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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三个月中,我一直被痛苦、沮丧、彷徨、矛盾等诸多负面情绪所困绕和折磨,甚至有一度我曾生出过轻生的念头。
多亏了韩进!
正是他坚持不懈的插科、搞笑、刺激、鼓励,才使我一直熬了下来。
由于我们所有的飞来横财都在龙立海庄园一战的最后阶段灰飞湮灭,因而他最拿手的理由便是一旦我死了,他那笔巨额劳务费(这其中包括我后来承诺的从杨节身上搞到的那十几万美圆)将无从着落,而到了那时,已经一穷二白的他也只能跟着去跳随便哪条江。
对于他这番说辞我不仅不生气,反而心存感激。我知道,他真正的用意不是落井下石,而是激励鞭策。他是真心的希望我能够坚持下去,并且从困境中重新站起来。
又过了两个月,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才终告悉数痂落。这也就是说,自从龙立海庄园一战负伤开始至此,我一共用了近五个月的时间,直到转过年来的元旦过后才休养如初,而且未落残疾。
其实,早在彻底痊愈前,我已经背着医嘱悄悄开始尝试着运动,并逐渐增加运动量以恢复体能。等到了彻底痊愈时,我的训练量已恢复至往日的三分之二水平,身体比也以前粗壮结实了许多。更不可思议的是,在养伤期间,我的身高竟增加了近五公分,个头蹿到了一米八五。
韩进望着又高出了许多的我,只是不停的说一个字:恨!
我问他:恨什么?他回答:恨我。我再问:为什么?他的回答更绝:羡慕加嫉妒产生了恨。所以他恨。恨我。
我无语。。。。。。
渐渐的,我呆得有些不耐烦了。我做事一向干净利索,最厌烦拖泥带水。可娜塔莎倒好,自从五个月前一走,就成了飞去的黄鹤,杳无音信!而涅莫夫也是以各种理由将我拒之门外,避而不见。
也许他们确是贵人事忙,分不开身,也许他们只是故意推脱,另有打算。但无论怎样,我和斯罗帕亚之间早晚都要有个了断!
他们绝不愿凭白救人,我也不会知恩不报。我只希望这个了断来得越早越好!因为我还有一些未了的心愿。
我从心底里害怕的正是那句话:时间不等人!
又过了一个疲惫而枯燥的星期天,算算日子,再过两天就是我二十岁的生日了。
其实,漂泊在外的这些年,我根本就没想到要过生日。有的时候甚至过了很久才猛然醒悟:哦,对了,某月某日是我的生日来着。但这也就是一闪念的事情,之后便不放在心上。
我之所以会将两天后的生日当回事似的挂在心头,一来是前些天在与韩进闲聊时,他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嘴,提醒了我。二来,这个生日对我而言也确有些意义。
十八岁的生日我就已经在苦练中虚度了,那么二十岁呢?人生能有几个整数岁的生日?尤其是我,也许。。。或者已经没有下一个整数岁生日。
我是否真的应该考虑好好过一过?虽然这样的一天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我考虑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我那九泉之下的父母双亲。
这些年来,我几乎是强迫着自己很少去想他们。但是这个愚蠢的逃避行为造成的最终结果,就是一旦想起了他们,这种念头便立刻强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我会因为思念而无心做任何事情,满脑子就只有他们,就只有思念。而这两天的情况便正是如此。
或许,此刻他们也正在思念着我,在另一个世界。。。。。。
过一次生日吧!为了天人永隔的父母。就算是对他们的祭奠,也算是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生日那天,训练依旧。
我的计划很简单,只是想在晚饭的时候吃碗面条,然后再烧些纸钱祭拜一下父母。在我看,形式并非最重要,简单明了即可,真正重要的还在本心。
面条与纸钱的事都已拜托给韩进。N市是华商的聚集之所,想来这两样东西也不难买到。韩进嘴虽碎了些,办事倒还利落,这些事委托给他也没什么不放心。
熬过了一天的苦练,终于盼到晚上。我洗过澡,收拾干净,却仍未见到韩进,看看时间,已近七点。我来到窗前,望着外间飘飞着的大片雪花,心中暗生焦躁。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这时候,露斯卡娅气喘吁吁的从一楼客厅跑进我的房间。她是个肥胖高大的中年女人,是娜塔莎雇佣的服务人员,粗通一点中文。
“张,韩。。。危险,请你去。”她的语音走调走得厉害,神态更显慌张。
经过了近半年的磨合,我已经能完全领会她的这种‘缺斤短两’的俄味儿汉语。
韩进出事了!
