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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薪鸣灶,就是焦尾琴由来的典故了。传说焦尾琴是东汉末年的大书法家蔡邕,在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声音异常的梧桐木。他依据木头的长短、形状,制成一张七弦琴,发现这琴的声音果然优美动听之极。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为焦尾。
这个典故可以说是流传千古,而且可以考证这是真实的事迹,不需要怀疑,现在唯一要辨识的就是这琴的真伪了。
到底是后人仰慕焦尾琴,所以自己仿造了一把。又或者说,这把弦轸俱失,岳山崩缺的残旧古琴,就是当年蔡邕的遗物?
在场众人之中,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疑虑,又充满了期待,更加希望这是真品……
第359章仿制品?
在中国,素有四大名琴的传说。
古琴的历史悠久,许多名琴都有文字可考,而且具有美妙的琴名与神奇的传说。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齐桓公的号钟、楚庄王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和蔡邕的焦尾。不过,由于年代太久远了,在大家的认知之中,四大名琴应该已经经受不住岁月的摧残,最终化成了尘埃。
毕竟,四大名琴之中,最年轻的焦尾琴,距今也有将近两千年的历史。这么漫长的一段时间,就好像人有生老病死一样,古琴也是有生命的,只要年限一到,根本不用外力的破坏,琴身自然就会朽化消逝。
然而,这个时候,众人的眼前却出现了一张疑是焦尾的古琴,叫他们怎么不激动万分,哪怕心里已经觉得,这琴有九成九的可能性是仿制品。但是何尝不怀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个就是名传千古,流芳百世的焦尾名琴呢。
这个时候,几个人就站在边上旁观,却没人上去打量了。
不是不想,而是害怕知道了最终结果,会让他们失望。人总是这样,对一件东西期望太高的时候,很容易患得患失。
就在这时,俞飞白走了出来,把琴身微扶起来,偏头问道:“张老,一般来说,怎么鉴定古琴的真伪?”
“当然是看断纹和款刻。”张老沉吟道:“其实,也要先看样式的。”
“没错,古琴的样式繁多,根据不完全统计,大约有五十多种。以伏羲、神农、仲尼、灵机、蕉叶、落霞等形制比较出名。”
白老眯着眼睛道:“在琴的式样中,有的式样出现较晚,就好比现在比较流行的仲尼式古琴。一般来说,看名字就知道是孔子所创,应该是在春秋战国时期就盛行一时了。实际上却不是,那是到了晚唐,孔子又被儒家作为道统的代表加以推崇之后。古琴的仲尼式才逐渐时兴起来,才在两宋成为流行的款式。”
“相传,蔡邕制琴,自成一家,特别是焦尾琴名扬天下之后,后人就把焦尾琴的样式加以发展起来,形成了一种古琴的样式。”
这个时候,秦老摸着稀疏的胡子。有几分不确定道:“按理来说,如果这真是焦尾琴,那么应该是最初的样式。问题在于,你们谁对古琴样式比较有研究?”
听到这话,大家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摇头。
“算了,还是看断纹和款刻吧。”
适时,张老沉思道:“古人斫琴的时候,先用生漆调鹿角霜。刷染琴坯上,然后再在表面刷一层大漆。时间久了,漆胎就会发生变化。产生了断纹。一般来说,往往是先有大断纹,然后才在大断纹的周围出现细如牛毛状的小断纹。”
“这琴就是这样,通体都是大断纹。”
俞飞白摸了摸琴面,然后有些迟疑道:“不过,大断纹的旁边,不是细如牛毛的小断纹,而是好像龟裂的痕迹。”
“龟裂就对了,古琴以龟纹断最为名贵。琴家常有千年难买龟背断之说。”
白老补充道:“其次则为梅花纹,然后是蛇腹断和流水断。现在流传下来的唐琴,一般是大小蛇腹断而已。至于龟纹断和梅花纹,只在史料上有过记载。所以一些专家学者认为,千年唐琴才有蛇腹断。那么至少在千年以上的古琴,才会有梅花纹和龟纹断。”
“那就是说,这琴……”俞飞白惊喜交集起来。
