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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们做人的权利!尤其是这些孩子!
我下意识的将手伸进兜,但最终还是没掏出那九毛钱。
我知道,自己真正的用处并不在这九毛。
我抬起头,开始寻找公用电话。
既然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我也绝不能被区区一毛钱困死在这山中小城。我搜寻一周才发现,原来自己身前的小方桌上便正有一部电话。真是骑驴还找驴!
看电话的是一位三十几奔四十岁的妇女。她已早坐在那里警惕的看着我,提防着我的一举一动。
“大姐,打个电话可以么?”我用自觉最真诚最亲切的声音对她说道,边说边掏出那九毛钱:“不过我只有九毛,差一毛。”我歉然笑笑。
她冷漠的摇摇头,“不行。差一分也不行!你快走,别在这里影响我的生意。”
我收敛了笑容,将那九枚硬币一个一个投到桌上,到最后一枚,用力按下去,竟生生将其嵌进桌面小半。我不愿再和她罗嗦,抓起电话。
“要打快打!打完快走!”她被吓得嘴唇发抖,语速飞快。
我将电话放到耳边沉吟着,迟迟不能拨出号码。
在所有人的电话中,我仅记住了叶朋的号码。我只有打给他。我一旦把他找来,便又背负了一个沉重的人情包袱,而这个人情的代价便是打拳!
我犹豫着,终于横下心拨出了记忆中的号码。
既然已卖过一次身,再卖一次又何妨?
电话拨通后是漫长的等待音。
这个叶朋!也不知死去了哪里?半天也不接听!
我等得焦急,那妇女则更急不可耐 。她不敢出声,用手指了指手腕,接着又指向身后。大概意思是想让我注意时间。
我扬起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突然愣住。
这一刻,我停止了呼吸。或者说忘却了呼吸!
我没有看到钟表,却看到了一张巨幅彩色画报。
画报正中飞舞着两个火样红的草书大字:云凤!
我寻了你那么久,几经周折,历尽辛苦,就在已完全失去希望的时候,却如此轻易的见到了你。
难道,这就是幸福么?
就那么在不经意间,无声无息的来了?
难道,这真的是幸福么?
月儿,我来了。你知道了么?
老天,我找到月儿了!你知道了么?
。。。。。。
“喂,谁呀?喂?喂?。。。”叶朋终于接听了电话,却发现电话那边竟没有人声,不禁发出连声呼唤。
“是小宇吗?小宇?你说话!”他终于猜到是我,语气更显焦急。
我突然从浓浓的幸福中被惊醒,轻轻说道:“我是张宇。”
“小宇,你到底在哪儿啊?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总是关机?。。。”情急之中,他问了一连串问题。
“你现在在哪儿?”我反问。
“你还问我?我在少林寺!这大春节的,你再不来,我他妈就真成和尚啦!你到底在哪儿?”
叶朋很少说脏话,真的很少。也许,就只有这一次。
我依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说道:“叶朋,你还记得你曾问过我‘信命么’,当时我并没有答案。但是现在,我想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我信!我真的已经相信冥冥之中会有命运的主宰。”
“你。。。找到小月姑娘了?”他不能置信的问道,已经猜出我这番话背后的含义。
“是。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谢谢你对我的帮助。”我真诚道。
“你。。。不用那么客气。都是朋友。。。另外,恭喜你。”他虽极力掩饰,但语气中仍流露出淡淡的失落。
“谢谢!有机会我一定请你喝酒。再见。”
“呵呵,那一定是喜酒喽。好!我等着。再见!”
了却叶朋这桩心事,我轻松的挂上电话,朝着招贴画的方向缓步走去。
我扬着脸,看着月儿的彩照渐渐接近,渐渐清晰,慢慢的、惬意的体味着这迟来的幸福。
眼前是一座不大的剧场,张贴巨幅彩画的位置正是剧场的大门口。
我在距彩画咫尺处站定。就在这一刻,彩画上方的射灯突然点亮。我的眼前也突然为之一明!
