他剜了余罪一眼,余罪在奸笑着,补充着:“一会儿剧情是,咱们都痛哭流涕,痛斥这个黑心店啊。谁也不能偷懒。逸风,你不当过文艺兵吗?开场后使劲哭啊。”
“有点意思啊,不过不刺激了。”张猛笑道,李逸风想了想,说来说去,其实还是讹住店里了,不过这办法干得别人怕是连毛病也挑不出来了,比他想的碰瓷划车往饭菜里丢蝉螂讹人可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他看着貌似忠厚的董韶军赞了个:“厉害,还是尼马文化人厉害,坑人不留痕呐,这么黑一大块骨头,他们算是说不清了。”
“所谓文化人,就是以所学文化知识来坑蒙拐骗的人,你得正确理解。”余罪笑道,董韶军端着杯子问着:“好了,该第二步了,我需要一名志愿者,把这一杯喝下去,只有喝下戏才能接着往下演,谁来?”嗯……不不不,李逸风一闻味道,不敢接了,真说我会哭,别让我昏倒。给郑忠亮,郑忠亮不明所以,死活不干,余罪呢,自诩副总指挥,当然不能倒下,看来看去,就剩张猛一个人了,余罪笑着问:“牲口,看来只有牺牲你了。”
“同意,牲口哥你先躺下,后面的事交给我们了。”李逸风也唆着道。
“就这么点,能把人放倒?”张猛看着酒杯里,仅仅一丁点黄色的液体,有点不信邪,董韶军笑着道:“不一定能,你要不敢,要不我来。”
“切,我还真不信邪。”张猛受不得激将,笑着一饮而尽,抿抿嘴、舔舔嘴唇,异样地说着:“后味有点苦,没什么感觉嘛。烧饼,不是过期的吧?我怎么觉得你这像小孩过家家的玩意。”
“本来就是过家家玩嘛,一点危险也没有,看我几根手指?”董韶军笑着道,伸手晃了手问张猛,张猛笑着,故意说错了,却不料话音刚落,张猛眼皮一翻白,毫无征兆的呼咚声栽倒在地,四肢抽搐着,口吐白沫,吓得李逸风浑身汗毛直立,紧张地往余罪身后躲。郑忠亮惊得六神无主,此时觉得,这文化人玩起来,可比贱人狠多了。
“该咱们了……快哭呀……使劲哭……”
余罪教唆着李逸风,看他反应不强烈,余罪使劲一拧他耳朵,手飞快地伸进他的毛衣里,一捏咪咪再一扭,嗷地一声凄厉的尖叫,李逸风疼得捂着心口,果真是个痛不欲生的标准扮相,被余罪一脚踹出包间了。
“来人呐,牛肉有问题,吃死人啦……救命呐……牛肉把人吃死啦……”
这声凄厉的声音,打破了贺府大宴的和谐与宁静,转眼间,热热闹闹的人群,炸锅了……
第24章百口难辨
“哎哟,大伙瞧瞧,我哥就嘴馋了点,多吃几块,就成这样了。嗷……我心口疼呐,这黑心店卖的不是疯牛肉吧……“李逸风在哭诉着,捂着心口的方向,仿佛是悲痛欲绝,其实是被余罪掐的生疼。余罪看隔壁来了食客,大义凛然地指着桌面:“看看,大家看看,牛头骨是黑的,还没准是病死瘟死牛的肉……啊呃……我不行了,我要吐了……“众食客被感染了,下意识地摸着喉咙,看余罪干呕的动作,也有人浑身不自在了,董韶军却是附身抱着张猛,痛不欲生地喊着:“快来人呐,我兄弟不行啦……食物中毒,肯定是食物中毒了。“
“对,食物中毒,这牛头肉有问题。“郑忠亮浑身冷汗,他是吓得,张猛闭着眼人事不省,他真怕这次玩过了。可现在这情况,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按剧本来。剧本的主线就是把事情搞大、搞乱,搞得管事的不出面不行,看来很快就达到效果了,倒了一个人,黑了一副牛头骨,围观的食客先是愕然,后是惊恐,等余罪呃呃呕吐出来的时候,不少人捂着嘴,开始吐了,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吃到的东西有问题了,齐齐声讨着,叫骂着,劈里叭拉,已经开始有人掀翻桌子了。从来就不缺围观的看客,当然更不缺瞅机会沾便宜的货,还有的装着围观,一看场面乱了,趁乱溜了,服务员和厨师乱成一团往出事的包厢走,这倒好,没有结账的了。总经理秦海军虽然在事发不到五分钟就挤到了包厢前,仍然是酿成事故了,不少认识的揪着他的领子,破口就就骂着:“秦胖子,你真不要脸,都是熟人了,你把什么给大家吃了?“
“就是,太无良了。“
“看,头骨是黑的,不会是疯牛吧?“
“死牛肉。“
“不对,中毒的……我听说中毒骨头才能变成黑的。“
““
一人一句,满眼都是红口白牙,唾沫星子飞溅,秦海军好容易赔着不是走到出事的这个包厢前,刚说了我是经理,完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李逸风抱着他就嚎着:“你还我大哥……人要是没命了,我也不活了。“真尼马没长进,学得那像文艺兵,简直像村里的泼妇,余罪看李逸风表演,实在够呛。秦海军安慰一句,却不料他真撒泼了,抱着秦海军的大腿又嚎上了。
