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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逮着,能那么容易就给你交待了?现在的定罪和案卷都卡得严了,又要证据、又要口供、又要指认现场,没点手段啊,别说做大案的,就街上小痞都不搭理你。”
“那那……那咱们也不能这么黑暗吧?”俞峰道,着来入队头回碰到难以接受的事了。
“也不是没办法,让大保姆给犯罪分子讲讲思想政治课呗,说不定就能把人拿下啊,皇上不急,太监乱急什么。”余罪凉水泼着,收起了手机。
这里面恐怕也就余罪安之泰然了,对他来说,经历过羊城的案子,跨出几省追逃,就再有什么事,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怕是碰到了机率不会很大了。
俞峰和曹亚杰互视了眼,余罪一直不疼不痒,严德标是惫懒之极,偏偏这两位都是从事过刑事侦查工作的,你想取点经,这两货总是说得让人难以接受,两人使了个眼色,还是曹亚杰说话有点份量,他起身坐到了余罪床边,捅了捅这家伙问着:“哎,给大家讲讲你的刑警生涯,让大家也有个心理准备……兄弟们待你可都不错啊,你是怎么回报的?撩拔这个,欺负那个,就没干一件像样的事。”
余罪噗声笑了,他也坐起来了,笑着道:“好,那你想知道什么?”
曹亚杰示意着俞峰,俞峰直说了:“本来我是试试看心态的,不过我有点喜欢上这种氛围了,比我们那原来一个科室里还分几派有意思多了,特别是啊,我对未来的走向看得不是很清楚,而且,我想参加下个月的注册会计师认证考试。”
哦,有心结,余罪回头看曹亚杰问着:“你呢,曹哥?”
“我和他差不多,在分局时候工作虽然不忙,可生恚上操心的事太多,来这儿的试着放下了一段时间,咦,还别说,睡眠不错,而且认识了这么多朋友,和我曾经想得有点不同啊,我现在纠结啊,是把生意放下全身心干这个呢,还是等等再看。”曹亚杰道,许是也喜欢上这种氛围了。
“建议我给不了你们,不过要是我的话,有更好的出路,我肯定选择更好的。”余罪道。
两人愣了下,就是分不清什么是更好的啊,余罪又补充着:“这样说吧,我如果和曹哥一样,有经营公司的本事,我绝对辞职不干警察了;如果我有俞峰这水平,能理财管账,我也不当警察了,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大家,犯罪和打击犯罪都是一种毒品,有成瘾性,就像你在生意上赚钱、也像你在网游里升级一样,有瘾,我们会一步一步被许老头安排在某个游戏里担任某个角色,到那个箭在弦上的时候,除了硬着头皮往下走,就再回不了头了。”
“为什么要硬着头皮往下走,决定权在我们,不在他。”俞峰不服气地道。
“有一种方式让你改变自己的个性。”余罪笑着道:“这叫政治思想工作,不要高估你的意志力。”
“你没改变啊,难道是政治思想工作不奏效?”曹亚杰发现不对了。
“很奏效,否则我不会还当着警察了。”余罪道,说了句他也不信的话。
“这尼马牛逼吹得,听得入全身起疙瘩。”鼠标听到了,咧着嘴骂了句,纠正着:“老曹、俞啊,甭听他给你们胡扯,我们当警察我告诉你什么原因,看看我们和你比比,那叫扁担上睡觉,根本翻不了身呐;又叫三十晚上盼月亮,他没指望呐,我们这没翻身指望的能干嘛,不打击犯罪就得当犯罪分子去……”
曹亚杰、俞峰愣了,愕然地看着这一对同学。
鼠标来劲了,指着余罪解释着:“你们瞅,瞅余儿那眉毛,多有抢劫犯的气质;看他那眼睛,难道没发现闪着贼光;看他那张脸,奸诈、凶狠、无耻、下流……几百年才出这么一张罪恶的面孔呐。”
鼠标极尽形容之能,把俞峰和曹亚杰说愣了,别人一愣,他笑了,直道着:“明白了吗?当上两年刑警,你们就和他一样了。’
嘭嘭嘭……几个枕头飞向鼠标,被袭的鼠标奸笑着,趿拉着鞋,快步溜了………
第15章人各有志
第一次小组会议即将召开,史清淮站在总队配给他的办公室里,第三次整整警容,镜子里是一副削瘦而帅气的脸庞,他最喜欢的就是警服带给一个人的信心、自豪,以及肃穆的感觉。十年的工作经历他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形象,不过十年的机关生涯,还抵不住这里一个月的集训,一个多月,几乎要颠覆他的很多习惯了。
比如对于体重超标的,他得想方设法做好心理疏通,甚至于请了两位营养师配食谱。比如对于心在曹营身在汉的,他明明看不惯还得装着视而不见;更比如对于私下里偷懒、装病、忙自己事的学员,他不但不能喝斥,还得提供某些便利……这些很多都是许平秋教的,就为了让他这位菜鸟教员和五位老鸟学员溶洽在一起。
倒不是没有结果,现在他成功地被队员们称为“大保姆”了。
这个结果,离他曾经想像中,那铁血豪情、那智擒罪犯、那名扬天下的场景实在相去甚远呐!
