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根子 第 5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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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第一天到人家家里,不好意思上桌去看,更不好意思去偷着尝一口啊,只感觉到口中的馋涎一个劲地往外湧,想止也止不住。

    “准备吃饭了,”舅舅一边解着围裙一边说:“孩子们将玩具收起来!”解下围裙放到房门的背后。

    我们三个忙碌起来,威威算是最积极的一个了,他里屋外屋地跑,不一会外屋的玩具全被他拿到里屋的床下藏了起来。收完后,威威和弟弟一前一后争挤着跑出去,舅妈和舅舅开始摆弄桌子、椅子、碗筷,我有点不知所措地紧靠自行车站着,在饥饿感的驱使下,眼睛总往桌上看:有好几个菜呢,但除白菜和炒蛋之外我就叫不出其它菜的名字来了。。。。。。

    第二十九章

    威威和弟弟用挂在门后的手巾擦手后,威威爬到了靠隔开房间布帘那边的一把大椅子上坐下来,亮亮则爬到床上坐下,看那各就各位的样子,这种坐法也好象成了规矩,早被安排好的。

    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远交近攻不亦谋乎?离得越远就越乐,主人为什么要乐、要对客人盛情呢?可能就是这样起源的,哈哈,不然,客人们如我满脑子在想:我坐什么地方呢?无所适从却等待不到主人的安排。

    我踌蹰地挪动身子,试探性地移步往亮亮旁边去坐的时候,舅妈说话了:

    “俊俊还没有洗手,”我就象干坏事被人当场发现般地一悚,站住脚跟,神却慌得在周身乱窜,忙乱地看看自己的双手。

    “威威带他去洗手吧。”舅母站在威威的身旁,眯眯地笑着看着我,一只手拍了拍威威的肩膀,鼓励他按自己的建议去做。

    “我才不去呢!”

    “那亮亮带你哥去。”她脑子急转弯,就推出了第二套方案,和我妈不一样,一点也没有强制他人去做什么事的语气。

    城里的规矩真多,这不,吃饭前要洗手,接下来就会见识解手后又要洗手。哈哈!

    当我被亮亮带到卫生间洗手的时,雪亮的双眼才真正看清自己的手又脏又黑,用母亲的话说就是象乌龟爪子。在卫生间里是亮亮给我开的一个架在水池上的水龙头,水龙头我好像也是第一次看到,水池的旁边是一个水泥台,台上有一个洁白的便槽,便槽的上面有个同样洁白的,盛着水的,封闭的白呱呱的容器——好久后才知道它们是陶瓷的。

    双手在又清又凉的水中一冲洗,浸透全身的那种感觉,让我大气不敢出地小声说出:

    “我要屙尿。”

    弟弟愣一下,哦出声地反应过来:

    “上到小便池,”弟弟说着转身,一声闷响扣上门,一串金属磕碰闩门声,我循声瞟一眼,好家伙,门栓虽然小,可是铁家伙呢,而在我们蒋场我见过的门栓全是木制的。

    我在想比蒋场粪坑小那么多的便池,怎么就能这么干净地装下这么多人的屎和尿呢?“在这里解手时要闩上房门的!”小弟的教导,使我回心转念地看他一眼,他那样子真象一个小老师呢,看来大城市真是让人长见识。

    当我屙出的尿还在撞击“O”型小便池,噼啪着响时,他就伸手握住了挂在容器倒“L”柄上的,一根垂下来的绳子下端的一个红色手柄上,用眼神告诉我,要仔细看他的示范动作。

    屎还在往下滴呢,弟弟便迫不急待地往下一拉吊绳,从便池中“轰!”地窜出一股比蒋场小溪中还清的水柱,吓我一大跳,冲走了我拉的尿,流入便池端口的小洞。好神奇哦,紧接着头顶上的白色容器中“哗啦啦!哗啦啦!”一阵进水声响,又吓人又有点好玩。

    小弟松开手,我迅速抢抓过红色手柄往下拉,“哧卡!”地一长声,却没有水出来。

    “你听见上面有放水的声音呢?”小弟说着往上翘首示意一下:“听不见水声,水就放满了,再拉才行。”

    “水从那来?”

    “自来水,从那根铁管中上去的。”

    “我们要等在这里关水。”

    “满了它会自动停。”

    “它怎么会知道满了呢?”

    弟弟吃惊地望了我一下:

    “我也不知道。”说完快速地开门走了出去,我傻乎乎地跟着亮亮身后走,心里想:

    “这里的东西怎么会与蒋场完全不一样呢?”