“先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然而,白老话锋忽然一变。来了个转折:“断纹只是大致的依据,也不能轻易的下结论。因为断纹不仅与年代有关,还与材质和工艺有关。材质不同,以及漆胎的工艺差异,也使得古琴出现断纹所需的时间截然不同。”
“我记得有些明代的古琴,距今已经超过四百多年历史了,琴面上依然清亮雅致,没有丝毫的断纹。但是,有些民国制作的古琴,才几十年的时间而已,就有断纹的存在了。”
白老摇了摇头,带着几分鄙夷道:“几十年出现断纹的,肯定是使用比较薄的瓦灰胎,起断纹后往往容易成片剥落,很难修理,这类琴没有多少收藏价值。只有使用纯鹿角霜胎,自然形成的断纹,才是珍贵的古琴。”
“注意了,是自然形成的古琴。”
这个时候,张老提醒道:“伪制断纹的方法在古代就有了,比如说用猛火烘烤,再以冰雪刺激,使琴面漆胎进裂。或者以蛋白渗入灰中刷漆,做成琴后用锅蒸,然后风干,慢慢的就出现断纹了。当然,也有图省事的,干脆直接用刀子在琴面上刻画断纹,再加以修饰……”
“不过,伪造的断纹再巧妙,总会有些破绽的。”
犹豫了下,张老终于亲自参与进来,微微弯身,手指轻指琴面道:“伪造的断纹无论是经过冷热催化,或者刀刻加工,纹理肯定显得死板,不够自然。然而,真的断纹纹形流畅,纹尾自然消失,纹峰如剑刃状,很难仿冒。”
“最重要的是,一张琴长一米左右,又分琴面和琴背。整体来说,面积算是比较宽广了。由于存放的环境,或者气候变化,髹漆工艺等等原因。一张琴上的断纹,不可能全部一致。大断纹是主体,龟纹断是特征,还要注意观察细节……”
说话之间,张老把古琴抱起来,仔细打量琴身的侧面。这是常人比较容易忽略的角落,也是最容易鉴别断纹真伪的地方。
“姜还是老的辣!”
俞飞白暗叹起来,也凑了过去观看。
片刻之后,秦老等人关切问道:“怎么样?”
“不像是伪造的。”
又过了半响,张老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真的!”
刹那间,众人眼睛一亮,又纷纷围了上来。仔细打量琴侧,只见琴侧上的断纹美妙佳丽,漆色温润雅致,宛似出自鬼斧神工,非常的自然舒张。从这些细节就可以知道,琴上的断纹绝对没有伪造的痕迹。
一番赞叹之后,秦老连忙说道:“看款,刚才没细看。琴背的款除了焦尾与桐薪鸣灶的文字之外,似乎还有一个钤文印刻。”
“刻款只有作为佐证而已,不能成为鉴别的主要依据。”
在观看款识之前,张老摇头道:“毕竟有许多琴款都是后刻的。”
当然,就算是后刻的款,也绝对不会很多。要知道四大名琴的地位,就好像是传国玺在皇帝玉玺中的地位一样,不管是谁得到了,都会精心呵护,不舍得有丝毫的损伤。
不过,当张老把古琴翻转,观看琴背的时候,大家却陡然发现秦老说得没错,在凤沼的位置,确实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刻款。
“昆山舜华。”
张老把刻款上的文字读了出来,下意识的眉头一皱:“昆山……”
“昆山王逢年,字舜华。”就在这时,田老惊喜交集道:“据文史记载,焦尾琴最后落在明代昆山王逢年手中。”
“没错了。”这个时候,张老眼睛一亮,仔细分析道:“王逢年是明代嘉靖年间人,在当时也算是名士,只不过由于喜欢书写古文奇字,参加科举的时候被黜落了。这个人比较狂傲,宣称自己慢世敌嵇康,缀文敌马迁,赋诗敌阮籍,述骚敌屈、宋,书法敌二王。”
“也还别说,王逢年的书法学晋法,敢自称小王右军,应该也有几分功力。在嘉靖年间的时候,他做过当时大官袁炜掌记。后来喝醉了,就把上司臭骂一顿,然后辞职不干。之后干脆伪撰汉代黄宪《天禄阁外史》,却被人揭发,在隆庆初年坐事死。”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焦尾琴的下落就成了谜,再也不见文史记录。”
张老一脸兴奋之色,颇为激动道:“估计,也只有这样的狂生,才会在这样名贵的焦尾琴上留下自己的字号。”
“隆庆至今不足四百五十年。”田老声音有几分兴奋:“也就是说,四大名琴之中,也就是这一把焦尾琴,最有可能流传下来。”
“四百五十年啊。”
然而,旁边秦老却苦笑起来,有些悲观道:“足够沧海桑田,两三次的朝代更迭。”
秦老的话,就好像是一盆冷水,把大家的兴奋劲浇灭了大半。
“唉……”
张老长长叹气,有几分埋怨道:“老秦,在高兴的时候,别说这个扫兴话。”
