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 第 8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赶颍庖恍腥酥匦绿ど狭寺难叭酥贰?br />

    第46章魔长道消

    2月28日,“铁拳”行动发起第十二天………

    清晨,在啪啪作响的敲门声时,贺名贵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七时了,这个时候能这样敲别墅铁艺门的,除了那几位生意上的朋友,怕是没人了。他信步到窗前,掀着帘子看时,正看到了刘晌一行三人。

    “名贵,我弟弟的事怎么样了?”

    披起衣服时,听到了妻女迷糊地说着,这数日失眠良多,主要还是这件放不下的心事。

    “快有眉目了,放心吧,刘晌他们来了,我下去一趟。”他坐到了床边,抚过发妻的乱发,在要走时,胳膊被一双软软的手挽住了,听着妻子轻声道着:“要真不行,就别强求了,别太为难自己了……咱们跌跌坎坎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了今天,我真怕,又像以前那样朝不保夕的……”

    “呵呵,看你说的,那么难都过来,这么简单,反而担心了?”贺名贵笑了笑,抚着妻子的手轻轻吻吻,削瘦、松驰的手,让他也暗自嗟叹,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多年。

    套上了鞋子,轻轻给妻子盖上被子,对于生意上事,老婆从来都是提个建议,从不参与,外界很奇怪的这位身家千万的贺老板从无绯闻传出。而知晓内情的却是知道,贺名贵的名以及贵,一半要系于这位贤内助。

    信步下楼,保姆已经把众人领过来了。这日来,翼城整个牛头宴餐饮行业风声鹤唳,日子都不好过,看样子今天有转机了,刘晌快步迎上来,乐滋滋把报纸递给贺名贵,贺名贵边看边坐下来,慢慢地喜上眉梢了。

    《是办案还是作案:一位职业经理人至今下落不明。》大幅的标题,在醒目的第二版,配上了数幅照片,当天贺府牛头宴事发,监控已经被公安局封存,但1100接警处理后,经理秦海军旋即被带走,这件事就即便合理也不合法,何况到现在,家属没有接到任何通知………这些事实再加上家属寻访的渲染、加上牛头宴倒闭的烘托、加上地方公安的推诿,能让读者想到的事情可太多了。

    “就这些?”贺名贵问。

    “还有,我没买全,主要在省城,报道转载了十几家,网上就乱七八糟的更多了。”刘晌道,徐胖子翻着手机:“我有,我有……看,贺叔……”

    贺名贵接过徐胖子的手机,草草一看,《翼城地方牛头宴产业遭受重创,一半屠宰场被以各种理由封停》、《是销赃,还是巧取豪夺?》、《翼城首例民告官事例,牛头宴业主家属状告公安局。》等等之类的大标题满满一屏,他把手机递回去,深靠在沙发后,笑了。

    “贺总,您说这能管用么?”高小成持怀疑态度。

    “怎么不管用,我都好几天没见着上门找麻烦的了。”徐胖子道。

    “应该管点用,省里调查的,有几天没出门了。”刘晌道。

    三个人商议着,这个事到现在几乎到临界点了,进一点点,就是商户全军覆没,退一点点,就是调查组拍拍屁股走人。在这个时候的攻守同盟相当重要,当然,肯定是有地方上的默许,否则商户那敢和政府叫板,事实上,这个策划本身就是贺老板通过官面上的朋友办的,要掩盖的,自然是这个产业不光彩的一幕

    商议的时候,都看上了贺名贵,这位不是牛头宴产业出身,不过后来居上后已经是整产业的领军人物,比如哄抬食价,比如压低收购、比如抢夺货源,数次商战后,麾下已经聚集了翼城牛头宴的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若有所思地道着:“快了,现在是比耐心的时候,谁能熬得住,谁就笑在最后了。”

    肯定是这样,可熬得住吗?众商户最担心的那些警察阴魂不散地上门,不是诈,就是讹,和你核对N久以前的收购事宜,一个不慎,收购就成销赃了。偏偏这事谁的屁股也不干净,生怕被警察提留住。

    “你们担心什么?”贺名贵看着三人,出声问道。

    “不会出啥意外吧?万一警察动真格的,兄弟们可吃不消啊。”徐大胖脸上肥肉抖索着,有点恐惧。

    “要是人赃俱获,那没说的。你们想想,现在很多贼都是事后被抓,顶多也只有单方的人证,说卖给谁谁谁了,单凭这一点,在法律上是不能定罪的………当然,除非你们愿意承认,徐胖子,怎么?你想进去蹲几年?”贺名贵笑着问。徐胖子吓得赶紧摇头。