    弟弟急停与我撞了个满怀,后退一步:“你解手后还没有洗手!”

    我傻不溜机地转回身,将湿漉漉地双手又在水龙头下洗了一次,心中还在想:“这里的东西怎么样样都不会、不懂,要学会得多长的时间啊,我肯定会被人看不起。。。。。。这里不是我的家。。。。。。亮亮看起来也有一点。。。。。。”

    第三十章

    “俊俊你怎么了?!”舅妈用清柔腔,将武汉调说得美好动听,我晃忽的神回过来注意她,她正坐在威威的旁边,满脸堆笑:

    “怎么这个样子了呢?”伸出膀子,手指成我们经常看到的女人梅花指:

    “来来!过来坐到亮亮旁边去!”用手指缓缓地给我引路径。

    “刻勉,把灯打开吧。”舅妈还是用将我指到亮亮旁边坐下的那只手、那种姿势,手优美地在空中一个翻转,划向放自行车的墙边,指着墙上的一个黑色胶板后收了回去。

    “你不会去开开灯,离你还近些呢!”舅舅休息状地坐在靠房门的一把无靠背的四方凳子上,用一种懒洋洋的声音说。

    “嗨嗨!”舅妈笑笑,拍拍威威坐的椅子的靠背:

    “你没有看到我在照顾你儿子吗?”声音比样子更娇气。

    舅舅“嗯!”一声,鼓起劲站起来,走过去开亮灯。房子通亮起来,我抬头看那白灼灯,眼睛顿时有些刺痛,眯缝起来,好像一个什么黑影在眼前乎闪乎闪,散花般地爆炸开来,连忙眨巴几下眼,还是不舒服,赶紧抬手去揉眼睛。这个亮通通的家伙怎么就比我们蒋场的煤油灯高这么多,居然能象太阳光一样地刺眼呢?我肯定是看过电灯的。。。。。。

    “呵呵!是不是看我来了才开电灯?!”妈妈的声音,我把眼睛睁得更大一些,可还是有点看不清,真恨不得换一个眼睛,舅舅这时开灯干什么呢。。。。。。只感觉到亮亮撞着我离席跑向母亲。

    “俊儿怎么了?!”高兴的声音陡变成关切和洋溢母爱的调了。

    我索性用擦眼的手撑起眼皮,眯眯糊糊地才看到亮亮正抱着母亲的大腿,扭着头看我,站在她旁边的舅舅,好像比我一向认为又高又大的母亲,高出半个头呢。

    “刚才还好好的!”舅妈的声音似惊讶,也似想辩解,或替我解围什么的。

    我又使劲地揉揉双眼,母亲已经走到我身边,弟弟亦步亦趋抱着她的腿挪动而至,在蒋场时,好像从来没有摸我头的手,抚摸起了我理着短平头发的头。

    这个武汉真神奇,使妈都学会了舅妈对待儿子的样,哈哈!还不说,被母亲抚摸头的感觉真叫人消魂,就象有一股子暖流从头顶直灌周身,我虽然很激动,可更能感觉出她对我的担心啊:

    “灯!灯!”我有点儿结巴了,将乡下孩子的样子尽显无疑。不过,可能足以让母亲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象小姐姐那样莫名其妙地,生莫名其妙的病,而是灯的缘故。

    “哈哈!”一阵轻松的笑声,好像除我之外,人人都在笑#轰然笑声好像满含着笑话我的意思,但一屋子里充满了和谐、融洽而快乐的气氛。

    眼睛适应环境了,或许是因为平整而雪白的屋顶、墙壁和空间不大的四四方方房间的原因吧,房间显得格外整洁、高档,与我们蒋场青灰色的墙面、人字形的房顶、暗淡的油灯光的房间大不一样。

    在这么的亮堂的环境中,我可以清晰地看到母亲,比在大白天里看得还真切,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她带着慈祥而略显兴奋的笑容,但没有了在蒋场暗淡油灯下的旺盛的生命活力;脸色苍白,显然不是因为房间亮堂的灯光照射出来的白色,略显憔悴;天然的大卷发在她显然有点大的头上蓬松着,可以看到几丝白发在灯光下闪光;头发的蓬松可能是因为挤车,也可能是风吹的,可没有原先那么有生机,显得有点儿枯槁;眼睛比在蒋场好像大了一圈,深深地陷在眼眶之中;眼光闪烁着热情,没有了原有的生动和活力;人消瘦了一圈,褪了色的蓝色布衫,显得有些宽松,看样子得回去染色哦——在蒋场母亲每年的秋天都得染一次衣服,因为衣服总是会褪色的,每次洗衣都是一盆深蓝色的让人疑似的黑水,染料的深蓝色在洗衣盒中,掩盖住了衣服的脏水。。。。。。现在的着色技术高了,衣服大都不用穿后再染了,但还是有悔色的衣服。

    武汉真的与蒋场不同啊,弟弟变了,母亲变得更厉害,我来后也会变吗?

