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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有好多小人书,满满地装了两个纸箱,塞放在他的床底下,小人书又叫娃娃书,和大人的手掌差不多的大小,现在好像已经不出版了,如果到旧书市场上去,间或可以看到一两本。去他那,是因为他会拿着书给我们讲书上的故事,什么黄继光、邱少云、打仗啊、抓特务啊。战争时期的英雄多,现实生活中的阶级斗争又很复杂,特务多得抓也抓不完。每次去,杨晖都有新故事讲给我们听,他讲起来绘声绘色地,听起来很有趣,学到了一些知识,还认了不少字呢。小弟听的时候一动不动,睁大眼睛直望着他。起先,我自觉得大桥不知道我偷偷摸摸干的这些事情,时间一长,从大桥的眼神和言表中就发现他心知肚明,从他流露出的一丝近乎于怜悯的神情,感觉出他只是不想追究,对我们的这种暗通敌对的,他过去好朋友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而大桥的这一做法,反倒加大了我的心理负担,有时甚至压得我喘气得困难呢,真不知道我那时幼小的心灵和情感怎么会这么的复杂,让我现在写时,都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事的!”杨晖看出了我的担心,爽朗地说:
“他现在跪在他家,我们在我家,他能够把我们怎么样?!”
但我还是担心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杨晖。
“以后你们可以想来就来了。嘿嘿!”杨晖买关子似地笑笑,看我还盯着他,收住笑:
“今天大桥的爸对我说了,也让大桥当我的面表态了,以后他再也不会为难我了。”略带苦笑:
“现在你放心了吧。小兄弟!”说得我提到了嗓子门口的心,扑哧一下放松下来。
难怪我们准备去将小鱼放生沙湖时我的思想开小差,不知在想什么地,也许是杨晖通过心理感应在呼唤我吧。哈哈,谁说得清呢,如果不是,我们回来时杨晖怎么会象等着似地,在我一出现在四楼,他就站在门口喊住了我呢?
第六十四章
时间一晃就到了那年的12月份,老天不管我多么想从南方吹点儿暖风过来,但吹来的大风啊、小风啊还全都是北风,。 。。。。。当天上飘过一次细小的冰粒和乐悠悠起舞的雪花之后,脸和手就象能够触摸到充满空中的寒气,而且还一天比一天冷起来;杨晖兴高采烈,似乎全身腾着热气地回学校上课去后,让我在失落中更觉出了天气的寒冷。
杨晖是大孩子,上学后有好多的功课要补、更多的事情要做,不象被打后滞留家中等着我和亮亮去为他打发时间,能和我常泡在一起,上学的时间越长,聚在一起的时间就越少,有时少到一两天都见不到他一面。
乡下的外婆为威威、亮亮和我寄来了新做的,神奇得比在商场买还合各自脚的三双布鞋;在随新鞋附的用一张小学算术本内页写的短信中说:本想赶在秋天寄过来的,可事情多给耽误了。鞋虽然看上去有点土气、也与季节不搭,但特别是我的那双,比我穿在脚上,同样是她做的,已经破底的鞋,不仅好看得多、还暖和得多。
再加上在杨晖上学的当天,被杨晖妈拉到他家盛情地给穿上她答应给我的,杨喜的那一件旧一点的毛衣,我的整个身子倍感暖和;而弟弟在前一天,身上加上了一件威威的毛衣,看他的样子比我还要暖和呢!
可能是长期整天在外跑,跑出惯性来了,风大天冷我却依然如故地带弟弟整天在外面跑,虽然感觉到寒冷,我倒象越挺就越能挺得祝浩地;可弟弟比我小,体质比我弱一点吧,跟着我在北风中东跑西窜了一些日子,便生起感冒来。
他说话不说话都嗡声嗡气的,还时不时地打连响喷嚏,脸通红,额头滚烫滚烫地,在某天的晚上将舅母夹到他腋下的体温表的红色液体搞到顶端之后,舅舅嘴一张就给他下了一道禁出门的令,每天除被舅舅带着到厂部医院打两针青霉素之外,已是大门不出;整天围在舅舅提到家里的外间放着的炉子转,一转就是上十天。
我呢,有弟弟的前车之鉴也还是在家呆不住,照常在外面玩。即使大小孩子全上学去了,我也会独自一人在外溜达,等到伙伴们放学,再和他们一起接到他们父母后,才回家。中国有句古话叫祸不单行,福无双至,也许这是我们的难以逾越的天界?谁说得清呢,那种双喜临门的好事情总是少之又少哦!
