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坏了,回家怎么向妈交待呢?是说实话?还是说谎话骗妈呢?课一节一节地上啊下啊,放学前的最后一堂课可能也上了一多半了,我简直无法集中精力听老师教学了:答应了我的孩帮头们,放学后就要回家将弟弟仅有的几个针头玩具拿给他们,我又该如何向弟弟开口呢?是向他强夺呢?还是智取?万一他不同意,死活不给,我怎么办呢?真希望我的孩儿头们能忘记这件事。
下课铃声一响,我的心一下子慌起来,怦、怦、怦地跳声似乎比铃声还响,老师一宣布下课,我连忙从座位上往下一滑,钻出长木板钉成的课桌,冲向讲台旁的雨伞,抓住就往门外奔跑,我跑啊!跑啊!跑过操场边、超越前面一个又一个同学,在泥巴小路上时,只听得见我一个人“叽喳!叽喳!”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地乱叫瞎唤,雨没有下了,天放亮了,我成为了全校放学后溜得最快的学生!
当浑身汗渍渍的时间,我已经在浑然不觉中跑过了那块坟地,眼前就是老蒋场街的大高台了,放慢脚步,看看身后,同学们3、5成群,扩散在四面八方的田垠小道上,没发现后面有追兵,心情平静下来,停止了奔跑。
放学回家的学生,是住得离学校近的同学,住得远的同学与蒋一的同学一样,是带中饭到学校吃的,盛饭菜大都用“瓦罐”、极少的也有用搪瓷“把缸”盛的,外面包上厚厚的旧棉袄或用旧棉絮包后,在外面再用旧棉布包上,以保温。不管饭菜好坏,我那时肚子特别容易饿,有时还等不到上完第一节课肚子就会饿得“呜!呜!呜!”地直叫唤,特别是遇到那些和我差不多馋的学生,课间解开包裹,揭开器皿盖,偷偷地吃饭菜的时候,就能嗅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真叫人口馋。
当我收回目光看自己的身后,长裤管上星星点点布满了泥巴汁和稀泥巴!心想又多了一份担忧,这回去怎么向妈交待哦。。。。。。但心中还有更让我担心还受怕的事啊,我是逃也似回家的,我能否对妈说我不想上学,或者让妈给我转学吗?心里胡思乱想着,也顾不上担心裤管上的泥巴了,脚不择路地在泥巴路上向家乱窜起来。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粮店西边供销社的北边的屋檐下,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从这里走的,总是绕到粮店东边墙头,过公路护沟上的砖拱小土过道,上公路从供销社后面经过,但心中还是总想走供销社的空场地的,粮店与供销社的的空场地连成一片,笔直走过虽然近不了多少但不绕道。还有几步就到家了,连成一片的空场地上空无一人,静得很,可不知怎么地我的心却越离家近越慌——回家后该怎么办哦。
第一三0章
“啪啪啪!”一串飞禽拍打翅膀飞临的声音由远及近,我猛转身时,供销社养的那只会飞的黑黄相间的大公鸡已经飞到我的脑后了,我浑身冷汗一冒,挥动手中的雨伞一阵横扫。
“咯咯!”它拍打着翅膀惊慌落地,忽地又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我,伸长脖子,脖子上的漂亮闪光的黑黄相间的羽毛向前翻着,两只翅膀微张,红红的夹层鸡冠竖得笔直,两只外面带黄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跃跃欲试,随时准备着腾空而起,那副凶相远远地超过了宝成和耀强对付我时的样子。
这可是一只闻名的公鸡,可能是我至今为止见过的最神奇的一只公鸡了,比我从电影、动画中看到的,甚至于比《半夜鸡叫》中周剥皮养的那只公鸡更神奇。它好像有极高的天赋,粮店与供销社的场地是连在一块的,没有天然的屏障,但它却知道一墙之隔的那个无形的界线,虽然粮店这边满仓库的粮食,地上撒落的粮食也足够它吃过饱,可据我所知它就从来没有到过我们粮店这边的场地上来。还是小姐姐没有生病的时候,我和弟弟要去供销社那边买几分钱的糖果吃,都还要看它不在供销社的场地上转悠,才敢飞快地冲过去,买到糖后再瞧瞧后冲过来。