    众人笑时,刘晌小心翼翼地问道:“老贺,海军和向阳还被他们拘着,这事……”

    “秦海军知道点内幕不假,可他连这事都没参与过,拘着吧,不超期羁押,都没借口找事呢。哎,我这个小舅子嘛。”贺名贵想了想,很头疼地想了想,然后带着几决然地道着:“他要出不来就让他蹲几年吧,也好历练历练,省得一天游手好闲,什么正事也办不成……我现在强调一点啊,谁要是真吃不消了,就躲远点,风头过了再回来也行,这个关键时候,尽量避免和省里来的警察接触……言多必失啊,徐大胖,特别你这张大嘴巴。”

    “哎,知道,反正只要不是强行抓人,我他妈就不操理他。”徐大胖撇着嘴道。

    “我保证他们不会,现在呀,估计上面得想想怎么消除负面影响了吧。”贺名贵得意地笑了笑,安排着保姆,端上来了早餐,一行人边吃边说,看这表情,形势越来越好了………

    形势就是此消彼长,一边越来越好,另一边就越来越差了。

    没到中午,赵昂川又见到了回返的两辆车,还是郑忠亮带着的,一问,不出意外,还是没找着人,气得他有揪住谁痛殴一顿的冲动。

    “忠亮,你过来。”他看郑忠亮要走,招手道。

    “赵哥,您说。”郑忠亮屁颠屁颠奔上来了。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赵昂川气愤道。

    “什么故意的?”郑忠亮喀噔一下,被看出来了。

    “找商户,你能找错门;查销赃你找不着人,欺负我们省队来的地方不熟悉是不是?”赵昂川斥道,郑忠亮一拍巴掌,苦不堪言地道着:“赵哥,话不能这么讲?客客气气上门问人家买没买贼赃,谁敢承认呀?再说人家一年收购多少头牛呢?就是贼赃也未必就记得清吧?”

    “你……你等着……”赵昂川无方的威胁了一句,气得叫上省队来人,掉头走了。

    郑忠亮颠儿颠儿上了车,一溜烟赶紧跑了。

    回到了技侦大楼的临时办公室,一组人气咻咻地往那儿一坐,扔记录本的、摔手机,个个情绪极差,本来案情已经渐趋明了,但恰恰在最简单的一环上卡住了,各地抓捕到的盗窃涉案人员不少,交待的案情越来越多,但销赃一环成了难点,在以往,警笛一鸣直接抓人就行了,可不料这回省领导组对于谨慎办案强调得越来越重,三天两头电话会议强调,最后甚至于把大部分询问和排查交到了地方公安局。

    这明摆着就是地方保护壁垒,交到地方能有结果,肯定是不了了之了。

    “晋南人真孬种啊,我们车刚到店门口,哗声一盆脏水就出来了。”一位办案人员道。

    “不错了,我们只要到一家,马上亲戚就来十几号人,准备群殴那架势,别说问案情人,人家不骂咱们一通就不错了。”另一位道。

    “现在在节骨眼上,省里怕出事,咱们又成了标靶,悠着点。”旁边的一位补充道。

    周文涓在列,她几次想插句话,不过还是忍住了,赵昂川却是无聊地脚搭上桌上直问着:“文涓,收到归队的命令没有?我看这样,咱们支持不了几天了。铁拳行动快结束了。”

    “还没有。”周文涓笑了笑。

    “那有什么新消息?”赵昂川问。

    “秦海军超期羁押的事,被一位人大代表捅到检察院了,可能要查咱们二队办案程序上的问题。”周文涓道。

    “谁操纵的?能量挺大啊?”

    “贺老板呗,这家伙关系直接通到省里了。”

    “我估计这个人,咱们弄不住啊,就点销赃的小事,和整个牛头宴产业比起来,肯定不算个事,用刘局的话说,这是市里的利税大户,要保护滴。”

    “呵呵,他们想把矛头指向二队,那他就瞎眼了。”

    “那就不是咱们二队抓的人,是一拔乡警抓的?是不是赵哥。”

    讨论时,后来的队员问到赵昂川,赵昂川笑着道着:“我现在都有点想余罪那小子了,当时我们都不敢动,他直接带着乡警把秦海军和贺名贵的小舅子抓走了……哈哈,我估计现在他要在啊,敢直接去抓贺名贵去。”

    众人一愣,愕然之后大笑,俱说不可能,不过赵昂川提醒余罪是个什么人物。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纷纷点头,这就是了。于是话题转移了,都到了余罪身上,在这个传奇人物的身上,让普通警员有很景仰的地方,比如猎扒,一月抓多少多少贼;比如袭警,敢直接把一位区长级别的拉下马,更比如这次,没证据时候就抓走了涉案人,那如大家循规蹈矩,一大堆证据,反而不敢抓人了。

