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的重生之路 第 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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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阿姨。”端碗接过江妈不断夹过来的菜,钟亦凡没有纠正江妈“小钟”的叫法,尽管他身份证上的名字已经是“程亦凡”了。“这酸菜渍得真地道,您自己弄得吗?”

    “地道吗?我在阳台上渍了一大坛子,爱吃拿两颗回家吃吧!”

    忙说不用了,钟亦凡心里苦笑,拿回去也没人会做:“我记得小时候最爱吃酸菜馅的饺子了。”母亲亲手包得酸菜馅饺子。

    “你也爱吃酸菜馅饺子啊?跟我们家小溪一样。冰箱里还有我上午包的,准备明天破五早上煮呢!阿姨这就给你煮点儿去。”

    江妈说着就要起来去煮,钟亦凡已经知道江妈有腿疼的老病根了,忙起身给拦住了。

    “妈,您坐着,我去煮。”江溪也赶忙站起来。

    “你陪小钟聊天吧,妈去就行了。”知道江爸不大会招呼人,江妈就想把儿子留下陪客。

    对于儿子江妈跟江爸一直觉得有点愧疚,六年没在身边,这孩子却从没问他们要过一分钱的生活费,上了高中后更是连学费都不用他们负担。常听厂里一起上班的家长提起,跟儿子大小差不多的孩子动辄就闹着要买上千块钱的名牌运动鞋什么的,气得家长在电话里大吼他们不懂体谅做父母的在外面吃得苦。而他们家每次跟江溪舅舅打电话听到的都是儿子不论周末双休还是寒暑假全没在家里休息过,难得的是学习成绩还一直名列前茅。这次江溪过来竟然还给了她跟江爸一人一万块钱,硬逼着收下,让他们别舍不得吃穿。儿子才是个读高三的应届考生,作父母的有子若此,宽慰的同时更多得是心疼。都说穷人的孩子的早当家,江妈不知道在农场那个小地方,这些钱儿子要辛苦打几份工才慢慢攒下来的。

    “您怕我煮不熟啊?保证不让客人吃生的!”笑着按下母亲,江溪还是坚持他去煮。

    “江溪,真不用麻烦了,这么多菜够吃了。”看着人家的母子关系,钟亦凡真心羡慕。

    “没事,少煮几个,我也想吃。”

    江溪端着一盘刚出锅的饺子回来时,江妈正跟钟亦凡笑谈小鸡炖蘑菇这道菜在东北老家对新女婿的重要意义。

    “老话说‘姑爷进门,小鸡断魂’,在咱老家,新姑爷第一次登门,小鸡炖蘑菇是必不可少的重头菜,要是开饭发现饭桌上没有这道菜,十有八|九是丈母娘啊没相中这姑爷。”江妈就是随便闲聊天,但她说者无心,听者却有了意。

    江溪听了那句姑爷进门心头就一阵燥热,莫名觉得有点臊得慌,忙把饺子放下。钟亦凡则嚼着鸡肉回味那八个字,思忖着不知当年那个男人第一次去母亲家的时候,姥姥是不是也给他做了这道菜……

    19、第十九章荒芜的心

    吃得高兴不知怎么就忽略了钟亦凡是开车过来的,他自己也没提,等江溪想起来时,已经陪着钟亦凡喝第三罐啤酒了。

    钟亦凡自己并不当回事,一点啤酒对他来说就跟水一样。倒是年轻时因为酒喝多了留下头疼病根的江爸现在喝不了酒,陪着喝了一罐脸就已经红得像关公了。

    饭后江妈让江爸回卧室躺会儿,江溪让江妈也休息会儿,他去洗碗。

    虽说是妻贤子孝合家幸福的画面,其实也是挺正常的三口之家的平常生活,然而却让钟亦凡羡慕不已。吃饭时他留心注意了江妈的手,没有经过什么特殊保养,手背皮肤跟面颊一样,都留下了一些年龄的印记。可不论那和善的笑脸,还是给自己或者给江溪不停夹菜的手,带出的都是浓浓的慈爱。

    那是,一个深深爱着自己儿子的,母亲的爱。

    原以为那是这世上最天经地义的一种感情,却不知其实母爱也会变成奢侈品……

    差不多,该告辞了。

    听见钟亦凡要走,江溪立刻给拦了下来,理由是他刚喝了酒,不能开车。

    江妈经儿子这么一提醒也想起这茬儿来了,跟着一起挽留。

    “要不这样吧,反正天也要黑了,你今儿就跟小溪在他那屋一起凑合一宿儿,明早吃了破五的饺子再走。”江妈因为自己儿子在家乡受了别人六年的照顾,所以甚有同乡情。

    钟亦凡的现状连江溪都不了解,江妈自然就更不清楚了,听儿子说了句之前是一个学校的,只当是一个人早早跑出来打工,父母都还在老家。江妈一个远房表外甥也在B市给个什么公司老板开车,常来家里走动,热情好客的性情让江妈很容易就拿钟亦凡当子侄辈看待了。