    见到母亲——她此时就坐在我的身边,双手搭在我打着补丁的蓝色,有点吊的,细布裤的膝盖处;微笑地端详着我。但我不知是喜还是酸,耳边不知怎么地,却回响起小姨送我来武汉,落脚天门城关,在育红小学教书的大姨家休歇一个晚后,大姨和外婆在第二天的晨曦中招手向我俩告别时,着急而无奈地连声叫唤的声音:

    “我们又不能帮她!这该怎么办哦,这该怎么办哦!拖着四个孩子!”这是我们常可听见的爱莫能助的声音,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哈哈!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信天命的人呢?

    第三十一章

    舅舅从里屋搬来一把闪着银光的钢筋骨架椅子——后来我知道那是他结婚时买的,没有能按好事成双的吉祥想法添置,可能是因为满足拥有的需求可以破掉成双成对的吉祥规矩吧?平时也不放在外屋,随便让人座。

    将宝贝般的椅子在搭起的床铺对面桌边,有模有样地挪了好几次,才摆正放稳,似乎用挺对得起全家首席座椅的姿态坐下来;正正身体,拿起放在桌上的,比我们蒋场家里的饭碗小巧、精制的碗后,人却又弹站起来:

    “先吃饭啰,吃完再看再说吧。”边说边打出我虽从来没有见过,但猜得出是请用餐的手势。

    妈为我和亮亮拈菜,舅妈为威威拈菜,她们还分得清谁是自己的孩子,也许这是天性中的母爱吧。哈哈!这种母爱对吗?好吗?认人唯亲是天性,任人为亲则是基于这一天性?

    舅舅自个儿大口吃饭,腮帮两边鼓出两个不断蠕动的包来,打这之后我的腮帮也出现两个包了,从长相上看,我好像也有点像他,所以后来母亲总说我像舅,吃饭也像,还笑着:“外姪直像舅!”

    几口菜饭下肚,人就来精神了,人是铁饭是钢,一口不饱饿得慌,母亲常说的农谚都是有道理的。辣椒里的肉一块块的,真好吃,也许过去猪不吃饲料吧,也许吃得少吧,也许盘中的肉就那么几块吧,反正在舅舅家吃的第一餐饭中的猪肉是我吃的最好吃的一次了。

    桌上有三个小孩子嘛,吃着吃着就有点儿乱了。我的筷子开始和威威的筷子有点儿碰,当我有点强势地掀开威威的筷子,夹到辣椒炒的最后一块肉的时候,威威生气了:

    “呜啊!”他扭动身子,叫一声后打着撒娇的声调:

    “我要!我要!没有了!我不干!”

    我只顾自个儿吃得香甜,真没有在意、当回事。

    “来!我这儿有一块!”母亲应他的叫声而答,站起来将自己碗中的肉夹给他。

    “你碗中的我不要!脏!”威威止住哭腔。

    “脏什么脏!这块肉是我夹到你姑妈碗中的,她一块都没吃!一直放在碗边没动过的饭上!碰都没碰过!”舅舅厉声呵斥着,一句比一句的语调重,脸都涨红起来。

    “有话好好说嘛,凶什么呢,不仅吓着了孩子,也吓大人一跳。”舅妈轻言慢语地说,让我看不出有一点儿袒护的味儿来。

    “我说孩子,你掺和什么,孩子就是被你惯坏的!”