“他人呢?在哪里?”我飞快的摘下衣架上的大衣,边穿边问。
“车,外面。”露斯卡娅向冰天雪地里一指。
“哦,谢谢您。”我系好最后一条鞋带,跑下楼,一头冲进风雪之中。
此时,我已根本体会不出寒冷,心中只是记挂着韩进的安危。如果为了一碗面条而令他身遭不测,我会抱憾终生!
在娜塔莎的这座私人豪华别墅外,一辆小轿车开着大灯早等候多时。
我拉开车门迅速钻进后座。但就在关上车门的一刹那,心中怦然一动,觉出了事情的蹊跷。
这里是斯罗帕亚的地盘,韩进如果出事,又如何会轮到我出头?再退一步,即便是他真有难,而且情急之中也只想到了我,那么别墅外的轿车又该如何解释?想到了这些,我慌乱的心已然平静下来。
车行不久,进入了繁华的街区,最后停在一栋典雅华贵的西式建筑前。招牌上全是俄文,我还不能断定这里到底是什么去处,不过看样子应是酒店一类的场所。
这里决不是卖面条或纸钱这些东西的地方!韩进这小子,只不定又在玩什么花活!
我心下大定,从容下车,这才感到刺骨的寒冷。雪花和寒风就象无情的钢鞭,疯狂的抽打着我裸露的皮肤,驱赶着我加紧脚步,一路小跑着冲进了大门。
进了大门,我的猜测被完全证实。这里果真是一座酒店!韩进正笑嘻嘻的等候在大门内。
未等他开口,我已抢先问道:“娜塔莎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从酒店的规模我已判定,这次生日晚宴的级别并不低,以韩进的经济状况,他没这个能力!涅莫夫是个吝啬鬼,也不会突发善心。除去这两种可能,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娜塔莎才是这次欢庆活动的幕后策划者。唉!她可真是用心良苦!不过这样也好,我正可趁次机会与她作个了断。
现在已是冬季,国内是不是也正在大雪飘飞?小武的伤该已痊愈,月儿呢?但愿她还安然。
韩进在头前带路,他边走边回头感叹,“老大!怎么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我看你都快成半仙儿了。”
我苦笑着不能作答,随他拐上二楼。
韩进突然停在半途,一把拉住我,“老大,我就求你这一回!把你那家传的气功教会我吧!”
“你学那玩意儿干嘛?练气功很苦的。”我不解道。
“我不用练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他认真道,“我只要能预知明天彩票的中奖号码就行。”说完,他狡猾的眨眨小眼睛。
我只能苦笑着解释:“娜塔莎的事是我猜到的,与练功无关。”
“你不老实!不愿意就算了,枉我把你当作兄弟!唉,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要真得了道,我看我也只能干看着喝西北风。”他先是极愤慨,而后神情转凄,楚楚可怜。
天!他已认定我是因练气功而有了预知的特殊能力。那我岂不真成了半仙?
“行了!回头我一定教你,不过你要坚持不下来可别怨我。”我拍了他屁股一下,而后推着他向楼上走去。
拳王 上卷 第四十七章 立约
韩进在楼梯上将事情的原委向我大致解释了一下。
就如我刚才所料,这次生日晚宴的组织者正是娜塔莎。
她先从韩进口中探知我生日,然后设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圈套,希望能够借此给我一个惊喜。
由于龙立海庄园之战,我已变成了倍受各方势力关注的敏感人物。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娜塔莎将晚宴地点安排在了斯罗帕亚旗下的一间不太引人注意的酒店,也就是我们现在涉足之处。这间酒店本没有中餐,但为了照顾我的口味,娜塔莎还特意请来两位中餐大师傅掌勺。
可以这样说,为了这个生日,她确实花费了不少心思,考虑得也确实周全。
说话间我们上到三楼,服务人员将我们领至右手一个别致精巧的雅间。
房间的门开着,见我们到来,娜塔莎盈盈起身,飘然至门口。她的身材很高,穿着半高跟的皮鞋,站起来竟与我不相上下。
