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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韩国学欣然接受,这是马莉的一份心意。今天是她的生日,只要她高兴就好。
“那你能把它换上吗?”马莉请求韩国学把新领带系上。她也把那条铂金手链带在手腕上。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韩国学岂能扫她的兴?他摘下领带,熟练地把新领带系好。马莉端着肩膀,象欣赏大明星一样,向韩国学投去倾慕的目光。
餐桌上已经摆着两个巨大的烛台,马莉将所有的灯关掉,点燃蜡烛,顿时,房间里弥漫开浪漫的气息。两个人在烛光中共进晚餐。
韩国学亲自为马莉点上生日蛋糕上的34支小蜡烛。马莉默默地许了一个愿望,然后一口气把蜡烛吹灭。
“生日快乐!”韩国学举起酒杯,真诚地祝愿。
红红的葡萄酒,在烛光的照映下,色调更加诱人。马莉一饮而尽,打开音响,美妙的音乐回荡两个人的耳畔。
“能陪我跳一曲舞吗?”马莉深情地说。
两个人慢慢跳起舞来,仿佛在舒缓的音乐中散步。马莉完全陶醉在这一刻的喜悦之中,她第一次感觉到与幸福是如此地接近。
“韩哥,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马莉风情万种,软语缠绵。
面对这样的问题,韩国学不知该怎么回答,“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知道,在你的心里,我究竟占什么位置?”
韩国学当然明白马莉的一片痴情,可是他没有续弦的打算。这么多年来,多少漂亮的女孩,在他面前骚首弄姿,**,韩国学都无动于衷,拒而远之。那些为金钱而卖身的女孩,根本不值得搭理,更别说用心去爱了。
在结识了马莉之后,韩国学被她爽快的性格深深地吸引,和她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乐。不过,曾经美满甜蜜的婚姻,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情,从未在他的心头褪色。曾经沧海难为水,亡妻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虽然她临走时,希望他再找一个贴心的人,但韩国学的心已经枯萎了。
马莉的眼神里充满了希冀,还有一丝的楚楚可怜。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怎能浇灭她的热情?韩国学矛盾了。在他的心目中,马莉是个调皮的孩子,一个渴望爱情就像渴望糖果一样的孩子。他同情她的不幸,欣赏她的性格,但远没有达到男女之爱的层面上,那只是一份纯洁的友情。说爱,违了自己的心,说不爱,拂了她的意。到底该怎么回答她呢?
韩国学想了想,说:“我把你当作我的亲人。”他认为,这样的回答比较恰当,纯洁的友情可以转化为温暖的亲情。一直以来,他都象对待亲妹妹一样,去关心她、呵护她。
马莉满足地笑了。亲情?夫妻不就是最亲的亲人吗?
刘强没想到,接到社长的电话,不是表扬和鼓励,而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批评。事情皆因装修分社而起。由于社里拨付款额有限,如果按照成规,机械执行,那么部分装潢材料,不得不选择廉价的次品。为了把分社建设好,刘强全力以赴,他不愿因为区区几千元钱,让付出的心血打了折扣。分社就像自己的家,家应该是完美的,不能留下一点缺憾。
刘强本想,在装修结束后,差额部分自己承担,反正也不需要社里多掏一分钱,所以他也没多想什么。
可是,不料社长知道了,而且还误会了。他以为刘强是自作主张,纪律涣散,责令其深刻检查。社长站在领导与长辈的高度上,对刘强谆谆教导——年轻人不可只做表面文章,要踏踏实实做人,一步一个脚印前进,否则很难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记者。
受了委屈,刘强没有解释。社长误信谗言,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毫无疑问,告御状的一定是李记者。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彻头彻尾的小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刘强最不能容忍这种背后的阴谋。本来是出于好心,考虑到李记者是外地人,不了解地理环境,不熟悉交通路线,刘强凡事大包大揽,哪成想自己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竟然被人视为抢功的威胁。
刘强忽然想放声大笑,谁在乎那点虚名?只要你李记者是个坦荡的君子,我可以把全部功劳让给你。可惜你不是,你得不到任何东西,在社里没有朋友,背后被人指指点点,就因为你气度狭小,嫉贤妒能,一个人混到这份上,还有什么意思?
刚撂下电话时,刘强想找李记者理论一番,但一想,小人常戚戚,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来日方长,邪不压正,社长明察秋毫,早晚会知道,清自清,浊自浊,究竟谁是踏踏实实做人,谁只会做表面文章。
韩雪一通电话,象和煦的春风,将刘强心头的愁云,一吹而散。韩雪说,班长想搞一次同学聚会,定于五一劳动节,希望刘强能够参加,并让他转告王梅一声。
刘强满口答应,高中毕业四年多了,同学们大多失去联系,能有一次相聚的机会,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今晚你有空吗?我很郁闷,想和你聊聊天。可以吗?”刘强请求说。
电话那端传来关切的声音,“怎么了?你。为什么郁闷呢?”