“月儿,我来了。”
我轻声呼唤着,微笑着注视着画中的月儿,缓缓坐在地上。心中暖洋洋的。
拳王 上卷 第五十三章 三探(上)
我徘徊在剧场门外。
剧场的大门口有两个不大的石狮子,从这边一个走过去是二十八步,再回来还是二十八步。
天全黑了,街灯亮了,星星和月亮已经清晰可见。在不远处,居民楼中一扇扇明亮的窗中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其间夹杂着杯盘相交的清脆声响。
又一阵冽风忽如而至。我驻足在路灯下,将衣领裹了再裹,却就那么静静立在那里,侧目遥望着那扇大门。
风兜起了大衣的下摆,衣角突然飘扬起来,使得那条被灯光投到地面上笔直纤长的身影突然纷乱了,就仿佛身体的某个部分想要脱离主体,挣扎着,跳跃着,时缓时急,忽上忽下,舞动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也许是几十年。
剧场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先是几个孩子叫闹着奔跑出来,紧随其后的便是嬉笑的人流。
人头耸动中,我就象一块矗立在波涛中的顽石,先将浪头分开,而后被包裹、湮灭,浪潮褪尽,又现出孤零零的身形。方才的潮起潮落似乎只发生在瞬息间,而那一切已根本与我无关,很快的,一切都恢复了原状,甚至比原来更加寂静,没有了风声,更没有了人声,静得已经能听出自己的心跳。
我依然静静的站立着,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我的双腿已经麻木,腰已经僵直,眼神已经凝固,我身体上的大部分器官似乎都已脱离了控制,失去了生气。只有心脏,依旧热烈的跳动着,将汩汩热流传入大脑,刺激着我,鼓舞着我,让我将全部心神贯注在那扇本与我毫不相干的大门上,使我忘却了寒冷,忘却了黑夜,忘却了这世间的一切。
又过了不知多久,大门再次被开启,门内再次传来人声。
这一次的人并没有刚才多,只是三三两两,零零星星,有的人似乎还未卸妆。
我的双眼突然眨动几下,凝固住的视线恢复了灵动。不由自主的,我伸出了蜷在衣兜内的手,轻轻捏住衣领。衣领在寒风中微微颤动起来,我用力捏了捏,却抖得更厉害。
我的眼睛又眨了眨,就在眨眼的瞬间,那个窈窕的身影突然跳进视野。淡紫色的大衣裹住了玲珑的躯体,一幅杏黄色方巾在颈间结成花朵,一片花瓣从敞开的衣领探出头,随着身体上下飘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的笑容是那样满足、惬意,却又是这般迷人!
我呆望着那张充盈着笑意的脸,竟痴住了。
也许,对一个人的爱恋往往只是发乎某个瞬间。而正是这个瞬间才令得两情相愉,厮守终生。
到现在,我终于知道,我对月儿的爱正是始于她那巧然一笑!
记得在永顺时,在那个夜晚,她因有伤而戴了一顶编花小帽,我们互相凝望片刻,而后她转身离去,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我捕捉到了她的一丝笑意,倾城的一笑!在那之前,我对她更多的可能还是怜,但是从那一刻起,我便已经情根深种,不能自己。
她突然发现了我,停住脚,怔住。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惊愕的张大双眼,眼中闪出泪光。
我依然静静的站立,和她对望着。我很想平静的接受这一刻,慢慢的享受这一刻。我的嘴角轻轻颤动,想淡淡一笑,泪却突然从眼角两侧滚落下来,在满是尘垢的脸上滑过,留下两道浅浅水痕。我抿住嘴、摒住气,努力控制着自己激荡的情绪,仍然一动不动的凝望着她。
我们没有惊呼,没有奔走相拥。只是互相静静的凝望,彼此间用眼神交流、倾诉。我们仿佛脱离了这个空间,已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个世界里就只有我们俩。那是个梦一样的世界,没有肉体的桎梏,只有精神的交融!不是很真实,却非常享受,一种酸酸的充满幸福的感觉。
我们依然没有动,就象两尊风中的泥塑。只有不时烁动的目光提醒着路人,这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两个包裹着火热激情的恋人!
突然,一声重重的咳嗽将那个只属于我们两人的世界击得粉碎。
“小月,这大冷的天,你不赶紧走还发什么呆?”一个瘦小的半大老头亲热的挽住小月的胳膊,轻轻拽了拽,有意无意间扫了我一眼,眼神中满含轻蔑。
刚才的咳嗽声正出自这老儿的口!
“啊!”小月发出一声轻呼,被拉回现实,略显慌乱的答道:“没什么,碰上一个熟人。”
熟人?我的心弦猛的拉紧,又被割断。人已经恍惚起来。
“就是他?”老儿开始正式上下打量起我,眼神中轻蔑之色更甚。
“呵”小月勉强一笑,用手拂住飘扬的秀发,人已经恢复镇定,“你先等等。”说罢便飘然向我走来。
看着她越来越接近的身体,我的心已经快沉到脚底。我倒宁愿她没有看见自己。哪怕是假装没看见,就这么擦肩而过。这样,我也许会好受得多!