她身着一袭淡粉色低胸晚礼服,从低垂的领口处现出雪白诱人的肉致波光。在半露的酥胸上,一串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勾勒出一段粉嫩白皙的玉颈。在项链的下端,一颗菱形巨钻悬于丰胸沟壑的尽头,被房间四周的灯光映射出诸般绚烂的色彩,引人注目,诱人遐思。
她的脸上淡施粉妆,圆润的双唇向两端翘起,引得嫣红的面颊微微起伏,使原本纤瘦圣雅的面容在灯光与项链的错落辉映中,又显出别样的神秘妩媚。
她的鼻子很高,却并不突兀,反而更衬托出一双蓝眼的深邃。说句心里话,她最令人着迷的还是那一双眼!如果说小月美在笑,无双美在泪,而娜塔莎则美在那一双眼!她那幽蓝的充满异国情调的目光是那样的深邃却又是那样的真挚。望着她的眼就象是在饮一杯醇酒,芳香,醉人,令人在不知不觉中晕头转向、心跳加速。
我痴迷的盯着娜塔莎,楞了两三秒,在她闪烁的目光提示下才猝然觉醒。再看韩进,还不如我,薄薄的嘴唇大张着,眼看着口水已流到嘴角,他的眼神。。。几乎已经钻进了那件晚礼服中。
我轻咳一声,然后脱下大衣交给身旁的女招待。韩进也清醒了,嘿嘿干笑着径自进了门。
在娜塔莎身后,扬科与尤里金分左右而立,此刻正微笑着向我颔首。
涅莫夫并不在,屋中除了这几个相熟的朋友外,并没有其他不相干的陌生人。见到这副情景,我心中原本的不快舒缓了许多。
娜塔莎为我过生日,又摆出这副排场本是一番好意,但她的盛情却未中我心。
有时候,有些事情是需要一个人去独自体味的。
今天的生日,我本想一个人静一静,给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双亲烧些纸钱,如此而已。但是被娜塔莎这么一搅,我原来的心境已经荡然无存!
娜塔莎倒大方得很,她走过来牵住我的手,边向前走边回眸笑道:“今天你可是主角,怎么反而不肯进门?”
我象个小孩子般被她拉扯着,脸已羞得通红。
我两次见她,两次却都出了丑,此时再看看那哥儿几个暧昧含混的笑容,更觉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我脱开她的掌握,快步上前,与扬、尤二人一一拥抱问候。当我再回过身时,已有几人手持着乐器进了屋。接着,屋中奏响了久违的生日歌。
娜塔莎先拍着手应曲而歌,她用的是俄语,声音甜美,充满了温情。在她的带动下,屋内的其他人包括乐师也纷纷吟唱起来。
我站在他们中间,被笑脸和歌声所包围。的确,他们的表情很友善,甚至可以说很亲切,歌声也充满了温馨,但我却无法融入其中。我虽也喃喃唱着歌词,心却不知早飞到了哪里,这个集体中,我完全是个多余的人,是个异类。
歌曲唱罢,乐师退场,他们刚走,又见一人进屋,这次却是推进了一辆小餐车。餐车上是一个三层的大蛋糕,蛋糕上插了二十支燃烧着的蜡烛。这个节目我是知道的,吹许愿蜡。
“蜡烛太多了,我一人怕吹不了,谁来帮忙?”我四顾求助。
“我来!”韩进自告奋勇。
“这可不行。要别人帮助,许的愿就会不准。”娜塔莎出言制止。
我向韩进使个眼色,意思是别理那套,韩进眨起小眼睛作出回应。屋中的灯光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黑暗中只余那跃动不息的烛光映红了张张兴奋的脸。
我垂首合拾,却未祈福,而是向父母的在天之灵暗自祷告,希望他们在那边能幸福平安。
就在这一刻,泪水从我的眼角悄然滑落。就在这一刻,我的脑海中突然映现出老爸的幻象,紧随在他后面的是妈妈。
没有人说话,我甚至感觉不出他们的表情,又或是他们的表情很模糊,以至令我无法捕捉到。但是我知道,他们来了。他们听到了我的祷告,来看望我了。我想大声的呼喊,却偏偏张不开口,只能以更汹涌的泪水来倾诉我对他们的思念。。。。。。
韩进重重的一声咳嗽破坏了室内宁静的气氛,也使我头脑中的幻象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家伙八成是着急吹蜡烛了。
我抹去眼泪,重新收拾起心情,刚刚俯身低头,韩进已探过小脑袋狂吹起来。在娜塔莎的惊呼声中,我也加入了吹熄火焰的行列。
韩进虽然先发,成绩却不理想。我一口气吹灭了大半,他还在那里倒气,结果在我的帮助下才算大功告成。
就当最后一支蜡烛上的火苗也倏然隐灭的时候,就在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的瞬间,异变突生!