刘强本想向韩雪倾诉委屈,但转念一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什么要把坏情绪传染给韩雪?他故作轻松地说:“当真了?我和你开玩笑呢。换季了,我是想买一件衣服,自己又选不好,所以请你帮忙。”
“好啊!帮忙可以,不过要请我吃顿饭作为报酬。”
“没问题!”刘强兴奋地说。
晚上五点钟,刘强来到康太医药公司,站在大门口等韩雪下班。不多时,只见韩雪和吴远说说笑笑,从办公大楼里走出来。刘强热情地向吴远打招呼,吴远一见刘强,刚才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漠然地点点头。
刘强指着自己的老爷车,说:“吴哥,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
吴远淡淡地说:“不用了,我坐公车回去,谢谢你的好意。”说完,她把手插进裤兜里,甩开大步走了。走出不远,他回头看了一眼韩雪,那目光迅速而诡异。韩雪和刘强正微笑相视,全然没有发觉。
“去哪儿买衣服?”韩雪问,“你喜欢什么款式?”
刘强平日不修边幅,对穿着打扮,不甚讲究,只要干干净净,穿着舒服就行。他所有的衣服,都是姐姐刘艳给买的名牌货。自己从不逛服装店,不辨质量优劣,更不知价位高低。他知道自己体型不佳,跟酷爱菠菜的大力水手差不多。穿什么都不好看,名牌穿不出名堂,也只是白白地糟蹋。
“听说江边的夜市开了。去那买一件普通的夹克,一条普通的裤子,一双普通的皮鞋。”
韩雪抿着嘴,笑着说:“你掉江里了?一个劲地‘扑通’?”
刘强哈哈大笑,“上车,咱们去江边走走。”
老爷车吃了平喘特效药,咳嗽明显减轻。车门变得灵活,车内也是焕然一新,没有了汽油味。座椅干干净净,柔软舒适。
韩雪惊奇地说:“你的老爷车,好像变年轻了。是你自己修理的?”
刘强说:“我哪有那本事?是我爸的司机把车送去大修了。”
韩雪说:“我爸想让我考个驾照,然后送我一辆跑车。可是我太笨了,连自行车都骑不好呢。恐怕是学不会开汽车了。”
“其实,开车很容易。我也是刚学会不久。”刘强说,“学不会,没关系。送跑车,你就要。我给你当司机,天天带你去兜风。”
韩雪想了想,忽然笑了,“我要是买跑车,就选红颜色的。你一个大男人,开着红色敞篷的小跑车,人家看见了,还不笑话你?”
“确实。”刘强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挠了一下短短的头发,咧开嘴笑说,“就我这大砣,开着小跑车,还红色的,敞篷的,露一大脑壳,真成马路一景了。”
韩雪捂着嘴,乐不可支。
刘强打开播音器。老爷车在乡村音乐的怀旧中,昏昏欲睡,梦游般地来到江边夜市。
下了车,两人走进市场。但见人来人往,煞是热闹。寂静的冬天过去,这里有开始了新的喧嚣。
走过一个又一个铺位,韩雪一门心思精挑细选。刘强则落得清闲,只需当个试衣架。站在韩雪身边,看她一举一动,都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当两人走过一个鞋摊时,迎面走来一个熟人。
“王梅!”韩雪喜出望外,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你也来逛夜市?”
王梅笑嘻嘻地说:“真巧啊!我来给妈妈买件衣服。”
“买到了吗?”
“还没。”
“那一起逛吧?”韩雪建议说。
“好啊!”王梅爽快答应。
刘强的肺里象呛了一团火药,好端端的一次约会,半路竟然杀出个程咬金。这败家王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梅挽着韩雪的胳膊,问:“你们来买什么?”