    “安静一下。”

    有人说话了,众人一噤声,是解冰。他扔下了看得让他心烦意乱的新闻,出声道着:“各位,我们是执法者,如果我们连执行的法律也不遵守,那法律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这句话没有引起共鸣,却引起了好大的郁闷,正是因为不敢擅越雷池,才显得缩手缩脚,周文涓轻声插句道着:“解组长,他们就是开开玩笑,并没有准备干。”

    “这个节骨眼上,省厅领导组都在头疼。”解冰皱皱眉头,把摘要出来的情况给各人发了一份,然后条理地道着:“我们到这里已经是第二十八天了,现在情况一是翼城市委已经单向行文,向省府汇报了牛头宴产业重创的事;二是有地方数位人大代表联名,对我们前期工作挑刺,重点就是抓捕秦海军和于向阳程序不合法的问题,还有后期超期羁押的问题,省检察院已经介入调查了。三是呢,各地铁拳行动的战果不菲,但工作重点都卡在销赃的确认上,如果在这一项工作上行进不下去,将来对嫌疑人的定罪,也会有很大问题,很可能只能处以简单的行政拘留或者罚款了事………大家讨论一下,我们负责的翼城市是个销赃的重灾区,现在呀,我们需要一个突破口,怎么样打开这个口子,只有这个口子开了,后续的工作才会跟进……”

    这个讨论又冷场了,本身就是作奸犯科的事,偏偏要以讲文明礼貌去询问人家,可能办成事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噤声了,赵昂川半晌接了句道:“我有提议。”

    “什么提议?”解冰问。

    “打电话,让余所长带乡警来,先抓几个,突破一下。”赵昂川笑着道。然后一帮子同行都嗤嗤笑了

    解冰也笑了,他没有再发言,不过作为组长他知道一部分案情,余罪和马秋林一直在追一号人物李宏观的下落,现在已经第十一天了,还没有消息,看样子可能性越来越小,领导组先前判断想从上游打开突破口的想法,估计要流产了………

    第47章此去路遥

    3月6日,“铁拳”行动发起第十八天。

    入夜,满天繁星,朗朗明河,余罪从列车上看到这个陌生地方的星空时,绷紧了许久的脑筋好容易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孙羿和吴光宇两位车手走了,是被二队紧急任务召回去的,之后连张猛也被队长召回去了,线索越来越少,希望越来越渺茫,估计后方对这一寄予厚望的小组已经失望了。

    他关上了窗,把新鲜的冷空气关在窗外,看了眼已经鼾声如雷的乡警,又拿开了旅行包,翻看着嫌疑人李宏观的资料。

    十一天,从朔州追到邻省的长安市、又追到宁夏、又追到四川,奔波了三省七市,蛛丝马迹时断时续,带回来的,是一堆女人的照片。

    对,是沿着女人踪迹找这个人的。每每暴露一地,通过银行卡、通讯记录、出入场所,总能牵出多条线索,而跟着线索追下去,往往意外的,又追出另一个女人来。

    这个家伙不仅在朔州结婚生子,而且在长安还有一位红颜知己,一位大学女教师,在调查组找到这位女老师时,她居然还痴痴的等着心上人回来娶她;这也罢了,在四川找到的线索更令几人大跌眼镜了,居然在这里还养了一位和他儿子年纪相当的女人,也是化名包养的。令余罪很惊讶的是,这个人根本没有急着逃跑,而是在知悉消息后,从容地和每个女人深情告别后,留了一堆线索,大摇大摆地销声匿迹的。

    “还在看他?”有人说话了。余罪抬眼,是马秋林,刚在列车上的水龙头上洗了把脸回来了,他笑了笑,点点头。

    一路追了这么长时间了,仍然没有结果,队伍的士气已经低到了冰点。马秋林替李呆掖了掖被子,坐下来,缓缓地说着:“这个人的重要性越来越提高了。”

    “又有新案情了?”余罪问。如果有,邵万戈肯定要知会马秋林的。

    “对,各地在往深里挖,据丁一飞交待,每次做大案之前,他都得到一个份完整的行动路线,注意事项,准确时间,基本是照章施法就能大获全胜,开始的几次都是这样做的,赃物全部收李宏观收购……后来他们胆子越做越大,李宏观索性全放开了,专心经营这种非法药物。之后才有了那些零星的散户跟风作案,他的交待和云城、大同被捕的几个嫌疑人能够印证,李宏观正是通过草犊子穆宏田招蓦了一帮子偷牛贼,通过他的亲身示范,把这个盘子做到今天这么大……他只需要出售自己配制的天香膏,就可以赚得钵满盆盈。翼城这条路子,也是李宏观提供给丁一飞他们的。”马秋林道,说的时候,明显看到了余罪脸上的难色。