    推脱不过,钟亦凡被迫留了下来。其实从心里来讲,他也确实有点留恋,留恋这种“家”的感觉,以及江妈那与母亲像极了的乡音……

    江溪的床一米五宽,虽不算大,但两个都不胖的人睡下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只是,他们并不是关系单纯的两个人,加之江溪有不论冬夏都接近于裸睡的习惯,突然之间显得有点尴尬。

    江溪是习惯性地脱到只剩内裤才意识到可能脱得这么干净不大合适,可再穿上又显得太刻意,不上不下地拎着裤子犹豫了好半天,最后趁着钟亦凡去洗漱一转身的功夫先钻进了被窝里。

    江妈给准备了两床被子,钻进去后虽然能把尴尬给藏起来,但江溪这心里头还是不停的扑通扑通打鼓。

    跟喜欢的人,还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同床共枕,即使父母就睡在隔壁,他也不肯定自己是否有这个定性能保证不胡思乱想。

    钟亦凡回来了,穿着他的格子睡衣。那是江妈给儿子预备的,结果没想到儿子这么多年还保留着几乎裸睡的习惯,睡衣打从来了也没穿过,刚好给钟亦凡穿了。

    “家里地方小,委屈你了。”床本来就不算大,又放了两床被子,等钟亦凡也躺上来后,江溪发现纵然说不上很挤,也确实显得挺逼仄的。

    “小点儿没什么不好,有时候家再大,也不过就是个房子而已。”钟亦凡枕了条胳膊在头下,仰望着天花板。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到底真正的情商跟此刻的年龄不符,很多东西,只消几个字就可以听出弦外之音了。

    “你还真敏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钟亦凡闭起了眼睛。

    等了许久没有再听到他开口,江溪以为他睡了,伸手悄悄把床头的台灯熄灭。

    啪嗒一声轻响后,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太过静谧,连呼吸声似乎都被放大了。

    往上拉了拉被角,江溪把自己裹严,生怕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透过缝隙冒出来被对方听见。

    然而在对方听到他泄露心声前,他先听到了三个字。

    对不起,钟亦凡轻却清晰的这么说。

    ……

    江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那天,我看到你去找童欢了,之前一天,看到他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稍微顿了一下,江溪在黑暗中抿了下唇:“所以,没怪过,从没有。”

    太深刻的喜欢,像骨刺长在了骨缝间,知道它就在那里让你痛着,却无法拔除。一厢情愿的单恋最大的折磨来自于内心深处,由衷希望爱着的人可以过得幸福。

    床头闹钟的滴答声中,江溪听见钟亦凡深深吸了口气。

    “是同情我么?”

    “是喜欢。”或者更深刻一点,是爱。

    大概重生后领悟最深的就是生活充满变数这件事了。人,其实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在不伤害到其他人的前提下,勇敢的表达自己是江溪最先学会的事。

    “现在还喜欢?”其实,钟亦凡不想承认他能够感觉得到,因为更不想面对一个事实,现在的他不配被江溪这么深刻的喜欢着。

    “一直喜欢。”江溪的声音,平静、坚定。

    好半天,钟亦凡没有再讲话,就在江溪猜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的时候,才轻轻开口。

    “你知道你今天捡的手机是谁的么?”说出这些,是不想再害江溪一次了,所以他并不待身边人回答,就先给出了答案:“是童欢的。”

    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了,发不出声音,又好像还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肺,连呼吸也困难起来。

    钟亦凡当年一定目睹过童欢的背叛是江溪深信不疑的事,只是没想到原来他们竟然……自己的痴心不悔瞬间就变得廉价又好笑起来,而且刚刚还又一次表白了。

    “我不知道你们还在一……刚才的话——”难堪又尴尬的想要解释,却被打断了。

    “我会当自己没听到。”钟亦凡的语气并不会很生硬,却把不留余地的拒绝表达得淋漓尽致。

    ……

    原来当情绪到达某种承受极限的时候,头脑里不是混乱的,而是空白的。

    江溪忽然觉得自己想不起钟亦凡此刻为什么会躺在旁边,以及他为什么会再一次告白。

    空洞的眼神看不见黑暗中的天花板,在小闹钟的嘀嗒声中分辨出只有时间是在恒古不变的流逝着的。

    五个小时,或者六个小时之后,天就要亮了。没有一夜风流的韵事,却有着相同的结尾,天亮道一声再会,然后可能再不相会。即使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上,还有机会再重逢,照这样的情形看,大概也只能落得个擦肩而过的结局而已。