韩雪说:“刘强想买一套衣服,让我帮参谋一下。”
王梅眼珠子一转,目光从刘强的脸上一扫而过。刘强的脸拉得比驴脸还长。王梅扬起下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对自己的多余存在,并不感到尴尬。
两个女人谈笑风生,对各种服饰品头论足。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王梅终于为母亲买下一件衣服。
刘强如见曙光,忙说:“梅子,衣服也卖完了。你赶紧回家吧,回去晚了,你妈会担心的。”
王梅轻松地说:“这才几点啊?我不着急。你不是也要买衣服吗?我和韩雪帮你挑一挑。”
韩雪高兴地点点头。
刘强无可奈何,看来王梅这贴狗皮膏药,是急扯不得,否则非揭下一层皮不可。
夜市的商品,面向低消费群体,大多价格低、质量差。想挑一件令人满意的衣服,并不是容易的事。韩雪拿过一件夹克,让刘强试穿,大小、肥瘦正合适。刘强穿上新衣,展示给韩雪看,问怎么样。韩雪帮他正了正衣领,微笑着点点头。
看见两人亲昵的举止,王梅的脸上掠过不易察觉的奇怪表情。她冷不丁插了一句嘴,“不好!这衣服的颜色不好,太老气了。”
韩雪仔细看了看,也不觉得颜色很旧。难道是灯光的照射,误导了视觉效果?一听王梅这样说,韩雪也有些动摇了。
“要不,咱们再到别处看看?”韩雪说。
刘强恶狠狠地看了王梅一眼。不知她是否有意回避,把脸扭向一边。
在挑选皮鞋的时候,韩雪犯了难。刘强的脚丫子太肥,试过几双最大号的皮鞋,长度有余,宽度不足。王梅斜着眼睛窃笑:这哪是人脚?活像猪蹄子。
韩雪眼睛一亮,象发现金子一样,从鞋架上取下一双鞋。同时,刘强也如获至宝,将手伸了过去。两只手瞬间接触,迸出了火花,两个人为彼此的默契,而羞涩地笑了。刘强穿上新鞋,感觉很舒服。
“不好。这鞋的样子太难看了,象鲶鱼头似的。”王梅泼了一盆冷水。
刘强的心,刷地一下凉了。这败家王梅,是存心捣乱啊!也整不明白了,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是吗?”韩雪犹豫了,“好像鞋头是有点太圆了。”
刘强瞟了一眼摇头晃脑的王梅,苦笑地说:“算了,今天不买了。”
三人走出了夜市。
韩雪带着自责的语气说:“你让我来帮忙,可我一件东西也没选好。”
刘强说:“平常我感觉还好,咋一买穿的,就这么伤自尊呢?都怪我这体型,接近艺术品的特点。”
两个女孩示以疑惑的表情。
刘强自我解嘲地说:“我这体型,确实象艺术品——夸张啊!”
韩雪笑了,说:“无功不能受禄,可惜我的报酬没了。”
王梅眨巴一下大眼睛,好奇地问:“啥报酬啊?”
“我和强子订了协议,帮他买好一套衣服,他就请一顿饭。”韩雪摊开双手,“现在,什么东西也没买,报酬自然就泡汤了。”
刘强说:“哪能泡汤呢?衣服啥时候买都行,饭可要每顿都吃的。”
王梅双手赞同,眉飞色舞,“听说江边公园附近,新开了一个自助烤吧,又便宜又好吃。”
刘强说:“太晚了,你妈会担心你的,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王梅好似听不出弦外之音,她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说:“我妈已经睡了。我现在回去也没事。”她又调皮地一笑,“在家没吃饱。”
韩雪拉着王梅的手,说:“一起去吧,今晚我请客。”
“说啥呢?咱好歹也是一爷们,哪能让女士消费?”刘强知道,想甩掉王梅,韩雪不会答应。犯不上因为王梅,而惹韩雪不开心。
可是,刘强始终搞不懂,王梅为啥总唱反调?真搞不懂这个鬼精灵,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第十一章
超市出兑以后,张磊有了更多的空闲。这些年来,体力上的辛苦,精神上的压力,终于得到了缓解和释放。每天早晨,他给母亲做完饭,就跟上班一样,准时八点来到图书馆。上午,他如饥似渴地看书,把平时想看而没有时间看的书,统统恶补一遍。中午回到家,吃过午饭,小睡一会。图书馆临近公园,与刘强的分社相距不远。中午如果赶上刮风下雨,张磊就去找刘强一起聊天、吃饭。下午,张磊坐在自习室里,奋笔疾书,他要重新拿起笔,重新审视生活,书写生活。
刘艳对张磊这样做,感到很满意。她仿佛又看到了,从前那个自信、勤奋的大男孩。高中的时候,他的学习成绩非常好,从未落出过前三名。作为班干部的张磊,组织能力和领导能力也很出色,深得班主任的信赖,就连校长也对他很赏识。当然,这样优秀的男生,自然成为众多女生仰慕的偶像。刘艳就是在情窦初开的年龄,偷偷地喜欢上张磊。