    这份难色来自何处,身处其间的人最清楚,如果案情聚焦点在某一处,而这一处却无从下手,那种煎熬对于身处其间的是一处不啻于折磨的感觉。

    “不管是不是压力,还有些情况我得告诉你,这个人可能要成为解开这个系列案子的关键所在了……”马秋林缓缓道着,又把在翼城、云城、临汾发生的事草草一说,毛贼好抓、销赃难查在这个案子体现得格外突出,特别是在证据缺失、主谋跑路之后,如果涉案销赃的商户拒绝配合,形不成完整的证据链,那恐怕连偷牛贼的罪行也要降一级了。

    还没有说话,马秋林现在觉得余罪深沉得有点过了,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似乎对这位小警的期待值有点过高了,毕竟自己是几十年的经验总结,而他,不过是入职盈年而已,他笑着问着:“如果压力太大,就放松下……现在看这个情况,领导组对咱们的期望值越来越低了,而且呀,这个人看来,我们想得还是有点简单了。”

    “不,想的复杂了。”余罪道。

    “复杂了?难道还不够复杂?”马秋林异样地问。

    “是,复杂了,我们在朔州,查到了他的重婚小老婆,张雪莲;然后由朔州牵出来的线索,那张废弃的手机卡,联系到了长安,在长安又找到了他的姘头,梁菲,那位大学讲师;在她的居处,我们又根据所购书籍的地方找到的宁夏,又发现了他的临时居所,然后又追到了四川,找到了他包养的另一个姘头,蔡丽丽,你看这些女人……”余罪排着几位女人照片,马秋林笑了笑道:“我对女人真不擅长,我实在想不通,和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小姑娘上床,有什么乐趣可言。”

    “这叫子非鱼,焉如鱼之乐……一方面说明他确实有点魅力,一方面也能证明,这家伙在咱们省赚得确实不少,可能牵出来的东西更多,但我觉得,我们走上了一条歧路,跟着这样的线索,根本找不到他。”余罪道。

    “为什么?”马秋林问。

    “既然他舍得扔下,那自然在他心目已经没有价值,您说呢?”余罪道。

    马秋林全身一颤,倒吸着凉气,突然间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重要的细节,舍得扔下,自然不准备再回头,否则就没有朔州给小老婆存钱的事了,他凛然道着:“往下说。”

    “您看这几个女人的照片,张雪莲,是在公园认识的,那可是个情侣出没的好地方;长安这个梁菲,据她所说,两人是在校园里邂逅的,好像还酸溜溜地说了段雨中共用小花伞的故事对吧?最后这位最年轻的蔡丽丽,直接还是在校学生,李宏观是打着飞的去嫖她的,两人的租住地在成都西郊湖畔别墅…有山、有水、有女人,那一个地方都谈情说爱,风花雪月的佳地。”余罪笑着道。

    “没错,他可能没有像普通人那样领略过正常的恋爱,感情,所以在这一方面特别渴求……蔡丽丽不是说了吗,他们相处过几个月,真正的做爱次并不多,主要是就玩、购物,她挺满意那位.老公公,的。”马秋林笑着道。

    “一方面有责任感,一方面又不断换女人,这种性格您觉得是不是有点矛盾?”余罪问。

    “也不算很矛盾,人的性格本就具有多样性,特别是对于男人,很多回家当模范丈夫,出门当小姐老公的,好像很正常。”马秋林笑着道,这一方面,老人家真不擅长,也懂世情。

    “如果他年轻二十岁我可能理解,是生理需求的原因,可年龄这么大了,应该有五十出头了,还这么孜孜以求的换女人,那您觉得是不是应该是心理上,或者人格上有某种缺陷,导致他如此怪异的行径?是怪异,不是怪僻……据咱们询问,他在性生活上,是传统的,没有其他性怪僻。”余罪道,坏坏地笑着,查得真够细了,但结果还是让人失望。

    马秋林笑了笑,对于警察,不用避讳这些,只是他不愿意想此中的龌龊细节而已。此时余罪提起,他手指点点脑门想着:“应该是这样,如果去掉生理需求的因素,反映在心理上、性格上就很正常了。这些天你学得不少啊,开始用心理分析的手段了。”