大蛋糕的最上层突然脱离了主体弹射而起,朝我们迎面扑来。结果可想而知,那层蛋糕一点没糟蹋,全都扣在我和韩进脸上。灯光与欢笑声接踵而至,我和韩进则面面相觑。再看蛋糕时,才发现在其中心处有一根弹簧,上下伸缩,弹动不止。原来机关竟在那里!
我费力揩去脸上的奶油,唯有跟着大伙苦笑。唉,这就是西方人的幽默!
接下来的晚宴,气氛相当热烈。扬科是酒坛内的状元,尤里金是酒杯中的圣人,韩进是不甘落后,我是浅尝即止,娜塔莎则滴酒不沾,权以饮料充数。不过有了前面三人冲锋陷阵,我和娜塔莎倒清静不少。
趁着他们酒热面酣之际,我叫了声娜塔莎,便先行出屋,挑了一间幽静的包房,走了进去。娜塔莎随后而来。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一进门,她便开门见山的问,脸上仍是一片绯红。显然,她还沉浸在刚才的喜庆气氛中。
我伸手关上门,而后严肃道:“莎莎小姐,您不觉得咱们该谈谈了么?”
“谈什么?是工作上的事么?可以明天解决。现在是欢乐时间。”她耸耸肩,但已比刚才沉静了许多。
“明天?都小半年了,我就没见着您的影子。明天您一飞走,让我到哪儿去找?” 一提起这事,我就火大!前些天真是把我烦坏了。此刻借着点酒劲,我的语气也就相当不礼貌。
“明天我不走。怎么样?咱们先回去?还有,叫我莎莎,小姐这个词,在你们那里这好象不是什么尊称吧?”
我没理她,反而拉出把椅子坐了下来。
她和我对视片刻,而后坐在了我对面,沉下脸道:“那好,你说吧。”语气竟与刚才判若两人!这才是她当老总的真实的那一面。
“您打算怎么安置我?”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安置?”
“是啊!您把我救出来,又养了我小半年,还为我搞了这么个生日晚宴,费了那么多心思,总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我这句话说得多少有点无赖。
娜塔莎修长的眉毛立刻拧在一处,“你的意思是,我在利用你?”
“不是么?”我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她冷笑着没有作答。
“有件事我想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你说!”她的语气越来越冷淡。
“那好!我先问个问题,龙立海庄园那一战,你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华荣事先给我们打过招呼,说要对龙扬动手。所以我们一直在留意他们的行止。就这样。”
我微微一笑,心道一声:好!而后讥讽道:“所以你们就一直等着,等到最后尘埃落定才出面收拾残局?”
这句话正点中了她的痛处,也使她觉到自己刚才的口误。一时间,她冷在一旁,一语不发。
我抓住了理,便更不肯放手,“你们本想趁我们两败俱伤来个一网打尽,只是没想到郑晓龙居然毫发未损,而且已经稳操胜券。所以才退而求其次,用龙立海换了我。”
“按照你的逻辑,我们可并没有占到便宜。”娜塔莎沉声道。
“错!实际上你们已经合适了!”我因为激动而提高了音量,“龙扬灭亡在先,华荣、庆祥大败在后,这些都是你们一直梦寐以求而又无法实现的事,现在好了,问题都解决了,而且又没费你们吹灰之力,这些难道还不能令你们满足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娜塔莎也激动了,她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本已黯淡下来的脸又飞起红云。
我也猛然从座椅中窜起,把嗓门提到了最大,“我想说的是,你们要早些去,我的那些兄弟就不会死!”
娜塔莎不再理我,急转身走向房门。我一个箭步追上去,却被她甩在脑后的金发迎面拂在脸上。但我也拉住了她的胳膊,一用力,竟将她扯进怀里。
“干什么!”她挣扎着,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扬科等三人现身门外。显然,他们三人对我们这种过分亲密的举动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齐齐呆住了。
我松了手,娜塔莎趁机脱开魔爪,恨恨的白了我一眼,而后走到扬、尤面前说了些什么。扬、尤二人听罢,点点头转身离去,韩进向我吐了吐舌头也跟在了他们身后。娜塔莎顺手关上门,转回身。
“如果你今天晚上只想说这些,那我可以很遗憾的告诉你,咱们没什么好谈的。”她嘴上虽这么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经过这么一折腾,我冷静了许多,而原本就少得可怜的那点酒意也消散得干干净净。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说着说着就急了?这不是我的本意呀!