    “我又没有说什么,嗨嗨!”一幅无辜茫然等待公平良心支援的表情。

    “都不说了,吃饭吧。”母亲笑着直摆手。

    我眼珠子一溜,有知怎么地就觉得吃饭没有太大的味口了,也许是我吃得比任何人都慌、都急,已经吃过量了?母亲常说我是个眼睛饿的人,看别人吃好吃的东西就想吃,直流口水,真的吃起来也吃不了多少。好在我已经将肉嚼吞下肚,只是碗中的一小砣饭还没吃完。

    不留碗兜是被母亲早就逼教出来的吃饭习惯了,这个习惯听说全中国人都有,也许全世界的人都有,即使天吃海吃铺张浪费的人也有。。。。。。但第一次在舅舅家吃饭不能留碗兜啊,特别是在被自己抢出了状况的情况下,更不能留剩饭,至少我当时就这么坚认的。

    也就一点儿饭了,象我这样哆嗦地写书应该可以吃完好几回了。不过,当时我是坚持着吃的,吃啊、吃啊,吃了比吃前面多得多的饭菜还要长好长的时间,在满桌的人吃完,收碗筷的时候,我才下定决心吃下最后一口。

    在武汉舅舅家的时候,有好吃的东西时我还是一忘形,就会现出原形地和威威抢个不停,虽然母亲私下叮咛我好几次,说什么我大一些,要懂事一些,让着威威一点,但人要吃啊,有好吃的谁不想吃呢,一不注意忍不住,我就量出抢食的绝活,哈哈。而弟弟亮亮是给什么吃什么,从不主动夹菜的,时间一长,我从舅母的眼神中,还是看得出来,对我有点儿意见的,有一次还说我不如不到4岁的弟弟懂事,不过她是不是指的吃饭这件事,我就不知道了,也不好意思去问她。但舅舅却总默不着声。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第三十二章

    “不麻烦了,”当舅舅说要到杨晖家去借木板镶宽床让母子三人休息的时候,妈档住了他:

    “何必麻烦人家呢,我和他俩挤一挤,就睡一个晚上,又睡不了几个小时,明天3、4点钟我就得赶过去了。 ”

    “那怎么行,几个小时也得睡好啊!”舅舅绷着脸,一挥膀子就甩脱了妈抓祝蝴膀子的手,带着一团火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让他去,他就是这牛脾气,不然我们就会都不认识他了。嘻嘻!”她脸上堆着理解他,任他去折腾的笑,那样子显得比妈更了解舅舅,更有资格评价他多了。

    “你说好多话了,”威威在他母亲怀中,伸出小手捂祝蝴母亲的嘴:

    “不准再说了!”打一个呵欠,撒娇地“嗯、嗯”接着说:

    “我要睡觉了,还不快讲给我听?快快快!讲到我呼呼为止!”

    我看看威威,心想:他怎么敢这样子说话呢,洗碗、洗人,忙忙碌碌了好大一会,才收拾利落呢。。。。。。他就不怕拧耳朵吗?哈哈!也许在他妈给他洗澡的时候,就已经承诺好给他讲睡前催眠故事了?

    “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俩了呐。”她用婉转的武汉地方调说着客气话,挺动听的:

    “母子好久没有相见了,好好地亲热一下哦。”从凳子上站起来:

    “明天威威还得上幼儿园,我就带他去休息了。”说完抱着威威往里屋走。

    幼儿园是什么?也是学校,我想问问母亲的,但话在口边还是缩了来回,所以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太弄明白幼儿园究竟是什么,因为我没有上过,哈哈,管他呢,中国有句话叫聪明容易,糊涂难,装糊涂更难嘛!

    不过母亲也没有给时间我问她,问了,她可能也不知道。

    她兴致很高,我和弟弟有时儿懒散地相挨着坐着,她却非得让我们不得不挪动身子,给她让出位子让她坐在我们的中间,我想这又何必呢,不过挨着她坐感觉确实比不挨着坐亲近、舒服!

    我是挺直身坐着,而亮亮却偏靠到她怀里去了,那样子好像妈是他一个人的,看妈的那眼神,好像巴不得还要妈抱着他似地,可妈根本就没那意思,没抱他。

    也难怪,他比威威还小呢,长时间不见妈,见到后想抱抱也是正常的。我是这会瞎说,也不知道亮亮看到后不会生气?

    “小姐姐好想看到你们,天天盼,天天让我过来接你们过去让她看看。”妈妈兴致末减地说,可我觉得她好像有意在逗我们开心似地,不过她开口闭口说的就是小姐姐,根本连我是怎么来的,在家受不受苦,是不是好想好想她,她问都没有问,小姐姐好像占了她的整个心房,只要你们往下看,就知道了。。。。。。而我写到这里时,年代已久远的,对妈宠小姐姐产生的酸酸味的嫉妒,居然还能在心中泛起涟漪呢!哈哈!