    再汹涌的思念和爱恋,也抵不过缘分二字的无奈。

    曾经欣喜若狂的以为自己找到了想要的,回头看时却发现依然是场空。即使留在场部读书,即使跟钟亦凡有过短暂的交集,也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轻轻地下了床,胡乱套上了衣裤,江溪摸出口袋里偷藏的香烟跟打火机,一个人溜到了阳台上。

    从这里看过去,整个小区都在沉睡中,只有大门那里的保安室还亮着灯。怕惊动父母,江溪也没敢开灯,阳台上只有他香烟的微亮在指间明灭着。

    第三支烟快要吸完的时候,听到自己卧室里传来的咳嗽声。他想起,钟亦凡感冒了。

    借着微弱的小夜灯,江溪蹲到玻璃茶几前去找下面一层抽屉里的常用药。

    一手是冲好了的感冒冲剂,一手是一杯温开水,江溪把两个玻璃杯一块端进了房去。

    卧室里台灯已经被打开了,钟亦凡正探身从床头纸巾盒里抽纸巾。

    “把感冒冲剂喝了,发发汗,明天就能舒服多了。”

    看看江溪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药,稍微犹豫了一下,钟亦凡才伸手接了过去。

    “还这么会照顾人呵。”想起当年的那个晚上,才上初一的江溪也是这样很体贴的照顾过自己。

    “也不是对谁都这样。”这是实话,整个中学时代,江溪就是以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著称的。感触最深的莫过于周晓攸了,文理分班那年拒绝了人家的告白,害得小姑娘情绪低落成绩差点跌出了文科种子班,江溪到现在偶尔想起时还会觉得有些内疚。

    正要低头喝药,听见这话的钟亦凡又抬起了头,盯着江溪的脸深深看了一眼。

    “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们或许还能做哥们。”

    “那就当我不喜欢你,或者你不知道我喜欢你。”调整好心态,这话江溪是用玩笑的语气来说的。

    “别傻了。”钟亦凡还有“不想害你”这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其实突然发现生命中还有个这么珍惜自己的人,挺感动的,只是他的心缺失的部分已经太大,存不住江溪这么清澈的感情了。

    既然勉强拿过来也只是糟蹋,还是不要浪费得好。世上男子千千万,即使是同志,用心去寻找,也还是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伴的,他愿意祝福江溪。

    这都多少年没有过这种真心希望一个人过得好的心情了,钟亦凡喝完了药后突然笑了一下。多难得,他竟然发现在自己身上还残留着那么一点“高尚”。

    江溪被那个笑晃了神。

    钟亦凡的笑对他来说一直都有着致命的杀伤力。印象中钟亦凡很少会笑到露齿的地步,多半是微微弯起唇角,让笑意更多的从眼睛里流露出来,视线暖暖的,很有治愈的力量……

    喜欢一个人不是罪,但这份喜欢的心情会让人很受罪。

    “你应该多笑笑。”

    “我都快忘了该怎么去笑了……”叹息,悲凉的语气,说这话的钟亦凡仿佛已看尽沧海桑田。

    一定是有哪里不对,江溪感觉得出,却看不透,忍不住关切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其实你喜欢我什么呢?”靠坐在床头,钟亦凡将双臂摊开在身侧,带着自讽的表情将视线从右手转移到左手扫视了一圈,才投向床边的江溪,声音里充满了一种颓废后的自暴自弃:“我自己都找不到喜欢自己的理由……”

    20、第二十章考入B市

    无疾而终的一次相遇,短暂的交集后,不惹烦恼的做法是让两人的关系再次桥归桥、路归路。

    只是,江溪做不到。

    等他回到农场买了本地的手机号后,就一直保持着每周两三条短信的频率发些天气之类无关痛痒的话题过去,不过无一不是泥牛入海毫无反应。钟亦凡是真的做到了他所说的,不给江溪靠近的机会,因此拒接电话,拒回信息。

    或者幸亏江溪的这种保持了克制的“骚扰”并不算过于频繁,否则难保那边不会直接换号了事。

    显然,寒假B市之行的那次偶遇并没有使两人的关系有哪怕前进一公分的进展,但却再一次扰乱了江溪的人生规划。

    没有报哈市的大学,江溪自作主张把志愿全部填了B市的大学,并如愿考上了第一志愿的L大。

    L大在三环里,可能市区土地寸土寸金的关系,校园面积在江溪眼里显得稍微有点小。九月金秋,办理好入学注册手续后,江溪站在校园里深深呼吸了一口这个城市的空气。

    或许在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全球城市空气质量排名中,眼下处身的这所城市排名倒数,但因为有了思念的那个人的存在,连可以跟他呼吸同一所城市的空气也觉得是种幸福。

