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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错过。
然而,就算周老已经提出证据质疑天字罐的真仿问题,他也不会先入为主。是真东西,还是仿制品,还是自己来寻找答案比较有成就感。
想到这里,王观定了定神,认真地开始打量天字罐。上手观看和在旁边观看绝对是两种不同的感受,首先可以确认天字罐的分量不轻。这不是废话,东西的分量其实也是鉴定真仿的重要依据之一。
比如说罐子,那是用来盛放东西的实用器具,那么肯定需要一定的重量,而且也要比较厚实,这样才能够放得稳,不易磕碰碎裂。罐子的重量,一般来说肯定在瓶子之上。如果哪天发现一个轻飘飘的罐子,那么充分说明东西有猫腻。
不过十分明显,这个天字罐的分量。在王观的感观之中不轻不重,倒也比较合适。
掂量了片刻之后,王观又继续研究下去。如果是按照以前的习惯,他现在应该察看胎体的情况了。只是有周老的金玉良言在前,他就直接跳了过去,免得受到影响。不是不看,而是留到最后才看,免得在鉴定的过程中被干扰了。
暂时掠过胎体情况,王观目光落在釉面上。研究釉料及图案纹饰。
在观看的时候,王观也顺便问了一句:“钱老,成化天字罐纹饰,好像有海马纹、花草纹之类,惟独没有人物纹吧。”
“没错。”钱老点头道:“至少在目前为止。以及文献资料之中,从来没见过成化天字罐有人物纹的记载。说起来,这也是天字罐的谜团之一。”
“嗯。”
王观轻轻点头,只见罐子上描绘的是海马纹,倒也没有什么破绽。这些纹饰是由青花料和彩料相互配合,最终成型色彩斑斓、争奇斗艳的图案。
其实成化彩瓷,与其说是斗彩。不如说是青花斗彩。
以釉下青花为骨架,构成了整个图案的框架,然后送到窑里烧造好了,得到一个半成品。再在框架之中填入彩料,二次送窑低温烧制,最终得到了一件完美的斗彩成品。工艺复杂,色彩又艳丽多姿。丰富鲜明,自然具备极高的经济艺术价值。
不过。仔细触摸这些艳丽纹饰,王观却若有所思。低头考虑片刻之后,又小心把罐子翻转过来,仔细观看底足的情况。
底足有些黄褐色的斑点,这是成化瓷最显著的特点。米糊底看似粗糙,实际上温润细滑,并没有涩手的感觉。但是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天字款,款识无拦无框。
尽管从万历起,到康雍乾三朝,屡见天字罐的仿品。但是这些仿品之中,却书写大明万历年制、大清乾隆年制字样,属于很厚道的仿古瓷一类。然而民窑就不那么讲究了,底下就是一个天字,摆明了要存心糊弄人。
“怎么样?”
与此同时,余味好奇问道:“小兄弟你看出什么情况来了?”
“不是仿品。”
王观想了想,一脸肯定的表情:“绝对不是仿品。”
“嗯?”
众人闻声,反应不一。周老愣了一愣,偏头一想之后,又忽然笑了。而他在他旁边的余味却是喜形于色,为多一个人支持他而高兴。
不过下一秒钟之后,余味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王观的话才说了半截而已,这个时候才慢条斯理补全:“不是仿品,而是赝品!”
“赝品?”
一瞬间,峰回路转,不少人感到一阵错愕。毕竟仿品也分老仿和新仿,但是赝品绝对是假东西无疑了。而且听王观的语气,也是斩钉截铁,十分肯定,不留任何余地。
“王观,我们知道你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与此同时,常老探问道:“你说东西是赝品,那么就拿出证据来,免得大家以为你跟飞白一样瞎扯……”
“凭什么我说的就是瞎扯,他说的就有人相信?”俞飞白小声嘀咕埋怨,心里十分透亮,这是实力的差距,更是王观一年以来逐渐积累下来的口碑。
大家没有理会俞飞白,而是继续看向王观,想要知道他的解释。
王观也没有卖关子,直言不讳道:“第一点刚才周老已经说了,是胎体的问题,那么我也不再重复。我想说的是第二点,却是釉面的问题。”
“釉面有什么问题?”
余味眉头一皱,忍不住反驳道:“成化瓷器的釉是白釉,施釉的方法也得到进一步改进,使得釉面肥厚滋润、细腻平滑,亮洁无瑕,如脂似玉。釉色温婉柔物中和、晶莹润泽。严格来说比永宣时期好多了,能有什么问题?”