    第三十三章

    母亲扭过头端详我,好像想对我说什么的时候,舅舅就侧着身子倒退着进来:

    “来来,快放下!”他带着感激之情,快速地说着:

    “放下!放下!放下!”紧随着他进来的是一块约30公分左右的厚实木板,接下来才是一位壮实、黝黑的中年男子,他长得又俊又美,就是没有舅舅高。

    “还非要送过来!你真是比我还迂腐!”舅舅扶住斜放在房子中间的木板。

    “我是过来看看大姐和孩子们的!”说着耸耸双肩,微笑着向我们走过来。

    “杨晖他爸!”妈站起身的时候说,我看见他们还在握手呢。

    “你看起来挺精神嘛!”杨晖爸脸上的热情比笑容还多,没有等妈开口他就走向我:

    “这是俊儿吧!?”回过头看看妈。

    “是啊!是啊!”妈陪站在他身边。

    “几年不见,长得我都不认识了!”伸手摸我的头:

    “上学了吧?”听到上学我就有点难受了,默着脸没有吭声。

    “刚上学。”母亲抢着替我回答。

    “亮亮这下有伴了吧,不会一个人总关在房子里了。”他又转向亮亮:

    “呵呵!只来看看,只来看看!”连连说,连连用双手合拢作揖状向全屋告辞,连连后退着出了房间。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舅舅开始与妈动手加宽床铺的时候,说给妈、劝解自己般地说,还自个儿微微点头。

    “他家怎么有这么合适的木板?”母亲端过两把椅子,将木板镶搁好后,盯着瞧着,好似满意地说。

    “他家有两个儿子,外面的房子是铺的床,他弄了好几块这样的木板,可以将床铺得又宽又舒服。”舅舅比划着,好像很欣赏他同事很有创意、很有技术含量的做法似地。

    灯一熄,比我们蒋场的房子还黑,吃不言睡不语嘛,也许是威威要上学,舅舅、舅妈要上班,可能更重要的是妈说自己3、4点钟就得走吧,关灯后房间里寂静,外面又是喇叭、又是汽车的轰鸣,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好多好多,足将小小的房间衬托得更加安静呢。

    可我总睡不着,想着蒋场的房子、事情、学校、大姐、小姨。。。。。。这就是所谓金窝银窝离不开自己的穷窝情结吗?也许不是这样的原因,而是想等妈凌晨离开时,还能看妈和我交流的眼神,感受心悦的温暖微笑,目送她一下吧?

    结果呢,那个睡眠在鼻吸声为主旋律的美妙宁静中,轻而易举地就战胜了我儿时的毅志力,也不知道妈是凭什么在凌晨3、4点钟醒来的,蹑手蹑脚走掉的,哈哈!

    我知道妈何时走,为什么就醒不来呢?这个事情似乎有些神秘的色彩,我在儿时不知独自思考过多少次,就是没有得出结论,倒成为了大人们有比小孩具有超强能力的证明,直到我参加工作,领导总派我独自出差,经常性的赶车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去的时候,我才练出了如母亲想睡便睡,想睡便能醒的本领——将行装整理停当,上床后计算出入睡与醒来的时间,后面在暗示中入睡。不知道母亲是不是这样做的,不过我这方法确实灵验,读者不信可以试试。

    直到威威去上幼儿园的时候,才吵醒我,睁开双眼那种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或陌生环境的感觉,居然比刚到武汉的第一天还强呢。如果人不想办法、不采取行动,想的再多都是没有用的,哈哈!不过这是妈告诉我的!

    生鸡子、鸽子、狗子诸如此类吧,你想把它喂家,得把它们关在家里好多天,放出去后才知道回家,这可能很多人都知道,我到武汉后也被关了好多天,直到我提出抗议,舅舅才老大不情愿地将铁门钥匙给我一把,还好不放心地叮嘱我和弟弟不能跑得太远,只能在楼下转转。

    我这样打比喻,当然没有把自己比畜牲的意思,但从大人们的口中和听来的说法中,好像我们每个人都是什么东西脱的生,投的胎,我比较调皮好动嘛,所以妈总说我肯定是猴子脱的生,谁知道我们前生是什么呢?也许我们真的和动物们脱不了亲属关系呢。。。。。。

    第三十四章

    从舅舅家住的四楼栏杆缝隙中看地面上的人,小不零丁地,看站在身边觉得人高马大,让我有点儿压抑感的舅舅,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走,变得越来越小,走到地面场地后就会变得犹如我一般大小,更别提那些背着书包上学的小孩,和场地上做事儿的弯腰驼背老太、老爷子了,简单就象小人国中的小矮人儿一般,那感觉是有新鲜又奇怪,直让我看了好多天,都没有看厌。