“我不是怕你们先入为主,自欺欺人吗。”秦老十分冷静,脸上却露出了几分笑容道:“不过,从断纹和刻款来看,就算这琴是后来的仿制品,年代也应该非常久远了。估计是唐代以前,南北朝的东西。”
“这个倒也是。”
众人一听,也比较认同秦老的推断。毕竟从理智上来说,一张将近两千年历史的古琴,很难流传到现在,那么仿制品的可能性极大。但是从情感上来说,他们又希望这是真品。
毕竟焦尾琴的传说已经深入人心,大家都希望能够亲眼看见实物。而且如果这是真品,又是经过他们亲手发掘考证出来的,那么该是一件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
“张老,我听人说过,古琴的刻款也有两种,一种是外款,一种是内款。”
这个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王观终于开口了,若有所思道:“外款多是后人刻的,但是在琴腹暗藏的内款,一般是记写斫琴人的名字和制作日期……”。。)
第360章浓重的私心
“内款。”
这个时候,张老猛然醒起,惊声道:“对了,还有内款。如果琴腹没有被剥开过,那么里面的内款应该是可信的。”
“老张,别高兴太早了。”
与此同时,秦老摇了摇头,继续泼冷水道:“如果这是仿制品,那么一开始的时候,就存了是想要作伪的心思。那么就算腹内有款,也没有多少可信度。”
听到这话,王观挠头想了想,又皱眉道:“那么干脆抛开款识、断纹,单纯从古琴的材料着手好了。从文史资料上来看,焦尾琴是用梧桐木做的,这个应该比较容易鉴定吧。对了,琴面是梧桐木,有谁知道琴底是什么材料?”
一般来说,古琴的制作,要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琴底,一个是琴面。琴底较
o,琴面较厚。两个部件是采用不同的材料,然后拼贴起来,形成一张完整的古琴。
“古琴底板多用梓木、楸木、椿木、huā梨等质地较硬的木材。”适时,张老有些踌躇了,迟疑道:“至于焦尾琴的琴底是什么材料,文史资料上却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我就知道,传说中的名琴绿绮,琴面是梧桐,琴底是梓木,琴内有桐梓合精的铭文。”田老沉吟道:“怎么说蔡邕也是名士,斫琴比较讲究,琴底应该是梓木吧。”
“不管是什么材料,能够做到两千年而不朽吗?”
秦老好像是泼冷水上瘾了,继续打击道:“就算保养得再好,木质结构也应该发生一些变化吧。比如说腐朽、酥脆……”
这个问题,大家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样辩驳。因为从来没有一张两千年的古琴实物作为证据,大家自然不知道经过了两千年,古琴的材料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笃笃!”
就在这时,王观走了过来,在琴背上轻轻一敲,只听见声音坚质,完全没有酥脆的迹象。一时之间,大家也沉默了下来,失望之色也愈加浓郁。
半响之后,王观开口道:“秦老,你认为这是南北朝的仿制品?可是南北朝距离东汉末年也就是两三百年的历史而已……”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两三百年足够改朝换代了。”秦老摇头道:“王观,不仅是你而已,我们大家都希望这是真的焦尾琴。不过,这需要铁证,不能感情用事。”br
“古琴的鉴定非常复杂,哪里有什么铁证。无论是断纹,材料,刻款,都难以单独地断定一张琴的年代和真伪,所以必须将它们综合起来考察,才能做到大致准确。”
与此同时,张老若有所思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办法,或许能够证明这是不是真正的焦尾琴。”
“什么办法?”俞飞白连忙追问起来。
刹那间,几个老人家异口同声道:“音色!”
“呵呵,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张老大笑起来,解释道:“琴的音色音质受着时代审美情趣的影响,各代互有不同。一般说来,唐、北宋琴的声音多宏松透润,南宋、明琴多静逸恬美,元琴多清亮刚劲。”
“根据这些不同的声音品质,可以对古琴的年代作出大致的判断。”说到这里,张老略有几分郑重其事道:“其他可以仿造,但是声音绝对是造不了假。”
“音色?”