“你瘦了。”小月上下打量我一番,轻声说道。
我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就象个死人。我已经预感出这次会面的结果。
“你。。。吃了不少苦。”她的声音依然很轻。
我直楞楞盯着她,只是不想听到即将从她口中脱出的那句话。那句足可将我击得粉身碎骨的决绝之言。
小月轻咬着嘴唇,眼神已变得慌乱。这时,从她身后又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这声咳嗽却正是我的催命符!
她沉吟了一下,嘴唇上留下一道深深齿痕,接着便慌乱的垂下头,不敢再与我对视。她飞快打开随身的小包,从里面抽出一叠钱,递过来,仍不敢看我,“这钱给你。你。。。走吧。”
我没有伸手。我日思夜想,千盼万望,等来的却只是这句话。
这算是什么?我又算是什么?!
“小月,有话快说!这大冷的天。。。”老儿又忍不住催促。
她抓起我的手腕,将钱塞入手中,而后一转身,飞快的跑开,跑动中,肩膀不住的抽动。
我没有攥住钱。在寒风中,那十余张钞票就象树叶般被吹得四散开去,然后飞舞起来。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却又不敢心生邪念。
那老儿揽住小月的肩头,抚慰道:“别哭了,啊,为这个傻子,不值当!走吧。”说着就这样搂着她走过来,从我身边经过时,重重哼了一声,那声音是冲我来的。
我没有反应。我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满心痴愿早化作寸断悲肠!
一个小女孩四下奔跑着将飞舞的钞票一一捉住,心满意足的来到我面前,扬起手脆声道:“给你钱。”
我终于笑了,一丝淡淡的苦笑。
我低下头,轻轻将钱握在她手中,“这些钱,都给你。”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慌忙把钱塞还给我,抽出手,一溜烟跑开。
我捏住钱,望着她跳动着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哟!贺老头说得一点都不错!连钱都不知道要的主儿,可不是个傻子?”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丰韵女子婀娜走过来,嘲弄道。
我蓦的转过脸,冷冷盯着她。眼中充满杀意。
她被我盯得一机灵,随即镇静下来,脸上恢复了原来的嘲弄,“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副德行!就你?还想追我们小月?我告诉你,排队都轮不到你!”
“你是谁?”我冷冷的问。
“切!你?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我暗自提气,却不说话,眼睛蓦的一亮,盯得她心惊肉跳,情虚胆怯。
慌乱中,她茫然四顾。虽已有不少人聚拢过来,但她仍感无法脱开我逼视的目光,竟不自觉说道:“我还怕了你?告诉你,我就是这个团的头儿!团长!我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哼!”说完,竟一扭一扭的走了。
“站住!”我轻喝一声!声音虽不大,却直入人心。
她被我喝得定在原地,随即转回身大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你们团要人么?”
“啊?”她被我问得一愣。
“我想找份工作。”
她又是一愣,便明白过来,笑吟吟的围着我上下前后打量个不停,边看边捏着鼻子皱起眉头,“又脏又臭!”看了片刻,定下结论:“嗯!人是脏了点,瘦了点。不过洗干净、再养养,应该还说得过去。”
我听得直犯傻,怎么感觉她把自己当成跳蚤市场上的宠物了?
“说说吧,你都会干什么?我凭什么用你呀?”她摆起官腔,故意把话音拉长。那神态、那口气颇象旧时的地主老财。
会干什么?我会干什么?
“打人!”我确实什么都不会,只有实话实说。
她扑哧一笑,“就这也算本事?”
她只笑到一半,便被我迫人的目光逼了回去,无奈道:“得,算你吧。不过我今天心情不好。”说着向身后不远处的一家招待所一指,“你听好了,我们就住那里。你要真想找工作,明天就去那儿找我,没准我一高兴,心一软就真收下了你。”言罢一扭身,一边继续着刚才未竟的笑声,一边一扭一扭的走了。
她这是明拒暗许。
今天的事情就今天办吧!等明天?说不定我还改主意了呢!
我淡淡一笑,默默跟在了她的身后。。。
到此时,我已完全恢复如初。
而我真正应该感谢的,却是刚才那个小姑娘!正是她清澈无邪、充满童真的目光将我从精神错乱的边缘挽救回来。那目光使我想到了刚才的乞儿,甚至想到了小武!