“或者你是想说釉下的青花料?”余味摇头道:“你刚才也说了,到了成化年间,进口料苏麻离青已经枯竭,所以成化瓷器使用的是国产料平等青。”
“平等青含铁量较少,烧成后,色泽淡雅、清丽而明澈、晕散不严重,呈色淡雅青亮,与永乐、宣德浓重青翠的苏麻离青截然不同。”
说话之间。余味示意道:“看这个罐上的青花发色就知道了,呈色蓝中泛灰青,清澈而明晰,充满了淡雅的意味。与浓艳的苏麻离青相比,这种淡雅的色调,更加符合文人的审美情趣,所以成化瓷才在短短几十年之间,取代了永宣瓷的地位,成为了主流。”
“不过与苏麻离青差不多。平等青的使用时间也不久。”
余味回忆道:“根据文献资料记载,在嘉靖二十年的时候,瓷都的瓷业工人与雇主之间发生了一场惨烈的争斗,当时有千人以上参与仇杀,使得许多作坊暂停经营。更让平等青的来源都断绝了。等到恢复生产的时候,就改用回青料了。”
“也就是说,平等青料就是成化、弘治、正德,再加上嘉靖前期,就是这段时间才普遍存在,后来基本上没用了。”余味较真道:“所以在我看来,这个天字罐无论是釉料。还是青花料,甚至斗彩的矿石彩料,都充满时代气息,你凭什么说是赝品?”
“他这样说。肯定有理由。”俞飞白倒是很有信心,同时也驳斥道:“古代失传的釉料,在现代照样能够找到。重要的不是釉料的相似度,而是烧造之后所展现出来的效果。”
“没错。我就是想说这个。”
王观赞许笑道:“我要说的第二点,就是釉面的干涩程度。众所周知。斗彩瓷器需要经过两次烧造,所以水分蒸发得更加彻底,使得胎质釉面比较干涩。对于这个情况,想必大家应该没有什么异议吧?”
“干涩……”余味沉吟了下,直接伸手在釉面拂过,顿时皱眉道:“有摩挲的感觉,难道还不够干涩吗?”
“确定有摩挲的感觉吗?”王观郑重问道:“这很重要,希望你能辨认清楚。”
“我可以肯定,非常肯定。”余味确信道:“釉面光滑,但是指尖拂掠的时候,却充满了丝丝阻滞感,很涩手。”
“那就没错了。”
一时之间,王观仿佛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道:“我还以为判断错了呢,没有想到你也赞同,那更证明东西有问题了。”
“什么?”余味瞠目结舌,莫名其妙地看着王观,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明明是反对,怎么到了他口中就变成赞同了?
然而这个时候,钱老等人眼中却掠过一抹笑意,微微地点头,似乎很满意王观的判断。
“为什么?”
适时,俞飞白挠了挠头,错愕道:“我怎么听不太明白,你不是说干涩是成化瓷器的显著特征吗,现在怎么又改口了?”
“干涩是正常的,但是太干涩,却是比较明显的破绽。”
王观笑了笑,直接解释道:“你要知道,成化至今已经有五百年了。这么长的时间之中,无论东西是传世品,还是出土文物,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干涩的程度肯定不会十分明显。但是这件东西的釉面却出现摩挲阻滞的情况,足够说明其中的蹊跷了。”
“当然……”
知道余味要辩解,王观又抢先说道:“如果单单是这一点,也不能说明什么情况,但是与周老的判断综合起来,问题就大了。另外我还有关键的证据……”
“什么证据?”余味急忙追问起来。
“这个……”
王观有些踌躇,迟疑问道:“钱老,我能说吗?”