12月26日是小姐姐的生日,这天学校放假,我和黑皮两兄弟三人漫山遍野跑一通后,来到厂区的大门口,孩子们是在这等自己的父母下班一起回家,而我却和往常一样,是陪着他们等。哈哈,不陪着黑皮俩兄弟,我又能到那儿去呢?
刚到厂区门口和孩子们蹦啊闹过不久,一辆十**卡车,后面拉着一个象大炮一样的东西从厂子里开了出来,停在离厂门口50米左右的地方。车一停稳,孩子们蜂拥而至,那时的十**卡车并不多见,停在厂子门口,且后面还拖着一个炮一样的玩艺儿的十轮卡车,至少在我来说还是第一次见广般地见到。司机刚离开,车上,大炮杆上便爬满了孩子,很有一点儿象电影中,解放军缴获敌人大炮后,那幅欢呼雀跃的景象,玩得可高兴了。当然我也在其中啦!
当司机来发动卡车,孩子们象热锅上蚂蚁,慌慌张张从车上、炮杆上往下跳,乱哄哄的当儿,我正和黑皮俩兄弟爬在象大炮筒的粗铁杆靠顶端的部位玩,而直爬到了最顶端处的我,还自鸣得意地松开双手在那招摇、逞英雄呢。
黑皮兄弟听见车子马达开动的响声,快速地滑了下来,我看到他们慌张地滑下,也连忙收起自己的得意,慌乱地顺着粗铁杆往下滑,可是我骑在最上头,两脚悬在半空,离地太高,情急中我翻身扒在铁杆上准备停住滑,改为向下跳的时候,车子开动了:轰隆隆地,越开越快!向后张望的视线中,可见后面的一群小孩跟着车跑,有的在喊:
“停车!停车!”,有的在叫:
“往下跳!快往下跳!”太嘈杂,司机可能根本没有听见什么吧。
车子快到中北大道上,减速向左转的时候,我心想应该是往下跳的最佳时机了,再不跳下车,车到中北大道上可能就会开得更快。。。。。。我可谓奋不顾身,奋力往下跳,感觉到自己的小身体被横向往空中抛。。。。。。
此后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我就至今也不知道了。哈哈!人的生死就在瞬间哦!往下跳后的一段一时间,和死去的感觉一个样,世间死而复生的人不多吧,有我这样的体验的读者当然就很少啰,我想如果征求意见的话,这样的体验谁都是不愿去亲自偿偿的!
我的母亲和外婆总说我喜欢逞英雄,自己的能力办不到的事,也要去逞强:在我大一些后,外婆在说到我逞强时,说我一出生就这样:一个劲地憋足气啊,握紧小拳头,口中发出好大的“嗯!嗯!”的声音,浑身发力,脸胀得通红。。。。。。
结果是豆脐更出了好几个厘米,外婆每天都用布带子裹啊、缠的,好不容易压进去了一点点。
“你看看!好好地看看!”外婆有好多次用不地道的天门话加武汉话杂混的口音,让我引以为鉴以对我说过这句话,但究竟说过几次,现在也忘记了。
外婆话的所指,我向母亲求证过,母亲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她一次又一次讳莫如深地点头,让我不得不认为外婆所指千真万确。我无数次地偷看过同伴们的豆脐,知道自己的豆脐和我的同学不一样,确实明显地有一截露在外面;而外婆呢,不知道是有意让我难堪,还是就只为增强说服力,说话的当儿总掀开我的上衣,叫我羞羞答答。。。。。。记得那时她掀我上衣的时候,我已经读初中了,羞耻之心正是茁壮成长的时候,很是难为情的。
在夏天去游泳的时候,我总把短裤拉得高高地,盖住长豆脐,现在豆脐不那么长了,可已经养成了尽量往上拉裤子的习惯,所以我现在的裤子系得总比我的朋友和同事高。哈哈,算啦不说这些让我难为情,读者也认为哆嗦的事了。
第六十五章
能力不强,实话实说可能比嘴硬强词夺理好一些吧:我没有什么强项呢?写书就更不是我的强项了,但我就是不听家人和朋友的劝告,坚持写啊写的,结果写出这么一篇东西,杂乱无章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看不看得下去;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现在想啊,饱受指责的围观也是还是有可取之处滴:它形成了一道安全屏障,足以保护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失去知觉的我,不受到再次伤害嘛。我被大卡车甩出去后,肯定是有人喊、有人叫、有人急得团团转、有人急匆匆跑去找人报信的,但我一概地不知道了,哈哈!好久好久之后,我在感觉到寒冷的同时,模模糊糊地觉得有人在抱我、喘着粗气在背我,把我放在一个床上。。。。。。人死之后是不是只是**没有知觉呢?是不是有什么传说之中的灵魂之类的东西会知道家人将他火化,给他烧香、磕头呢?当我觉得浑身疼痛,肚子饿极了,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到了舅舅家,我与弟弟合睡的那张小床上。在此之前,我好像是去过什么地方的,在那里还有人翻开我的眼皮,用强烈的聚光灯照射过我的双眼,但脑子嗡嗡响,模模糊糊地,怎么也清晰不起来。