现在,当刘艳回想起从前的岁月,都感觉如同一场梦,张磊真的成了她的男朋友。初恋情人就是自己的终生伴侣,那种幸福感是完美的。刘艳是天生的完美主义者。她不允许完美遭受一点破坏,所以她竭力维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刘艳认为,张磊的人生低谷只是暂时的,他总有一天会走出低谷,迎来属于他的辉煌。就算他做不出一番大事业,只要他过得充实,只要他爱自己,那就足够了。
这样平静的生活,持续了半个月。张磊接到了物业公司打来的电话,让他下周一来商谈具体的工作事宜。
刘艳得知张磊应聘成功,不胜欢喜。她又给张磊买了一套西装,花了三千元,但她对张磊说只花了三百元,上班了,总要穿得庄重些。张磊第一次深情拥抱刘艳,他感谢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体贴。
刘艳幸福得一塌糊涂。她对张磊说,干什么工作无所谓,只要开心就好,如果干得不开心,就不要勉强自己。还有一条原则必须坚守,那就是不许和漂亮的女孩说话,更不许偷看她们的大腿。
星期一,张磊准时来到物业公司。办公大厅,一片繁忙。各部门例行早会,房管部、维修部、综合办的负责人都在安排一天的工作。保洁绿化部的赵春雨,正在和两名保洁组长说着什么。监控室门前,站着很多交接班的保安。张磊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收费部的老杨来得较晚,他见张磊安静地站在一旁,便走过去打声招呼,把张磊领到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办公室狭小局促,陈设很简陋,一台旧式电脑,一张结实的木桌,一把黑色的老皮椅,靠墙的地方,摆着一排深绿色的铁卷柜。门口放着几把塑料椅子,连接待客人的沙发都没有。
陈总经理戴着老花镜,聚精会神地翻看材料。
“经理,应聘的小张来了。”老杨轻轻地提醒一句。
陈总经理抬起头,摘下老花镜,“噢,小张来了。”他示意让张磊坐下,老杨也坐在一边,“今天我们谈一谈。坦率地说,收费工作难做,尤其与业主沟通,需要一定的技巧。这个小区的业主,大多是有钱人和有权人。钱一多,权一大,难免飞扬跋扈,蛮横无理。不光下面员工经常受窝囊气,就连我也是整天忍气吞声,低三下四。”
老杨诚恳地说:“物业就是服务行业。有些情况,可能你不太了解,慢慢就会熟悉的。希望在这个过程中,你能有心理准备。”
张磊点了点头。
陈总经理说:“既然你来了,就说明你有信心。我比较相信这一点,有信心不一定成功,没信心一定会失败。不过,话说回来。收费工作虽然难做,但也不是无从下手,我们也不是完全处于被动。大部分业主,理解物业的辛苦,按时交费。小部分业主,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只要我们及时解决,他们也没有理由拖欠。只有极个别的业主,借口开发商遗留的问题,故意刁难物业,恶意拖欠物业费。对待这样的业主,我们每年都会选出几个有代表性的,起诉到法院。”
老杨解释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其实我们也不愿与业主闹僵。但是,我们的权益必须维护,否则物业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就没办法生活了。你不知道,保洁员有多辛苦,大冬天不管多冷,都要擦净楼道,在外面清扫院子。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房管员轮流值夜班。大家都指望这点物业费养家糊口呢。”
听了这席话,张磊心生感慨:普通的劳动者,付出那么多艰辛的劳动,只求最低的温饱。而那些养尊处优,颐指气使的人,可以为自己挥金如土,纸醉金迷,却舍不得拿出一点小钱,来尽交纳物业费的义务。
陈总经理说:“总公司今年下达收费指标,必须达到总额的百分之八十。百分之八十以上,每增加一个百分点,全体员工都会得到一定比例的奖金。所以说,收费是物业工作的重中之重。我也想给大家多开几毛钱,就看你们收费部了。”
老杨笑了,“收费部一定会竭尽全力。现在多了一个人才,我们更有信心了。”
张磊表态说:“我没有工作经验,但我会努力学习。希望领导多多给予批评指正,我有信心把收费工作做好。”
陈总经理满意地微笑,“好!你们可以工作了。老杨,你带小张到各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刚走出总经理办公室,老杨接到一个业主打来的电话,说是有急事,让他马上过去一趟。大厅里的人都下去工作了,只有赵春雨在写东西。