听到这话,不仅是钱老目光一闪,旁边周老和常老的表情也微变。
“时间不早了……”
适时,钱老忽然笑道:“孔兄开业庆典,我们也没带来什么像样的礼物来贺,所以干脆合计一下,在我家略备薄酒,想请孔兄移驾赏光一聚,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第898章不去英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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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突如其来的邀请,却是让孔老先生微微一怔。毕竟按照刚才的议定,应该是他请客,并且已经在大酒店定好了位置,等大家过去就直接开宴了。
然而,孔老先生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最重要的是察觉钱老语气中的深意。当下肯定是顺水推舟,笑容可掬道:“钱兄有请,我怎么能够推托,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常老站了起来,大咧咧招呼道:“对了,把天字罐也带上,以便助酒兴。”
这话有些牵强了,罐子又不能说话,更不会轻歌曼舞,怎么可能助酒兴。不过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好,没有必要说破。毕竟戳穿了也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得罪人。
接下来也不必多说,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贵宾室,通过内部专用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然后在钱老的指引下,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就抵达大宅门之中。
下车之后,打量气派清雅的大宅门,孔老先生羡慕叹道:“钱兄老福气啊。”
人老了就喜欢怀旧,就算孔老先生在国外享受奢华的生活,但是居住的地方却是西方式别墅。以前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看到古朴自然的四合院,小时候的记忆一下子就涌现出来,自然有几分莫名感叹。
“孔兄觉得不错,不妨在这里留宿几天。”钱老微笑道,伸手迎请起来。
这个时候,孔老先生也暂时把心头的迷惑抛开,兴致勃勃地走进大宅门,饶有兴趣地参观浏览起来。前院后院转了一圈之后。这才意犹未尽走进了客厅。
分主宾坐下之后,王观和俞飞白配合默契,一个烧水沏茶,一个清洗茶具。为了照顾孔老先生的口味,两人特意彻了一壶滇红。毕竟身在国外,应该比较喜欢喝红茶吧。
沏好茶之后,不知道合不合孔老先生的口味,但是余味确实是喝得津津有味。
“钱兄。”
与此同时,孔老先生抿了口茶就搁下杯子。轻微笑道:“这里没有外人,刚才不方便说的话,现在可以说了吧。那个成化斗彩天字罐,到底存在什么问题?”
“天字罐的问题不大,关键是东西的背后。问题却十分严重。”钱老沉声道:“孔兄,恕冒昧问一声,你的天字罐是怎么得来的?”
“收上来的。”
知道东西有问题,孔老先生表情却十分沉稳:“三百万欧元,在一个同行的手中盘下来。就是由于价格比较便宜,所以我总有些不放心……”
“那个同行是你朋友吗?”常老追问起来。
“不是。”孔老先生摇头道:“只是偶尔打过交道。”
听到这话,尽管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王观等人还是不可避免一阵失望。
见此情形,孔老先生终于忍不住问道:“钱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感觉这件事情好像有什么蹊跷。能够告诉我吗?”
“还有你刚才想说的第三点是什么?”余味看向王观,补充道:“现在应该不用吞吞吐吐地隐瞒下去了吧。”
“那就由我来解释吧。”
适时,王观示意孔老先生把天字罐拿出来,然后捧在手中掂量了下。再指着罐子表面一片海草纹饰道:“余先生,你看这里!”
“这里怎么了?”
余味凝神打量。只见纹饰是一簇从岩石旁边冒出来的海草,那处形态好像是随着海水波浪摇曳,几根细长水草交杂了起来,显得有几分杂乱。
不过,在余味的眼中,这是十分正常的情况,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反倒有些怀疑王观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啊。”
然而,旁边的孔老先生也随之望了过来,乍看之下他却是一愣一惊一急一震:“朱……是他,难怪了……”
“咦。”
一瞬间,王观有些奇怪,惊讶道:“孔老先生也知道朱大先生?”
“怎么可能不知道。”
与此同时,孔老先生苦笑起来:“我又不是第一次回国,三十多年前,中国革新初有成效的时候,我就返乡探亲了。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一次,对于那场变故也有所耳闻。不是说已经扫清遗害了吗,怎么还有这样的东西流传?”
“难得我运气居然这么好,居然碰上了漏网之鱼,怪不得买到东西之后总是心神不宁。”孔老先生摇头叹气,在开车过来的途中他心里也已经有了准备,现在只是确定下来而已,倒不至于有什么惊怒,最多是一阵无奈失望,自认倒霉。
这个时候,王观等人也恍然大悟,还以为孔老先生是初次回国呢。没有想到人家是经常回家,而且对于当年的秘闻也了解清楚。
不过知道自然最好,也省得大家多费唇舌解释朱大先生的“丰功伟绩”,而且如果不是想在孔老先生口中得到更详尽的情况,也不会考虑告诉他这件事情。
当然,也有不了解内幕的人,比如说余味现在就是这样,一头雾水道:“什么朱大先生?他是什么人,又和这件天字罐有什么关系?”
“一个仿造瓷器的高手。”
此时,王观解释起来:“天字罐就是他精心制作的赝品,而且并不是当年的漏网之鱼,而是最近才新做出来的东西。”
“什么?”