房间里灯光刺眼,浑身乏力得眨巴一下眼睛都要使出好大的劲似地。肃然寂静的氛围中,母亲的身影先于物件和弟弟的小人影清晰起来,她就坐在床边盯着我看,弟弟站在床边靠到母亲身上。
“你终于醒过来了!肚子觉得饿吗?”母亲身子向我欠欠,看样子她很觉得安慰或欣慰,我毕竟活过来了嘛。
“我口干,肚子也饿!”我还能够说话,揉揉眼,膀子虽然酸痛得厉害但还能够动:
“到吃饭的时候了?”我说话的时候,舅舅、舅妈带着表弟从里屋走出来站着围在我躺的床边。
“现在都晚上十点多钟了。”母亲用叹息的声调说,站起身来去开饭桌上的一瓶桔子罐头。
“我怎么饭没吃就睡到床上去了呢?”我稀里糊涂地,象是想搞通这个问题,可觉得脑子没有原先好使了,“怎么就十点多钟了呢?!”我暗自责备自己的脑子,鼓劲就想坐起身来,可不知怎么搞的,身子又疲、又软、又痛,还一点也不听使唤了,动弹不得。
“别动!”舅舅一把将我按住。
“你怎么饭没吃就睡了?”舅妈问我,那样子就象一个医生在问一个失忆的病人。
我答不上来,觉得也稀奇,心里想:我怎么没有吃饭就睡着了呢?今天这些人究竟怎么啦?我又是怎么啦?
接着舅妈又问我下午到那里去玩了,做了些什么事情等等,好多我一句也答不上来的问题。我暗自思量:脑子怎么就一片空白了呢?好象整个下午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整个下午我算是白过啦?
母亲把罐头打开,舅舅把我扶起来靠在枕头上躺坐着,还给我披上盖在被子上的舅舅的一件大棉衣。母亲面向我坐下来,用汤匙往我口中喂桔子罐头。
我一边吃,一边听舅妈和舅舅说什么失忆症,脑震荡之类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词儿。弟弟、表弟站在一块眼巴巴地看我吃罐头,桔子罐头真他妈的好吃,我以前不说吃,见都没有见过呢!
“我想吃饭。”我对喂我吃的母亲说。母亲动作飞快,转身放罐头瓶后就奔厨房去了。
母亲一离开,舅妈就坐在母亲坐的位子上,轻声慢语地问我几岁了啊,平常和谁在一起玩,刚喂我吃的人是谁,小姐姐现在在那儿啊。。。。。。我觉得舅妈怪亲近的,这是舅妈第一次这么关心我,也是我头次觉得她可爱。她问一句,我答一句,可是一问到当天下午发生的事,我还是一句也答不上来了。这时母亲走进屋来,为我端来了一碗面条,舅妈站起身来让位,我才避免了答不上话的窘态。
“我看还好。”舅妈转向舅舅如释重负地吁口气说:
“没有医生担心的那么严重,他只是不记得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搞的,她坐下来,用筷子夹起面条,先吹吹,再用嘴巴试试温度,往我嘴边送,一幅慈母喂养奶娃娃的模样呢!在我的脑子中是没有母亲喂我饭吃的记忆的,不过很小时肯定有过的,但我没有记忆了,我鼓起劲儿,只觉得浑身一股带着痛疼的暖流猛的一窜,将汗都逼得渗了出来:
“让我自己吃!”这可能是一种介乎自尊、自强和勇气之中的情感流吧,身子和膀子都不得不听从其使唤了呢。
舅妈连忙去拿来一块布铺在我面前的被子上,母亲把碗筷递给我,我接过时和平日里差不多的感觉嘛。他们怎么对我另眼相待呢?面条真香,我大口地吃起来。。。。。
“俊儿好好的。”舅妈笑着对母亲说:
“你明天就可以到医院去照顾你的宝贝女儿了。”舅妈谈到小姐姐时,总爱用母亲的宝贝女儿来代替,说时间久了,也就成习惯了,什么时候都这么称呼。
“医院里的那个,得了那种病,已是快死的人了。家里的这个是可以好的,我得先照顾好能活着的。”母亲说着,眼圈红了。我真不该对母亲再制造痛苦,可我不是有意的啊!不过话说回来,也许有点不讲良心吧:中国人根深蒂固重男轻女,谁知道母亲骨子里有没有这种思想呢?在男孩子生病需要照顾,女儿也生病需要照顾的时候她会选择照顾谁呢?哎,她的丈夫,我的那男人父亲呢???