    “我是现学现卖……我这样勾勒一个故事情节您看合理不合理。”余罪道着,闭上了眼睛,若有所思地道着:“我出身农村,在改革开放的头一年,考上了上大学,跳出了农门,在大学我拼命地学习、上进,到毕业的时候,学有所成,而且分配到了一个国营示范牧场,美好的生活向我张开了它的双臂……丝毫不用怀疑,以我所学,在这里将会有一个大展宏图的机会。”

    这是李宏观的履历,马秋林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思维方式,把自己变成嫌疑人,他看着余罪脸上享受的表情,有点觉得这孩子走火入魔了。

    “在这里,我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和我同龄,而且是同学的女人,我们一起毕业、一起分配到牧场,每天对着朝起夕落,我们有时候诉说理想,有时候讨论未来,有时候喁喁私语、有时候海誓山盟……不过无情的现实是,那时候的社会道德标准并不认同这种两情相悦的感情,当某一天,我心爱的女人怀孕之后才发现现实的残酷,连人流都没法做……于是这件事情败露,那个女人有了个名字叫破鞋,而我有了个绰号叫流氓,女人不堪舆论压力,悄悄出走,而我也不堪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在女人走后不久,离开了牧场,找了一位工厂的女工,草草结婚成家……”

    还是嫌疑人的履历,那个最初的旧情人在警务档案中显示已经死亡,那是一条废弃的线索。马秋林听进去了,他觉得余罪说得基本就是事实,可要说明什么,却无从发现。

    “接下来,我离开了自己擅长的专业,理想上一片空白,与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生活久了,我想应该是一种痛苦,而且我也无法忍受这种清苦的生活,于是我想改变……趁着八十年代后期的潮流我南下淘金去……干过很多活,打工、当保安、做服装生意,都不怎么样,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进了传销团伙,幸运的是,曾经在学校的知识让我在这团伙中脱颖而出,很快成了一个小头目……而且,赚到了一点钱。虽然和上层相比少了点,可毕竟赚到了点……”

    马秋林安静地听着,在寻找余罪要表达的意思,不过余罪好像入魔了,越走越偏。

    “不过好景不长,在这里的栽了,被警察抓住了,不但没收了非法所得,而且还蹲了一年多监狱更郁闷的是,那一次没有抓到上层的组织头目,我成了替罪羊,当我出狱的时候,我发誓发改变自己,改变现状,我要变得有钱,而且,我不会再做别人驱使的对象,于是我最终选择我最擅长的专业……”

    余罪说着,他以一个在监狱生活中的心态叙述一个苦逼成长的故事,几乎是信手捻来,他相信差别不大,就像他走出监狱的时候一样,如果没有警察这身份,他估计会和那些坑蒙拐骗的人走到一起,这一点,不会有意外。

    “有了传销组织的功底、有了监狱生活的煅练、也有了曾经农校的孜孜求学,于是这个以偷盗大牲畜为作案手段的奇葩就出来了,不但成功地实现了他的理想,而且成功地躲了很多次警察的追捕……这和他的选择有关系,他出身农村,知道在这里作案的安全系数相当高……好,略过这一段,讲讲发迹以后的事

    余罪道,马秋林似乎听出什么来了,在眨巴着眼想着,他觉得余罪的话里有故意误导他的成份,就像追捕被线索误导,这个想法促使他在仔细地斟酌着余罪的每一句话。

    “我有钱了,我横跨盗窃和销赃两个团伙,一手卖信息,提供畜药;一手销赃收钱……当我有钱后,我不忍心扔下那个发妻,毕竟一起生活过,还有儿女,于是我每年夏天,不作案的时候,回去看看,至于她在外面有相好,我觉得可以理解,这么多年独守空房难为她了……何况我有钱了,我在外面也有了

    余罪似乎说到兴处了,笑着看着马秋林,马秋林有点不懂为什么余罪要把第三人称的犯罪事实,用第一人称讲出来。余罪却是越讲越有兴趣,笑着继续道着:

    “我有朔州呆的时间最长,偶然的机会,我邂逅张雪莲这位温柔的、离过婚的、被男人伤害过的女人,她触动了我心里最软的地方,我有点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她,于是我用假身份和他结婚了,每每和她在一起时候,总让我觉得有一种幸福的感觉,而且有了孩子,那是一种家的感觉………”

    马秋林眼亮了亮,意外地插了一句嘴:“可我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

    “于是我就不断地寻觅,也许我也不知道我缺的究竟是什么,当我四下寻找医药类书籍,完善我的天香膏配方时,无意在长安大学遇到了梁菲,她是教化学的,我们在图书馆聊了几句,发现很谈得来,一下离开图书馆时,那林荫道上的漫步、那校图湖畔的小憩,让人仿佛回到了年青的时候……于是我发现我不遏制地爱上了她,我疯狂地追求她,最终我如愿了……”