想到了这些人,我才突然明白,这世间其实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更何况在小月的事情上,我又并非输得一干二净。
刚才和她对望时,我已从她眼中看出了浓浓的爱意和深深的思念。她会让我走,也许真是情非得以!看看那个叫贺老头的老儿吧,一副天生老色鬼的坯子!月儿落在他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的字典里从没有‘放弃’二字!我下定决心加入这个狗屁歌舞团就是要把月儿从那个老色鬼手中拯救出来,让她彻底脱离这个火坑!其实,这也是我此次回国的主要目的。
歌舞团的团长居然也姓张!
当我洗完澡重新站在她面前时,她的眼睛竟为之一亮。
当她得知我姓张后,竟拉起我的手,嗲声嗲气的说,“我也姓张,咱们原来是一家。”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上了些岁数的女人,本没什么不好,反而更有种成熟的美韵。就象刘姐,虽也三十几岁,但浑身上下、无时不刻不在散发着那种诱人的熟透了的味道,她的一言一行、一笑一颦总会使男人们失魂落魄、神不能主。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女人味。
可是眼前的这个张团长,明明已三十好几,却偏要将自身成熟的味道掩盖掉,装出一副十几岁小姑娘的做作之态,这就不得不令人作呕。
她当时的那副故作娇羞的样子,真让我想起了那句话:老黄瓜刷绿漆………不嫩装嫩!我起了一身又一身的鸡皮疙瘩,直恶心得不行,却偏偏不能脱开她的手!这却是怎样的一种煎熬!还好,她只是和我拉了拉手,若再近一步,我很有可能会考虑逃之夭夭。
歌舞团在新平逗留了不到一周,于‘破五’那天开拔,大队人马踏上了北上的征程。
这个所谓的歌舞团,是个一共三十几人的中型团。其实不过是个临时搭凑的草台班子。那个张团长也不过是个穴头。大家都称她为老板娘。
听说她还是单身,老板自然无从可察。但不知哪一个先开的口,叫出了老板娘三个字,大家都觉得顺嘴,一直叫了下来。
这个老板娘可不简单!对内要管理好这些人的饮食起居,平衡大家相互之间的关系,对外要联系演出事宜,铲平来自社会上诸多方面的羁绊。
她很忙,也很能干。她的人面似乎很广,无论到了哪儿,无论是黑道白道似乎都有熟人,办起事来总能无往而不利。
当然,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年纪还好又有些姿色的女人,如果敢豁出一切去,办起事来自然要比男人有些优势。
老板娘就很豁得出去。而且据我看,她已不算豁得出去。在有些方面她根本就很随意。她不仅和团外的很多人眉来眼去、暗通曲款,而且和团内的那些小伙子们都很有一腿,甚至和那个姓贺的老儿,关系也是不清不楚。
那个姓贺的老儿在团中的地位似乎很特殊。他既不是演员,也不是跟班,看样子更象个搭帮走江湖的。据说他是个武术方面的大行家,而且每当他看演出看得兴起,总会在演出快结束时打上几拳踢上几腿走些套路博个满堂喝彩,也许是相处的时日还短,我就没见他真真正正赚过钱,因而也就不知他到底以何为生。他的真正本事除了武术,还在于江湖上的关系。他应该是个老江湖,似乎也有些名气,因而有些时候,老板娘遇到了摆不平的事还要找他帮忙。也许,他会因此而得到一些提成。
最让我放不下心的是这老儿和小月的关系!
小月现在已俨然成了这团里的一颗新星。她曾在歌厅工作日久,于音乐之道自是驾轻就熟,再加之天生丽质,容颜秀美,甫一登台便将大批狂蜂浪蝶招至而来,甚至有人一追就是几站,且场场不落,颇有些一相情愿、痴心不改的精神。鉴于如此旺盛的人气,她在团中的地位也是一步登天,几与那些小名气的角儿们平起平坐。
相比而言,我则处在这小社会的最底层。抗包跑腿,跟班听呵全是本人份内应属之责。由于地位上的差距,我与这些角们的生活几乎没有交叉点。他们吃住都与我们分开,名气大些的更有专人伺候,因而更多的时候,我也只能是在舞台上一睹月儿的芳容。
那老儿却与月儿她们生活在一处!
初时,我还以为月儿是他包养的情妇。但渐渐的,我已看出事情决非如我想象般简单!
他与月儿的确走得很近!但很多时候,他所扮演的似乎却是保护者的角色,说白了更象月儿的保镖。而月儿的那些追求者们则一律由他挡驾。这老儿也确有些本事,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有哪个不开眼的敢不给他面子。
至于他与月儿是否真的有那层不干不净的关系,就不是我所能探知的了。但越是这样,我便越觉揪心!