孔老先生和余味同时一惊,但是惊的方向却不一样。孔老先生是在吃惊朱大先生再次重出江湖,这是大危害。余味却是在吃惊天字罐真是赝品,而且还是新做的东西。
随后在王观的仔细解释下,余味才算是知道了朱大先生的来历。
“不可能……”
了解前因后果,余味的第一反应是表示怀疑,不相信有朱大先生这种造假高手的存在。毕竟这事未免太骇人听闻了,一个能把历代名瓷仿得以假乱真,极少人才能发现破绽的人,怎么听怎么感觉有些玄乎。最重要的是,这大大颠覆了他多年以来形成的观念。
年轻人还是太嫩,不知道朱大先生本身就是毁三观的存在。
俞飞白的目光略带同情,浑然忘记余味比他大二十多年的事实。当然,就算知道他也无所谓,或许还会振振有词反驳,年龄不是区分能力的标准,达者为师啊。
余味不信就算了,感觉孔老先生心中还有两分疑虑,钱老直接挥手道:“王观,你去把东西拿来,让他们看看……”
王观轻轻点头,招呼俞飞白同去。不久之后,就带着几件东西回来了,逐一摆放在桌上。只见这些东西非常精致,有明代祭红天球瓶,清代八骏图瓷板画,包括前不久才在汕头海关带回来的永乐青花绶鸟大盘,以及瓷母。
看了一眼,余味表情就变了,忍不住看了眼钱老,眼中透出钦佩之色,感觉钱老不愧是大收藏家,随便拿几件东西出来,就是宣德青花蛐蛐罐一个级别的珍宝。
然而孔老先生却多想深了一层,打量着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珍贵瓷器,迟疑揣测起来:“钱兄,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是……朱大先生的杰作?”
“没错,就是一年以来,我们在各地收集到的东西。”
钱老脸色也有几分沉重,毕竟这些东西是王观遇到,发现是朱大先生的赝品,这才收集起来了。反过来一想就知道了,王观遇上的就这么多了,那他没遇上的呢,又该有多少?
“钱老,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都是……赝品?”与此同时,余味傻眼了,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是假的。”
“为什么不可能。”俞飞白笑眯眯道,感觉余味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立即过去推一把,将桌上东西的破绽列举出来,包括一个个暗藏起来,却又完全相同的朱字暗记。逐一点明,再示意余味看清楚。
“……居然是真的!”
片刻之后,余味彻底崩坏了,一脸茫然的表情,饱受打击。
“飞白,不要胡闹。”钱老轻斥起来,随即认真问道:“孔兄,那个卖你天字罐的人,能和我们细说他的情况吗?”
或者说那个人也是受害者,未必就是朱大先生,但是好歹也是条线索,更是调查的方向,自然要了解清楚。
“那个人的具体情况,我也了解不多。”孔老先生迟疑道:“那是在去年,我到伦敦参加一个聚会……”
“等等,伦敦?”
听到这话,俞飞白怔忡道:“王观,看来你不去英国怕是不行了。”
“什么意思?”
钱老等人有些迷惑不解。
“一会儿再说。”俞飞白卖个关子,又好奇道:“孔老先生去伦敦参加什么聚会?”
“瓷器研究交流探讨会。”
此时,余味表情有些黯淡:“那个聚会是我召集的,没有想到居然给孔老带来了损失,真是对不起你。”
“与你无关。”孔老先生摆手道:“是我眼力不行,打眼也是正常的事情。”
“过程是怎么样的,能和我们说说吗?”俞飞白小心翼翼试问起来,毕竟让人讲述打眼的过程,简直与在对方伤口上撒盐差不多。
事实也是这样,孔老先生情不自禁皱起了眉头,不过倒也能够调节情绪,仔细叙说起来:“参加聚会的时候,恰巧在我旁边坐了一个华人……”
第899章复杂的关系网
“你们也应该知道,在国外的研讨会,一般是西方人居多,能够看到华人,也算是一件比较幸运的事情。”孔老先生回忆道:“毗邻而坐,我们自然友好闲聊起来。在聚会结束之后,他又热情邀请我去他的家里一坐……”
“当时我没有什么事情,觉得多个朋友多条路,就顺势答应了。然后直接来到了他的家里,就看到了他摆在客厅中的成化斗彩天字罐。当时我见猎心喜,忍不住打量起来,越看越觉得喜欢,就向他问价。”
“开始的时候,他摇头拒绝,表示这是他的珍藏,不愿意出手。可是我当时好像魔障了似的,不断恳求,最后说动了他同意将东西让给我。那个时候,我心情无比舒畅……”