它转悠的时候总引着一群各式各样的母鸡,有时找到一颗食物后,就象我们常见的,还叼一叼、放一放,低低头,抬抬脑的,“咯咯咯”地招呼母鸡们去吃。有时引长脖子,“咯咯!”一声长鸣,那样子怪不可一势地。
它认识供销社的人,只要是生人它都啄,那可是飞起来啄的,好多小孩都被它啄过,被啄后头上会隆起一个带血的大包。当然一只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常说狗仗人势,这只鸡可能是鸡仗人势吧,供销社人可多了,各式各样的供应物质都是他们管理、分销。。。。。。我不走供销社的空地上下学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害怕时不时出现在场地上的这只公鸡。但鸡还是来了,我撑开雨伞,慢慢往后退。。。。。。
“碰!”的一声,只见一个影子从我身边飞过,然后就是一声闷响,在与我对峙的鸡那边炸开了泥巴花。
“嘎…………!”鸡一声尖叫,随后听到拍打翅膀逃窜的声音。在我急收伞向后望的时候,一个威猛的男人身影正冲过我的身边,飞也似地向鸡逃窜的供销社那边追去,看背景我就认出他是我们粮店的,听说习武多年,身强力壮的李叔叔。
我见到这只在我眼中了不起的鸡第一次逃窜,它飞啊、跑啊、叫啊,那样子也是够好笑的。也许供销社的员工们也是第一次听到他们为之骄傲的大公鸡的惊叫吧,只见从公鸡刚逃过的供销社北边营业厅大门冲出四、五个年轻男人来,有两个人与正冲到门口的李叔叔撞过正着。
三个人一个趔趄,接着还是李叔叔反应迅速,扬起又臂顺势将那两个与他撞在一起的年青男子用力往身后猛一扯,身姿一闪,两个大男人便滚翻在地后,猛一蹬步又去追时,供销社的人迅速地合拢过来,双方扭打成了一团,喊叫声响成一片。。。。。
我木然地拿着断骨雨呆站着,看到粮店的店长和全体男性职工——连他也只有四个男人,冲向扭打成一团的地点,李叔叔摔倒了两个,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可他们并非躺下就起不来,而是一个比一个更快速地翻身腾起,更加勇猛地投入到战斗中,李叔叔有好几次险些被摔倒在地。。。。。。
当李叔叔被店长和他的同事冲进扭打成一团的人群,在打斗双方中间慢慢往粮店这边又推又拉,李叔叔还在拚着向前,供销社的员工边追边打。。。。。。
第一三一章
随着解架越来越盖过打斗的大男人群,快移到粮店这边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触电般地回头看是母亲,她一声没有吭,拽着我,我一边随她走,一边回头观看地被母亲带回家时,站在门口看的弟弟在我们进屋时,和我一样带着未了兴致,不情不愿地被挤退回到了屋内。
在我忧心忡忡、毫无滋味嚼口中饭,不时盼顾门外的时候,李叔叔双眼红肿、脸上一块块青疤、穿着撕挂得须须汗衫裸露在外的肌肉发达的身体上一道一道带血的长伤痕,怀抱着还不到三岁的儿子,头上系满了白色的医用纱布。。。。。。好多天后,我看到纱布取下后,五个带血壳的大包将孩子的小光头挤占得满满地。听说是李叔叔的儿子在他工作时,无知地玩耍着误入到了那只大公鸡的防区,被那只神奇的大公鸡给扑倒,在他头上乱啄了一通。。。。。
“你还发什么呆,快吃完饭去上学!”母亲大口地吃着饭,对我的一句厉呵,都有些语词不清。
“我不想上学了。”我收回让李叔叔父子俩的状态吓住了的眼睛,怯懦地说,可能是刚发生的大男人们之间的打斗,李叔叔父子的惨相加惧了我对耀强他们的害怕。
“胡说!”
“那我转学到蒋二去。”
“那里更远!”