    不过我刚开始不敢站得太靠近楼层的栏杆,好像总有点担心垮塌似地,心儿慌跳,双腿有点儿弹棉花般地打颤;而我越是这个样,弟弟却越是尽显胆量地往栏杆边上靠近。有时,还如关在笼子里的鸟儿般,将头探出护栏齿,所不同的是还可以将双手伸出去乱翻乱舞一会,那心飞远方的快乐神情,好像也并非是在向我炫耀自己的胆量,或许是他关在窄小的活动空间里的时间比我长多了。。。。。。哈哈!到外面去他又胆敢走多远呢?只不过是获得了一种心身的自由感罢了!

    经他几次的挑逗,搅得我是心有烦意乱,翻江倒海似地,竟让我记起前次被外婆带到武汉就特怕走楼过道的情景来,那时还没有弟弟呢,但记是记起来了,却不敢告诉他,还生怕他知道,更小看我。哈哈!看来有些人天生就胆大,有些人天生就惧高,好在我是可以锻炼出胆量来的第三种人。

    被舅舅放出来后我就更见世面了,见到了更多我在蒋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令我那颗乡下孩子的心惶惶恐恐,硬生生地长了好多书本上学也学不得那么生动、感受深刻的东西。

    武汉建机厂的职工那可比蒋场粮店、供销社,甚至于比蒋一大队的社员都多得多,但究竟有多少?多多少?至今我也不知道——据我当时的傻想法,我认为好像比咱们蒋场公社全部的人加在一起还多呢,我也暗下里对弟弟这么估计过,可他却不知所措地将头摇得如波浪鼓。

    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的人肯定也不少,至少舅舅应该知道吧?不过到写书的时候,我也懒得去问舅舅他们厂原先有多少号人,问清楚了也与书不相干嘛,反而会引起舅舅的伤感。

    把自己的一生全贡献出来给了的那家,他满怀希望,情有所系的大型工厂倒了!那么大的工厂,办得慧慧火火的,怎么会突然倒下呢,为什么还一个接一个地倒闭,那些下岗工人熬过了好多个日夜,与生活好起来的农民比也没法比,然而新的企业啊、公司啊,却又象雨后春笋般地冒将出来呢?这个问题很复杂,我当然就更不知道个中原因了。

    这并不是说威威小的时候总与我抢好吃的东西,他爸、妈所在的工厂倒了,变穷了,我暗自窃喜;因为我妈所在的粮店也关门了,比粮店大得多的,就在它旁边的蒋场供销社也消失了。我写这东西的时候与被写的时候变化太大了,一两部书是写不完、道不明的,哈哈!

    第三十五章

    武汉机械厂建在离东湖不远的一个土包子山四周,有一个好大的对开的铁栅门面向武汉中北大道开着。 一条宽阔的水泥路穿过铁栅门,一头徐徐向山坡而上,伸延到厂区;另一头则缓缓而下,连接着当时还是石子路面的中北大道。路两边是用大石头砌成的道壁,整个儿看起来何象一个大槽沟。

    好多次,我和弟弟都伙同着好多小朋友们,在道壁顶部的两边守望他们下班的爹妈;也许是因为那时每个家庭的孩子都比较多,大人们把大公无私作为一种理念树得高高地,工作第一、建设国家第一,才是小孩接大人回家?这个我也是说不清楚。

    现在大部分的家庭都只生一个小孩,孩子飚生般地成了家庭中的小太阳——至少是好多家新闻媒体是这么给小孩冠名的。就变成了爹妈或是爹妈的爹妈接小孩回家,有时还可以看到的好几个大人接一个小孩回家?时常能见接小孩的大人比放学小孩还多的场面,还听说不这样,小孩就会处在危险之中,哈哈!太美妙了!