说到这里,孔老先生十分感叹:“现在想起来,这分明就是环环相扣的圈套,就等我自投罗网了。后来把东西带回去,专注研究观赏之后,我心里头忽然有些不安,但是又看不出天字罐有什么破绽,只是以为自己多心了。”
“然后事情过了两个个多月,我又有事前往伦敦。办妥了事情以后,就打算联系一下这个新朋友,顺便请他吃饭增进感情。没有想到电话却打不通了,再过去登门拜访,才发现他已经搬走好久了。”
适时,孔老先生苦笑道:“那个时候,我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更加觉得不对劲。回去之后又拿起天字罐研究,不过依然瞧不出什么端倪来。小余知道这事了,为了打消我的疑虑。又邀请了几个鉴定师过来研究,却得出东西是真品的结论……”
“孔老,你就别提这事了。”余味一脸羞惭表情,唉声叹气道:“当时还沾沾自喜,现在才知道有多丢人。”
“没事,我不是也打眼了吗。”孔老先生反过来安慰。
“也就是说,孔老先生你也找不到那人了?”俞飞白一叹,多好的线索,一下子就断了。不过由此也可以知道朱大先生的狡猾。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比泥鳅还要滑溜。
“对了,那人是什么模样?”王观关切道。
“满络腮的大胡须,戴一幅黑框大眼镜。”孔老先生皱眉道:“具体年纪也说不清楚,感觉应该是四十五左右吧。举止比较文雅。有点儿艺术家的气质。”
“没错,应该是他……”
王观和俞飞白对看了一眼,立即点头认定起来。毕竟根据欧阳描述,卖他永乐青花绶鸟大盘的人,就是这样的装扮。
“钱老,你说得很对。就怕对方不动,一动就露出狐狸尾巴。”俞飞白有些兴奋:“调查了这么久。终于有点儿成果了。”
“别高兴太早。”王观却不怎么乐观:“没听孔老说了吗,人已经搬走了。”
“无所谓了。”俞飞白笑道:“只要确定了范围,那么在这个范围内的活动,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只要仔细去搜索,总会有一些发现。”
“话是这样说,问题在于我们在伦敦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搜索?”王观摊手道。随即心中一动,不由得看向了孔老先生和余味。
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毕竟听孔老先生的自叙,就知道他经常去伦敦,那么他在那里多少有几分关系吧。而且作为受害者,孔老先生心里肯定不会像表面上那样平静,绝对想要揪出朱大先生,将他绳之以法,以消心头之恨。
这种情况下,借助孔老先生的力量找人,也不算是难事。
“这事好办……”
果不其然,察觉众人的意思,孔老先生点头道:“回去之后,我立即托人仔细调查这事,如果有什么线索,马上知会你们。”
“那就麻烦孔兄了。”钱老客气道。
“不麻烦,说实在话,这事你们不提,我也会去做的。”孔老先生坦诚道:“把人找到之后,我一定要当面问问,我视他为友,他为什么要坑骗我。”
“还能是什么原因,无非是利欲熏心而已。”俞飞白小声嘀咕起来。众人沉默了下,承认他说得有道理。说到底,还是金钱惹的祸。
钱老微微摇头,打算把这话题带过去,所以开口道:“飞白,你们呢,刚才提到伦敦,你们的反应好像有些奇怪啊。”
“不奇怪,主要是有人想邀请王观到伦敦走一趟。”俞飞白笑道:“免费旅游哦,那人出钱出力,包吃吃住,外带往返机票……”
“有这种好事。”周老笑问道:“谁愿意做这个冤大头啊,有什么事情向王观求助?”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在中国这个地方,所谓的免费往往是充满了功利性的目的,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
“一个大土豪。”俞飞白解释道:“本来王观不想去的,但是在回来之前,却接到了我哥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们一个消息……”
“什么,那人跑到伦敦去了。”
适时,周老有些恍然:“难怪你们有这种反应。”
“本来还担心伦敦只是那人的跳板,现在看来可能是狡兔三窟之一。”俞飞白摇头晃脑道:“王观,这伦敦你不去怕是不成了。”
“我又没说不去,只是想知道去得有没有意义而已。”王观随口道:“无非是坐十个小时的飞机,到了地方再睡一觉倒时差,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干嘛不能去。”