时间到,铃声响起了,一惯于守时的史清淮踏出了步子,夹着讲议,踱下了楼,开会的地方是总队拔付的大会议室,毫无例外的是,他是第一个到的。
这群人的时间观念不强,他总没有办法扭转过来,而且心态似乎还有点问题,他一直试图从心理灌输的角度想办法,不过许平秋及时制止了,他还那句:不到火候。可什么时候才是火候呐!?余罪和曹亚杰勾肩搭背进来了,打着招呼笑着,俞峰后面跟着,鼠标揉着眼睛,还没睡醒,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楼道通通通脚步声像地震了,嘭声门开,李玫闯进来了,连声说对不起。
史清淮那点气,又消了,就这条件,恐怕期待值高不了
“同志们,这是咱们开班以来第一次小组会议,我讲几个内容,布置几个任务,很简练,不会让你们听烦的。”
史清淮开始了,依然如平时攀谈的口吻,第一方面是总结一个多月来的工作,成绩嘛主要的,最起码李玫同志成功减肥五斤、严德标同志瘦了一个五位同志现在已经很熟悉了,就是成绩的主要代表。第一点就惹得五个人吃吃直笑,李玫却是踌蹰满志地挥拳头。
接下来自然是勉励,勉励中轻描淡写地把加大训练强度的措辞加进来了,鼠标一听倒吸凉气,李玫却是信心百倍,其他人没感觉,不过余罪皱了皱眉头,这是向深入进行的标志,肯定不光训练强度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史清淮提议接下来搞个虚拟封闭式训练,加强彼此的沟通,不是全方位封闭,而是五人共进退,比如训练互相帮助,不许一个人掉队;比如抽一周或者两周时间,封闭作业,五人在生活上、训练上相互协助。说到这儿,把五人说得有点纳闷了,一封闭肯定要影响正常生活,最起码回家别想了。
“有问题吗?俞峰?”史清淮问了个最没问题的光棍汉,俞峰自然摇头,再问余罪,这个光棍肯定也无所谓,史清淮笑着道:“可能家在市区、有异性朋友,估计要有点问题吧。”
“我也没问题。”李玫抢着说了,众人一笑,曹亚杰道着:“反正我来这儿,和女朋友已经有问题了,所以,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史清淮笑了笑,给了个嘉许的表情,回头问鼠标,鼠标咬着指头,像在想什么,一被问,他很严肃地道着:“我倒是没问题,但这提议好像有问题?”
“有问题吗?”史清淮没听明白。
“一块吃住学习,难道意味着,我们五个人晚上也要在一块吗?”鼠标问着,透着谑笑的眼睛瞥着李玫。众人一笑,李玫顺手拿着自己的本子,吧唧扔进去了,羞骂着:“你个死鬼,想什么呢?”
“我是说清楚,省得你想。哈哈……”鼠标奸笑着,躲过了本子袭击,李玫要起身教训这货,一想这场合是不合适,余罪倒是手快,吧唧一巴掌,把鼠标扇老实了,还回了李玫的本子,李玫气得直放狠话。
这几个人就这样,不但智商差异大,情商的差异的更大,有时候闹起来简直不像成人,不过还好,勉强通过,史清淮笑着拍着手示意安静,补充道着:“很好,基本达成一致,下面最后一项,我建议每个人现在给自己定一个短期目标,等适应训练结束,对照目标检点一下自己的进步,怎么样?从谁来……”
嗖声李玫举手了,史清淮现在对这个胖姑娘好感倍增,很多事就是在她的热情下推动,他道着:“好,请我们唯一的女士优先。”
“训练结束,我要减……2个请在座的监督我,谢谢。”李玫躬身一句,曹亚杰带头鼓掌,余下四位都凑热闹了,纷纷给胖姐鼓励的掌声。
“俞峰,你呢?”史清淮问,这许是揣摩学员心理状态的一种方式,从目标看心态,就像李玫,一门心思减肥一样
“我不确定,我想参加下个月的注册会计师考试。”俞峰直接道,在这个氛围,好像没什么可藏的。
曹亚杰明显地看到了史清淮脸色稍稍变色,余罪也怔了下,知道为什么俞兄弟在单位为什么郁郁不得志了,瞎话都不会说,可能有人缘吗?而且这明显是对集训的背离,连李玫也觉得很难堪了,史清淮给大家的一直不错,这不是当面打人家脸么。
“哦,这样啊。”史清淮有点失望,不过仅仅是一闪而过,他笑着道:“听说很难考的啊,我建议啊……”
一建议,俞峰眉头挑了挑,像有点心虚了,却不料史清淮道着:“你干脆搬到总队来住,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补习一下,需要什么资料可以告诉我……大家都可以帮你,作为回报,你考上要离开的时候,总得让大家宰一顿吧。”
这个不好笑的笑话,让众人甚至觉得有点可惜了,都看着俞峰,俞峰半晌才憋了句:“谢谢,我想试试,不一定能考上。”
“好,我们预祝你成功,淮转移这个郁闷的话题了。
“哦哟,您别寒碜我啊。道:“我准备用这个月时间,意盘出去。”曹老板,您的目标呢?”史清”曹亚杰笑了笑,想了个目标彻底从生意上撤出身来,把生
啊?曹哥有病了啦?鼠标张着大嘴巴,不相信地看着曹亚杰,史清淮却是愣了下,直问着:“是集训的原因吗?”