    工厂的大铁门一开,清一色的穿着蓝色帆布工作服的人流就在大路槽中流啊、流的,好久好久,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哦。他们中间的一些人会到槽边带下坡上的小朋友融入下班人流,而现在却是。。。。。。

    这时想起当时的那情景,也还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壮观,可是在我开始写这个东西,回到那个地方想看看那情景,以激活深埋在我心里的原本记忆的时候,那里早已是空无一人,说是搞什么房地产开发去了,生产产品难道不比搞什么房地产开发更重要吗?我太落后,实在是搞不清楚了。。。。。。

    厂门左右两边,各有一座后屁股连在一起的小山包,小一点、矮一小的土包子山顶被削了一截,理成平头状后,建成了职工小学、中学;山腰又被截出好大一块,建成了色彩鲜艳的幼儿园;快到山脚下又被截出更大的一块,建了一片单层、多层、宽阔、都比蒋场最大的房子还高大得多的房子:有礼堂、澡堂、食堂、医院。整体上看不仅比大山包子更矮一些,而且有点儿不象山了,但比它的兄山包有活力和有文化得多了。

    而大包子山,至少上半个山顶是长满了茂密松柏树的,绿绿葱葱,与它小兄弟山包上稀稀落落的树木相比,倒是显得更加自然和原生态的生机。

    山脚下是好大的一片职工住宅区,一栋连着一栋,一排连着一排,一层叠一层,究竟有多少,我过去数过好多回也没有数清楚,现在是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我也说清白了!哈哈!

    第三十六章

    舅舅家附近住的小孩很多,单舅舅住的那幢楼就不少了,当全聚在楼前“U”型空场地上的时候,大大小小的男孩、女孩好大一群,不过比我们蒋一小学的学生象是少一些,究竟有多少我也没有数过,所以从来就没有搞清楚过,也如对他们的爹妈数一样,都无可奉告读者了。

    武汉孩子们的勤快度一点也不比蒋场小孩逊色,他们早晚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开煤球炉子,用多用锅做饭,人以食为天嘛,这也难怪,不过古话云的是“民以食为天”,歇后语般的言下之意,是不是说“士以仁为先”我就不知道了。

    星期四也如蒋一小学放半天假,我就更能在楼上看到他们比不放假的时候还忙的好一派壮观景象了,最让我记忆犹新的要算他们用红黄泥巴掺水和煤炭,做煤球包或煤球粑儿了。

    奋力地乱搅和一通,那么多只小手你说能做出多少个来?呵呵#烘着小手的舞动,煤球或煤粑就象倾巢如出的大黑蚂蚁,转眼的功夫就将楼前空地爬得满满地,连一楼的红墙上也总是贴着密密麻麻的煤巴子。真不知道武汉人从那里弄来的那么多煤,而我在蒋场连煤的屑子也没有见到过,我家全用拾来的枯树枝叶烧饭。

    也许现在武汉的小孩,甚至于全国的小孩子都不把做家务当成回家后的主要任务了吧?而是将堆积如山的作业做啊、做啊。。。。。。不过,据我仔细观察,武汉的小孩也和我们蒋场的孩子天性差不多的,匆匆忙忙做家务,好像也是为了赶出一些时间,迫不急待地聚到一起多玩乐一会。哈哈!

    他们玩的方式和我们蒋场也不一样,不过有一点好像是一样的——男孩与女孩各玩各的。农村的小孩那时是家长帮着说亲家,而听说武汉的小孩是长大一点后,偷偷在一起谈情说爱什么地,哎!男孩与女孩啊,人类社会啊,是什么力量让他们在什么年龄段非得在一起玩呢?用什么方式交往更好呢?我想研究一下,但还没有开始。

    男孩子常玩一种打珠子的游戏。第一次看到他们躬着屁股在地上玩的时候,我好奇极了,一个个的小玻璃球,里面还有花花绿绿的花儿。在地上挖上三个小洞洞,争相进洞,还把别人在洞边的玻璃球用自己的珠子给打走。我真想有一颗那么好看的珠子,仔细看看里面的花儿是怎么弄进去的,更想和他们在一起玩,我想弟弟可能和我一样,但我俩都没有珠子,有的话他们也不一定和我俩玩吧。是谁让人分成一伙一伙的?又是谁将人分为城里人、乡下人的呢?听说还具有什么社会性的?这个问题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

    舅舅批准我俩可下楼玩玩后,他们打珠子的时候,我和弟弟就凑过去,站得尽量地离他们近一点,可是他们叽哩呱啦在说什么我却听不懂,有时不得不怯生生地问站在身边的弟弟,他到武汉的时间比我长一点嘛,对武汉话懂得比我多多了。

    表弟威威5岁多一点,是那种刚刚能够独自出去玩,算是知道回家的年龄,在所有能独自出去玩的孩子中,算是最小的了,在他眼中我们是乡下人,比他还低一个层次,可能他认为跟着他还得要他照顾吧,显得和我俩没有一点关系的样子——这也难怪嘛,武汉人总是称呼我们这些湖北其它地方的人为乡下人,听说上海那时更厉害,还把武汉人叫乡下人呢,这是我后来听说的,没有考证。