    “可她毕竟是梁菲,她无法取代我心里那个女人的位置,于是我仍然没有得到满足,我被一种愧疚、希翼、向往、苦闷等等几个复杂的情绪困扰着,这种情绪驱使着我,不停地在寻觅……”马秋林道,老人说出来的话,更具专业水准,已经触摸那种情感的真实性了。

    “某一次,在交友网上浏览到一张女人照片时,一刹那间,我的春心又萌动了……我找到了她,蔡丽丽,发现她很像我曾经的挚爱,于是我带着她,住在租来的别墅里,陪着她聊天、看湖、逛街,就像回到了我曾经的青葱岁月………”

    “或许,如果不是知道事情败露的消息,我仍然会这样生活下去,可败露,我只能面对现实,我无法给她们幸福,可我也不忍心毁了她们,于是我尽我所能,给了这些女人点钱,然后,踏上了我早就准备去的地方,那是一个除了我,没有对第二个人讲过的地方,我不希望别人找到我,不仅仅是畏罪”

    马秋林道,眼睛亮了,心开朗了,余罪笑了,排出了一张照片,是四川那位蔡丽丽在网上发布的招嫖照片,托腮凝眸的样子,背后是一片湖水。他笑着道:“蔡丽丽都可能不知道,她什么地方吸引了李宏观。记得朔州的张雪莲吗?他们的邂逅也是在公园湖畔。”

    “好像阳原的示范牧场,也有一个小水库,很像湖。”马秋林笑着道。

    “说不定在五原上学的时候,肯定在花前月前,山巅湖畔,有过不少风花雪月的事。”余罪道。

    “我们可能前期太武断了些,就放弃了那条线,不过那可是最后一条线了……余罪,我不得不提醒,自信和坚持是好事,可要过了,就成了自大和固执了,我以前就犯过这样的错误。”马秋林道,知道下一步的方向了,要查那个和李宏观交集的第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已经去世,在案子前期就放弃了。

    “这和成王败寇一样,不管是坚持还是固执,都是旁观者的评述,有必要在乎吗?即便我们无法抓到人,也能为后期的通缉提供N种失败的方式参照。”余罪笑着道,收起到了照片,很自信地又补充着:“况且我们已经沿着他的踪迹走了三省七市,离他可能只有一步之遥了,他就能逃出法网恢恢,也逃不出情网深深,没有人能逃出这万丈红尘。”

    余罪开了个玩笑,马秋林笑着道着:“那好吧,算我一个,找不到就当旅游了,费用咱们自负。”

    “也算我一个。”上铺有人说话了,余罪一抬头,看到董韶军憨厚的笑脸,他道着:“分析得很精彩,如果是我,我也忘不了第一个深爱的女人。那怕她已经去世了。”

    “哼你研究排泄物的,知道情为何物?”余罪翻着白眼,原形毕露了,侧过身看上他那本普通心理学概论了。

    董韶军气坏了,一翻身不理他了,马秋林哭笑不得来了个表情,侧身躺下了,虽然觉得余罪水平在与日俱长,可这人品,一点长进也没有………

    第48章法网难逃

    3月12日,“铁拳”行动发起第二十六天,天气睛。

    早九时,郑忠亮不时地看着车上的时间,边摁着喇叭,邪性了,平坦宽阔的大马路车人相安无事,可你一有事,就堵。好容易等路开了,他干脆扣着警灯,滴呜呜乱鸣着往技侦业务楼方向驶来。

    嘎声刹车,开门的一刹那,正好看见了周文涓把一摞资料往车上放,他喊了句,不过周文涓像没听到,自顾自地又回去了。接着又看到了赵昂川,他又喊了句赵哥,得,也没理他,还翻了他一白眼,又回去了。

    完啦,哥这节操掉了一地,人品算是埋坑里了。都是当警察的彼此心知肚明,这些日子的小猫腻大家岂能看不出来,坦白地讲还是地方上胜了一筹,现为到今天调查组要撤走为止,贺名贵仍然未能憾动,不但他没事,翼城市所有的屠宰户、商户,仍然是铁板一块。

    他在车下想了想,有点难以启齿了。可又不能不说呀

    他想了想,追着搬东西出来的周文涓道着:“文涓,咱们是同学,你不能给我脸色看吧?”