“不,生意不好做了,竞争太激烈,趁红火时候转让出去,还能值点钱。”曹亚杰道,噗噗又笑了几位。
转到鼠标了,鼠标还没说,余罪替他说了:“严德标同志准备增肥二十斤。”
“去去……”鼠标打断了余罪的调戏,说着自己的目标,想了半天,突然迸了句:“我好像没目标啊。”
众人哈哈一笑,标哥说了,挣钱吧就那点死工资,数我底;训练吧,一直就是我垫底;学习吧,我跟你们这帮变态就没法比,你们光芒已经把我全部淹没了,我只能没目标地瞎活着啦。
从来没见过标哥这么谦虚得,谦虚得连史清淮也忍俊不禁了,再问余罪时,余罪一副同情地样子揽了鼠标一把道:“我坚定地和标哥站在一起,我也没目标。”
这两人就是一对活宝,总变着法搅乱正常的秩序,不过他们的群众基础很好,从来不见其他反感他们,反而大家很同情这两位学历不高、智商堪虞的“弱势”。
“静一静,我给你们俩定个目标。”史清淮道,笑着慢条斯理地抖着藏了很久的包袱道:“反正咱们最终要接触犯罪对吧,倒不如早一点接触……这样,我从省厅要授权,你们俩可以带队,提审目前在押的各类刑事案件的嫌疑人,怎么样?”
咦?大家愣了下,没接触过这事啊,史清淮适时补充着:“很精彩的啊,那些人干得事不比美国大片差,比如我就知道,盗车团伙,绰号F4的老大目前在押;晋中非法集资两个亿的嫌疑人在押;如果去掉‘犯罪’这两个字眼,那些人在他们的领域,几乎已经到金字塔尖上了?有兴趣吗?李玫?”
“有。”李玫乐了,对大伙说着:“一定挑个最帅的罪犯,让我体验一下征服感觉啊。”
哥几个听得又喷了,问曹亚杰,曹亚杰倒也有兴趣了,问俞峰,俞峰对于几例经济案件的嫌疑人也有兴趣,他说了,很多假账手法,经侦就是从他们这些人手里取经的,他们是首创。
这下子成功引起其他人兴趣了,史清淮看着探头探脑的鼠标,一脸讳莫如深的余罪,他笑着问:“怎么样,两位没目标的,这个不难吧……提审,并给他们做一个评估,一个心理评估,比如当初的犯罪动机、诱因,还有他们模式,这个下一阶段会用到的,有问题吗?”