“我。。。。。。”
“我没有时间听你我、我、我的。”母亲放下碗筷站起身来:
“我要上班去了,你吃完饭赶快去上学。”她离开已经变成灰黑色的旧小方桌,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对我说:
“有什么话晚上回来后再说。”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哥!你没有什么事吧?”小弟端着碗盯着我看,他可能也深深地感受到我失魂落魄,打哆嗦的样子,比母亲更多地察觉出了我的内心活动。
“没有什么,”看他那担心得有点孤苦伶仃的样子,我欲言又止,怎么能去要求他把他仅有的玩具拿出来去贿赂那帮,仅少比那只大公鸡厉害,欺负我的呢:
“只是读一年级都是我学过的东西,一点意思也没有。”
“这个好办!”弟弟如释重负般地高兴起来,好象真的为我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似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抓住我垂在桌边的左手,玩起小姐姐在的时候,我们常玩的那种游戏:一个人伸出胳膊,另一人从手腕开始,用两只手轮换着依次握着往夹窝掐,口里谂道着:升级、留升、跳升、降升。。。。。。如果握到跳升了,就说明你学习成绩好,可以跳升到高年级。。。。。。但不管这种游戏傻不傻,但人人都向往着自己学习成绩好,能够跳级,是一种追求和向往吧。
“你可以跳一级,去上二年级的!”弟弟胡乱乱掐,右手掐到我的左夹窝处的时候说,嘻嘻地一笑又重复掐了一次,继续说:
“你行!你还可继续跳级!”他说得还蛮认真的样子。而我呢,只想怎么说出要他把他的小青霉素瓶和针头统统给我。
“你怕对妈说,我来说!”小弟一副天真的样子。
“没什么,我去上学了。”我迟疑了好大一会,站起身来,向他要东西的话终于没有说出口,也无机会去偷。。。。。。
第一三二章
供销社大男人们捍卫那只大公鸡的勇猛行为,加剧了我对它的恐惧,没有敢如回家时那样串通供销的场地,而是我往常一样绕道向东,再向北转过墙角上公路的时候,回头看,见小弟站在门口目送着我。
我装着很着急的样子,迅速转身跑着上了公路,可一上公路我就放慢下脚步,慢悠悠地向学校走去,泥巴路还是湿的,但已经有人走出了一条不再往下陷的弯弯小道,我顺着别人踏出的弯曲小路往前走。走了好久才走出二、三十米远,来到我们住屋的北窗,我转头看,正与扒到窗户口看我走过的小弟的目光相遇,在我在蒋场上学的时候,雨天他基本上是扒在窗口目送我的,而晴天他常会从公路上送我到供销社的西墙头。。。。。。现在想起来,那情景真让我感动、留念,当然也会有那么一点点辛酸的感觉。
也许我为了自己避免伤害,打着他玩具的鬼主意吧,似乎有点承受不了他那依恋目光带来的压力,我回过头猛跑几步,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后才又慢下脚步,感觉到危险就在前面,移动脚步都有些困难了,害怕和担心近迫使我驻脚向前方眺望:
公路上离我不远处有几个与我相向行走的大人的身影。心中总算平静了一些,心想我得加快脚步,赶上前面离我最近的那个大人,如果同学们欺负我,我也可以求助的,想着便跑了起来。。。。。。
蒋场可不比武汉,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人,特别是在雨天或雪天,有时连看到一个人影都有点难。也许这也是城乡差别之一吧。哈哈。
快到早晨耀强他们几个欺负我地方的时候,我离被追赶的对象就十来米了,他也许不知道,此时,他正被我当作求助对象或救星呢。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淡然的目光,略有所思的样子,40岁左右,身材瘦小,头发蓬乱,穿着一件旧棉袄,腰上还系着一根草绳,没有什么朝气,但他毕竟是大人啊。我想如果有人欺负我,只要我求救,他也是有足够的力量和可能帮助我的。
我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来欺负我的同学,心中踏实一点了,放慢脚步,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走。看着他微弯着腰,背着的、在他背后晃来晃去的一小袋东西。原先蒋场农民装粮食什么的,都是用棉布口袋,和电影中的差不多,细长的口袋,如果装得少,系上口之后就会把它从中间分成两半挂在肩上,走起路来,随着口袋两边摆的节奏,人也随着晃来晃去的,听说这样省力,但那样子还好象很悠闲自在似地。