    那语气啊,好象乡下人就没有知识,什么都不懂,比他们低好大一截似的,真是这样吗?也没有考证。

    也许顺其自然地发展才最符合人的本性?小孩子天生好玩,什么打珠子、跳绳、踢毯子、丢手绢、赶羊儿的都挺好玩的,小孩子玩得乐呵呵的。如果小孩子也和大人们一样,组织起来,去有组织性的追求更高一层的社会性的目标的时候,权力这种东西就可能横空出世了,围绕着权力,问题、矛盾、争斗就此展开?!小孩子比起理性些许的大人来,能力、智力方面可能都要差一些,但小孩子总要长大啊!都必经成长的痛苦,所以从小也要学习组织起来、运用权力,哈哈!就象女人要分娩,小孩要出生,总要经历一个意义重大的疼痛时期嘛。

    第三十七章

    住在高楼中的孩子们,本来玩得好好的,又祥和又快乐,可在我从高楼下到地面观玩没几天,自个儿惴测就差那么一点儿,便能和他们在一起玩的时候,他们却开始尝试着象大人们一样组织起来,开展有目标性的社会活动了。

    这么一天,我和弟弟照样有点畏畏缩缩地,看威威和小伙伴们尝试着玩一种更富竞争性的,赌玻璃珠子的游戏,杨晖带着大桥、重庆、杨喜雄纠纠地走了回来。几个人一通吆喝召集后,便把做各种游戏的男性小朋友们全都集合到了场地的中间,女孩子们还在旁观状地散站至周围,杨晖便跨步站上楼前不高的台阶,用比我们蒋一小学校长还宏亮的声音,喊起来:

    “今天!我要在这里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这时大桥站到了他的左边,右边站上了重庆,而杨喜则赶急赶忙地挨站到了重庆右边。

    他们四人我见过好多回了,在我没有获准下楼之前,在高楼上怀着热切的心境、用羡慕的眼光观赏、观察在场里中的自由活动时,时常够看到他们不光是比其它孩子大些、更活跃、更有声势游戏的身影,还充当着一种引导、维护秩序、评判是非曲直的角色。

    特别是让人眼睛一亮的杨晖处处都显出是他们四人中的头头,只是最近的几天,他们才做完家务后便吆吆喝喝地聚到杨晖家时而热火朝天、指手划脚的争论,间或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般地密谋,这种反常的情况,比他们在场里中充当领导者更能引起我的注意和好奇,让我关注他们的眼神,比看场地中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玩耍的孩子多得多。

    他们好象都带着一种新奇的眼神看过我这个新来的乡下孩子,而杨晖还望着我友好地笑过,只是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冥冥之中有些东西,诱得我问弟弟,弟弟问威威,威威不确定地又问他爸,搞清了杨晖的名字。

    杨晖长得壮实、白晰、帅气,穿着显然大了一号的工作服,比小姐姐高不了多少,据我当时的估计他大概也只有13岁左右吧,是住舅舅家对面给妈镶床板的,杨叔叔家的大儿子。听威威说,他读五年级,马上就要上初中了。

    “我刚才和大桥”他说着,看看挨着他左边站的一个同样穿着工作服,但显得旧一点的,偏瘦、脸部轮廓分明的、和他差不多高的男孩看看,对方点点头;我心里默记下,住在和杨晖同边,“U”型楼层西顶端的他,名叫大桥了。

    “重庆”他说完又向站在他右边的,穿着蓝色布衣,平头,脸部线条柔和,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但比他和大桥都矮半个头的男孩瞧瞧;住舅舅这边楼最东端的重庆,笑嘻嘻地向站在下面的孩子们点点头。

    没有介绍杨喜便收回了目光,他就挨着重庆站着,在他哥偏过头介绍到重庆,差点儿、也许他自我感觉马上就会介绍到他,在重庆向台下的孩子们示意的时候,他脸上也绽开了笑容,向参加集会的小朋友们点头示好。看来杨晖是没有将他摆到与他们三个差不多大孩子的重要位置,这是因为他小一点,又是自己的弟要避避嫌的缘故?我就不得而知了。

    “商量过了!”杨晖提高嗓子,坚决有力地说:

    “今天!我宣布的决定,就是我们台上站的几个人的共同意见!大家必需遵守!”

    “后面站的乡下来的同学靠近一点!”他伸出手,指着我和弟弟,孩子们大大小小地全扭头看着我俩,我感觉脸通的一下,红透了。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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