    拿出刚换了B市号码的手机,江溪没给自己太多的考虑时间,直接拨通了钟亦凡的电话。

    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骚扰,但回农场渡过高三最后一学期的这几个月里,他反反复复回忆了许多遍前世与钟亦凡的那些事。

    童乐说过的那些话,在寒假见过了钟亦凡后,江溪好像悟出了些什么。

    一直觉得童乐的话里水分很大,因为他口中所描述的钟亦凡跟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童乐说钟亦凡有前科,放荡花心,游戏人间,导致童欢酒驾遭遇车祸意外过世。细细想过,江溪觉得他所认识的少年钟亦凡跟成年钟亦凡有着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上的断档。其实并不想以恶意去揣测他,只是寒假的那次见面,确实觉得钟亦凡变了。

    那么,在他所不了解的那段时间里,钟亦凡到底经历过些什么又是过着怎样生活的呢?究竟,是什么让他变得不再那么像他原本的样子?江溪能够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浓浓的消极到绝望味道。

    不知道是自己敏感了,又或者自作多情的不愿去正视现实,那次接触以后江溪再仔细回味两个人接触时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最初钟亦凡正在派出所办事时接那个他用童欢手机打过去的电话的语气,得出了完全感觉不到对方跟童欢还是恋人关系的结论。

    如果不是恋人关系的话,那么……童乐说的那些会否是真的呢?

    钟亦凡跟童欢,只有身体上的关系……

    这个假设其实让江溪喜忧参半。

    或许是不知道这个号码是自己的,电话比预料中还要快的接通了。

    既然下定决心靠近他,江溪觉得就没必要藏头露尾的,所以他很果断的先自报了家门。

    “是我,江溪,我来B市上学了。”

    不知道对方会说什么,也许直接挂掉他电话也说不定,江溪已经有这个觉悟了。既然为他考到了B市,'奇‘书‘网‘整。理'提。供'那么在对方还没有确定自己感情的最终归属前,他都不会再放弃了。毕竟,上辈子他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偷偷喜欢的时间已经太久,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努力为自己争取一把。

    说完这一句,江溪才留意到那边吵杂的背景。

    好半天,背景由吵杂转为安静,江溪可以想象对方应该是刻意走到了一个安静些地方接电话。

    “恭喜。”钟亦凡有些怅然的心情中意外带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小温柔。

    这样的态度已经比江溪预想中的要好得太多了。

    “谢谢,可以和你见个面么?”把顾虑彻底放下,一切都豁出去以后,江溪觉得这话说出口时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艰难了。

    “……”电话那头稍微沉默了一下:“我没在市区。”

    果然是这样吧,不过在找到感情突破口以前,江溪已经做好水滴石穿的持久战准备了。既然不是一时兴起的迷恋,追爱这种事有时拼得也是耐性。

    “那改天——”

    “七点吧,我让朋友去接你。”

    这突如其来的打断让江溪着实受宠若惊了一把,楞了片刻后才想起答好。

    坦白说江溪真心不知道钟亦凡怎么会这么痛快地答应见自己,他原本并没敢抱什么期待,毕竟之前对方一直拒绝回复他的任何短信和电话。提早了两天过来报道,打给钟亦凡只是不甘心的尝试,早有了对方不会见自己的心理准备,如果对方不接电话,他是打算报完道先回家的。

    惊喜,总是在没有准备的时候突然而至,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能成为惊喜吧!

    傍晚的校门外很热闹,天色将暗不暗的朦胧着,很多学生三三俩俩的进进出出。江溪站到了街灯可以照亮的显眼处,没有喝酒,却染上了微醺的心情。

    考入L大补足了上辈子没能正式读大学的遗憾,但此刻脸上那些掩饰不住的笑意绝对跟入学无关。就考入大学这件事而言,时间这把杀猪刀早就一刀斩去了对真实心理年龄来说已然多余的激情,剩下的就是随遇而安的听天命了。让心情荡漾的原因,只是单纯因为很快可以见到钟亦凡这件事。

    对钟亦凡的这种渴望,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老牛企图吃嫩草了吧?

    其实江溪浅格子短袖衬衫加泛白的牛仔裤,清爽干净的标准学生配置,打薄的碎发让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气息浓厚,不满十八的外表下一点看不出内心住着位二十七加六已经三十三岁的大叔。江溪自己都已经不知道他的年龄该怎么计算了,不过成人阅历终结在二十七岁那年,如果非让他以三十岁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或者也还真没成熟到那个地步,不然可能连对爱情的渴望都不敢这么强烈了。

    胡思乱想的功夫,一辆Bentley停在了他旁边。江溪不认识那车,就退后了一步躲开车门的位置继续等待。

    没按喇叭,司机探身打开了副驾驶这边的门,吹了声口哨引起江溪注意后,才勾了下手指。

    “你是江溪?”