    “我的脸一直就没有什么色。”周文涓勉为其难地笑了笑,不过反诘道:“是不是你的眼睛有点变色啊。”

    “哎……我……”郑忠亮一喀噔,周文涓又走了,他又拦着省支队的一位刚认识的小刘说话,那人根本看不起他,理都不理,等赵昂川再过去,吧唧一巴掌,把他的警帽扇得扣眼睛上了,等他抬起来,赵昂川却是笑眯眯地盯着突来一句:“小子哎,玩得不错啊,两头落好,这回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呀?”郑忠亮愣了。

    “我们已经得到归队的命令,你不用这么跑来跑去打小报告了,累不累呀。”赵昂川斥了句。

    “我就是为这个事来的。”郑忠亮道。

    “你不一直就为了这个事么?”赵昂川道。

    “啊,是啊……不是,什么呀?”郑忠亮吐词不清了,误会也更深了,他要进去,也被拦下了。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故意的,谁都知道地方上配的这个小屁警,两头说胡话,有他,估计调查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头天刚安排,第二天门没出就露馅,走到今天终于走到尽头了。行动开展整整二十几天,盗窃案落实不少,可销赃一直拿不下来,省领导组也不可能把人都耗在这儿,只能暂行撤回,把销赃往下查的工作交给地方上了。

    不用说,等查来查去,又是一个不疼不痒、不伤毫发的处理结果,然后是皆大欢喜。

    当然,除了这些矢志找到真相的人。解冰合上了笔记本,收拾起了电源线,背上包,有点落寂地看了一眼临时工作的地方,很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凶杀、追逃、贩枪种种恶性案件他也经历过不少了,可偏偏在这件不起眼的小案子上寸步难行。

    在这里他得到了很有意义的一课,出门时,郑忠亮拦着解冰,解冰笑着道:“告别就不用了,郑大仙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

    旁人笑了,郑忠亮有点尴尬了,他追着解冰道:“解组长,听我一句话。”

    “我已经要走了,不管是忠告还是良言,对我都没有用处了。”解冰道。

    “别在这儿烦着啊,信不信一会踹开你啊。”赵昂川插上来了,身子一挪,把郑忠亮挤过一边了,这个没皮没脸的货每天就这么缠着,以前吧勉强接受,现在吧,心情实在不好。

    “嗨,他妈的老子大老远来说句话,这点面子都不给是不是?”郑忠亮火了,吼出来了。

    一吼都怔了,解冰可没被吓住了,很绅士地道了句:“好,那你说吧,说完请便。”

    “听我说一句,先别走,再等一会儿,命令可能有变。”郑忠亮道,看了看时间。

    咦?这口气大了,解冰和众队员相视了几眼,归队的命令是领导组亲自下的,难道可能会变。就可能变,也不是郑忠亮一派出所民警可能知道的呀?

    “这王八蛋是不是消遣我们啊。”赵昂川一省得不可能,气着了。

    “你怎么知道的?”周文涓异样地问了句,连她也不能相信了。

    “稀奇了啊,你阻挠办案有可能,可你要左右办案,我怎么觉得不可能呀?”解冰笑着道,话里多有讽刺。

    “我以人格担保,这次要有变化,如果你们现在上路,可能一会儿还要折回来,或者这件事就落到其他人的手中,守这么长时间了,这个你不愿意看到吧?”郑忠亮道。

    “究竟怎么回事?”周文涓突然觉得,似乎根本没有看透郑忠亮。

    “你那人格担保这事有什么意思?再说,我没发现你有人格啊?”赵昂川说话难听了。

    却不料郑忠亮笑了,笑着道:“人格在我们这里的正确解释是,人品贱格,这个我确实没有,不过有个贱人有,他担保。”

    这话说得其他听不懂了,周文涓一下子凸眼愣住了,她知道是谁,解冰稍一思索脱口而出了:“你是说余罪?”

    “是啊。够份量了吧?”郑忠亮道。

    “冲你这段时间干的,余罪要在,得把你揍趴下。”赵昂川道。

    “他要揍,一定会揍得我心服口服,不像你们,分不清好赖呀?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嫌我两头说小话,可我没办法呀,我得在所里混呐,你以为谁都跟余罪一样,捅一家伙,直接就捅个所长出来啦……”郑忠亮说着,好似自己误解一般,说不出的凛然大义,解冰却是觉出不对来了,拦住了话头问着:“到底怎么回事?就他也不能左右我们这个调查组啊。”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负责传话,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比你稍多一点,他们一直在找李宏观,可能已经有下落了……”郑忠亮说了句,很欣赏众人被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他贱贱笑了笑又道了句:“所以你们再等一等,那个贱人习惯在最后一刻才亮底牌,往往以为能赢他的对手,经常要连底裤都输掉的。