我泄了气,颓然坐回到椅子中,“对不起,莎莎,我刚才太失理了。对不起。”
“呵,没什么。”她宽容的笑笑,笑得很勉强,她也坐回到椅子中,接着道:“你继续说吧。”
说什么?再说还得吵!我长吸一口气,转换了话题,“我记得您曾说过,您是在中国长大的?”
娜塔莎一楞,随即点点头,神情也落寞下来,“我出生在中国,八岁那年父亲和母亲相继去世,以后一直是涅莫夫爷爷抚养我。十二岁的时候,他带我回国,一边照顾我,一边成就了今天这番事业。唉!你见过他的,他现在的样子比起以前,完全是两个人。他真的很不容易!”也许是触动了童年的伤心往事,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语气也极为低沉。
“不是说,斯罗帕亚是家族企业么?怎么。。。?”我好奇的问。
她苦笑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据说当初涅莫夫爷爷和我的祖父逃到中国是为了避祸,后来涅莫夫爷爷带着我回国,几乎是白手起家,哪里还有什么企业?”说到这里,她幽幽叹息一声,眼中竟噙出泪来,“唉!你不知道,涅莫夫爷爷的病。。。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真的很怕。。。所以有些时候,有很多事情,我都尽量顺从他,对于他的一切愿望,我也会尽我所能去满足。”说着,她楚楚动人的望了我一眼,“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当然能理解。你们祖孙俩这么处心积虑的,不就是要让我理解这一点么?
“莎莎。其实,我今天想和你谈的事就和涅莫夫先生有关。”我咬了咬牙,最终下定了决心。
她正掏出手帕擦拭自己的双眼,听到我的话,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
我一字一顿郑重道:“我已决定接受涅莫夫先生的提议,为了他成就拳王的理想而打拳。”
她对我的这番表白竟不显意外,而是淡淡说道:“你能作出这个决定,我很替涅莫夫爷爷感到高兴。不过,作为朋友,我也想说说自己的看法。我认为,就你的性格而言,不适合作一名黑市拳手。”
我一楞。
她没有理会我的表情,先擦干净双眼,然后才说:“可能你自己并不知道,你在性格上有两个重大缺陷。第一,遇事不够冷静,太容易冲动,这个缺陷对于一名拳手来说是不可饶恕的;第二,你内心的感情世界太丰富。你有太多的牵挂,做事也不够狠,请允许我用一句不太恰当的成语:心慈手软。这一点才是你的致命伤!它会让你死得比谁都快。”说到这儿,她故意顿了一下,才又道:“如果你不能克服这两个缺点,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加入到黑市拳手那个行列中去。也许你现在还并不觉得怎样,但是,一旦当你遇到了真正的高手,你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自从出道,我一直被赞誉与崇拜所包围。这是第一次有人直面剖析我的缺点,却又评价得如此中肯、到位!
我静静听她讲完,既未表示赞同又未提出反对,却转而说道:“听你的口气,好象对打拳很在行?”
“怎么?不相信我的话?还是看不起我?如果是前者,我可以提醒你,别忘了我的公司是靠什么起家的。如果是后者,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练过七年跆拳道,水平高低不说,门道总还是能看出一些。”
“门道?”
“对!”她不无得意的点点头,略带挑衅的看着我。
天!不会是想和我较量吧?我脑筋飞转,慌忙转移话题:“那你说说看,我现在的水平到底如何?”
“实事求是的说,属于中等水平。”
看到我眼中的不屑,她手指着我脸上的疤痕补充道:“你还没忘记这道伤痕是怎么留下的吧?如果那天你遇到的是个真正高手,而不是拉德,你现在应该是在上帝那里,而不是在这里过生日。我还可以再打击你一下,如果把拉德换成一个顶尖高手,就凭你的移动速度,那天的比赛,你根本就躲不过第一轮扫攻。他们的速度非常快!甚至快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
我看着她红润的嘴唇上下翻动,就仿佛在梦游。听她这么说,我好象已经一钱不值了。
“实际上,涅莫夫爷爷看中的不是你现在的水平,而是你的潜力。不过你放心,他的眼光很准,很少看错人。”娜塔莎仍在自说自话,全然不顾听者的反应。
此时,我的脸已涨得通红,听她说完最后一个字便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我作出的决定绝不会更改!”
“那我就最后提醒你一次。其他的缺陷和不足可以通过训练来提高和弥补,但是你性格上的缺陷。。。没有极大的恒心和毅力很难克服。我们虽然救过你,但是绝不会勉强你,你可以考虑清楚再作出决定。”
娜塔莎最后的这段话说得非常诚恳,而且也给我留足了回旋的余地。但是,我真的还有选择么?首先,我欠她一个情!这不是一般的情,而是我这条命!另外,我还欠了一身债!是那些孤儿寡母的债!当然,这其中还包括韩进的。我能抛开这一切拍拍手就走了么?如果要真是那样,我还算是个人么?我会鄙夷自己一生!