“家里的,有我和刻勉照顾。你的宝贝女儿离开你可不行,还是去医院照顾她吧。”舅妈干笑几声:
“嗨嗨!我们还是分一个工吧。”舅妈劝母亲。舅妈对舅舅总是直呼其名,这也许是在谈情说爱时就养成的习惯。不象我们蒋场公社,叫什么孩他爸,孩他妈,老张老李的,或者就重重地喊一声“唉!”
这天母亲陪着我和弟弟睡觉,还和我睡一头呢!心中感觉非常地踏实啊!很快我就进入了梦乡,当然是美梦一个啊,做的什么我是知道的,但这里没有必要告诉读者了。。。。。。
第六十六章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似昏也可能是睡的状态之中,母亲就赶在上班高峰期之前,到医院去照顾小姐姐了。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惺忪懒洋的目光就遇到了,坐在床边,侧身面对着我的,舅妈的那双在我脸上端详、搜寻、转悠着的眼神,神慌意乱得一抽缩,浑身好一整痛疼。
舅母眨巴一下眼睛,眉梢稍稍高挑,嘴角露出的一丝笑意迅速扩散到整个面部,又可爱又喜庆:
“俊俊的五观长得好端正哦!嘻嘻!”她似乎在打趣,叉开议题般地说:
“平日里都没有时间仔细地看,今天细细地瞧,慢慢地看,真的。。。。。。”双手欢快地向上扬扬:
“越看越好看啊!”弄得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又怪不好意思地,不过一颗惕防她探寻我思想或灵魂里有什么东西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这天是舅妈让舅舅去给她请一天假,呆在家中照顾我的。也许是我天生一幅溅相,习惯了被长辈责备、打屁股,享受不起让长辈丢下工作来体贴照顾的待遇,无福消受吧,浑身上下地不自在,惶惶恐恐,心神不灵,坐卧不安。。。。。。
不过这种比生病还坏的状态,都怪舅母太无微不至的照顾,哈哈!你一举手,她就神情紧张地问你需要什么,你挪挪身子,她就出乎我意料地已将手伸到你的后背处托着了你,还问你这里痛不痛,那里疼不疼的。那幅担惊受怕的情绪,简直能够将没有病也搞出病来嘛!