    这货一贱笑,看奏效了,奔着上车,一倒一溜烟跑了,要回所里复命去了。

    他一走,调查组震惊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人说话,是赵昂川,他不相信地道:“不可能吧?这个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就有消息,也不应该是余罪知道的。”

    “是不可能啊,要有消息,咱们的调查早调整部署了,解组长不是分析过了吗,这个人可能和贺名贵有直接关联。正因为他的消失,才让贺名贵稳坐翼城。”某位调查组成员道。

    周文涓没有加入讨论,不过她相信者居多,笑着道了句:“那就等等吧,他说不定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他们这个小团伙成员之间的信任基础还是挺牢的。”

    解冰不犹豫了,拔着电话,直接问上邵队长了,几句话电话一扣,眉头舒展了,对着期待看着的众人道了句:

    “邵队长也在等,还不能确定……咱们也等”

    五原市公安局,苗奇副局长急匆匆地从三楼往五楼奔着,没挤电梯,一路碰上打招呼的,意外地没有理会,直上五层,又在楼道口上,放平了呼吸,调整了心态。

    这事把老人家激动的,没病也快犯出高血压来了。

    局长办里,王少峰局长正看着秘书连夜加工出来的“铁拳”行动的工作总结,全省联动战果是相当菲然的,打掉了盗窃团伙一百余个,这个数字是有水分的,下面为了扩大成绩,一般把结伙三人以上都称为团伙。查实了历年来的盗窃耕牛案件1935件,这个战果就有点难以服人,捉奸不成双、抓贼不见赃,成就感少了一半;总结上没有提到的是,这个大行动带来了相当多的后患,销赃查实进展困难,认罪率低,有些经年的案子,已经无法落实了,最关键的是,他抱以厚望的重案二队并没有把那个一号嫌疑人找到,本来那个匪夷所思的盗窃手法,很可能会成为指导全警侦破工作的一个亮点,而且那个嫌疑人很可能也是销赃案子突破的关键所在。

    局长这么长时间一言不发,秘书有点汗流颊背了,他看到局长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一会儿托腮沉思,忍不住心下惶恐担心文字那里又有错误了。

    这个时候,听到了敲门声,王局长本来心烦意乱,一下子气得摔了稿子,吓了秘书一跳,尴尬地站着,王少峰随意喊了句:“进来”

    一说苗奇当声进来了,一看秘书,毫不客气地挥手,去去去,回避一下,秘书如逢大赦,掩门而走。人一走王少峰稍有不悦地盯着这位年龄比他还大的副局长,还喘着气,哭笑不得问:“苗副局,这是怎么了?来我这儿健身来了?”

    “王局精神不大好啊,我得给您打针强心剂了。”苗奇道。

    “是吗?你们刑侦要把这个李宏观给我抓回来,比什么强心剂都强……全省几千警力围追堵截,全国通缉这么长时间,投入的效果反差很大啊,多地的盗窃团伙都能指认这个人,首恶必除啊,这个作案模式是从他这儿出来的,他要漏网,有可能还要为害一方呐……而且呀,我敢说,这个人和集中销赃地的商户有某种不可告倪的联系,他现在在全局已经是个棋眼了,动了它满盘皆活,找不到他,只能这样收场了。”王少峰道,毕竟也是从警营基层上来了,形势看得很透彻了。

    平时提到这个人苗奇副局长总是支支吾吾,不过今天意外地,他笑着压低了声音道着:“王局想不想听最新消息。”

    “难道……”

    “对,我们的最早的行动组,已经咬住这个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

    王少峰一惊,兴奋地手一哆嗦,把茶杯撞翻了,苗奇要收拾,他拦着追问上了,激动以及兴奋地拉着副局长的胳膊追问着,严重失态了。

    “昨天的事,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没有惊动,今天已经确认身份,请示我们下一步……”

    “什么下一步,抓”

    “好,我马上通知。”

    苗奇电联着邵万戈,消息回传,王少峰却是稍有兴奋地想着,问着苗奇道:“在什么地方找到的?这家伙够狡猾了啊,通缉令出了十几天了,二队的、省厅直属大队的、特警队的追踪好手都掺合进来了,愣是没有一点消息。”

    “在海南。”

    “啊?跑了那么远?”

    “王局,我觉得您惊讶应该在于,跑了那么远,居然还被我们五原公安刨出来了?”

    “对呀,哈哈……好,我得亲自为他们请功啊。对了,谁带的队,万戈看来有接班人啊。”

    “ (精彩小说推荐:

    ) ( 余罪 http://www.xshubao22.com/4/4712/ )

小技巧:按 Ctrl+D 快速保存当前章节页面至浏览器收藏夹。

新第二书包网每天更新数千本热门小说,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xshubao22.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