“你能去就好,反正我是不能去了。”俞飞白有些遗憾的样子,随之解释起来:“再过几天就是我奶奶寿辰了,一家人齐聚,我肯定不能缺席。”
“应该的嘛,到时帮我奉上礼物。”不仅是王观这样说,连钱老、常老、周老。包括孔老先生也恭贺起来,表示稍后有礼物送上。
当然,这是私人事情,大家提了几句就掠过去了,把话题扯了回来。
“我还要多待一段时间,不过小余已经打算返回英国了。”
此时,孔老先生说道:“小余在伦敦居住将近二十年了,对那边的情况十分了解,应该能够帮得上忙……”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余先生?”王观迟疑道。明白这事的重要性,就算钱老不开口,他也打算走一趟了。但是觉得和余味不算多熟,不好麻烦人家。
“不麻烦。”余味连忙摇头,诚恳道:“这件事情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坐视不理,有责任和义务帮忙。”
公心就不说了,对付朱大先生,相当于清除行业中的毒瘤,对自己也有好处,起码不用担心买到以假乱真的赝品了。至于私心也好理解,尽管孔老先生不怪自己。但是余味却觉得他上当受骗也有自己的责任,当然要努力赎罪。
“既然这样,那就拜托余先生照应了。”王观笑道,也算是客气。
其实有余味帮忙最好。没他照应也无所谓。毕竟要去英国,肯定要约上方明升,如果他没有撒谎,那他的朋友在英国应该很有关系。这也是一大助力。
全盘考虑好了,王观觉得这趟英国之行。应该能够满载而归。逮住朱大先生不敢说,最起码发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吧。
在王观浮想联翩之时,午餐也准备好了,钱老立即起身大家前往餐厅。宴席之间的觥筹交错就不多提了,反正好酒好菜招待下,大家也算是宾主尽欢。
午餐之后,大家又在厅中小聚,就朱大先生的问题达成共识,决定联起手来齐心协力,为了全人类……呃,为了行业的繁荣兴盛,一定要铲除这颗毒瘤。尽管前途是光明的,但是道路却是曲折的,不过为了共同的利益、目标,大家有信心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反正谈话的内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一直聊到了黄昏时刻,孔老先生才委婉拒绝了钱老的挽留,与余味告别而去,并且相约明天再来拜访。
送走孔老先生等人以后,周老和常老却也不客气,直接留下来吃晚饭。
刚才有客人在,大家也有几分拘谨,现在客人走了,等到吃饭的时候常老也不客气了,直接让钱老把家里最好的酒拿出来
“中午的什么五粮液、剑南春、茅台,一喝就知道是新酒。”常老不满道:“我记得你家里藏有陈酿的,中午糊弄别人就算了,晚上可不能再糊弄我们了。”
“你呀,就知道喝酒,也不知道节制保养身体。”
钱老摇了摇头,示意俞飞白去拿酒来,又转头问道:“对了王观,刚才有客人在,不好多问你,洛阳的情况怎么样了,解决问题了没有?”
“解决了。”王观笑道:“发现了一个地宫,以及一座被盗了两次的大墓,不仅见识了明光铠、蓝釉唐三彩马这样的珍贵文物,更知道了一件秘闻。”
“咦,才两天时间经历就这么丰富?”周老愣住了,好奇催促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赶紧给我们说说。”
“这个……”王观眨眼道:“能说吗,侯老让我不随便宣扬的。”
“保什么密,我看你是故意吊人胃口。”常老没好气道:“这话忽悠一下外人就行了,不要在我们面前卖弄。”
“呃……”
王观一怔,也承认常老说得有道理。
所谓的机密秘闻,在一帮老人家面前,真的不起什么作用,他们的关系网比自己想象中的复杂得多,就算自己现在不说,他们以后也能知道。
想到这里,王观也不隐瞒了,娓娓把洛阳行的经过细说出来……
第900章真正的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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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运气,真的不错。”
听完王观的讲述,周老也有几分惊讶:“不过地宫里真的什么也没有吗?”