也许她是长辈无所谓,居然找了好多借口,让我难为情、觉得失去了最低底线尊严地,脱光了衣服,连小雀雀和小脚趾丫都查看了一个透遍:
“甩那么远,人都昏死过去了,身子连一块青斑也没有。。。。。。”未了,她一边帮我整理,盖被子,一边自言自语地开怀地笑着说:
“毛头无损,奇迹?奇迹!”倒让我觉得她在说一件值得庆幸和引以为豪的事情似地。
你们是没有见到舅妈当时的形态,让我觉得简值是把我当成了一部精致的机器在进行大检修一般呢。
我最关心的事情,是我失去知觉的那段时候里发生了什么,可她不说不问,间或说一两句,就象在调人味口,卖关子,好让我甘心情愿回答她所关心的问题。家里的情况她不是不知道的,也不是看不出来我不情不愿地在回答,却问了二遍还是三遍。
也许是因为陪着一个浑身完好无损的“病人”,整整一天的时间太长,要找什么东西打发时间?我也在猜测,在思考地,当她以检查我小学一年级算术学的怎么样,到武汉玩几个月时间了,还记不记得,从十以内的加减,检查到百位以内的时候,我终于抗拒起来了,歪着头,看着和蔼可亲的舅母,怀疑起考试官出题的目的和用意来。
哈哈!可舅妈还是慢条斯理的,不急也不燥,整个白天就在她的风格和节奏之下渡啊渡,当时觉得有点儿烦的,现在想起来,倒觉得是上了一堂处事、礼仪课呢。好像在舅舅快下晚班的时候,舅母才边提示边讲述,以她认为我的身体损坏程度和可能理解的方式,断断续续地说完了发生在我失去知觉之后的事情:
我从铁杆上往下跳后,被摔出了一丈多远,她扬了扬手臂,甩甩五指,以此来比划我被弹抛出去的轻飘状态,可就是没有告诉我最想知道的究竟甩出去了多远?甩的手在空中一翻,告诉我说,我可能是在着地后翻滚之中昏死过去的。谁知道呢,反正她是这么告诉我的。
小不点的孩子们见我摔昏的死相,吓得先是往家里飞跑,后又折回去围观;黑皮两兄弟飞扑过去护着我,一通大喊大叫,之后小黑留下,大黑奔向厂区,在下班的人流中,边冲撞又喊叫地找舅舅。围观的大人和小孩越集越多,究竟有多少,围了多少层舅母没有说,可能她也不知道。中国人喜欢看热闹,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就不用我在这里多说了。
舅妈是这么对我说的,直到舅舅下班,去看围那么多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的时候,他看到是我,才慌了神,抱着我就往厂里的医院跑,黑皮两兄弟紧跟着他。。。。。。
在厂部医院里,医生们又是翻我的眼皮,又是用听筒听我的胸部,又是输液。。。。。。忙忽了整整3个多小时。罐头是在我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杨晖和他爸送来的,这是舅母说得最准确的信息。。。。。。
那时是1970年,可能武汉学雷锋的热潮还不那么高吧,是和学雷锋发热的地方不同的,如果相类的事情发生在我读三年级时管辖蒋场公社的渔薪镇,彻彻底底学雷锋学的时候,人人都渴望在自己的周围发生一些他能够帮得上忙的事呢!有时无事还故意做出一些乱子来好去帮助解决,以此来表现出自己助人为乐的崇高品质,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吧?哈哈!
我后来有某一次好像真怪过自己不会摔呢,要摔在武汉市学雷锋的火热时代,我就不会在北风呼啸的冬天,穿着两件毛衣昏死在马路上近一个小时没有人来管了。
公正地讲,舅母照顾我时,说的话没有体贴入微的行为多,但不管是说的话,还是行为举止都让人感觉到亲近温暖;中午吃过饭之后,居然还坐在我的床上讲起了她小时候的事情。我早上就有点而憋,在她讲故事的时候就更难受了,但小孩子当着别人的母亲屙屎屙尿与当着自己的母亲屙,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心想:
“她为什么不离开一会后,再回来讲呢?这样我就好让弟弟偷偷拿她的漂亮啖盂来用用嘛。”哈哈!
武汉人晚上用的尿盒与我们蒋场乡下用的也完全不一样,我们用的是泥巴烧出来的罐子,太丑了,只能摆到床底下。。。。。。
我已经动过好几次去卫生间的念头了,当试着去做的时候,头觉得有点重,身子还是不太听脑子的使唤。
“别动!”舅母伸手按着我的肚子,我搐动一下,“那”感觉更强了。
舅母看看我,眯着眼笑的样子就让人知道她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她站起身来,拉长语调,用一种玩味的口气说。
我感觉到自己脸有点红。
“亮亮!”她拍拍身边的弟弟:
“去拿啖盂。”
“不要!”我连连摇头。
“哦!”她笑得更意味深长,你用指点着我:
“怕我看到,哈哈!”她虽然小孩已经上幼儿园中班了,可有的时候我觉得她孩子气没有脱呢!