    楞了一秒钟,江溪回过味来:“对,我是。”

    “上车吧,凡子让我来接你。”司机穿着深色紧身无袖T恤,裹在衣服下面的肌肉明显是健身房里专门要哪练哪的那种,隔着衣服隐约透出的腹肌形状相当完美,江溪深度怀疑他穿那么紧的T恤是故意为了秀身材的。上车坐好后,肌肉哥边发动车子边调侃道:“我还说怕认不出来你,凡子说校门口挑最帅的那个带回去准错不了,还真让他说着了。”

    第一次由外人口中听到钟亦凡对自己外貌上的肯定,绝对是有点窃喜的小虚荣在里面的,江溪笑了一下:“他说笑了。”

    “我大老远一眼就看见你了,不过停过来你反倒往后退,我还真以为认错人了呢!你不认识凡子的车么?”

    “这是他的车?”江溪确实不认识:“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开的不是这辆。”

    “哦!”了然地点点头,男生笑道:“这小子车多,时间长了就知道了,你们还没认识多长时间吧?”

    肯定比你认识他的时间长,江溪先腹诽了一句。

    “他读高一时我读初一,同校过一段时间。”

    “哎?那不短了嘛!”刚巧等红灯,男生挺诧异地扭头往这边看过来,表情大有深意。

    一把年纪的人了,不会看不懂男生眼神的含义。早在半年多前看到钟亦凡车里放着安全套时就大致能猜到他的私生活状况了,男生那种误会了什么的眼神并不会让他觉得惊讶。

    其实坚持不能放弃的理由也正是这个,接受了钟亦凡跟童欢可能只是床伴关系的事实后,他既难过又不甘心。如果对方是在认认真真地恋爱,开开心心地生活,那他会像上辈子一样,退到角落里去默默祝福就好。但现在的状况显然不是那样,寒假钟亦凡那一句“我自己都找不到喜欢自己的理由”成了扎在心上的一根刺,江溪为那句话传递出来的凄凉心境感到心痛。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他跟钟亦凡两个人的关系能否有进一步的发展,只要存在一丝的可能,他也希望自己可以给对方一点温暖,一点信心。

    “对了,忘自我介绍了,我叫岳岩,跟凡子我们是铁磁,他多少该跟你提起过我吧?”

    “……”这个真没有:“其实我刚到考到B市,跟钟亦凡没有你想得那么熟。”

    “你们不是一个中学……”话说了一半,岳岩记忆力恢复:“对了,凡子以前在东北上的学,那敢情你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啊?”

    怎么听这口气里突然带了点偷着乐的成分?江溪扬下巴指了下前面已经起步了的银灰色吉利车:“绿灯了。”

    可能江溪不小心触发了岳岩话匣子的机关,这一路健谈得让他连插嘴问一句去哪的功夫都没有。关键是岳岩说得没有一句是他感兴趣的,对方只当他初次来B市,忙着给他介绍哪里好吃哪里好玩。

    插不上话,江溪只好在他的喋喋不休中努力拼凑跟钟亦凡有关的零星信息。等岳岩终于说得唾液都分泌不足时,车子一路往南已经驶出B市范围进入了比邻的H省境内了!

    21、第二一章泳池湿身

    紧靠B市的H省某县境内,车灯扫过路边的标示牌,江溪似乎看到了某某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的字样。车子穿过开发区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周围环境渐渐世外桃源了起来。就算有限的光源阻碍了视线,鼻子也还是可以从打开的车窗嗅到青草的诱人气息,这是钢筋水泥的都市里闻不到的气味。

    容积率极低的奢华亲水别墅区,平均几亩地之内才能看到一栋房子,附带近千平米的私家花园,是江溪再活一个二十七年也不敢肖想能拥有的房子。

    开放式庭院可能少了些许的私密性,还没等车子开到近前,江溪就已经听到灯火通明的泳池边传来的笑闹声。

    今天钟亦凡这里在开一个生日派对,不过不是他本人的生日,一个朋友借他的地方,图得就是这里属于他一个人的,玩得怎么疯都不受约束。

    不能不说,江溪的到来像个入侵者,跟这个似乎都在努力炫耀身材的男生泳装派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更没想到的是,他站在游泳池边有些茫然地搜寻钟亦凡身影而被其他人围观时,让人直接由水里握住脚踝给拉了下去。

    时值九月初,太阳落山后室外泳池的水温已经没那么宜人了。噗通一声砸起大片水花,江溪连惊带吓呛了口水,沉浮间能听到岸上断续的哄笑和尖叫声。

    好容易调整好姿势把头露出水面,刚在拖他下水的罪魁祸首也已经靠了过来。

    江溪被这恶作剧弄得不敢大意,感觉有人靠近忙回头去看,随即发现开这种不着调的过分玩笑的人竟然是钟亦凡本人!