直到走过耀强住房的台坡下,早上欺负我的同学也没有出现,我喘了长长的一口大气,前面的中年农民继续晃悠着沿着村庄高台脚往前走的时候,我启步,飞也似地跑上了通向学校的小道。
这时学校传来铁犁断片做成的铃铛敲击的上课铃声,我看得到学生们鱼窜跑回教室的身影,通往学校的各条小道上,包括我走的道上已经没有上学同学的身影,我越跑越快,当上气不接下气跑到我的教室门口时,李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
第一三三章
“报告!”我在教室门口急停立正,喘着粗气报到。
李老师在黑板上写字,没有回头看我。
“报告!”我怀疑自己的喊声没被专心于教学的老师听见,小盘算一拔:如果老师专心到听不见迟到的我声音,就逞机溜到自己的座位上去。第二声报到喊没落地,便将慑慑发抖的腿往教室里迈。
“站住!”李老师真神啊!头没有扭,手没停止在黑板上写“a、o、e。。。。。。”就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干什么似地一声厉呵和粉笔在黑板上突然发出的“嗞格”刺耳声,一并喷发而出,使我感觉到心都受到了猛烈的一击,格外地刺痛,倏然收回还没有落到教室里的右脚。
在中国有种说法:越亲越爱才会越严。但我认为我没有犯错啊,也感觉不出李老师对我特别的爱、特别的亲。。。。。。快上到一半课时的时候,随着她的一声:
“回到座位上去。”我才小心翼翼地回到座位,腿都有点站得酥麻了。现在想起来,这堂课好象是李老师教我以来纪律最好,最严肃的一堂了,同学们一个个都规规矩矩,没有一丝的松懈。
下课铃响了好一会,但她还在讲,讲得还很带劲,我注意到木齿窗户外边围了几个高一年级的同学在往教室里张望。那样子好象在关注我,上学以来的经历告诉我,被高一年级的学生关注,可能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我装着专注听讲的样子,尽量不去看他们。李老师转过头看了看窗外,又伸长脖子看了看操场,回过头开始收拾课本与教具,然后低着头说了一声:
“下课!”拿起课本和教具急匆匆走出了教室。
“哗!”的一声,我们被束缚了几十分钟的精神与身体的活力,伴随着起身与挪动凳子、撞动桌子发出的声音,倾泄出来。我随同学起立后,又立即坐了下来,担心和害怕管束着眼光,不让它四周看,下意思地缩紧身子,为离座出去的同学让出行走的空间。可是只过了一小会,眼睛狭隘的余光中,还是挤进了宝成带着黑皮俩兄弟向我移动的身影,并通过眼睛把我的心挤得忐忑起来。。。。。。
“杨俊!”有个宏亮而充满友好的声音在窗外叫起,顿使我感觉到一种支撑和援助,哈哈,可能声援的意思就是这样来的,用声音来援助一下嘛。
可我没有敢扭过头去看,因为我第六感觉已经告诉我宝成离我不远,我睃动一下眼睛,看到来到我前面课桌边的宝成,正在扭着头向外看;我放大胆子前倾着身子,把眼光放到了窗外——四五个和我差不多大年龄的孩子簇拥着,脑袋瓜在窗栅外攒动。
“杨俊!”又一个兴奋的声音,将热情和支持的力量更强烈地传递给我的时候,把我的眼睛也唤得又大又圆起来。我侧转过身,面向发出喊声的那个窗口,只见窗口下半部,满是睁得大大的闪光眼睛的小脑袋,射出的眼光好像比阳光更热烈、友好,使我感到特别异样的温暖。
“杨俊!出来一下!”发出第一声的,被簇拥在中间,头发有点儿卷的,圆红胖脸、大眼睛的,高一年级的同学笑着、叫着向我招手。
我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来的时候,宝成正好向我转过身来,身子微微前倾,咄咄逼近我,他好像也有些许迟疑,但他的表情足以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的意图:不要出去,出去了,他就会有更多的帐要和我算。
第一三四章
“宝成!你给我出来一下!”站在叫我出去同学身后的个子稍微高一点,直发、瘦脸的学生瞪眼向宝成叫。
宝成触电般地向后退了一步,老大不情愿地慢慢转过身,向教室外面走,我离开座位落在他后面好几步。
宝成走出教室后,一拐到左窗边就停了下来,我想停住可是还是向前迈了一小步,身体的重心既不在前脚,又不在后脚,晃荡着犹豫着,很是不舒服。
“你这个狗日的!给老子听着!” 那个叫宝成出去的声音陡然火爆爆地喊起,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别打他!”是那个叫我出去的声音在急急忙忙地叫停。
我身子一侧,绕过宝成,紧走几步来到门外,看见叫我出去的学生在拉那个叫宝成出去的学生。
叫宝成出去的那个学生扭头向我瞄了一眼,但并没有收住用力向前冲的态势,一把推向宝成:
“你老实点!你这个留级佬!”