想想吧,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样一群年纪轻轻的歌者舞者,背井离乡,整日耳鬓厮磨,又是血气方刚、青春年少,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我曾在永顺歌厅工作过一段时间,我也曾一度认为那里的男女关系最为混乱不堪。但是自从到了这里,我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个见识短浅的井底之蛙。在这里,我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淫乱’!
男女关系,男男关系,女女关系,各种与性有牵连的关系,只要人们能想到的,这里全有!而且彼此全不避讳!这里才真真正正可称得上是大熔炉、大染缸、大杂烩!而且关于这种草台班子,还有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据说从这种草台班子里锻炼出来的人,在性生活方面,技巧超高,能力超强!
月儿早被我视为自己的未婚妻子,我又如何不替她揪心?!在我看,她就象在火山口上走钢丝,一个不留神便会掉进火海熔岩,尸骨无存!
也许,她很可能已经掉下去了。不过,既然已经找到她,就必须将她救出来!哪怕鱼死网破,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月儿似乎在有意躲着我。每当我要接近她时,那个贺老儿都会横插一杠将我支走,而她则趁机溜开。
她在躲什么?她为什么连个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实在想不通这些问题,便将所有怨气都迁怒在那老儿身上。因着月儿的关系,我一直在忍耐。但我很清楚,我与这老儿的一战迟早会来。
我在这里根本都不愿多待一天,一小时,哪怕一分钟!我的时间并非无限,和娜塔莎约定的时间只有半年。我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月儿在深渊前徘徊。
若实在无方,便只有一战!
我并未将那老儿放在眼里。武术大家?哼!武术的那些套路不过是些花架子。我年纪轻轻,体力总好过他,出手也应该比他快,我就不相信他能当得住我全力一击。事实上,我甚至不相信有任何人能当得住我倾力的必杀。
在团里,我干的是极其细碎的活,从早到晚忙得晕头转向,直到登上北上的列车,才猛然想起抵押手机之事,却是马后炮,早悔之晚矣!再想想,实在不行还可以到哈市找四哥帮忙,找到他便自可联系到娜塔莎,也就只得在无奈中作罢。
我们一行三十余众浩浩荡荡一路北行,从河南过山西入内蒙。
这一行早在老板娘预算之中,各路车票都已准备齐全。因而,其间我们虽换乘过几次列车,却是衣不解带,一气直到包头。到了包头,她根本不顾我们旅途劳顿,象赶羊一样将我们轰上早已定下的长途车。诶!剥削阶级,确实恐怖!到了晚间,汽车终于抵达目的地:一个叫固日的县城。
这里地处西北,风干物燥,气候严寒,使得那些有欠准备的南来姑娘们纷纷出动,四处购买润肤用品,却悉数空手而还,最后均大呼上当。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里是蒙汉杂居,且蒙人居多,民风相当淳朴,当地人对我们相当热情,当地政府竟还派代表请大家吃了顿很有蒙古特色的晚餐。据说蒙古人酒量奇大,嗓音奇佳,尤其是酒后放歌,别有一番沧桑豪放的气韵。当然,这些我仅仅是听说,却无缘识荆。原因也很简单,本人地位低微,根本上不得台面。
我们被安置在一家简陋的招待所里,据说这家招待所在本地已属最高规格。初时大家都极为不满,埋怨老板娘抠门,但吃过了酒宴,众人都熏熏然的随遇而安了。
我虽与宴席无缘,却也没闲着。演员们都是扔下行李就走,没人为后面的事操心,因而核对房间以及搬运行李的活全由我一人一力承担。老板娘心细,事先早为每人排好房号,我的工作便是对号入座。事情说起来虽简单,却极其烦琐!待一切忙完,胡乱吃过晚饭,我刚喘上口气,众人已醉醺醺的回来了。
这里水资源奇缺,每日的生活用水分早、中、晚三次定时供应,过时则不候。县领导为照顾我们,给大家特批了四小时的热水供给。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热水并没有自己的份,事先已打好一桶凉水,准备晚间之用。
我拎着水桶来到水房,将衣服脱得只剩内裤,飞快的擦拭身体。从开始擦拭到最后将剩水从头顶灌下,浇遍全身,全部动作在一分钟内完成。真冷啊!我擦净身体,正要穿衣服,突然觉得有异,停住动作,转过头,望向门口。
老板娘正满怀兴致站在门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她披散着头发,身上的衣服穿得相当随便,脚上蹬着一双拖鞋,想来也是刚洗完澡。我没理她,回过身继续穿衣服。
在新平时我养成了在水房洗冷水澡的习惯。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她就没少偷看。这种人也许大明大放惯了,偷偷摸摸反而更觉刺激。以前她都是偷偷看,今天却不知为何,竟然现出身形。不过,她既然愿意看,就随她看去,明看也好,偷窥也罢,总不会看去我身上的零件。
“张宇,穿好衣服,到我房间来。”
她丢下这句话就一扭一扭的走了。我愣了愣,套上最后一条裤子,批上外衣,跟了出去。
拳王 上卷 第五十四章 三探(下)
老板娘的动作很快,我刚转出水房,她已回到房中。
我边走边套上袖子,来到她的房间外时,已穿戴齐整。她的房门没关,留了一道缝。我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吧。门又没关,瞎敲什么?” 房间内传来老板娘慵懒而又不耐烦的声音。
我推开门,人却仍站在门外,“您找我有事么?”