    然而看到钟亦凡的这一瞬间,前面那些就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钟亦凡发上滴着水,上身露出水面的部分被灯光打亮,晃动的水波在他身上映出动感的光影,那种带点狂野不羁的帅气是江溪从没见过的一面。实在太过诱惑,尤其对方近在咫尺的锁骨,异常性感。

    抑制不住想流鼻血的冲动,江溪第一次发现,自己体内原来还潜藏着好色大叔的本质。

    “你——”

    一个字没有讲完,钟亦凡已经欺身靠近,单手从颈侧越过,托住他的后脑直接就吻了下去。

    太过意外,江溪根本没时间想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回事,钟亦凡略带酒味的气息就已经侵入口腔,携着不容抗拒的霸道捕捉到了他不知该作何反应的舌。

    血液直冲大脑,瞬间就混沌了一切感知,不知该归功于钟亦凡的技巧太好,还是归罪于他自己的定力太差。

    泳池边还有一帮起哄架秧子看热闹的,钟亦凡一边吻着,一边对着口哨声最响的方向比了个中指,继而手臂一沉,带着江溪跟他一起隐入了水中。

    所有声音都被屏蔽了去……

    水中绵长的深吻因为钟亦凡娴熟的带动而显得意外的激烈,江溪从被动到回应,直至真实的缺氧了才被托出水面。

    他们有过一次亲密接触,接吻今天却是第一次。尽管这个吻同那场床上运动一样来得莫名其妙,但对江溪来说,触动一样很大。

    太渴望一个人,每靠近一小步都能带来巨大的喜悦,即使知道,对方可能只当这是一个玩笑。

    在岸边人的协助下,主要是岳岩的协助下,江溪被拉了上来。全身上下湿成了落汤鸡,紧跟着上来的钟亦凡圈住了他的肩头介绍给其他人认识。

    脑子还因为刚才那个吻处于当机状态,那些名字,江溪一个都没记住。被钟亦凡带进里面去洗澡时,他好像模糊地记起了人群中的一张脸。

    属于童欢的脸。

    童欢跟钟亦凡一届,所以江溪高一的时候,他已经考到B市读大学了。三年不见,江溪觉得他比印象中更瘦了,因为童欢与钟亦凡的关系,忘记他很难。

    应该是没有猜错吧,他们两个之间,只是没有感情牵绊的身体关系而已,所以钟亦凡才会当着他的面毫无顾虑地吻自己。

    那么,自己同钟亦凡的关系又是被怎样定位的呢?候补床伴?

    真是那样的话,前世今生,从炮灰到炮|友,近了的只是身体上的距离,还真是够可悲的。

    地下一层地上三层的别墅,江溪被带到了二楼的一间朝南的卧室,床上用品华丽整齐,没有住过的痕迹。显然,这不是钟亦凡住的主卧。

    “脱衣服啊!要我帮你洗么?”

    这是江溪今天到这里二十分钟后,钟亦凡对他说得第一句话,语调相当得不正经。

    抓着江溪的手把人带进浴室,钟亦凡嘭地一下将人按在墙上。

    湿了的衣服贴在没有温度的瓷砖上有些冷,心里的纠结却在灼热的燃烧着。钟亦凡灵活的手指代劳着解开衬衫钮扣的工作,江溪的心跳忍不住跟着对方手指的动作加快。

    这不是他想要的关系,或者说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种关系。

    “这么怕,为什么不拒绝呢?”衬衫的扣子已经全部被解开,江溪较一般男孩子而言过于白皙的皮肤暴露在浴室暖色的灯光下,年轻的身体青涩中透出种诱人的生机勃勃。

    钟亦凡的语气去除了轻佻的成分,带了几分叹息似的不忍。

    江溪眼中掠过的那抹连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软了他的心。

    其实,从一开始,他都只是想吓吓江溪而已。

    收回作势解他裤子皮带的手,钟亦凡搭到了江溪的肩膀上,拇指有些流连地摩挲着颈子皮肤下跳动着的大动脉。

    觉得自己好像还不如一个吸血鬼,至少吸血鬼一口咬下去还可能带来黑夜里的永生,而自己能带给他的只有从光明中的坠落吧。

    这半年多以来,江溪每周两三次的短信,简单几个字的嘘寒问暖,常让他在宿醉的凌晨醒来,觉得身体还有那么一点儿温度。永远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秘密,那些短信,虽然一条都没有回过,却也一条都没舍得删掉。无数个清冷的夜晚,翻看过很多遍,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回忆过年时江溪在身边平静而坚定的那三个字——是喜欢。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有几个真心在意他的人,但江溪无疑是其中一个,太想珍惜这种温暖,所以他不忍心让江溪靠近自己溃烂掉的生活。