老杨走过去,说:“春雨,这是咱们单位收费部新来的小张。”
赵春雨笑着说:“我们见过,上次还是我带他到业主会所呢。”
“是啊!”张磊憨笑说,“你好,我叫张磊,请多多指教。”
“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老杨说,“春雨,麻烦你带小张出去转一转,熟悉一下咱们小区的情况。”
“没问题。”赵春雨爽快地答应了。
来到外面,天气格外晴朗。天湛蓝湛蓝的,飘着雪白的云朵。风儿轻轻地吹拂着,地上草坪已经抹出新鲜的绿色。人工湖水清亮亮的,一眼便可看见湖底,一片黑压压的小鱼苗,忽而迅捷转移,忽而静止不动。
“明天,我们培育的花株,就可以植入花坛了。”赵春雨说,“到时候,姹紫嫣红,花团锦簇,这个院子就漂亮了。我带你去暖花房看看?冬天,我们就是在那里培育花苗的。”
“好啊!”张磊也喜欢养花,对园艺也感兴趣。
赵春雨说:“冬天的时候,只要走进花房,看见嫩绿的花苗,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
花房就在两座楼房的空地上,是个四四方方的小屋子。走进花房,潮气掺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花房上面是玻璃房罩,下面拉开一大片遮阳布。两名中年女工,正在精心伺弄花卉。
赵春雨向张磊一一讲解,花卉的名称、习性,那认真而骄傲的神情,就像在夸耀自己最心爱的孩子。张磊听得入神,原来看似简简单单的花草,其中的学问还真不少。
张磊不禁对眼前这位姑娘肃然起敬。别看她年纪轻轻,可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竟如此丰富。她能担任部门经理,一定是凭借雄厚的个人实力。可想而知,敢于任用这样千里马的伯乐,也是慧眼独具,魄力非凡。
欣赏过花房,赵春雨带着张磊走遍“幸福花园”。高贵与显赫,表现在人为建设的外表上。这里的一草一木,却不知人间尊卑,与别处没有不同,一样开心生长,天真欢笑。春风也不因贪恋富丽,而驻足停留。
张磊走马观花,大致记下几个楼的位置。很多一楼前面的空地上,种的不是花草,而是蔬菜的秧苗,这给张磊留下深刻的印象。
赵春雨解释说,一楼出入方便,居民基本上都是老年人。儿女给买的房子,在这里颐养天年。本来这一块块土地,物业准备种植花卉,点缀小区。可那些老人都从苦日子走过,偏爱种些紫茄子、红辣椒、绿豆角、黄倭瓜。自耕自种,自得其乐。绿化部也劝过几次,可老人们依然我行我素,乐此不疲。物业没有办法,只好睁一眼,闭一眼了。
张磊心想:物业虽有整体规划,可也不能机械执行。到处是花花草草,固然艳丽妖娆,却容易让人审美疲劳。这一个个充满农家乐的小景观,反倒令人身心愉悦。老年人追求返璞归真,局外人往往难以理解。
走了一大圈,回到物业公司门口。只见刘艳站在那里,张磊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刘艳紧紧盯着站在张磊身边的赵春雨,那目光中充满了不安、躁动,还有挑衅。赵春雨看出两个人是朋友,便对张磊说:“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先回去工作了。”
张磊发现刘艳的眼神有点不对劲,知道她又是醋意大发了。艳子什么都好,唯独这一点,让人大伤脑筋。
“你怎么来了?”张磊又问了一遍。
看着赵春雨走进门去,刘艳如梦方醒,说:“我来看看你。她是谁呀?”
“她是保洁绿化部的赵经理。刚才领我熟悉一下环境。”
“赵经理?”刘艳想了想,自己住在这个小区,跟物业打过几次交道,老员工大多很面熟,却从没见过这个漂亮的赵经理,“新来的吧?以前保洁经理是个老太婆。”
刘艳自言自语的猜测,张磊无从回答,他只好问道:“今天你休息?”
“我还没去上班呢。今天特意晚去一会,过来看看你。”刘艳说,“你第一天上班,我有点不放心。”
“有啥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张磊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暖暖的。
“本来嘛,你从来没在外面打过工。我怕你不适应,就过来给你鼓鼓劲,加加油。顺便看一下你的工作环境怎么样?”
张磊不解地说:“你就住在这里。我的工作环境,你还不了解?”
刘艳笑而不答。
这时,老杨回来了。他见刘艳站在门口,连忙热情地说:“你好,刘大夫。有啥指示?咋不进屋坐呢?”