“也不是说什么也没有,至少还有一幅壁画。”
与此同时,俞飞白搬酒出来了,随口道:“一幅武王伐纣图,然后就这幅图画,我们给出了许多推测,最后觉得应该与武则天有关。”
“武王伐纣怎么与武则天扯上关系了?”常老皱眉道:“相差了七八个朝代,一两千年的时间,扯不到一起吧。”
“说不定是隐喻。”
周老沉吟了下,他对于书画比较敏感,若有所思道:“伐纣……是伐周吧。”
“周老威武。”
适时,俞飞白笑眯眯道:“一猜就中。”
“少拍马屁。”
周老笑骂起来,随即沉吟道:“这样说来,你们的猜测也没错,地宫真的有可能是当时李唐权贵私藏甲兵的地方。”
“八九不离十。”俞飞白遗憾道:“可惜没有足够的证据。”
“就算有证据又怎么样?”常老摇头道:“这种阴暗事情,让他湮灭在历史长河中就好,没有深究的必要。”
“嗯,常兄说得对。”钱老赞同道:“历史本身就是一笔糊弄账,只要大方向没错就行。至于其中的细节,倒是可以忽略不计。”
“可能有证据。”
这个时候,俞飞白却笑道:“不过你们要问王观,在离开地宫之后,侯老悄悄地叫他单独出去秘会,不知道找他做什么。问他他又不说,我琢磨着肯定是侯老藏私了。”
“真的?”常老看向王观,询问道:“真有这事?”
“这个真不能说。”王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打算守口如瓶。
“有什么不能说的……”常老颇为不满道:“说一半,留一半,真不像话。算了,不问你了。令希,你直接打电话给广平打听这事。”
“行,回头再问他,现在先吃饭。”钱老笑呵呵招呼起来:“来,品尝一下三十年份的绍兴花雕酒……”
常老一听。也顾不上理会王观了,抄起酒坛深吸了口气,一脸陶醉的表情:“这才对嘛,中午的酒劲头是足够了,却缺乏底蕴,还是陈酿比较有滋味,余韵绵长。”
有好酒就行了,常老也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转眼就把之前的事情置之脑后,专心的品尝美酒。直到晚餐结束才带着两三分醉意离开。由此也看得出来,常老还是比较有节制的。并没有敞开喝,导致烂醉如泥。
常老前脚走了,周老后脚也跟着离开。
此时,王观等人回到了客厅,钱老才开口道:“王观,你说要保密,不仅仅是答应了侯兄需要守口如瓶那么简单吧?”
“怎么。还有黑幕?”俞飞白饶有兴趣道,也不担心王观还要隐瞒事实。
“你多想了,天底下哪来这么多黑幕。”
王观没好气道:“只不过侯老说了。不能张扬而已……”
“张扬?”
俞飞白机敏道:“张扬什么?”
“也不张扬什么。”王观解释起来:“其实你也猜对了,侯老在地宫之中确实有发现,就是在壁画的石板下发现了一些东西,其中有一个黄金宝匣。匣子之中藏了一份血书,就是当年李唐权贵的盟约……”
“果然不出所料,就知道会是这样。”俞飞白有些激动:“看吧,我就说了,地宫肯定是为了反对武则天而建立的。”
“知道又能怎么样。”王观摊手道:“听侯老的意思,血书盟约要交上去,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公布于世。或者就像常老所说,干脆让它悄悄地湮灭算了。”
“说的也是。”俞飞白有些失望,随即哼声道:“你也是,就算不能拿血书回来,也可以拿手机拍个相片什么的让我观赏啊。”
“就是一块布,又不是艺术品,观什么赏?”王观有些啼笑皆非。
“对于我来说,每件珍贵文物,就是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极具观赏价值。”俞飞白郑重其事道,也让王观十分鄙视。当着钱老的面,堂而皇之照搬他的话,脸皮不厚到一定程度,还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好了,不和你扯了。”
适时,俞飞白追问道:“盟约是怎么样的,有多少人参与了?”
“盟约的具体文字我记不住了,反正大概内容就是谴责武则天倒行逆施,召集大家联合起来拨乱反正。之后就是一堆签名,其中有……”王观回思道,又说了几个名字,属于能在史书上看得到的人物,却是让俞飞白咋舌感叹。
“然后呢。”
随即俞飞白又追问起来。
“什么然后?”王观一脸茫然不解。
“少来装蒜。”俞飞白嗤之以鼻:“去洛阳的时候,你就带了一个小背包,回来的时候却多了一个行李箱,扣除你给大家买的礼物,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不得不说,俞飞白观察力还是不错的,有些事情王观不想说,他就不开口询问而已,却并不代表他没有觉察。
“你厉害,眼睛贼尖。”王观摇头一笑,反正已经说开,也不打算隐瞒下去了。
“那当然……”
俞飞白本来挺得意的,不过反应过来之后,立即瞪眼道:“你才是贼,少损人,赶紧的,去把侯老送你的东西拿出来吧。”
“不是送我,而是借我把玩一段时间,以后要收回去的。”王观更正道,随即返回房间把东西拿到厅中,才打算交给钱老观看,却被俞飞白截了下来。
“这是什么?”