老板娘正对着镜子梳弄头发。
“怨不得人家都叫你傻子!我不是让你到屋里来吗?你站在那儿算干什么?”
她并未看我,却怎么知道我没进门?
我向前迈了两步,便又站住,算是进了屋。
“关门那!”她侧过脸,声音越发不耐烦。
我回手关上门。
“过来。”
我依言走过去,就象根木头。
“给我揉揉肩。”她轻声道,语气已温柔下来。伴随着她的话语,一股混合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飘过来,令我心中一荡。
我抬起双手搭在她的肩头。
“轻点,别跟有劲儿没地方使似的。”她的声音越发温柔,已有些狐媚的味道。
我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已有些失常的心跳,蠕动十指,轻轻揉了起来。
她眯起眼,非常享受的不住呻吟着。
望着镜中的媚脸,听着充满诱惑的声音,我再也控制不住了自己,心便象脱开缰绳的野马,狂跳不止!脸也憋得通红,全身上下直酥软到骨头里,却偏有一个地儿竟反而硬了。
“再往下点。”她继续诱惑道。
我的手指下行了半寸便即止步。没想到她三十几岁的人了,皮肤竟仍如此滑腻!
“不够!还要往下!”她的声音竟似有些迫不及待。
不知何时,她胸前的衣扣已被解开,从敞开的胸襟看去,现出半幅丘壑。
再往下?不就到那里了么?我闭上眼,顿觉心慌气短,意乱情迷。
她再也等不及,抓住我的双手滑了下去。
我被她一带,立刻俯下身,脸贴在她的肩上,双手却按住了那两块肉。
“傻子,冲你今儿个挺辛苦,姐姐慰劳慰劳你。”她发出一声娇喘,侧脸竟衔住了我的耳垂,双手按住我的手背轻轻揉动起来。
我并非耄耋老朽,而是个热血青年,是个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正常男人。我更非柳下惠,而此时的境遇恐怕也比那柳下惠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对老板娘如此香艳大胆的调情,面对这足可令任何男人血脉贲涨的刺激,我已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只觉浑身燥热,头脑中一片混乱,喉咙中突然生出一种干渴的感觉。
老板娘放过了我的耳垂,将喷着酒气的粉唇贴到我口边。我颤抖的张开双唇,正要迎入那暗送的香舌,却突然顿住!
就在此时,距我们不远的房门吱的一声缓缓荡开。房门开启的速度非常慢,这便使得门合叶转动时发出的声响非常刺耳。也正是这醍醐灌顶般的刺耳声音使我如梦方醒,慌忙抽出手,迅速站直身体,人已经羞得一塌糊涂!
在门外,一个瘦小的半大老头抄手而立,却正是姓贺的老儿!他斜睨着我,似笑非笑,一脸幸灾乐祸。在他身后,一个俏生生的身影正愣愣望着我,眼神中流露出不能置信的惊骇。
我并未看那老儿,却和他身后的人儿对望着。
那是月儿!
我闭上眼,心中百感交集,人却如坠深渊!如果我所料不错,今天这出戏很有可能是贺老儿布的一道局!诶!我的命。。。怎就这么苦?!
月儿低呼着转身跑开,贺老儿则视若不见,迈步进了屋。
老板娘看了看那老儿,却扬脸向我喝问:“你怎么连门都不插?”
我动了动嘴唇,但是没有说话。对这块骚肉,我已懒得开口。我冷冷盯着那个越来越接近的老畜牲,真恨不得用目光便将他千刀万剐!