这个时候,俞飞白有些傻眼了,忍不住摇头道:“这未免有些玄乎了吧。要知道,声音的好坏,可没有统一的标准。”
“谁说没有的,音声有九德,清、圆、匀、静,人力或可强为;但透、润、奇、古四者皆出天定。”秦老反驳说道:“传说中焦尾琴弹奏起来,音色美妙绝伦,盖世无双。肯定能够达到这九个标准,甚至超过这些标准。”
“当然,古代传下来的琴,并不一定是越古声音越好。有许多实例表明,唐宋的琴也有因为种种原因而声音平庸的,相反明清稍晚时候的琴也有声音极佳的。”
张老先是否定了自己先前的言论,又马上转折道:“但是焦尾琴却不同,能够受到世人的传诵,绝对不是因为蔡邕的名气大而已。古代文人名士没有那么虚伪,焦尾不是好琴的话,他们肯定不会违心赞誉。”
“就好像是九霄环佩、春雷、太古遗音、大圣遗音之类的名琴。不是由于它们的年代久远才被称为名琴,而是由于它们的音色得到了世人的认可,才有现在的地位。”
田老也跟着帮腔道:“所以我们先把诸多的争议放到一边,先听一听这琴的音色。如果音色美妙动听,再慢慢考评它的来历。要是音色平庸,那就不用再争了,回头摆在书房里,当个纪念品也不错。”
大家都明白田老的意思,如果这古琴音色平庸的话,也没有什么价值,干脆作为观赏陈列品算了。再深入一点,说句诛心的话,就算以后能够考证出这是真正的焦尾琴,大家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毕竟,在大家的印象之中,焦尾琴的音色应该十分完美,怎么可能平庸无奇?哪怕这个就是真品,只不过是在传世的过程中,琴身受到损伤,所以再也弹奏不出美妙的韵律。
对此,大家肯定宁愿相信这就是假琴,也不想让沦落平庸的真琴,摧毁了经过两千年才建立起来的传奇神话,更加不想因此动摇了四大名琴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地位。
这就是人性,对于触及不到的东西,世人总是充满了幻想,赋予了种种赞誉。但是某一天大家发现被自己捧上神坛的事物,竟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美好。那么在幻想破灭的同时,那件东西估计也会让大家弃之如敝履。
“要试音色的话,那就要把琴修好。”
这个时候,俞飞白挠头道:“张老、秦老,你们会修琴吗?”
“不会!”张老等人纷纷摇头,让他们对着古琴品头论足可以,而且能够说得头头是道。但是真正要动手修理,没人敢接这个活。术业有专攻,那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我们不懂,可是有人精通啊。”秦老笑呵呵道:“要是让那些修琴师傅知道这里有这张可能是焦尾的名琴,根本不用怎么邀请,他们就会眼巴巴飞过来了。”
“那是当然。”
张老深以为然,随后说道:“王观,你没有意见的话,我就打电话叫人过来了。”
“呃……”
王观犹豫了下,还没等他回应,旁边几个老人家已经开始商量叫谁了。
“要说古琴修复,肯定是虞山琴派的石师傅手艺超绝。”田老首先说道:“他本身就是斫琴大师,又是虞山琴派的正宗传承人,可以是琴艺双绝。”
“石师傅的手艺肯定不错,但是岭南琴派的赵师傅经验更加丰富……”
“要说经验丰富,还是广陵派的刘师傅更加厉害。他曾经修复过明代名琴冰泉,完全是采取复古工艺,让古琴焕然一新的同时,也保持了原有的古朴气息。”
“诶,以古修古,那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修理古琴,最重要的还是音质的平稳。说白了就是利用岳山、承露、轸池条、冠角等等配件,把古琴的音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白老沉吟道:“我认识一位行家,就是专门做这些配件的……”
“偏门,太偏门了。”秦老手掌揉动两枚文玩核桃,摇头说道:“修琴要讲究一个整体,不能以偏概全……
就在几个老人家ji烈讨论的时候,俞飞白碰了碰王观的手臂,低声道:“貌似琴玥姑娘是个斫琴师,也应该懂修琴吧,你怎么不提议让她来试试。”
“这个时候,哪里轮得到我们说话。”王观苦笑起来,示意道:“要不,你去提议?”
“算了,我可不想找骂。”俞飞白连忙摇头。
王观轻轻一笑,其实也没有怪几个老人家自作主张,无视自己。因为他清楚,几个老前辈是热心肠,急于证实这张古琴的来历而已。现在之所以争论不休,更是想把古琴修得尽善尽美,所以才积极提议他们心目中最厉害的修琴专家。
只不过是人多了,难免意见不统一,各持己见。争论了许久,田老忽然回头道:“老张,你干嘛不说话,是不是也有不同的意见?”