“莎莎,这个问题就不用再讨论了。我既然已经作出了决定,就绝不会更改!只是。。。有件事我还想和你再商量一下。”
“你说。”
“在接受训练前,我想先请半年假。”
“半年?”
娜塔莎为难的皱起眉。她所担心的是涅莫夫的身体状况。
“是,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我有一些私人事情需要处理。”
其实,这半年的时间是留给小月的。小武好说,跑不出永顺去,至于月儿,唉!半年!如果半年之内还找不到她,那就只能让我做个负心人了。
“那。。。你随便吧。只要你尽量快些就可以。怎么样?还有事情吗?”
说到最后,她的一双大眼已瞟向门外,一心只想着去HAPPY。看来平时的工作也给她烦坏了。
“您先别急,我还有些事想问问清楚。”
她一听说我还有事,顿时泄了气,“唉,你的事可真多!那就继续吧,‘事妈’先生。”说到这里,她自己先忍不住乐了。
我没有笑,却严肃的问道:“在N市,原来龙扬的位置是不是已经被郑晓龙代替了?”
娜塔莎立刻收起笑脸,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
她虽未直接回答,但是她的表情与问话已说明了一切。我苦笑道:“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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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王 上卷 第四十八章 荣归
郑晓龙的问题引起了娜塔莎极大兴趣。她收摄起浮躁的心性,全神贯注的看着我,认真问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这件事么。。。说来话可就长了。”我故意拉长语音,看她反应。
娜塔莎微微一抿嘴,依然耐心的看着我。
我整理一下思路,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您应该还记得去年夏天京生集团与斯罗帕亚在莫河那笔失败的交易吧?其实,那次的袭击事件是龙扬与长青联手所为。而他们共同的目标则是明辉!”
娜塔莎点着头打断了我,“不错!长青负责劫货,龙扬负责杀人。这些我们是知道的。”
听她这句话,我吃了一惊!她早就知道明辉货物被劫一事!
“呵,对不起。请继续。”娜塔莎误以为我的表情是对她粗鲁行为的不满,歉然一笑。
“对于那次袭杀事件,我本以为是龙扬与长青分工合作然后坐地分赃。但是后来,直到郑晓龙出现在N市,我才发现自己错了。”
“哦?”
“其实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长青或者说是郑晓龙一手策划的一个圈套!”
“郑晓龙?他有那么可怕?”娜塔莎再一次打断了我,更引来一个白眼。
“我先问您个问题,如果让您选择合作伙伴,长青和明辉您会选择哪一家?”
既然原来的思路被打断,我便索性按照她的话由问了下去。
她略加思索道:“明辉外和内斗,早晚会出乱子!至于那个洪长青。。。是个讨厌的家伙!也不在考虑之列。”说到这儿,她狡黠的一笑,“如果真让我选择,说不定会挑郑晓龙。他长得又帅,又被你说得那样厉害,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看来她也发现了明辉的硬伤,已暗中警觉。而洪胖子肯定是动过她的歪脑筋,以至于在她心目中留下了极坏的印象。
只是。。。她为什么会偏偏选择郑晓龙?是。。。逗我玩儿么?
我忍住笑,道:“明辉的问题先放一放。洪长青为人刻薄阴毒,绝非善类!而郑晓龙是他的同盟,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想想吧,他能好到哪去?而且据我看,洪长青还不是郑晓龙的对手。我敢断言,洪早晚有一天会栽在郑手里!所以你千万别小看郑晓龙。此人野心极大!他若成了气候,必是斯罗帕亚的心腹大患。”
我特意指出了郑晓龙而没有提洪长青。
娜塔莎自视过高,根本就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尤其是对郑晓龙,似乎还有些欣赏,这是个危险的信号!我必须提前敲响警钟,防患于未燃。
“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明辉和长青,怎么?这样还算是小看吗?”她辩驳道,脸上仍充盈着笑意。
她这哪是谈正事的态度?分明在耍着我玩!我皱着眉,斜斜盯着她,越看她的笑脸就越觉得气儿不打一处来!