鼠标看看余罪,不确定,直说这真没什么看的,进了看守所,一换衣服,一剃脑袋瓜,都那样子,余罪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不时地盯着史清淮看,史清淮反倒像做贼一样,躲闪着余罪的眼光,他知道这个计划的用意肯定被余罪窥破了。
不过还好,他没有拒绝,反而和其他人讲着要领,不要抱着同情或者憎恶的情绪接触他们,不要戴着有色眼镜去观察他们,更不要试图以你的执法者身份去威压他们,否则什么也看不到。
这个态度,恰恰是史清淮正想说明的态度,他以一种审慎的目光看着轻描淡写、侃侃而言的余罪,似乎有一种错觉,因为那种举重若轻的态度,就像从刀锋暗战走过来的老刑警一样,不是形似,而是神似……
第16章孽深罪重
就这个……听我的啊,不许跟我争。”
李玫扬着TD一个嫌疑人的照片。
此时夜幕初上,特勤小组初次接触犯罪拉开了序幕,在史清淮给了的数十例案件中,有点亢奋的李玫终于选中一个在他看来很有价值的罪犯。
“耶,帅哥哦。”鼠标伸着脖子道。
“什么案子?不会是骗财骗色的高手吧?”曹亚杰凑了句趣,俞峰噗地喷笑了,李玫回头瞪了俞峰一眼,训了句:“笑什么,好像在笑我期待被骗一样,切”
一说还都笑了,李玫这大咧咧性子,慢慢已经习惯这些货那没底线的玩笑了,不过她感兴趣的不在这儿,就听她叙述着案情道:
“张四海,男,现年三十一岁,初中学历,汉族,省厅督办,二队主办,1107机动车盗窃团队头目,绰号Pi,现已查实,该团伙有成员十一人,先后在我省九个地市盗窃各类高档机动车158辆,案值近六千万元。”
“哇,这么凶?江洋大盗啊。”曹亚杰吓了一跳。
“那当然,现在咱们省煤老板这么多,随便偷一辆都是几十万的好车。”俞峰道。
“我想起来了。”鼠标尖叫了一声,对大伙说道:“这是二队办的,孙羿他们追回来的,跨了两省,追了几百公里,最后把那车撞麦地里才把人抓到。”
“谁?就那个你同学里……那个小孩?”李玫不相信地问,比划着。
“小看人啊,你没见他玩过,他摸车部件比摸身上那器官还熟悉。”鼠标凛然道,一说这个,曹亚杰和俞峰又笑了,李玫火了,回头斥着:“文明点好不好?你们就都长了个那玩意,有什么拽得?”
哎哟,曹亚杰笑喷了,俞峰不敢争论这个话题了,鼠标笑眯眯看着李玫,得意地道:“为什么叫爷们,站着撒尿就是拽。”
得,笑成一团了,李玫吼了声,气坏了,驾车的余罪反倒劝着李玫道着:“李姐啊,你得习惯一下他们没底线的谈话方式,否则你会越来越不适应,突破你底线的事从今天开始,就会越来越多了。”
“我忍警告你们别让我忍无可忍啊。”李玫放过其他人一马了,还是解释着案情道着:“这个人我觉得很特殊,受教育程度并不高,履历中也反应不过他有过什么从业经历,可是恰恰是这样一个人,能组织起十几人的团伙,从盯梢到盗窃、到拆解、销赃一条龙的作案团伙,我觉得很不简单……最起码啊,高档车的防盗系统已经相当完善的吧?偷就不容易了,别说还偷一百多辆……对了,还有故意杀人。”
“我靠,我看看。”鼠标接过来了,杀人犯他可没接触过,看看案卷资料,递给了曹亚杰道着:“杀了原来的老大,取而代之了。”
“自立门户不就行了嘛。干嘛非要杀人呢?”曹亚杰不解了。
“我们要接触的,应该是死人了吧?”俞峰道,听这罪名,怕是这辈子得交待到里头了。
“挺可惜的哦,才三十岁。”李玫道了句。
“注意一下你们的心态啊,人家自己都不足惜,你们有什么挽惜的。”余罪开口了,提醒了句。
一提醒,李玫想起来了,追着余罪问着:“哎哎,余啊,你给大家说说了,在面对罪犯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没感觉。”余罪笑道。
“那这个案子呢?故意杀人,盗窃机动车,可能是死刑嗳。”李玫问道,她自己的逻辑都有点混乱,似乎觉得这样的罪行不应该搅和在一起似的。
“火拼前头目是上位的最快方式,也是唯一的一种方式,他必须这么干,否则抬不起头来。”余罪道,想了想曹亚杰说自立门户,他又补充着:“自立门户不可能,如果你敢自立,不等你羽翼丰满,同行就会悍然下手,而且自立门户要比抢一个现成的团伙难得多,销赃、拆解、这些人手可渠道,不是短时间能组织起来的……如果火并前老大就容易多了,杀人夺权,火拼立威,一夜之间他就能坐头把交椅。”
说着,没音了,余罪瞥看了下,邻座和后座,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一笑道:“怎么了,同志们?”