    今天会破例让岳岩过来的时候顺便载他一起来,其实是想让他看清楚现在的自己究竟是副什么德行。如果有必要,他想他或者可以更残忍一些直接让江溪现场观赏他为主角的床上动作片,观赏到彻底死心为止……

    “你说过还有两天才开学吧?洗个澡早点睡,明天送你回家,以后好好去上课,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把摩挲着的手指拿下来,钟亦凡重又挂回面具一样轻浮笑容,转身准备出去。

    “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放不放弃,是我的事。”惊讶于对方连自己电话里随口一提的哪天开学都记得,江溪愿意相信这是个好的预兆。

    “那你是打算一起来喽?”钟亦凡转头对他一挑眉:“接下来是成人派对时间。”

    江溪相信他说的是实话,但并没有被吓住。相反,钟亦凡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心口痛得发紧,连视线都染上了种悲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走得这么远?醒一醒回来吧!”

    回过头去,江溪此刻湿透的模样其实带着种危险的诱惑。可,不得不承认,比起身为gay面对单纯感官诱惑的刺激来说,江溪眼里的那种疼惜更让他动容。

    眼前这个明明比自己要小的男生传递给他的竟然是包容、不舍、跟心疼,江溪仿佛可以透过看不见的伤口察觉到他的那种痛。

    不过越是如此,越是不该伤害不是么?糟蹋还给那些也糟蹋的自己的人就好了,何必去糟蹋这么一颗认真对待自己的心?

    “知道我下去会做什么么?溜冰,high起来靠滚床单来散冰,不分对象,随便是谁都无所谓,你真的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

    一时接不上话来,江溪曾想过他最糟的生活状态,但即使有心理准备,被当事人亲口证实,还是会觉得很难接受。更不能接受的是,高中时会因为抓吸烟同学被报复关在楼顶的禁烟稽查小组带头人,现在竟然会去吸那种东西……

    “我不想吓到你,但我生活的圈子真的不适合你。你爸爸妈妈那么在乎你,学坏了他们会心疼的。”钟亦凡还能记起饭桌上江妈给儿子夹菜的手,虽然有些粗糙,但一定很暖。

    “那你呢?你父母如果知道自己儿子……知道儿子这么糜烂的私生活,他们不会难过吗?”

    江溪的话一刀刺中钟亦凡要害。

    一瞬间产生了想要爆发的欲念,但江溪那一脸痛惜的神情又让钟亦凡冷静了下来。

    不可能总是把自己的伤用转嫁的方式来止痛,而且事实上在那个自制力极差的年纪,跟江溪曾有过的那一次,非但没能减轻他内心丝毫的痛楚,反而平添了一种叫做内疚的悔意。

    自己经历过些什么,没有人会明白,即使说出来,旁人最多也不过是同情而已。伤不在自己身上时,谁又真正能够感同身受的了解那种伤究竟痛到何种程度?

    把江溪提到的父母二字刻意忽略掉,钟亦凡转身打开了浴室的门,迈出一步后又想到了什么,扭头嘱咐了一句:“房门反锁好,要是有人上来骚扰的话不用理会。”

    原来最终,还是不想让他看到那丑陋到底的一幕,既想要他死心又想保留在他心目中残余的一点美好,这种复杂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离开浴室,钟亦凡甩了甩头,不想去探究今天接到江溪电话,听到他说此刻身在B市时那竟有三分欢喜的心情究竟所为何来。还有让岳岩接人过来这件事,到底真的只是单纯想要对方看清自己是在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还是在这之上也掺杂了少许想要见他的念头……

    不让自己再深想下去,不过还是止住了下楼的脚步。顿了一下,钟亦凡返身直接上了三楼,他想到不能让江溪洗完澡一直光着身子。

    22、第二二章拉近距离

    脱光衣服站在花洒下淋冷水,江溪扬起头,让水洒在脸上,用以掩饰在挫败感下微微发涩的眼眶。

    这种无力感让他产生了蚀骨的疼,明明知道该做些什么,明明知道对方需要他做些什么,可如果对方自己不打开那扇关上的门,他根本没有挤进去的余地。到头来,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离开过浴室,也就没有照钟亦凡的吩咐去反锁好房门,满耳都是哗哗的水声,江溪没有听到房门响。