“吵完了吧?”这个时候,张老慢条斯理道:“不是我有不同的意见,而是知道你们的小心思、huāhuā肠子。”
“什么小心思,huāhuā肠子。”白老不满道:“张大炮,不要随便污蔑人呀。”
“我有污蔑你们吗。”张老瞪眼道:“看看你们提的人,什么虞山琴派、广陵琴派、岭南琴派……都是南方的。而真正技术高超,经验丰富的修琴专家,大多数是在京城故宫博物院,怎么没见你们提到。”
刹那间,秦老等人不说话了,纷纷低头喝茶,有几分不好意思。
“怎么不吱声了,不吱声更说明你们心里有鬼。”张老没好气道:“亏你们也是一把年纪的老前辈了,居然还有这么浓重的私心,也不怕小辈笑话。”
“什么私心?”俞飞白有些莫名其妙。
王观微微摇头,悄声道:“别管,听张老说下去。”
第361章不去,叫他来!
“你们那点小心思,谁不清楚啊。”
这个时候,张老摇头道:“本来看见古代的传世名琴大多数是在北方现世,就已经十分的眼红了。现在自然不可能邀请北方的修琴专家过来帮忙,免得丢了面子。”
“老张,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老不满道:“我们和北方的修琴专家又没有什么交情,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不是他们。”
“就是。”秦老附和起来,谴责道:“现在什么年代了,你还来上纲上线这一套。”
“找人,肯定是要找知根知底的呀,不认识的谁会找他们。”田老也吹胡子瞪眼道:“你认识的话,就提议啊,又没人拦着你。”
“没错……”其他人纷纷点头,纷纷讨伐张老。
“不是就好。”张老也不介意,爽朗笑道:“那我就提一个,你们肯定不会反对。”
“谁?”
众人追问,认真聆听。
“小吕!”张老淡然笑道,目光扫视众人,认定他们不会反驳自己。
果然不出所料,听到张老提议的人之后,秦老等人面面相觑,好像有些惊奇意外,却又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张老……”
与此同时,俞飞白试问道:“你说的是不是吕奶奶?”
“没错,就是她。”张老笑道:“她早年师从古琴修复大家,之后更是在故宫待了将近二十年。潜心钻研历代名琴。前几年还修复过宋代名琴枯木飞龙,无论是技术,还是经验,在全国范围来说,也是首屈一指的专家。请她出马,大家应该没有什么疑虑吧。”
“小吕的话,我没有意见。”田老点了点头。立即笑道:“那你就打个电话问问令希兄,看看小吕有没有空过来。”
旁边,王观十分迷惑不解:“怎么又和钱老扯上关系了?”
“吕奶奶就和钱老住一起啊。你不知道?”俞飞白也感到很奇怪。
“啊……”王观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张老口中的小吕。就是让钱老回京的那个人。
“这事德叔没告诉你?”俞飞白眨了眨眼睛,悄声道:“那回头我再和你细说吧。”
王观轻轻的点头,就在这时,张老已经拨打了钱老的电话。适时,电话通了,张老按了免提,钱老的声音清晰传来:“东峰?”
“老钱,是我。”张老很直接,开门见山道:“小吕现在有空吗?”
可能是张老语速较快,而且电话信号有些失真。让钱老把小吕,听成了你,所以自然而然说道:“我有空啊,你什么事情?”
“不是问你,是问小吕。”张老急忙强调道:“小吕!”
“咦。奇怪了。”钱老沉默了下,惊诧道:“好端端的,你问她做什么?”
“当然是有事,而且是十分重要的大事。”张老有几分得意道:“老钱,你知道怎么回事之后千万不要后悔,谁叫你回京了呢。”
“什么事情呀?”钱老饶有兴趣道:“东峰。你浑号虽然是大炮,但那是指你声音洪亮,不要真成了吹大炮。”
“老钱,以为我在骗你?”张老哼声道:“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你肯定不信。算了,不和你说了,快去让小吕接电话。”
“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信,你这犟脾气也不知道改一改……”话说如此,钱老却没有打探的意思,而是微笑道:“你等一等,我去叫她过来。”
一阵簌簌的声音过后,对边传来了一个温婉慈和的声音:“张大哥,你找我?”
“小吕呀。”张老笑呵呵道:“没错,我找你有点急事,最近不忙吧?”
“也不算多忙。”对方有些迟疑道:“张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很重要的事情。”张老不是在卖关子,而是在措词,想了想之后,声音也变得认真起来:“小吕,你应该知道焦尾琴吧。”
“焦尾琴?”对方十分错愕,莫名其妙道:“蔡邕的焦尾琴?”