“你这么门清?干过?”李玫愕然问。
“是啊,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曹亚杰也有点惊讶,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对于普通人,那怕是普通警察,也是相当陌生的。
“呵呵,电视上不都这么演吗。”余罪笑着解释了句,赢了个全厢鄙视。
就是嘛,吹得还挺像回事的。
拐出了太运高速,上了岔道,任务的目的地就远远在望了,一座森严守备的看守所,在夜幕着孤零零地亮着探照灯,这个肃穆的地方让大家都默然了,做着准备工作。
不过这个任务对于余罪可算是最轻松的一回了,只是他见到这种地方时,还是忍不住心里有一种怵然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他们今天是第一天接触犯罪嫌疑人,在第二看守所,大部分是重刑犯”
史清淮轻声道着,从总队的办公楼踱步出来了,刚刚看了一段训练的录像,效果不怎么理想,许平秋的表情明显有点阴郁。
“哦,那就多接触接触吧,这样的话他们将来起点比普通刑警要高得多,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触这类犯罪的。”许平秋随口应了声,看史清淮的表情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他随意问着:“怎么了?你好像有点不忍?还是不认可?”
“有点不忍,他们中间除了余罪,可能都还没有接触过这种恶性犯罪……嗯,我觉得咱们的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快了点?”史清淮小心翼翼地提着建议。
“太慢了,想当年我入警第三天,就被当时的总队长拉着,到刑场看行刑,一场下来吓得腿哆嗦,天天做噩梦,几次过来还不就那样……”许平秋无所谓地道,对于他来讲,训练的最好方式,永远是把他们扔到实战里,逼到绝境。
“可那样的话,就失去咱们当初自愿的本意了。”史清淮有点担心那几位的承受力。
“你错了,天下没有那一种大公无私和奉献是自愿的,即便有也微乎其微,大部分都是逼出来的,包括我们警察在内,谁不知道拿着工资不干活舒服?还是谁不知道挣着外快搞点创收高兴?如果有谋私的机会,我想大多数人禁不起那种诱惑;不过如果逼到绝境,大多数人,也会尽职的……”许平秋道。
这也是一种无奈,如果无路可走,只剩一条路,硬着头皮也得往下走的,说到此处时,史清淮却是有点担心地把情况讲了,曹亚杰关心的生意,俞峰要参加的考试,鼠标和余罪倒无所谓,那俩肯定没地方去,就李玫他也不无担心,毕竟是个女同志,能不能适应将来的外勤工作,还得两说。
“清淮啊……你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吗?”许平秋听说直接道,看史清淮不解,他手指点点斥着:“就是太婆婆妈妈了,没一点魄力,像你这前怕狼、后怕虎,中间怕山猪,就即便他们都走,我们还可以再选,还可以重来?很难吗?大不了省厅下死命令,给你调人,我还不信了,关起门来摔打一年,也能摔打出一支好队伍。”
踱步上车,许平秋斩钉截铁地道,史清淮尴尬地笑了笑,送领导上车走人,车走了好远,他还在揪心着今天的外出会有什么变化,那些只见过小偷队员,见到重刑犯,会不会有心理不适应之类的。
对,这还是有点婆婆妈妈,史清淮揣摩到自己这个心态时,有点哭笑不得了,看来自己好像还真胜任不了这份前无古人的工作………
“哇,好帅哦。”
李玫在窗户看着,从钢网后铁门里出来了嫌疑人,被法警领着,双手加铐,提着锃亮的镣子,三十年许的小伙,脸型轮廓像刀削斧凿,个子一米八以上,如果换个环境的话,绝对是回头率七八成以上的硬派帅哥样子。
“哇,帅呆了。”
李玫看到他睥睨的眼神,就躲在窗后仿佛也被电了一下,旁边的俞峰噗声笑了,李玫不高兴地翻了一眼:“笑什么?比你帅多了……比余罪也帅。”
回头时,看余罪懒洋洋地坐在提审的桌子后,她故意剜了句,不料没作用,余罪眼皮都没抬一下,李玫好无聊地问着俞峰道:“俞峰,一会儿谁问?”
“你问呗,你不是想找征服的感觉吗?”俞峰也沾染上了点余罪和鼠标的贱性,开着玩笑道,李玫其实还真想操刀,她蹬蹬坐到桌后,指指旁边的位置,示意余罪靠边,余罪笑了笑,把主位置让出来了。
等法警解押着嫌疑人到了门前,三位已经正襟危坐了,这个程序是相当麻烦的,李玫眼看着把人带到审讯椅子上,坐好,胸前的隔板放下,脚下的镣子锁上,橛子是直接镶在水泥里的,这就是重刑犯的待遇,一举一动,都在高度的戒备下。
确实很帅,当他看到比身侧两人还肥的李玫时,嫌疑人坐着笑得上身直颤,喉咙里发着怪异的嘎嘎声音,李玫却是知道自己身材的缘故,她没开口,反倒有点脸红了,刚要提声说话,那嫌疑人似乎忍不住了,哈哈一笑,惊得李玫喀噔一下,把要问的话,先忘了。
她一糗,倒不用观察嫌疑人,对方倒看出她是个新手来了,笑着问:“肥姐,第一天来看守所吧?这么紧张?”