“老妹子,你以为那小小的插销就能挡得住我?”老儿对着老板娘笑了笑,再转向我时,笑容已消散殆尽,脸上现出杀机。
他在距我四步远处站定,开口说道:“傻子,我给你两条道走。第一,马上给我卷铺盖滚蛋!第二么。。。如果你还腆着脸赖在这里,我就亲自废了你!”
自从相见的第一面起,他就已认定我是个傻子。在以后的日子里,他每见到我也张口傻子闭口傻子叫个没完,也使得这两个字成了我在团内的官称。对于称谓,我根本都不在乎!但是,我苦候了那么久,等得却正是今晚的这个机会,正是他刚才留给我的这第二条道!
我正要回应,老板娘已先插口,“傻子,你不是说就会打人吗?你要是个男人,今儿晚上就露两手给我看看,教训教训这老不死的。”说完,她竟还亲昵的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显然,她非常乐于看到眼前这两个男人为自己斗个你死我活。但她却哪里知道,我与那老儿的恩怨实非因她而起。
我轻蔑的瞥了她一眼。错非今日的对头是那老儿,我已早拂袖而去。
我继续盯向老儿,开始凝神聚气,口中迸出几个字,“就在这儿么?”
他被我问得一愣。我嘴角上翘,不屑的笑了笑,道:“你不是要废我么?”
他点着头道:“这是你自找的!跟我来吧。”言罢转身离去。我错后一步,与他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跟出房门。
他步出招待所大门,在门前小院的正中停下。就在他收腿驻足的瞬间,我竟也刚刚停身立定,与他的距离不多不少,正好五步!那场景就仿佛正在练队走步,我们二人动作间的和谐统一也仿佛早就练熟,在旁人看来,此情此景当真奇异至极!
五步,是我为自己厘定的最佳攻防距离。这一距离的正确性在之前的几战已早被证实。
老儿突然愣了愣,才面对着我转过身。显然,他没有料到我竟能高明如斯!他异常凝重的眯起眼,眼中暴射出两道精光。
我在走出招待所的途中便已成功入静,早将全部精神锁定在他身上。此时已是蓄势待动,寻机出手。看到了他眼中的变化,我知道,这老东西不是善茬!
我们彼此静对,谁也不愿贸然出击,均静待对方的破绽。渐渐的,院中已聚来不少人,不知为何,这些人竟不敢大声喧哗,都围在远处窃窃私语。
我站立的姿势虽相当随意,心中也并无喜忧之扰,但周身却散发着重重杀气!
那杀气来自我体内一股奇异的气流,一股在四肢百骸间欢畅游走的气流。它每流动一周,我身上的杀气便愈重一分,这杀气直逼那老儿,使得他面上的神色愈加凝重!
此刻,我们虽未直接交手,但争斗却早已展开!我们斗得并非拳脚,却是智慧与耐力!
那老儿显是也深谙练气一道,面对我越发逼人的杀气,不仅未露丝毫颓势,反而更激发出强大的斗志,将我的迫人的气势堪堪抵住。一时间,我们竟拼了个不相上下!
我依旧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因为我知道,我已胜券在握!这其中的关键还在于我早先错后的那一步!
高手相争,影响胜负的因素有很多,其中相当关键的一点便是攻防乃至出手的距离!很多人都会有自己的一定之规,或三步、或五步、七步不等。大家在甫至对战时,一般都不会马上进攻,而是先进行短暂的试探和调整,你道他们调整什么?调整的正是这段距离!
刚才在老板娘的房中,那老儿于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攻击距离,而在那时,我便已先发制人,故意错后一步,将距离调整至自己最佳,并一直保持到院中。也正是到了院中,老儿才发觉到自己的失误,却是悔之晚矣!
现在,虽然从表面看我们谁都未动,仍属势均力敌,但实际上,老儿已处在下风。原因很简单,他若想攻,便必然先提前一步。千万不要小看这一步!这一步往往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老儿刚才还神桀态骜,言辞托大,声称要废了我,现在却一动不敢动,原因正在这里。我虽不动,不是不能动,而是不愿动。灭他不过是早晚的事,我倒要看他这把老骨头能坚持到几时?
我们在院中对立良久,神情专注,对时间已没了概念。但周围的‘观众’则不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已失去耐性,先是有人因受凉而大声打喷嚏,接着众人对此战的议论声便越来越大,到最后,有的人已忍不住高声说笑。
我仍在等待,等待老儿出手的那一刻。
天气虽苦寒,但他的额头已渐渐渗出了汗。我心下暗道声‘好’,知道他已坚持不了多久。他一旦坚持不住,就一定会冒险出击。那一刻,便正是他的死期!