“快扶着,快扶着。“秦海军吓得满头冒汗,董韶军吼了句:“看什么看,赶快叫救护车呀。“
“对对对,叫救护车。一定查明原因,我对天发誓,我们的牛肉绝对没问题。“秦海军喊着,服务员叫救护,他刚发誓了一句,郑忠亮一指桌上的牛头问着:“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剥开吃了几块肉才发现,骨头都是黑的,一剥开刚放了一会儿,就有味道了……大家都来看看,分明就是有问题的肉。“秦海军一看,半边牛脸深可见骨的地方,黑亮的颜色,他甚至拿刀去刮了刮,刮下了一层来,仍然是黑的,对于经理人,恐怕无从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了,只剩下一件事了,傻眼了。他为难地道着:“大家别急……查清楚再说,我真的……我发誓,我们一鼎牛头,绝对没问题,多年的老字号了
“
“胡说不是,刚才都有客人吐了。肉肯定有问题。“董韶军道。
这一喊,就没感觉到有问题了,也在附合着有问题,肯定得这么喊了,看这阵势,今儿白吃是肯定的了,不朝他讹点赔偿已经算厚道了。秦海军还要说话,扶着墙在装的余罪吼了句:“报警……谁报警,保护现场,还有,给电视台打电话,太不像话了,我朋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对,我跟你们没完。“李逸风雄纠纠要拽一句,捋着袖子要干架。不料这是剧本之外了,余罪赶紧在身后一揪,一掐,李逸风马上明白了,又仆到张猛跟前,呜呜啊啊地哭上了。张猛兀自不醒,歪着脑袋,口吐白沫,那样子,谁看绝对装不出来。
好容易听到了滴呜呜的救护车声音,担架和医护上来了,众人让开,医生一翻眼皮,马上打了个一针,语速飞快地说着:“脉博7,正常;眼底特征明显,估计是食物中毒……马上上急救车……“
这一说,众人知道牛肉有问题无疑了,挥拳头的、指着叫骂的、气急败坏乱砸桌椅窗户的,秦海军抱着头,蹲到张猛刚才的位置了,今儿算是走不了了……
“什么?出事啦?“
解冰吓了一跳,刚放嘴边的筷子又扔下了。
是周文涓说的,接了个电话就把事情告诉解冰了。解冰根本不用经过大脑就知道,余罪还是按他的想法胡干上了。
“不管他,他闹他的。出了事自己负责。“解冰怔了下,又拿起筷子了,不过却已经吃不下了,他注意到了,说这话的时候,孙羿和吴光宇眼里明显地闪过一丝不悦之色。赵昂川知道这几位不是一路,不过这事他可插不上手,笑了笑,问着周文涓道着:“打起来了?“
“没打,不过张猛被送医院了。“周文涓道。平静的声音吓得解冰筷子又掉了,愕然问着:“怎么回事?“
“食物中毒。“周文涓道。
“怎么可能?“解冰想不通此节了。
“其实解组长您不必考虑怎么中的毒。“周文涓道,看解冰愣着,她补充着:“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中毒的事情可能有多大的影响,如果受害人报警的话,是不是可以传唤嫌疑店主。在传唤嫌疑人的时候,中毒这个事情,是不是可以牵涉到了其他的事……比如,店主不得不把食材的货源告诉咱们?“解冰眼睛一亮,马上省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了,赵昂川兴奋了,一拍桌子道:“对呀,这都把人吃得住院了,封他们的店都正常。货源如果真是贼赃,那他想瞒也瞒不住了。“孙羿和吴光宇没插嘴,两人互视一眼,心意相通,不用猜也知道,是余罪又想出来的贱办法。解冰喜色刚刚一露,马上又发现不对了,周文涓似乎根本就知情一样,说得坦然以对,他皱着眉头问着:“你事先应该知道吧?“
“知道,余罪让我告诉你,机会来了,想不想抓住是你的事……他们已经报警了,出警的将是ll0指挥中心,要抓就赶快点,这个事瞒不了多久的。“周文涓道。解冰心里虽有不悦,不过真真切切的机会放到眼里了,又让他踌蹰了,整体的案情他晓得,延续几年的盗牛案,从最初的普通盗窃案已经上升到全省挂牌的悬案之一了,他想了想,咬牙点点头,很不情愿地迸出了一个字:
“走!“
l1指挥中心在东关街上,到现场的时候已经乱套了,不得已出警的两位警员通知家里,又加派人手维护秩序,一听有人送医院了,怕出大事,不得已先行封锁了现场,?(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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