“什么?你叫我什么?”李玫火冒三丈地道。
“哦,不对不对,美女……您这是,来给犯人送温暖来了?哎哟,我可有些时间没见过母的了。”嫌疑人仿佛聊以自慰似的,看着李玫被气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他像是见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不时地嘎嘎干笑着。
完了,俞峰同情地看了李玫一眼,这打击受得,可连还回去的机会也没有了。
嘭,桌子重重一拍,李玫呲眉瞪眼,训着道:“你给我老实点。”
“啊……我好害怕……啊,我好紧张。”嫌疑人来了个愕然,生怕非礼的表情,嘴里一漾一漾,发着啊…啊…啊…哦…他妈滴,明明是高潮的声音嘛。气得李玫再要拍桌时,余罪一把把她的手挡住了,示意她安静。
安静,安静,李玫想起此行的目的来了,强忍着压住这口气,怒目瞪着,现在不花痴,恨不把这个嫌疑人痛扁一顿似的。
“兄弟,给个面子……他们是新人。”余罪轻轻地道。
那人笑了,不用说他也知道了,此时才发现他忽略的余罪,一位貌不其扬,直勾勾看着他的警察,他笑着问着:“阿又要审什么?现场都指认了,我就等着判决了。”
“聊聊呗,反正你闲也闲着。”余罪随意地道。
“那聊呗,不过没料了啊,我至少已经让十个警察升职了,你们来得太晚了,我们早被挖了个底朝天了。”嫌疑人道,笑着,那路末路将至,看穿一切的笑容。
“我们对你作的案不感兴趣,咱们聊聊生活,聊聊理想怎么样?”余罪笑着问。
那人眼睛一滞,跟着嘎嘎嘎怪笑起来了,笑得让人有点毛骨怵然,笑了半晌,又是一副很兴奋地表情道着:“好啊,那聊聊理想………我的理想是来场地震,让周围的人都死绝得了,你的理想是什么?”
这王八蛋,简直是个精神病,李玫很快就失去判断了,这人表情一会阴鹜、一会儿亢奋,连说话的语气也不稳定,更别提和你正常交流了。
她看了眼余罪,余罪却是无所谓地点了支烟抽上,笑道:“我的理想也是来场地震,让你这样的人都死绝,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松口气了。”
针锋相对,那嫌疑人剜了余罪一眼,没有用更恶毒的话,不过眼光比话要恶毒多了,余罪故意刺激着:“瞪眼可吓不死人,兄弟你不是在等判决,是等死吧……你这罪名,毙几回都够了啊。”
这话说得,刺激得那嫌疑人脸上有点扭曲,帅样子变形了,李玫甚至有点紧张地看了眼余罪,又看看像要扑上来的嫌疑人,直觉得这样刺激一个人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奇了,那人受了点刺激,反正慢慢正常了,不奸笑了,呵呵轻笑着,像是自嘲一般道:“是,他妈的,这回怕是得到地底下找乐子了。”
“那就好,没被吓得神经失常,不愧是大名鼎鼎的Pi啊。”余罪轻描一句,又是一句佩服的话。
那人的眼皮动了动,似乎这话让他回忆起曾经的风光,他笑了,笑着一扬手:“阿31给支烟可以吗?”
“不行。”余罪摇头,那人的脸一拉,却不料余罪一笑:“一支不行,一包怎么样?你可以放开抽,说不定我还可以通融一下管教,带回仓里。”
哦,那人乐了,余罪起身,点了支烟,给他塞在嘴里,那人抽了口,惬意地吐着圈圈,好享受的样子,对于重新坐回去的余罪,却是谢也没有。
“说说,杀人感觉怎么样?”余罪又是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过只惊动同伴了,没惊到嫌疑人,他吐着圈圈说着:“没什么感觉,跟他妈杀鸡一样,一大板手下去,大小便就失禁,流了一裤子。”
哇塞,俞峰心里嗝应了,案卷显示,这家伙是趁前头目王向东不备,从背后袭击,用得就是汽修的板手,敲了几板手,尸检显示,颅骨都碎了。
“够狠,不过没做干净……埋尸的手法太拙劣了,如果会配制硝强水、或者化钙一类的酸性液体的话,就可以不留痕迹了,这样的话,定罪就难喽。”余罪眼皮也不抬,看着TD上的案情,像个局外人无动于衷地点评着。
嫌疑人一呃,讶异地看着余罪,似乎真有点拙劣了,做得太仓促,不干净。
“更拙劣的在于,你居然连他姘头也收了,这不是找死吗?能背叛她原来的男人,难道不会背叛你。”余罪又排了一个简而又简的理由。
嫌疑人眼睁大了一圈,愕然而愤怒地盯着余罪,被贬低成这样,简直是耻辱了。
“还有一个拙劣的地方在于,你作案时间长达四年多,这个时间足够你培养替死鬼了,怎么这么久了,还亲自操刀?爱好?怪不得叫Pi,是爱找死啊,还和警察飚车。大哥,您这是典型不作死就不会死呀。”余罪放下了TD严肃地看着嫌疑人,嫌疑人像被那双眼睛灼了一下似地,全身激灵,手一抖,烟燃烬了,被烫了下。
受打击了,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嫌疑人张四海直愣愣地看着余罪,这几句点评恰恰说到他心坎,当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漫长的时间足够来重新检点一点曾经的得失了,那些遗漏的,那些忽略,仿佛就是刚才这位警察讲的。
就是嘛,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的。
“张四海……现在我可以正式介绍一下了,我们是省刑事侦查总队犯罪心理研究处的,他们都是文职,来意很简单,就是想和你聊聊,聊聊你曾经的生活、理想,聊聊你是如何走到这一步,作案手法就算了,并不怎么高明。个人生活嘛,我估计也快烂成渣了,有兴趣知道你过去的,估计也就剩我们了,剩下的都巴不得早点毙了你……可以开始了吗?”