此时,俞飞白低头打量手里的东西,只见这是一根漆黑椭圆扁长,类似于棍子的物品。不过他掂量了下,又觉得东西比较压手,不太像是根子。再说了。入手的质感就不像是木质,感觉好像是皮革。
“皮革?”
一瞬间,俞飞白若有所思,然后仔细观察柄端位置,顿时惊诧道:“这是剑?”
说话之间,俞飞白果然在朴实无华的柄端发现了缝隙,随后迫不及待抽手一拔。一瞬间只听见铿锵脆响,一抹幽暗流光忽然闪现。
“啊。不是剑!”
看了一眼,俞飞白顿时愣住了,旋即想到了什么,脸上不自觉露出了惊喜交集、难以置信之色,连执拿兵器的手掌都有几分微颤,心中激动之情,一时之间难以抑制。
“谁说不是剑的,至少在唐代,这就是剑!”
王观站在旁边打量,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观赏这件东西。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眼中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丝丝缕缕惊艳之色。
“唐代的剑?”
俞飞白一愣之后。瞬间反应过来,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随即他挥手轻动,手中的流光也随之浮闪,一抹幽暗的光泽无声无息在空中拂过,锋芒毕露。
“什么剑,分明是唐刀!”
此时,打量内折的锋刃。俞飞白的心情就犹如鲜花怒放般绚烂,而且再也掩饰不住激动兴奋的心情,仔细打量着手中兵器。脸上逐渐露出几分迷醉。
之前就已经提过了,中国古代军事力量最强盛的几个时期,分明是暴秦、强汉、盛唐、蒙元。不过大家最喜欢的,恐怕还是汉唐。哪怕时间已经间隔了两千年,一千五百多年,但是直到现在,汉唐雄风的骄傲,一直在大家心中流传,永无休止,甚至逐渐神化。
主要是这两个朝代太让人憧憬了,无论是文治武功,都是世界第一。文治且不提,最重要的还是军事力量。横扫世界或许有些夸张,毕竟没有尝试过,不好下定论。但是扫平东南亚却是最轻松不过,而且已经完成的事实。
而且大家也要知道,古代是冷兵器战争,想立下赫战功,除了统帅的勇武和谋略以外,装备的质量也是不能忽略的事情。战马骑兵那是机动力量,明光铠则是防御能力,那么唐刀就是杀伤性武器了。
根据史料记载,唐代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障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不管是什么形制,但是质量却非常好。无论是技术上还是在艺术上均达到了极高的成就,可以说是中国刀剑史上的巅峰。
据现在专家学者考证,唐刀源于汉代的环首刀,但是铸造工艺却不断提升改进了,采用包钢技术,使唐刀外硬内软,拥有极强的韧性,使得唐刀比汉刀有了质的飞跃,可以劈开任何盔甲器械。
由于唐刀的刀身十分笔直,如果收入在鞘中,与剑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有唐一代,只有刀而无剑,在当时名为剑的,实际上也就是唐刀。所以刚才王观才说,这是刀,也是剑。
实际上唐代开始,唐刀的铸造技术传入日本,据说是工艺不过关,铸造不出笔直的唐刀,所以就形成了现代带弯月弧度的日本武士刀。但是以刀为剑的风俗习惯却一直保留下来,反正在日本,刀和剑往往混为一谈,这是唐代的遗风。
不过比较可悲可叹的是,唐刀的铸成工艺在日本遍地开花,经过千百年来的发展,已经成为了世界三大名刀之一。
然而唐刀在唐代以后,尤其是经过了五代十国之乱,制作工艺逐渐失传。就算是现代的兵器铸造师按照古法重新铸成一把唐刀,但是大家却觉得东西只得其形,完全没有盛唐时期的威武凌厉霸气,缺乏一种说不出来的神韵。
“这才是真正的唐刀!”
此时,俞飞白慢慢清醒过来,手中直刀突然挥斩……
第901章伦敦不多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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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哧!”
俞飞白挥手一斩,刀刃破空飞掠,就好像是闪电一样疾快,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直接把客厅之中一张红木桌子一角砍了下来。
细看之下,只见桌子断角十分光滑,一边粗糙感都没有,就好像是把桌角锯开了,再打磨过似的。尽管没有抛光过那么夸张,但是隐约之中确实有几分细腻光泽浮现出来。
“……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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