刘艳点了一下头,说:“杨师傅。我没事,过来看看朋友。”
张磊觉得第一天上班,就在外面聊天,实在是有些不妥。他对刘艳说:“你去上班吧,晚上见面再说。”
说完,他随老杨进去了。
吴远自从知道小彪的背景,就对他刮目相看。每次来司机办公室,总是设法跟小彪套近乎。一来二去,小彪对吴远也不再冷淡。下班以后,两个人经常去小酒馆喝酒。小彪像是个没心眼的人,见酒就喝,一喝就醉。醉了以后,便开始大发牢骚。什么两个舅舅对他不好,什么韩雪那个表姐也藐视他,好像所有的人都对不起他。吴远假意安慰,从小彪那里,他得知了更多韩氏家族鲜为人知的内幕。
同时,吴远也竭力维护与许大奎的关系。如果想在韩氏家族的企业站稳脚跟,绝不能缺少他的帮助。吴远认为,许大奎是韩氏兄弟最信赖的老员工,说不定在关键时刻,只要他肯为自己说句话,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许大奎爱抽烟。每天午休,吴远去司机休息室,都会买上一包好烟。他本来不会抽烟,却也学着吞云吐雾。临走时,又总是故意把香烟留在桌子上。
起先,许大奎以为吴远忘了,就提醒一句。吴远脚步不停,大方地说:“你留着慢慢抽吧。”
后来时间一长,吴远这样送出了十几盒好烟。许大奎有些过意不去,“你要是把我当朋友,以后就别买烟了。反正你也没啥瘾,想抽就抽我的,咱俩谁跟谁呀。”
吴远见时机成熟,便恳切地说:“我觉得你挺实在,够义气。我最欣赏象你这样的人。如果你不嫌弃,我想和你结拜为兄弟。”
许大奎古道热肠,喜欢交朋结友。一听吴远有义结金兰之意,心里自然很高兴。在他看来,吴远这小子很会来事,人缘极好,上下维护周到,很短的时间里,车队的司机,都跟他混熟了。在社会上走动,啥样的朋友都要交,多个朋友多条路。
两人同岁,按照生日来算,许大奎比吴远长三个月。吴远立刻改口称他为“奎哥”。许大奎喜不自胜,执意做东请客。
晚上,许大奎通知车队所有司机,包括小彪在内,一起去饭店喝酒。席间,许大奎频频举杯,场面相当热闹。吴远发现,每个司机对许大奎都很敬重,而从许大奎的表现来看,他一口俗言俚语,似乎并没有什么城府。那么,大家为何对他心悦诚服?
酒过三巡,小彪酩酊大醉,许大奎安排一个人将他送回家。其他的司机也酒足饭饱,陆续离席。最后只剩下许大奎和吴远。
许大奎喝得脸色通红,舌头僵硬,“老弟,不是大哥吹牛。以后有啥事……跟哥说……好使!……好不好使?”许大奎一拍大腿,自问自答,“绝对好使!”
尽管刚才喝酒时,吴远耍了点小聪明,但喝到现在,至少也有半斤以上,他也有点晕头转向了。
“奎哥,我来公司时间不长,以后拜托你多照应点。”
许大奎拍胸脯保证,“只要大哥在公司一天,绝不让老弟吃亏。”
吴远吃了定心丸,有这样一个受宠的老员工撑腰,日后在韩氏兄弟企业混,便可左右逢源,无往不利了。
把许大奎送回家,吴远的酒劲消减不少。走在路上,经风一吹,吴远倍感精神,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他真想放声大喊,将以往压抑的块垒全部驱除。他欣喜若狂,因为顺利迈出了前进计划的第一步。
转眼之间,五一劳动节到了。刘强接到韩雪的电话,再一次提醒他,晚上的同学聚会,千万别迟到。并一再嘱咐,一定要带王梅一起来。刘强知道韩雪的意思,王梅对同学聚会可能有顾虑,以前曾有顽劣的同学,借一次争吵之际,对王梅的家庭及本人进行了嘲讽和攻击。王梅一度陷入自卑,不愿与同学交往,不愿引起别人的注意。
刘强对王梅是既同情、欣赏,又痛恨、无奈。他同情她家庭的不幸,欣赏她率真的性格,可是她有时尖酸的语言,却让刘强难以接受,尤其是她不露声色的恶作剧,常常置人于尴尬的境地。就象上次约会韩雪,本应是一次愉快的购物经历,一次增进感情的绝好机会,竟被王梅左拦右挡,活生生给搅局了。追求韩雪,她出谋划策,关键时刻,她出面拆台,真不知她安的什么心?刘强耿耿于怀,引以为恨。
下午四点半,刘强来到医院。刘艳有事提前下班了,只有王梅坚守岗位。刘强一敲门,王梅立即把手中的言情小说,塞进了抽屉里。
“你怎么来了?”王梅眨着大眼睛问,“有啥事吗?”