看到我脸色渐沉,她才改口:“你刚才的话好象没有说完,关于那个圈套?请继续说下去。”
我暗自叹口气,接口道:“郑晓龙根本就是把龙扬当成了一条走狗!他先利用龙扬与明辉的积怨挑起事端,拔去明辉在莫河的利齿。待龙扬骑虎难下时再联合华荣和庆祥将之铲除。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就目前来看,以长青乃至郑晓龙的实力,很难从正面撼动明辉这棵大树,因而他们真正的目标并非是明辉,而是龙扬!他们要取龙扬而代之,在N市占有一席之地!再说得透彻些,他们是要插手利润丰厚的军火交易!”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娜塔莎略显紧张的问。
“依目前的形势看,你们应趁郑晓龙立足未稳,将他清逐出N市。当然,最干净的做法莫过于直接除掉他,永绝后患!如果你们错过了这个时机,让郑晓龙羽翼丰满了,到那时,你们就只剩两条路可走。”
“哦?哪两条路?”
“要么你们就舍弃这片基业,远走他乡。要么。。。你就干脆嫁给郑晓龙,这样也可免去刀兵之灾。”说到最后,我坏笑起来。嫁给郑晓龙,嘿嘿!这么个绝妙的主意,除了我谁还能想得到?
娜塔莎也笑了,笑得比我还坏!直笑得我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她边笑边点头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我怔怔的问。
“你费了半天口舌,只是想说服我支持明辉。怎么样?我说得对吗?”她看我的眼神,就象在看偷拿了自家苹果的小男孩。
我学着韩进干笑几声,而后真诚道:“我这样做也是为您着想。郑晓龙他们是喂不熟的狼!他们若坐大,早晚会成为斯罗帕亚的心腹大患!”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N市这边我还做不了主,但是对于你的建议,我会考虑向涅莫夫爷爷提出来。”娜塔莎的语气也严肃了很多,“张宇,我也想给你提个建议。”
“请说。”
“你不要把明辉想得太好,尤其是那个叫‘四哥’的王总。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个消息,你知道明辉的那批货最后是怎么追回来的么?”
“我。。。不知道。”
“明辉最后和长青达成了协议,不再追究莫河一事,才从长青手中要回了那批货。你不要问我的消息来源。我只能向你保证,这个消息绝对可靠。”
“什么??”我就仿佛被赤身裸体的扔出了窗外,投在那冰天雪地中!
难道四哥把我给卖了?难道五哥所参与的围剿行动正是出于四哥的授意,而非他自做主张?
“张宇,你能够把郑晓龙的阴谋分析得如此透彻,这说明你是个聪明人。只是。。。你太意气用事了!你应该知道,在这个社会,在利益面前,义气,一钱不值!”
我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心中一片混乱。
“好了,该谈的咱们都谈过了。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去玩了?”娜塔莎站起身,此刻已是神不守舍。
“您先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仍旧盯着脚尖,眼神涣散,声音低沉。
她笑着摇摇头走出门,却又突然转回身,“噢,对了。我明天回泰国,你回国的事就让韩进去办。”接着,她顽皮的一笑,“嫁给郑晓龙,真是不错的主意。张宇,我现在倒有点喜欢你了。”说完便余下一抹淡淡的芳香,扬扬而去。
过完生日的第五天,我独自登上了飞往哈市的航班。韩进没有与我同行,他的理由很简单:没钱!
临行时,他拉住我的手一再叮嘱:老大!你可是个顶天立地的‘有为青年’!千万别作出让我们失望的事。
我笑着回应:怎么?怕我玩‘人间蒸发’?既然不放心,那又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国?
据我猜测,韩进不敢回国,钱并不是主要问题,肯定还有其他原因!至于这原因到底是什么,我也无意深究。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多少埋藏着些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韩进又怎能例外?
韩进无法回答我的问题,便只有使出惯用的绝招………连声干笑。最后才‘依依不舍’的放我离去。
飞机在跑道上加速,然后腾空,盘旋,最后终于穿出云层,向南飞去。
为了四哥的问题,我郁闷了很久,也斗争了很久,但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哈市。
我必须走一趟哈市!必须向四哥当面陈清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洪长青和郑晓龙的狼子野心,当然,还有五哥这颗深埋在明辉高层的定时炸弹。也许,这已是我能为四哥所尽的最后一点绵薄之力。
对于四哥,我仍坚信绝不会看错!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他最终选择与长青妥协,一定有其难言之隐。唉!明辉这个家难当啊。
飞机抵达哈市机场后,我和去时一样,依旧两手空空的走进候机楼。远远的,已看见欧阳在招手。在我来之前,斯罗帕亚向明辉打过招呼。而欧阳的出现已说明了一切。四哥还是原来的四哥!