余罪道,好难听的话。那人低着头,像在懊悔不该走到这一步一般,余罪起身,又递了一支烟,他接着,抽了一口,等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两眼茫然,表情凄惨。
将死之人,再疯狂也做不到视死如归,对于生的留恋几乎是的人的本能。
余罪示意着李玫可以开始问了,李玫有点紧张,不过还是按着拟定的谈话内容开始:
“你的姓名?”
“张四海。”
“为什么别人起绰号,用Pi?”
“那是因为我开车门的最高纪录是四秒钟。”
“你第一次作案是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上小学,偷了辆自行车……好早了。”
“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卖了三十块,比现在偷辆奔驰都让我高兴………”
初次犯罪的时间,成长的经历,生活、感情,以及接触到对他有影响的人,这些细节在谈话中被不动声色地嵌了进去,李玫看到了,那嫌疑人并不是慑于什么警察的威压才和她聊这些的,或许就是为了能多抽上几颗劣质烟,或者是因为余罪,因为余罪每每在关键卡壳的时候,总是准确地刺激一句,或是嘲讽、或是挖苦,一刺激,这个谈话马上就恢复了,那人仿佛不服气一般,脸上泛着病态的嫣红,不时地以一种挑恤的眼光看着余罪,仿佛这是他最后一个对手…………
第17章观之从容
隔着一层,曹亚杰和严德标提审的一位,也打开了话匣子。
夏利顺,男27岁,F4机动车盗窃团伙三号人物,车辆解码器以及破解电子锁都来自这位仁兄,据案卷显示,抓到这位仁兄的时候,光他家里能见到的车辆密码锁就有一百多种。曹亚杰对这种事比较感兴趣,他接触的首选自然是此人了。
真人不怎么样,满脸雀斑,让人观之生厌,头发有点枯黄,整个人显得像营养不良,坐在那儿都打颤,看样子被监狱的生活吓破胆了,说话唯唯喏喏,根本不用费劲,标哥两句狠就诈得他屁滚尿流了。
“刚才说得听明白了?”严德标正义凛然吼着。
“明白。”夏利顺点头道。
“你的罪行不重,要积极主动向政府坦白,这是你唯一的出路。”标哥训道,这是跟治安队领导学的。不管是审小贼还是审小姐,都这个口吻。
“是,是。”嫌疑人点头道。
“那就好,接下来问你的技术类的问题,要撒谎,你这案子可得重新再查一遍啊。”严德标诈唬道。
嫌疑人明显全身一激灵,可能回忆起了被抓时候的恐怖,不迭地点头道着:“是是,不敢撒谎。”
严德标示意了曹亚杰一眼,曹亚杰直接开问了:“夏利顺,在躲避监控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不是戴着帽子就能挡住所有探头吧?”
夏利顺一怔,鼠标察言观色,一拍桌子,那人紧张地脱口而出:“二级管。”
“说清楚点。”
“发光二极管。”
“再清楚点。”
“就是……就是,把二极管缝在帽子里一圈,或者衣服里做带一片,红外监控就会因为光线过度,极管周围显示白亮色,遮住了亮色周围的画面。”
“哦,是这样……”
曹亚杰掩饰着震惊,一个发光二极管不过几毛钱的成本,这个简单的技巧,可以成功的瞒过无所不在的天网探头,而外表,肉眼根本分不出差别来。
兴趣渐浓,他换了个细节问着:“密码锁呢?你是团伙里唯一精通这个的,这些原理你是那儿找到的
“我当过修理工,慢慢搜集的,这些不难,了解他的工作原理,很容易就能破解。”
“你指硬破解?”