她照顾着我下床,扶着我试了试,见我站得稳,让过身子:
“亮亮,那就烦你来扶他去。”那样子活象一个小学高年级的女孩子。。。。。。
第六十七章
天快黑的时候,母亲带着担心和慌乱的情绪从小姐姐身边匆匆撞进舅舅家,将全部的注意力扑也似地盖在我的身上,可还没有走到我躺着的床边,就烟消云散了;那样子就象久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巨石落了地,满心的欢喜,跃然上了眉梢,整个的精神和注意力哗然般地倾向他处,急转身和舅舅、舅妈好一阵寒暄,以表达自己的欣慰、高兴和对他们的感激之情。
“我已经高兴得吃不下饭了!”当舅妈要舅舅为母亲弄饭吃的时候,母亲兴致勃勃地快速说,直遥韩手:
“你们照顾俊儿到了这个时候,够累的了,早点休息吧!”脸上挂着感激和歉意的微笑,边说边伸出双手忙不停地又象是阻拦,又象是抚慰地在舅舅前胸滑摸、推搡。
我明明白白地病躺着,床也下不来,她却说:
“俊儿没有病,我得赶过去照顾病人了!”话音还没有落,便猛然转身拉开房门放进一股冷风后,闪出门外随手关上房门,过道中响起她急急忙忙赶回医院照顾小姐姐去的蹬蹬蹬的脚步声。
什么叫病,什么叫生病?为什么母亲说我没有病,而小姐姐却有病,是病人呢?哈哈!我当时纳闷,至今也还是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
听人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啊,我呢,肯定是命不该绝,也命不该残吧,在生死线上只是晃了一晃,我想也许是阎王老爷开了一个玩笑,或许是走了一会神,翻了不该翻的一页,他的差错让我大脑昏昏地活到现在。哈哈!
小时候我还以为春节就象白天、黑夜一样,是天定的东西,几十年之后才听说中国人过春节最多经过了几千年亦或几百年,自自然然地养成的一习俗,主要特点就是拿出一年节吃省用积攒起来的钱,买好多好吃的东西,家人团聚一堂吃一个热闹。这样说,可能是我对春节不够了解吧,哈哈!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的吃文化也够厉害的,每个传统节日,总有对应的食物和吃法。什么端午节吃粽子啊,八月十五吃月饼啊,正月十五吃元宵啊,春节吃十大碗之类,所以啊,成年人有时也会问出洋历元旦吃什么的笑话来。
70年的春节在不知不觉中到来得和我的病好得几乎是一样快,小朋友们的家长们开始办年货啦,忙得热热闹闹的,可舅舅家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越临近春节,舅母反而越显逍遥,只是在大年30的前一天下班后匆匆忙乎了一会儿打理,便带上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威威到他外婆家去了,母亲照样留在医院照顾小姐姐,大姐又独自一人在蒋场老家,家里只剩下我们哥俩和照看我们的舅舅三个人。
舅舅整天不说话,晚晚地起床后就自个儿坐在饭桌旁一根连着一根地抽烟,每天只烧两餐饭,菜也和往常没有两样。过什么年来着,不过年,每天我还可吃上三餐呢!哈哈!
在家呆着真没有什么意思,舅舅的样子也叫我俩大气不敢出,沉沉闷闷地,高兴不起来。我想出去找小朋友或杨晖玩,可舅舅早就看出了我心思一般地说:
“大过年地,不能出门,更不能随随随便便到伙伴们家去玩!”好像终天他对我俩说的就是这一句话,有时一天说一次,有时一天翻来倒去的说三四回。
舅舅的话肯定是对的,不然他就不会象监狱长一样,整天看守着我们了。隔壁青青们一家到上海老家过年去了,杨晖一家到他乡下祖母那里去了,其它人也不知到那里去了,整个四楼也就我们三人,静悄悄地,和土包子山上的地道一样静!
外面时不时地,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想必是很热闹的,我间或和弟弟走出房门,靠在栏杆上看楼下场地上的小孩被父母带着,玩气球、放鞭炮,我真想下去玩呢,面舅舅却总是叨着烟紧跟着我俩,真烦人,还不如不过年呢。后来母亲在过年的时候,对我们常说的几句话我也背熟了:什么有钱人过年,无钱人过节;小孩望过年,大人望种地;人少好地年,人多好种田。不知道她从那里学来的,反正我是向她学来的。细细想也有道理!武汉春节期间的鞭炮、焰火比我老家蒋场还密集、响亮,此起彼伏,撩得我心儿痒痒、浮想联翩,心中在乡下过年时,点燃鞭炮引线,嗞。。。滋。。。滋,“砰炸!砰炸!”声与室外的欢乐声响,混成一片,那滋味啊,比自个儿捂着耳朵放鞭炮还要带劲呢!