刘强猜中了,王梅果然又装糊涂,他直截了当地问:“你到底去不去?”
虚假的开场白不用被戳穿,直接被忽略,再演下去也没意思了。王梅只得喃喃地说:“我不想去,没啥意思。”
刘强生硬地说:“告诉你,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王梅一脸无辜,“凭啥呀?你还干涉我的自由啊?”
“没错,就是五花大绑,我也要把你扛去。你有点自信好不好?”
“你咋知道我没自信?我看你就是受人指使。”
“笑话!受人指使?”刘强反被气得发笑,“你以为你是谁呀?就算把你绑架了,也换不了几个钱。”
“肯定是韩雪让你来的,你最听她的话。要不是因为她,你会在乎我去不去?”
“谁说的?”刘强试图辩解说,“我一个大老爷们,我听谁的?我是顺道过来,把你捎过去。”
王梅来了倔劲,“你敢不承认,我就敢不去。有本事,你真把我捆了。你要是捆我,我就喊,把110喊来。告你非礼!”
告我非礼?我的姑奶奶,还耍上泼了。刘强哭笑不得,“好,好!是韩雪让我带你去的。你也应该明白,韩雪也是为了你好。为啥不去?你比谁差?都是靠劳动吃饭,谁笑话谁呀?要是有人敢笑话你,我马上跟他翻脸,替你揍他一顿。”
王梅开心地笑了,“我才不怕别人笑话呢。不过,你最后那句话,我很爱听,真象个男人!”
“我本来就是男人嘛。”刘强想,如果韩雪这样夸自己,那该多好啊!
下班以后,王梅走出医院,随刘强坐上老爷车。
刘强说:“先送你回家,告诉阿姨一声,免得她担心。”
“我妈知道。我中午回去一趟,给她预备了晚饭。”
“原来你早有准备。”刘强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为啥还骗我?说你不想去。”
“急了?那么不识逗。”王梅笑着说:“本来我挺犹豫,想去又不想去。说真的,我不像你们想得那样。我才不在乎别人咋看我呢。我是觉得,去不去无所谓,同学之中,只有你最好。有你这个大哥,我就知足了。”
刘强转嗔为喜,故作谦虚地说:“忽悠我?其实我就是一般的好,没传说中的那么好。”
王梅敛起笑容,真诚地说:“强哥,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就没有我的今天。别说参加同学聚会了,就是在马路上碰见谁,我也不好意思打招呼。我妈说,你是我家的大恩人。我不知道咋感谢你才好。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一听此言,刘强不觉放松油门,看了王梅一眼,“干嘛呀?整得跟以身相许似的。”
王梅大眼睛忽闪,眼圈里泪光莹莹。刘强吓了一跳,刚才还笑嘻嘻,怎么突然就哭了?这人情绪转换得也太快了。他摸了摸口袋,掏出纸巾递给她。
刘强说:“你不用谢我。你工作成绩突出,是你个人的努力。就算我不帮你,以你的聪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大受欢迎。”
王梅说:“我妈教育我,人要知恩图报。可我咋报答你?你一看见韩雪,就像个小绵羊。一看见我,就烦得不得了。我早就知道。”
看着王梅可怜巴巴的样子,刘强一下子心软了,“谁说我烦你了?刚才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我的气。”
王梅幽幽地说:“还说不烦我?韩雪说啥你听啥,对我却那么凶。我真嫉妒她。”
“你和韩雪不一样。我把你当妹妹。”刘强解释说,“我是喜欢韩雪,但不代表我就讨厌你。”
“其实,能当你妹妹也挺好。”王梅象是自言自语。
“所以嘛,对待妹妹就是不见外,有时候我说话欠考虑,以后我改。”
“这么说,你不烦我?”
“不烦。”
“真不烦?”
“服了你了。”刘强告饶了。
王梅突然一脸坏笑,“我这两天闹眼睛,总是淌眼泪。我声明,刚才的眼泪,不是因为你,你别自作多情。”
刘强差点口喷鲜血,这个鬼丫头,又在逗自己玩。他使劲踩了一脚油门,老爷车撕心裂肺地嚎叫,拼命地爬向立交桥。
第十二章
在“幸福家园”上班,张磊感觉距离刘艳更近了。站在办公大厅的窗前,就能看见刘艳家的楼。上次去她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虽然没有见到她的父亲刘大鹏,但刘强已经把他当作了一家人,一口一个“姐夫”地叫着。
刘艳提前下班回来,特意来物业找张磊。她跟父亲说好了,晚上带张磊来家做客。刘大鹏满口答应,上次临时走开,实在对不起女儿,这次他一定要见见未来的女婿。
刘艳走进办公大厅,只见张磊正在写东西。她悄悄走过去,轻轻地说:“忙着呢?”