“没错,就是焦尾琴。”张老郑重说道:“现在,我这里就在一张弦轸俱失,岳山崩缺的古琴,据我和老秦、老田他们研究,感觉好像就是焦尾琴。”
“什么?”刹那间,对方吃惊道:“张大哥,你没在开玩笑吧。”
“东峰,能确定吗?”适时,钱老在旁边插话询问起来。显然,对边也开了免提,而且钱老也知道张老的性格,绝对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开玩笑的。
“大断纹,形成了龟纹断,而且局部有梅花纹,全部是自然流畅的纹理,不是伪造的。另外,款上有昆山王逢年的刻印,字体类似王羲之的书法……”
张老娓娓而谈,把古琴的细节特征逐一描述出来,然后说道:“现在我们就是想借小吕的巧手把古琴修好,试一试它的音色,这样才能更好的鉴别它的来历。”
一时之间,对边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好像是在消化这个让人震撼的消息。
半响之后,钱老才沉声问道:“东西怎么来的?传承有序吗?”
“哎呀,居然忘记这茬了。”张老猛然醒起,不顾通话中,连忙回头问道:“王观,这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
“王观?原来是他的东西……”
与此同时,钱老感觉有些意外,似乎又有些理所当然。
“钱老,是我。”
这个时候,王观走了上来,先通过电话打了个招呼,这才解释道:“古琴是我在新加坡的时候,遇到一个法号半山的高僧……”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清楚之后,王观分析道:“据半山大师所说,这琴应该是他的师父当年拣回来的。不过,两个人好像对古琴不太了解,就当成杂物搁在角落了,所以也应该不知道东西的具体出处。”
“没有想到,远在海外,还有这么一位让人敬佩的高僧。”
钱老轻叹起来,对于半山和尚师父珍惜爱护文物的举动非常钦佩。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默默的守护,才能够让各种各样的文物流传至今。
“有机会到新加坡,一定要去找那个和尚好好交流一下。”张老轻轻的点头,然后把话题拉了回来:“老钱,别感叹了,赶紧让小吕过来,大家都等着呢。”
这个时候,对边又没动静了。一会儿之后,才听钱老说道:“你们不用等了……”
“怎么了?”张老闻声,有些错愕道:“她有事要忙?”
“她没事,很清闲。”钱老轻轻笑道:“不过,为什么让她过去,叫王观把那琴带过来不就行了吗。”
“啊!”
众人愣住了,却听钱老继续说道:“怎么说小吕也是长辈,不是年轻人过来,难道让小吕跑来跑去呀?况且京城这边各种检测仪器齐全,经验丰富的琴师更是不少,可以科学合理的给那琴做一个最全面的诊断。到时候,要经验有经验,要技术有技术,肯定能够轻易的鉴别出那张古琴的真伪,并且把它修复一新。”
“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张老喃喃自语道:“不过,为什么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呢?”
毕竟叫人过来修琴,可以在旁边观看,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如果送去京城的话,那就要通过别人才知道具体情况了。这个,就是直播和转播之间的区别。
“东峰,不要闹情绪。”
似乎明白张老的想法,钱老劝慰道:“你也应该知道,鉴别古琴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修复古琴更不简单,需要许许多多的工具。而且有些工具也不好带过去……”
“知道了。”张老没好气道:“我们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说话之间,张老果断挂了电话。
“这个张大炮……”千里之外,钱老苦笑起来。
“王观,你怎么看。”
与此同时,张老皱眉道:“你也听到了,老钱让你带东西过去。”
“进京?”
说实话,王观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有拒绝的意思,点头道:“也没问题,不过我想先回家一趟,整理一些东西。对了,各位前辈,我在国外也给你们买了点礼物……”
说话之间,王观匆匆跑到客房,在行李箱提了两扎东西返回。
“好像是古籍。”
白老看了一眼,就很感兴趣道:“似乎有些年头了,是什么时候的刻本?”