第六十八章
武汉的春节好像和家乡蒋场的过法差不多:所有的人都不上班、不干活;尽情地聚在一起吃啊、喝啊、玩啊、乐啊、串门啊,人人脸上都挂着满是美好憧憬的微笑,似乎看不到一个不开心快乐的人;只是祥和、欢天喜地的气氛比蒋场更浓烈一些。
中国的春节很可能来至于极乐世界,很难让我相信是来源于某皇帝的登基庆典或什么趋赶, “年”这种莫明其状怪兽的。。。。。。哈哈!我在武汉过年之前好久,就听外婆和母亲在春节欢天喜地的气氛之中,嘻嘻哈哈地说过“叫花子过年,穷也开心!”的农谚。
那个也许比叫花子更穷更苦的“白毛女”,春节里就因有了一根红头绳,不是杨白劳来,父女俩笑啊、舞啊、跳啊可能会乐到第二天呢。
春节寄托了我们所有的快乐、向往和希望。。。。。。舅舅平日在路旁拾烟蒂,好象还有点儿畏畏缩缩,回到家后从口袋中掏出鼓鼓囊囊的烟头包,卷着抽的时候,还有点难为情的样子。可春节里他却率着我和弟弟,如同孩童们抢拾抛撒在地的婚庆喜糖般似地,满厂区大街小巷里,又是捡烟头、又是捡那些没有燃放过的小鞭小炮。卷了好多只香烟,做了好多个拉炮,舅舅眉开眼笑地抽着他自制的香烟,点燃那些还有引线的鞭炮,试范指导我俩猛拉拉炮两头长长的绳索,发出的响声,格外的悦耳,让人兴奋、幸福的同时,好象还在向我打开一扇洞悉神秘世界未知的大门呢。
现在想起来,这好象是在我过过的几十个春节中,最自由、快乐、开心的3天。第4天舅母和表弟兴致勃勃地将春节的又一份喜庆、快乐带回来,喜上加喜不说,还给弟弟带回了一个红色小气球,给我带回一个大一点的绿色气球,让我们那欢快的心情跳跃得比抛起的气球还高。
偷窥穿着一身新衣服的表弟,将手中拿着的大蛋糕时不时地往嘴巴中塞,我是高兴中有羡慕、羡慕中有更多的高兴。
舅母穿得整整齐齐、亮亮丽丽,脸泛红润之光,带着招人喜欢的笑容,比往日身着蓝色工作服漂亮多了。舅舅一把将表弟从舅母怀中抢抱过来,举得高高地转悠逗乐时,表弟哈哈乐得合不拢嘴,嘴中的蛋糕屑直往下掉,撒落在地上,让我看了怪心痛、心痒的,这也太浪费了嘛!哈哈!
在我的记忆中,我和弟弟好象还从来没有被父亲抱过呢!更不用说被举得哈哈笑啦!父亲带给小孩子节日的快乐是什么滋味呢?可能仅仅从表弟愉悦的样子是品味不出来的,我想弟弟和我一样,当时既没有感性的认识,更无理性的认知,在这就不多嘴了。
连续几天,欢声笑语从我睁开眼睛开始,一直到熄灯好久才慢慢地沉息下来;这种快乐的气氛直到有一天的下午,带着满脸疲惫笑的母亲,拎着两小纸包,大家所周知的那种“雪枣、麻果”的到来,推向了新一轮**的欢乐,在她饭后和舅舅坐下来看乡下来的好几封信、主要是谈借钱的问题时才告结束。
看来春节并不能当然地给人们带来快乐,而是因为人们共同营造快乐的时候才叫春节,不然,母亲为什么形容我们高兴的样子时,会说“象过年哦!”。哈哈!也不是说舅舅只有舅母和表弟回来后才更快乐,而是合家团聚使人快乐。舅舅舍去快快乐乐陪舅母、儿子到丈母娘家,而是选择了守候着我和弟弟,是不是安定、安全比快乐更重要呢?也不是春节期间有母亲在身边就快乐,看来还有比安定、安全更重要的什么东西?