“春华!别这样!”叫我出去的学生松开拉春华的手,立直身体,厉声叫道。
宝成向后退了两步,我闪开他站在一旁。一边是我和宝成,另一边是他们俩个,加上一个高出他们半个头的和一个脸部轮廓分明的和他们差不多高的精干学生四个。
卷发学生向前跨一步,侧身站在对峙的双方中间,这时我们周围已经围了一些同学。
“杨俊,是这样的,陈校长要我们照顾你一下。”他笑着说:
“我们是二年级一班的,我叫陈智华。”然后指指推了宝成一把的同学介绍道:
“他叫杨春华,是我们班的副班长。”接着介绍高个子叫马明,精干的同学叫姚家华。
“我们不必打听就知道欺负你的一定是他。”春华向我笑笑,一转身脸就阴了下来,指着宝成说:
“是不是?我们打听过了,你不要赖账!”
“听我说,”陈智华扬手制止了春华,面向着我:
“陈校长向我说了一些情况。”他欲言又止,转过话锋:
“陈校长说你聪明,字也写得不错。。。。。。”
黑皮俩兄弟从宝成和我之间的缝隙挤着,跑到春华身边,转过身来的时候,我看见他们带着紧张情绪的脸上,挂着欣慰的笑意。
“别怕他,你们承认是你们告诉我们的他也不敢把你们怎么样!”春华的声音高过了智华的声音。黑皮俩兄弟显出躲躲闪闪的样子,眨巴着露着胆怯神情的双眼,在两股势力之间睃来睃去。
“我们来至五湖四海,为了成为祖国的接班人走到一起来了。。。。。。”智华打着大人的腔调,一副尽力掌控局面的姿态。
“又是从陈校长那里学来的!”姚家华急匆匆地插嘴,脸也胀红了:
“很简单,叫宝成不要再欺负人!再欺负人就揍他!那么多废话!”说完不耐烦地侧转过身去。
“小子,你听见了没有!”高个子马明吼一句,虎着脸、瞪着眼,好像很赞同家华的看法似地。
“我们是来讲道理的!”智华想解释什么。
“怕什么,我们是对的,到校长那里去我也不怕!”春华喊道。
“不是这意思!”智华还要解释什么。
“铛铛!”一串上课铃已经响起了。。。。。。
“走吧,”智华马上召集他带来的人:
“上课去,下课后再来。。。。。。”说完和他的同班同学跑着离开了。
第一三五章
“好啊,原来是你们俩个狗日的背叛我!”宝成愤气的声音伴着对黑皮俩兄弟的喊声,惺匆匆地扭头回教室。
“不是我们要说的!”黑皮俩兄弟追随着宝成,口中忙不停地解释:
“是他们几个逼我说的,他们说,我不说,他们也知道!”