“光绪年间,民国时期的都有。”
王观笑着说道:“不过只是民刻本,而且都是比较常见的儒家经典著作。当时我和飞白看见了,感觉还不错,就买回来了。一点心意,希望几位前辈不要嫌弃。”
“确实是不错的东西,以前常见,现在可不常见。”田老笑道:“你们有心了。”
礼物不算多贵重,按照市场的价格,最贵的一本古籍也不过是七八万左右。对于这些老人家来说,相当于“小钱”。不过,他们却很开心,你一本我一本就瓜分完了。
“还是海外的好东西比较多啊。”张老笑容满面道:“王观、飞白,让你们破费了,下次不准这样客气。”
听到这话,俞飞白感激的看了眼王观,要知道东西是王观买的,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是王观一句话就成了两人合买的礼物,让他也受了人情。。。)
第362章很有名的短剑
“对了,王观……”
随手翻看两页古籍之后,张老抬头道:“那个斗彩鸡缸杯,在电话说得不是很清楚,你现在再具体说说。”
“嗯,没错。”
秦老点头道:“对着相片打量,总是隔了一层,如果拿把实物拿回来就好了。”
“东西在外国的藏家手上,他不愿意出手,我也不好花钱买下来。”王观有些无奈道:“而且外国人也不知道朱大先生,说了他也未必相信,所以只能拍照了。”
“这个倒也是。”田老笑道:“王观都确认过了,还有什么好怀疑的。我在西雅图认识有朋友,已经托他帮忙去打探情况,过两天应该有回信。这事先放一放,我现在想听一听王观这次旅程的具体经过。”
“对对对……”张老一脸笑容,看着王观道:“以你的运气,出国一趟,除了这张古琴以外,应该也遇到其他好东西吧。”
“这个我知道。”
适时,俞飞白羡慕说道:“在新加坡的时候,他遇上了唐寅的鸦阵图,而是两幅!”
“唐寅的鸦阵图?”
“就是传说之中,唐寅把画悬挂家中,有数千只乌鸦纵横盘旋在屋顶,恍若酣战,堪称奇绝的鸦阵图?”
一时之间,秦老等人急忙追问起来。
“不过,怎么会有两幅?”
与此同时,张老也有些疑问:“一真一伪,还是两幅仿品?”
“张老。你们肯定想不到,两幅画居然都是真的。”俞飞白笑嘻嘻道,就等着有人反驳自己,然后再揭露答案。
然而,所谓人老成精,几位老人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上当。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喝茶的喝茶。翻,神态自若,非常的淡定。
这下子。轮到俞飞白惊愕起来,不解问道:“那可是两幅真迹啊,难道你们就不好奇?”
“肯定是看错了呗。”田老淡然说道:“不然哪来两幅真迹。”
“两幅‘真迹’算什么。”白老摆手道:“有一回。我还见过有个不知所谓的藏家,满屋子都是同样的‘真迹’,还得意洋洋的向我炫耀呢。”
“呵呵,猜错了吧。”
俞飞白拍手笑道:“当时王观和我说这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笑话他的。觉得肯定是他看走眼了,不然怎么可能出现两幅真迹……”
“别说,这种情况真的可能发生。”张老若有所思道:“说不定唐寅画了两幅鸦阵图。”
“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几率太小了。”秦老摇头道:“可能性不大,完全可以排除掉。”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几率再小的事情。我们遇不到,可不代表别人碰不上。”
田老笑呵呵道:“尤其是王观这种福缘深厚的人,别说两幅真迹了,就算是三幅四幅,我都……半信半疑。”
旁边几个老人深以为然。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们肯定是不信的。但是把所谓的别人换成了王观,那么他们不得不多了几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
“东西带回来了吗?”
张老直接问道:“不管是真是假,起码让我们看了,才能确定。”
“东西不是我的。”
这个时候。王观笑着说道:“而且,事情也没有飞白说的那样玄乎,就是一幅真迹,被人揭分成两份,然后重新装裱成两幅画而已。”
“诶,你怎么说出来了。”俞飞白有几分埋怨,然后笑眯眯道:“没错,就是揭画,大家没有想到吧。”
“揭画?”几个老人家确实感到十分意外。
“竟然是揭画。”张老反应过来,饶有兴趣道:“王观,你是怎么确定的?”