欧阳亲切的笑容将我胸中的阴郁一扫而空。我激动的走过去,与他紧紧拥抱在一起。
“兄弟,咱们终于又见面了!”欧阳的声音还是那样厚重质朴,但听到我耳中,却又别有一番滋味。这是久违的乡音!是发自骨肉兄弟口中真切的呼唤。
“欧阳大哥。。。”我仅说出了这四个字,竟哽咽着不能再继续。
“一听说你要回来,我就主动要求接站。这个机会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欧阳笑呵呵的将我推开,双手仍搭在我双臂的两侧,“来,让我看看,咱们的大名人和以前有啥区别?嗯,个头长了,身体也壮实了,就是脸上多了道伤疤,不过这才更有味!嘿嘿,真是个男子汉了!”
“名人?”我诧异道。
“怎么?你还不知道?你现在可是大大有名了!战拉德,灭龙扬,大败华荣庆祥,这些事迹哪件不让咱们兄弟听得热血沸腾!嘿嘿,现在可都传开了,说你能单掌运气,杀人于无形,还有人说你能掐会算,尽知过去未来。更有传的邪乎的,说你会画符念咒,扎草成兵,离成仙就差一步了。。。”
成仙?我晕!我要真快成仙,又何至于差点死N市?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现在看,这话也不尽然。 望着往日惜字如金,现在却吐沫横飞,滔滔不绝的欧阳,我只能报以苦笑。
“欧阳大哥,我和拉德之战是怎么传出来的?”待他兴奋的讲完,我小心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黑市拳比赛是极机密的事情,怎么会突然间传得沸沸扬扬?还成了我的事迹?
欧阳突然压低声音鬼祟道:“是四哥让我传出去的,嘿嘿。”
我思忖片刻,一下子明白了四哥的用意!他将我的事情在明辉内部传扬开来,是怕五哥对我下黑手!由于二哥的死与我有直接关系,所以在关于我的问题上,他很难对五哥指手画脚,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其实,龙立海庄园一战后,我一直在斯罗帕亚的庇护下,安全根本不成问题。唉!四哥的这片苦心是不是白费了?
我和欧阳又闲聊了几句,主要是他问了问韩进和扬科的情况。当提到扬科时,我不禁想起了那些故去的战士,心中又免不得一番凄落。之后,我们上了车,直奔哈市。
在归途中,我有意无意的问起了四哥,欧阳说四哥目前不在哈市。我立刻就是一惊!四哥若不在,我这趟岂不白跑?于是又问四哥何时回来?他支吾着不能回答。
欧阳是个忠厚的人,他的表情根本瞒不过我。于是我明白了,四哥也许不是不在,而是不肯见我!
明白了这一点,我自知已陷入了困境。
四哥避而不见,原因可能会有很多,但于我而言,只意味着一件事:我这趟哈市之行已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一句话,白用功了。既然如此,那我已没有再去哈市的必要。
想通了这些,我向欧阳表明了心迹,同时询问哈市有没有直达永顺的汽车。欧阳倒并不着急,但是他也不同意马上便放我走,他的理由是,1,我还欠他一顿酒。2,哈市还有一帮兄弟等着一睹我的‘风采’。3,哈市没有直达永顺的长途车而且也用不着,他会直接开车送我去。欧阳的理由很充分(尤其是那顿酒),态度也极其诚恳。面对他憨厚的笑容,我实在无法拒绝,无奈下只得点头应允。
我们抵达哈市时已是中午时分。欧阳将车停在了一间豪华的大酒楼门前。在酒楼第三层的一间超大包房内,早有三十多人在恭候我们。欧阳将他们一一详作介绍,而这些人众星捧月般将我围在中间,竟毫不生分,全当是自家兄弟。接着丰盛的酒菜便穿梭而上,由于四哥的缘故,我早没了吃喝的兴致,对于前来敬酒者,通通以练功为由善言推掉。倒是欧阳来者不拒,喝得不亦乐乎。
看着他越喝越亮的眼睛,我一面担心他会因酒误事,一面又不得不佩服他的酒量。也不知欧阳这肚子是怎么生的?并不见他怎么吃菜,酒却是一杯连一杯,就仿佛喝白水一般,人反而越喝越精神!看来四哥挑他作心腹有从全方位考虑的。就凭他的酒量,搁哪儿也是酒神级的人物!
酒过三巡,众人见我滴酒不沾,欧阳越战越勇,便舍弃了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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