“一边去!”宝成回头一挥手,样子还是很吓人的。
“嘿嘿!但你不敢打我!”小黑顿一下脚,落在后面,微昂头,嘻着脸说完,继续向前走。
“你试试看!”宝成扬手转身,但马上又放了下来,显出一种无奈。但好像各方,包括我都平静下来。。。。。。急急忙忙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当我回到座位时,那个常挤占我坐位,紧挨着我坐的,长着一双机灵眼睛,宽脸小个子男同学,用一种略带惊讶的眼光瞟了我一眼,快速地挪了一下屁股,缩了一下身子,我陡然感觉到一向狭窄的座位空间宽大了多好,好舒服。
智华们好像是一群好孩子,与武汉的杨晖、杨华不同,更与大桥不同。。。。。。我比较着,考虑着课间发生的事情,眼睛直愣愣地。再说了,上的算术课也太简单,根本上就提不起我的兴趣。。。。。他们会象杨晖、大桥那样形成一个团体,让我参加,提供保护就得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保护人,虽然他们不会让你去干什么你不太情愿的事,但心理上你得服从他们嘛。。。。。。
“杨俊!”代替陈校长来教我们算术的象个大男孩子一样的老师高声叫我的名字,我一惊,外游的思想倏地回到课堂。我慌乱地站起来,突然绷直的后膝弯处,被牢牢钉在泥巴地上的长木凳磕磕碰碰地“咯吱”一响,又酸又痛。
“你在发什么呆?!”他瞪着我:
“陈校长还对我说你学习很认真呢!”看来他确实是年青老师,开口就说实话,我当时都能感觉到他的话中隐含着对校长的不满呢:
“上台演排!”说完就到黑板上去写,我心里怦怦乱跳,好久没有上台做什么算术题了,再说还事关陈校长,胡思乱想着,站着比座着更发呆了,手心汗渍渍地。
“上台来!”他厉声道。
我慌乱地往外挤,同学们都畏缩着身子给我让道,来到讲台时老师递给我一支粉笔。
在老师划着等号的三道题后面填上得数之后,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三道题,都只不过是一百以内的加减运算,虽然陈校长仅教到10以内的加减法,而三道题已经扩大到一百以内了,但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已经不难,我回过头望着看着我的老师,胆怯地将粉笔递过去。他没有接粉笔,略加思索后:
“列竖式,写过程!”
。。。。。。
第一三六章
“我建议你到二年级去!”他接过我的粉笔后说,语气很平和,却让我心中一惊,额头冒出冷汗,紧张地偷望他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赶我出去,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从他平静得几乎木然的脸部表情,我可怜的智力根本看不出他在怎么想,但感觉到他心里有好多的想法,可他没有再理会我,径直到黑板前快速地擦掉了我演排的所有内容,但据我所知一般演排后老师是会讲解、点评一下的啊。。。。。。
我傻里巴叽地回自己座位时,生怕他让我站住,呵斥着让我去二年级。我是想上二年级去,可以这种方式去,我却又老大不情愿,浑身上下一种怪怪地感觉持续到下课铃声响起,我依然处在迷糊状态,宝成把早晨上学就拿走了的文具盒放在我的桌子上,并发出一声闷响时,我才似乎清醒一些,抬头只瞟到他神情低落的脸一眼,他没有看我,转身慢悠悠地向教室外走动。
我起身去上厕所,旁边的同学比我刚来时主动多了,慌慌张张地让道,先前喜欢有意无意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撞撞我的那些男同学一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刚来时同班同学正视我的那种欺生的眼光,变得有些躲闪,还夹带着有些畏惧。回到教室坐下后,环视了一下四周,感觉自己好像处在一个新的陌生环境中一般,直觉不自在。
下最后一堂课的铃声响起时,班里响起的收拾学习用品的声音,营造出一种同学们的心已经飞出教堂的氛围,弥漫起一种轻松、近于欢天喜地的气氛。我收拾着学习用品,把它们放入书包,向左右的窗户张望时,发现智华们四个人挤站到了教堂门边的窗户前,他们在看着我,我连忙收回目光。
“同学们!”班主任李老师发话了,瞬间教室平静下来。
“放学了,但大家不要慌。”她好像是突发奇想自我欣赏般地笑着说:
“我问你们几个问题后就放学!”班里更静了。
“我国的首都是那里?”
“北京!”同学们拖长声音齐声答道。
“我们属那一个省?”
没有回答。
“杨俊你来答答!”
“湖北!”我站起来,脸涨得通红地答道。
“省会呢?”
“武汉!”
“有没有人去过武汉?”