“墨色的浓淡,还有两幅画的契合度……”王观娓娓而谈,毕竟有了正确答案,就把过程反推出来,那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众人聆听,频频点头。
末了,张老轻叹道:“这样的东西,也称得上是稀世珍宝,可惜无缘一见。”
“唐寅鸦阵图是别人的,拿不回来也就算了。但是有件到手的宝贝,他居然拱手让人,让我都替他觉得可惜。”俞飞白摇头说道,还惦记那把马来克力士。
“什么宝贝?”张老等人很感兴趣。
“一把刀而已。”王观轻描淡写道:“当地人的铸造的刀。”
“别说得那么简单,那可是马来克力士,传承几百年的宝刀啊。”俞飞白叫嚷道:“斩钉截铁,锋芒毕露的利器,很有实用、观赏、收藏价值。”
“国外的宝刀?”张老等人也有几分迷糊,估计除了本国历史上传说的宝刀宝剑以外,对于国外的冷兵器就不太了解了。
“马来克力士,用陨铁铸造的,表面有精致的纹饰……”俞飞白描述起来,可惜由于没有实物,自然让张老等人缺少直观的认同感。
“外国的刀而已,卖了就卖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张老不以为意道:“你喜欢这类玩意的话,我可以送你一把。”
“张老,你也收藏有马来刃?”俞飞白感觉十分惊讶:“没听你说过啊。”
“什么马来刃我没有,但是本国的刀剑,我倒是也收藏了几件。”张老嘿嘿一笑,转身离开了客厅,不久之后就带了一个三十多厘米长的方长盒子回来。
“这么短,是匕首吗?”俞飞白猜测道。
“不是匕首,是剑。”张老笑着说道:“很有名的短剑。”
“短剑!”俞飞白一听,眼亮一亮,惊喜交集道:“难道是专诸刺僚的鱼肠?”
“怎么可能。”张老苦笑起来,然后一边瞪眼,一边直言不讳道:“我要是有这样的宝贝,怎么可能舍得送给你。”
“呵呵……”
几个老人家都笑了,特别是田老,忍不住打趣道:“张大炮也有小气的时候,少见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拿来的东西该不会也是大路货,糊弄人家的吧。”
“什么大路货,我这虽然称不上是稀罕的宝贝,但是也比较少见了。”说话之间,张老把盒子打开了,将一把短剑拿了出来。
这个时候,王观好奇的凑近打量,只见短剑造型笔直,表面充满了古朴气息。另外在剑柄的位置,似乎铭刻了文字。
“校长蒋中正赠!”俞飞白看了眼,就有些惊讶道:“中正剑!”
“没错,就是中正剑。”张老笑着说道:“也叫军人魂,成仁剑。当然,还有个不好听的名字,叫做自杀剑。”
“原来是中正剑啊。”俞飞白说道,似乎有几分不以为然。
“怎么,看不上眼?”张老问道。
“没有,张老送我的东西,我当然十分喜欢。”俞飞白笑道,连忙把中正剑拿起来,一脸爱不释手的模样。
“小子,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张老笑骂道:“是不是这东西年代太近,而且十分泛滥不值钱,所以看上不眼。”
“怎么会……”俞飞白尴尬笑道,有些不好意思。
“飞白,不要轻视这玩意。”秦老笑着说道:“要知道早期的中正剑,那是只有黄埔学生、得力部将及有功人员,才有资格授赠的东西。在当时是一种荣耀的象征,就算曾经在黄埔军校就读过的高级将领,得到这把剑的人也寥寥无几。”
“这样说吧,一开始得到这把剑的人,都是蒋公的黄埔嫡系,或者地方实力派。只不过到了后来,特别是抗战之后,出于安抚人心的需要,蒋公才搞起了大批发。”白老补充道:“据说保守估计,那几年时间,赠授中正剑的数量就超过百万把,所以才泛滥成灾了。”
“不过,老张手头上这把,应该是高级货色。”田老笑眯眯道:“不然,他也不会收藏,更加不好意思送人。”
“呵呵,还是老田有见识。”
张老笑道:“这把中正剑,可是当年我的老领导,亲手俘虏了一位高级将领,从他的身上得到了这把剑。后来,老领导退休之后,就把这剑送给我了。”
俞飞白闻声,连忙推托起来:“张老,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我不敢要了。”
“有什么不敢要的。”张老瞪眼道:“怎么,还在嫌弃东西不值钱?”
“没有没有……”俞飞白连忙摇头。
“没有就乖乖收着。”
与此同时,张老又在盒子拿出另外一把中正剑递给王观,笑着说道:“这东西是有点儿泛滥了,不过数量多也有好处,正好一人一把。”
“谢谢张老。”
吸取俞飞白的教训,王观没有推托,落落大方的接受了。
拿起中正剑之后,王观好奇对比了下,发现两把中正剑的形制差不多,长度大概有二十五厘米。但是在细节方面,却有细微的差异。好比俞飞白手上的中正剑,剑柄上的文字是校长蒋中正赠,而他这把却是校长蒋中正授。
另外,就是剑鞘上的纹饰,也是互不相同,不再尽述。
“哧!”
打量片刻,王观缓缓把剑从鞘中拔?(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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