“有的硬破解,有的是软破解,如果有单片机基础的话,一个解码板很容易做的,成本就是十几块陶瓷电容,做一个类似车型的发射器,无非是多摁几次开锁而已。”
嫌疑人说得轻描淡写,曹亚杰可是听得怵然心惊,怨不得这伙车贼横行几省,能做出解码器来,那停车几乎就成自家的后院了。
停了片刻,曹亚杰又问着:“那GPRS定位呢?”
“用个分流器,截住车上的信号,再把这个信号循环发送……”
“就是这种设备?”
“对,循环发送后,车主就会以为车仍然在原地。”
“这样的话,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拆掉原车的GPRS定位?”
“对,是这样的。”
嫌疑人夏利顺点点头,曹亚杰盯着取证照片上一副怪模怪样的电子设备,外壳都没有,自焊的电子原件加了一个天线,也就是说,随便把这东西扔在车周围,那怕在垃圾桶里也行,只要信号一直在发送,他们就可以从容把车开走,等车主发现,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你应该上麻省理工学院啊。”曹亚杰没看明白这种电子仪器的工作原理,有点受打击了,嘟囊了一句,随口问着嫌疑人:“你什么学历?”
“啊?什么什么学历?”嫌疑人愣了下。
“问你什么地方毕业的?”鼠标加重语气训了句。
“上过技校。”嫌疑人似乎有点紧张,看警察不太满意,赶紧又补充着:“后来没念完,就出去打工了。”
鼠标憋着笑,曹亚杰却是讪然,感觉不知道该问什么了,他这个工科大毕业,明显比人家差一截嘛
另一拔提审,也慢慢进入了酣处。
在这个罪恶的集中地,可能什么样挑战你忍耐和思维的东西都有,就是不会有正常的东西,普通人要理解,会很有难度的。
张四海有一个母亲,母亲改嫁四次,所以他荣幸地有四个父亲,两个劳改、一个酒鬼、一个赌棍,他对少年生活,除了打架、偷东西已经没有什么记忆,十四岁离家打工,干得是汽修学徒工的活,一干就是六年,毫无疑问,这为他日后成为车贼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至于走上犯罪道路就不好说了,是因为已经有了偷鸡摸狗的习惯,还是无法忍受打工的底层生活,抑或是经不住社会上纸醉金迷的诱惑,反正他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溜门撬锁,偷车卖零件了,期间被抓过两次,服刑四年零六个月,他属于改造失败的产品,不但没有收手,而且在狱中遇到同行,之后加入了以王向东为首的机动车盗窃团伙,这位屡受警方打击,反侦察意识越来越强的车贼,终于找到施展自己才华的沃土,于是火拼了老大,自己坐到了第一人的位置。
“你为什么要杀他?”俞峰问,感觉那个团伙原老大王向东死得有点冤,案卷显示,两人争吵以至互殴,张四海失手杀人。
“我早就想灭他了。”嫌疑人嗤鼻不屑道。
“没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吗?”俞峰问。
“哼呵呵……”嫌疑人笑了,嗤鼻很不屑地笑容,没理会俞峰这一句。
“分赃不均是吧。”余罪插了句,无动于衷地看着嫌疑人,又道着:“是不是还有他姘头的原因,王向东四十一岁,小姘才二十几岁……你们,应该早有一腿了吧的?”
这是个简单而直观的判断,不过这话碜了点,听得张四海撇嘴骂了句:“别提那个婊子,他妈滴。”
“那王向东就非杀不可了,你不灭他,他也会寻机灭你的。”余罪道,这杀人的故事,他说得像过家家一样好平淡。
李玫和俞峰耷拉着眼,瞥着余罪,怎么感觉这家伙也像在监狱里刚提出来的。
还有更震惊的,嫌疑人一听此言,点点头,不无得意地道着:“对,这他妈就是你死我活的事,他把人召起来想灭我……也不想想,他女人都跪着给老子舔蛋,他那点小猫腻,差姥姥家了。”
咝,李玫听得直吸凉气,太刺激了,这么隐私的事都说出来了。
“在杀他的时候,你考虑过后果没有?”余罪问,两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
“在非干不可的时候,你有时间考虑后果吗?再说了,偷这么多车,就他妈没杀人这一项,也够得着崩了。”嫌疑人无所谓地道,又伸手。
余罪起身,不知道这点的是第几烟,抽上时,那人嘘了口气,怀?(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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