我正暗自窃喜,眼见已胜利在望,谁知正在这时,竟突然出现了一个实在不该出现的人:小月。
“张宇!”随着一声娇喝,月儿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插身于我与那老儿之间。她面对的却偏偏是我。
我强压下体内蠢蠢欲动的气流,心下大生惋惜。诶!月儿真是好糊涂!
小月的脸本已煞白,此刻在月光的映衬下,却更显怖人。
“张宇,”她摇着头,痛心的望着我,话语中充满了失望,“今天。。。你闹得还不够吗?你到底还要怎样?”
“我。。。”我正欲辩解,她却根本不容我开口,已举起纤纤玉指,颤抖着指点着我,“你走!快走!我真的不想再见你。”
“。。。。。。”
这已是她第二次赶我走!我憋闷得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睛问她: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她已不是原来的她?又或是我已非原来的我?
“真的!你走吧。”
她依旧不住的摇头,摇出了晶莹的泪,却摇碎了我的心!
难道我真的错了?难道我真的不该留下来?难道。。。我们的缘分真的已尽?
我闭上双眼,心如刀割!
月儿用手掩住面,失声哭泣着,转身扑入那老儿的怀中。
我垂下头,缓缓转向大门,艰难的挪动着步子。只觉这天地仅剩我一人,又或是我已根本不属于这天地!
人既已无情,还要天地何用?
走罢!从哪儿来的便回哪儿去!这里不属于我。那个人儿也不属于我。大家就都各安天命吧!
“傻子!你别走!”这时,从人群中跑出一人,一把拉住了我。
这是个叫青青的姑娘,跳舞的,十六七岁的样子,来自江苏。
她是这团里所有主动接近我的女孩中唯一没有诱惑过我的,因而我们也就算最谈得来。说来惭愧,有相当多的内幕消息,我都是从她嘴中套出来的。现在要走,却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唉!
我谦然道:“青青,我得走了。这里没有我容身之地。”
“胡说!”青青愤然瞪了瞪兀自抱作一团的小月和那老儿,却转向冷眼旁观的老板娘,问道:“老板娘,您说句公道话,傻子他该不该走?”
老板娘鼻间重重哼了一声,阴阳怪气说道:“公道话?还用我说?他就是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留下来也是现眼。要我说呀,他早就该走!”她八成已明白过来,我与那老儿的意气之争根本就与她无关!那老儿她自是开罪不起,此时便索性将一腔怨气倾到了我的头上。
我被青青耽搁了一下,只晚走一步便又招来这一番挤兑,本强压下的怒气不禁再次翻腾而出。我不再理会任何人,快步走向大门。路过门口时,一眼瞥见一根儿臂粗的水泥柱子,反手一挥,那柱子拦腰折断,骇的众人均嗔目结舌,竟连大气也不敢出。
拿水泥柱子出过气,我心中畅快了许多,人也渐渐冷静下来。
我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思量半晌,终于走进了一家旅馆的店门,我决定还是先住上一晚,然后再做计较。
第二天,我很早便起床,退了房后只身踱上大街。此时,天色还未大明,街上的行人也还寥寥,我信步走向车站。这是个小县城,从我留宿的旅馆到长途车站不过十几分钟的行程。
我来到车站时刚好赶上有几辆从各地发来的长途车同时到达,本还冷清的小站,一时之间竟也人头攒动,热闹非常。我分开人群,四处找寻着售票窗口,正张望间,猛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急忙背过身,低下头,再次来到站外,藏身到僻静处。那熟悉的身影曾与我交过手,而且还是我手下的败将。
冯远志!他正是投奔到王京生门下的黑白双杀之一:白脸冯远志!
我疑惑的探出头,想再瞧个仔细,正看见冯远志被六七个人簇拥着走向站外,急忙缩回原地。
他跑到这苦寒的西北塞外来干什么?是王京生在这里有生意?还是。。。他们已追寻到了小月的下落?
如果他为生意而来,我自可放心离去。如果他为小月而来,那我说不得也只能不顾前嫌,现出身来将事情挑明,这样可省却一番误会。
我反复思忖,放心不下,便小心的缀在他们后面,一探究竟。
他们没走多远便拐进一家饭馆,我犹豫片刻,将大衣裹住半个脸,硬着头皮跟进去,要了碗泡馍后坐在他们旁边的一桌,却正与冯远志背靠着背。还好,他们只顾谈事,根?(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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