张磊抬头一看,“艳子,你来了。”又看一眼墙上的表,说:“快下班了。你稍等我一下。”
刘艳温柔地说:“我不着急。”然后,她坐到门口的椅子上安静等候。
这时,赵春雨从外面走进来。走到张磊跟前,嗓音甜润地说:“写完了吗?”
张磊将手中的本子交出,赵春雨接过一看,眼前一亮,不禁大声地说:“哇,你的字真漂亮,简直跟书法家一样。太谢谢你了!”
刘艳的脸刷地变得很难看了。她忽地站起来,走上前去,“下班了,可以走了吗?”
赵春雨一愣。她没有注意到,刚才刘艳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走出门去,刘艳质问:“你是收费部的人,怎么帮保洁的人干活?是不是看人家漂亮,就主动帮忙?”
“瞎说啥呢?”张磊解释说,“赵经理忙着安排绿化的事,让我帮她写一份材料。”
刘艳知道张磊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半开玩笑地说,“一定是。我猜得准没错。你要是敢搞什么办公室恋情,小心我收拾你!”
“真拿你没办法。”张磊怕刘艳又吃醋,便说:“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喜欢我。”
刘艳笑了,轻擂他一拳,“你敢说我是傻瓜,不和你好了。”
张磊拉着刘艳的手,说:“你应该相信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对我那么好,在我的心里,没有谁能取代你。”
“甜嘴巴,花花心。”刘艳心里舒服多了,“走吧,去我家。我爸想见见你。”
刘大鹏下午开完会,因为感冒头痛,便直接回家休息。待到刘艳和张磊进门时,他已经喝了两大壶茶水,感觉身上出了很多虚汗。
“叔叔,你好。”张磊初见未来岳父,多少显得拘谨。
刘大鹏仔细端详这位小伙子,果然英俊不凡。他不由得点点头,说:“到家了,就不要客气,随便一点。”
刘艳问:“爸,你脑门上咋那么多汗?”
“一点感冒,刚才喝了热水,发出点汗,感觉好多了。”刘大鹏见张磊仍呆立原地,“坐下说话。小艳,快给……”他手指着张磊,却说不出名字。
“叔叔,我叫张磊。”
刘大鹏用手点点女儿,意思是说她不懂事,连朋友名字也不介绍,“去给小磊倒点喝的。他喜欢喝什么,就给他倒什么。”
一会儿,刘艳端来一杯白开水,她知道,张磊平时只喝白开水。
刘大鹏看了一眼杯子,对这位朴实的小伙子顿生好感。他随和地说:“我听小艳说,你一个人做生意,起早贪黑,还要照顾母亲。现在的年轻人,能做到这点,确实不简单。”
在张磊的想象中,刘大鹏是个精明强干的人,有可能难以接近。他曾听刘艳说父亲以前脾气暴躁、独断专横。今天见了,才发现刘大鹏很和蔼,一点架子也没有。
张磊谦虚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养家糊口是我的责任,照顾亲人是我的义务。毕竟我妈养我不容易,我理应给她更多的回报。”
孝子感言,触动了刘大鹏的心弦。一个人如果不孝,不可能有朋友,不可能成就大业。难以想象,一个连父母都不爱的人,还指望他对谁付出真心?刘大鹏想起含辛茹苦的母亲,想起自己当年为了赚钱,背井离乡,而要孝敬母亲的时候,她却永远地走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亲人健在,往往不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没有在母亲的病榻前,尽一份人子之孝,竟引为一生憾事。
刘艳见父亲若有所思,便问道:“爸,你不舒服?”
刘大鹏说:“我没事。你去告诉保姆,快点把饭做好。”
刘艳答应一声,去了厨房。
刘大鹏继续和张磊聊天,“听说你为了照顾母亲,放弃了上大学,你不觉得可惜吗?”
张磊淡然一笑,“也没什么可惜。我妈身体不好,总要有人照顾。我不太赞同,像媒体宣扬的那种所谓的感动——为了供孩子上大学,家长节衣缩食、省吃俭用,甚至拖着病体去挣钱。我做不了那样的人,就算上了大学,我也不会心安理得,那不是在学习,而是在吸亲人的血。我认为,学习是一辈子的事,什么时候学都不晚,不必急于家庭最困难的阶段。我认为,亲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说得好!”刘大鹏暗暗佩服。没想到,这个年轻小伙子,居然如此有情有义。他为女儿找到这样的男?(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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