    浴室门被打开时,他才有些木讷地看了过去。

    不请自来的是岳岩,端了一堆吃的。

    “你没事吧?”明明听到浴室有水声还硬闯进来,岳岩不想否认自己或许有点主观上的故意。但是他确实是叫了江溪两声没人应答才擅自开门的,所以闯进来至少还可以用关心当借口。

    江溪现在知道他确实应该听钟亦凡的话先把门反锁上才对,忙混乱地抓过浴巾给自己裹上点,两个人转移到浴室外面。

    岳岩不住地上下打量,确定江溪身上没留下什么不雅痕迹后,才好像松了口气。

    把用托盘端上来的东西放下,他抬手示意江溪过来:“生凡子气啦?那小子闹起来就是没轻没重的,甭跟他一般计较。来,吃点东西。”

    是他一路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把人给带过来的,车上聊过知道江溪也还没吃晚饭,本来打算一到这就先一起吃的,没成想钟亦凡先来了那么一手。

    “谢谢。”恢复到正常状态,江溪也没衣服换,就这么吃还真是有点别扭,不过想到楼下都穿成这样也就释然了。

    今天的生日派对是冷餐会式的,吃得东西都是从楼下餐桌上随便拿的,岳岩也不知道江溪喜欢吃什么,就多拿了几样。江溪被钟亦凡成人派对那番话早就噎饱了,对食物完全没有了兴趣,又不好驳人家的一番好意,就只端起菠萝汁喝了一口。

    岳岩自己干掉了一块烟熏三文鱼外加小块培根芝士三明治,抬头见江溪还是什么都没吃,就从托盘里的三四样甜点中选了起来,最后选中一块形状漂亮的抹茶慕斯递了过去。

    “我是不知道你跟凡子什么关系了,不过,你要是不想留下来玩,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去。”

    接了慕斯,江溪抬头,岳岩满眼真诚。如果往更深一层去理解的话,那眼神中或许还暗含了些许鼓励他离开的意思。

    江溪觉得自己好像察觉到了点儿什么……

    其实上辈子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不过心里就钟亦凡一个,对于其他人压根连尝试一下交往的欲望都没有。在他的心里,用滥交的方法排遣寂寞是件很不理智的事,如果心灵是空虚的,那么排遣之后只会剩下更深的寂寞。

    就像现在,他承认自己单恋得很辛苦,但这并不表示接受其他人的安慰就会变得比较幸福。

    “我想留下来,有些话还没有说清楚,想说清楚了再走。”打起精神说完这话,江溪把视线从岳岩脸上移回到手里的慕斯上,咬下第一口。

    “那个,多嘴问一句啊,你跟凡子……是那种关系么?”

    那种关系指的具体是什么江溪其实并不大确定,但即使上升不到恋人关系,起码也是普通朋友以上的暗示了吧?

    “现在还不是,但我希望同他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对一个才认识几小时的陌生人说这些似乎有点奇怪,不过对方都问得这么直接了,他想他懂这问题背后的其他意思。

    岳岩盯着他把那小块慕斯吃完,好像把那句话挺认真地想了一遍,才点头一笑,笑得略有无奈:“行了,懂了。那你休息,我先出去了。”

    岳岩端起托盘刚要走,江溪随即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出现头晕、困倦、想睡的症状。看了眼旁边喝得半空的菠萝汁,他意识到了什么。

    “你怎么了?”走了两步察觉到江溪不对,岳岩又折回来放下托盘把人扶住。

    睡意来得很凶猛,江溪已经倦得连眼皮都要抬不起来了,不过他能感觉到岳岩把他放在了床上,然后开门边下楼边大声嚷嚷。

    “操!丫哪个孙子在菠萝汁里放乖乖水啦?”

    知道这帮孙子玩得特疯,岳岩选食物的时候生怕有人恶作剧,没敢拿含酒精的饮料,特意给江溪倒了杯菠萝汁,哪知道这样还是中招。

    钟亦凡从三楼给江溪找衣服很费了一番功夫。他有太多没上过身的家居服,挑选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从颜色到质地到手感,一一摸过后才最后选定一身淡蓝色的。觉得这比天空和大海都要浅淡些的颜色就像江溪这个人,明明单纯得像没有污染过的海水那么清澈,却有着天空般能包容天下的深沉感情……

    只是钟亦凡没想到下了楼来正遇上岳岩寻真凶不果气呼呼地回来,而江溪已经脸颊略泛潮红地睡了过去,绝对一副予取予求的姿态。

    ……

    江溪醒过来时,已经是三个多小时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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