第六十九章
如果我记得不错(写书时也懒到没有想去求证),我们那里,好象在1973年前后,学生升级、升学都是在春节后开学后进行的,不象现在是在秋季。翻年,我就满7岁进8岁,好像那时也是不能在武汉随随便便上学、读书的,应该回家上学。母亲来汉也超过半年,单位和大姐催母亲回去上班的信件象比赛似,你比我快、我比你急。
春节后不久的某天夜晚,母亲在舅舅家接过舅舅递给她的来信看了一眼,就从座位上跳也似地站起身来:
“谁要她养活了?”比来武汉之前瘦了一大圈的母亲,脸上堆满了惊讶而愤怒的神情,不屑的颤动口吻中似乎还充斥着更多想喷出话语的声频;可吼起来的中气和力度比先前在蒋场时小了好多。但在已近寂静的深冬夜里,不仅显得格外响亮刺耳,还让我听来身体都有些颤栗。接着用几乎让听不清楚的,连珠炮似地语速,将一股子难以明状的情绪,扑天盖地地宣泄到吼着将她按得歪坐到原位的舅舅全身。。。。。。
“你看看!这个死丫头写的歪七竖八的字就能吓死人的!”母亲拿着皱巴巴信纸的双手,抖晃得比说话的嘴巴更厉害:
“没想到她写的内容比魔鬼般的字更吓人!”将激动的声音变成恐怖的语调继续说:
“春节后说我再不回单位,单位就要开除我的工作!”学着大姐的声调:
“哎呀!靠我挣来的小工钱是养不活一家五口人的!”将信纸往身旁的饭桌上一扔,鼓着嘴,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木讷地坐在那里。
“她还小不懂事!”舅舅息事宁人随口嗯出的声音还没有落,母亲便呼起站起,吼道:
“她比慧儿大好几岁呢!”无可奈何地神情比激动和气恼的成份多得多:
“慧儿这些日子总是说,她自己会照顾自己,要我回去上班,能带亮亮,俊儿也好回去上学。”说着向靠边的我和亮亮扫一眼,脸更加涨红起来:
“你看看,都是我生的。。。。。。”哽咽般地说不下去了,一屁股砸也似地座到凳子上。
“只是说话的方式不同,她不也是在为你,为家操心吗?”舅母抱着扑在她胸口的威威,挪着步、晃着身,眼光闪闪亮,好象从信中看出了大姐的闪光点和优秀品质,用抚慰人的口吻说道:
“她还能想到自己是一个孩子,想要养活家里的五口人呢!”舅母赞许的声音中,夹带着欣赏的笑声。
“她#糊就只有她自己!不象慧慧总是为别人着想!”似乎有一种不愿接受自己成了被安抚对象的冲动,霍地又站起身来:
“别提她了,提到她我就生气!”
“好!好!好!”舅舅一挥手,似乎要将弥漫在房间的气氛挥之而去,还有些对母亲不识好人心举止的回应:
“以后再也不把佳佳的来信给你看了!”
舅舅可能是真的说到做到了,此后,我就再没有听说大姐给在汉的母亲来过信了。。。。。。
据我旁听到的大人对话中知道,近一两个月中,母亲的借条接二连三地往单位寄,可又随着单位催她回去上班的公函一并给退了回来,退一次舅舅就去借一次,退得次数越多,舅舅跑出去借钱的次数也就越频繁,背上了一身债务后还要硬着头皮去借,空手而回的次数就比借到钱的次数是越来越多。
有时舅母也出去借,舅舅总觉得借到的钱不够,舅母却总是担心钱借多了,刚开始他们还有商有量的,后来舅舅借到了钱也不告诉舅母。从母亲对大姐的那封来信动怒之后,家里开口说的最多的就是借钱,不开口也是为借钱,你家的人、我家里的人,说这说那都有那么点拌嘴的味道,闹得舅舅家小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和气、气氛越来越不融洽。
为什么倒霉的事总是一个接一个地往我家钻呢?老天真不是好东西!不过,可能怪就怪母亲要生小姐姐,不仅生了小姐姐还接着生了我和弟弟,要生这么多的孩子干什么呢?哈哈!
第七十章
春节后单位就会停发母亲的工资,如果她还呆在武汉不回去上班的话。 虽然我小时候一直认为大年30吃全年最丰盛的那餐为过年,也就是春节,至今也不太知道春节究竟何时开始,何时结束,也不太明确工资的实质,可在母亲看完单位来信,与舅舅窃窃细语议论上述内容的时候,我彻头彻尾地一冷,打了一个又长又久的寒颤,好象母亲、包括我自己立即变成了一无所有似地。母亲却反倒显得平静,可能是她将大姐误认为是给她发工资的单位,脾气早发过了?或许是因为在春节前,单位里通过邮局不仅给她汇来了工资,还汇了听说比工资还多很多的生活困难补助?哈哈!那时是一个对单位,对组织找不出任何发怨言理由的时代嘛。
“我已经打算春节后就回单位上班的。”母亲提高嗓门,就象那时好多人显得格外有觉悟,也就是有自觉性的样子,只不过口气依然有气无力地,拖泥带水地说了一句。
舅舅以他那惯?(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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