没有回答。
“杨俊你去过吗?”
“去过!”
“我原先在天门城关教学,现在来到了你们这里,我们大家不会仅在蒋场过一辈子,不管从那里来,到那里去,都是祖国大家庭中的一员,大家要相互帮助,相互爱护。”说完停了一下:
“同学们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同学们齐声,还是拖着声调喊道。我感觉到她在为我寻求支持,寻求认同,寻求友好的对待,脸火辣辣地。
“下课!”
我走出教室的时候,智华们四个围着李老师在说什么,家华落后一步,边走边扭头看身后,见我走出教室,笑着急切地向我招手让我过去,我下意思地紧走几步赶上他们。
李老师夹着一大堆课堂练习本,还有教鞭、粉笔盒、黑板擦。。。。。。又被他们围着,显得有点脱不身的样子。
“我们来帮您拿吧!”智华说着笑嘻嘻地伸出手。
“不用,你们回家去吧。”李老师扬扬手。
“您应该选班干部了,班干部会帮您做这些事的。哈哈!”智华说,那样子好像有什么事要求李老师一样,陪着笑。
“是要选的,不过我得看看。”
“就选杨俊当班长吧。你看呢?”
“这关你们什么事?”
“嘿嘿!我是建议,干部要有能力嘛!”
“看看再说吧。”
“他成绩不错吧?”
“他原先就上过学的!”
“那更好啊。。。。。。”
“成绩最好也只能当学习委员!”
“您同意让他当学习委员了?”智华转头向我笑笑,马上又向着李老师:
“我认为还是让他当班长好!”
“去去去!我自有主张,回家去!”李老师不耐烦地说着,直扬握着教鞭的手,撞开包围圈,径直离开时手和小竹竿教鞭依然在空中舞动着。
第一三七章
我低落的情绪中可能还夹杂着一些恐慌,这倒不是因为我想过要当什么班长,更不是因为我知道班长究竟是什么,事实上在我写到这里的时候,对班长的概念依然模糊不清,也不清楚为什么在学校里,甚至幼儿园中的班级中都有班长。而是因为有人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好心为我谋“官”,却被几乎完全掌控着局面的班主任当众人的面拒绝了,人嘛,总归有自尊心的嘛,班长我为什么就不能当呢?虽然我目前为止也不知道自尊心是什么、又是怎么来的?
中国有五百万个或一千万个班长?究竟有多少呢,我不知道也不想搞清楚。班长的权力来源于班级里的“选民”,还是?班长是贯彻学校意图的,还是反应“选民”意愿的?对谁负责?是来管事的,还是管人的?当班长的条件由谁定,有条件吗?没有班长的班级将会成为什么样子?我们的学校通过班长的选任和职责履行,想教育我们的后代什么呢?哎,我又小题大做了,神经过敏了。。。。。。
可能只有智华看出了李老师掩盖在拒绝下面的同意或机遇,显得更加自信,兴致勃勃地拍一下我的肩膀:
“当班长后就没有谁欺负你了。”一边转悠一边哈哈地笑道:
“陈校长再给李老师打个招呼这事就成了!”说完把巴掌拍得“啪”的一声响。
我木头木脑地望着他,当班长可以不再受欺负?下意思里萌发出了一些对当班长的渴望。
“陈校长是他的舅伯,你不知道吧!”家华说着拍拍我的肩膀:“是陈校长要帮助你。”
“这只限于我们这几个人知道哦!”智华收敛起笑容,严肃地说。
“知道!知道!你早对我们说过了!”家华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
“黑皮告诉我们说耀强会在他回家的路上拦祝蝴,我们一起送他回去!”智华说着就往前走。
“你就不要去了,我们三个和他同路,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春华挺直腰杆,把握十足地说。
智华迟疑起来,我瞪着眼看他,又看看站在我身边的其它同学。
“他住抗旱渠那边陈家湾,还有点远。”春华说着指着学校北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学校西北边有一片浓密的树林,蓝天下,树林上面冒出缕缕饮烟。这片树林在我去紧靠抗旱渠堤厕所的时候望见过好几次,抗旱渠是人工挖成的,一看就知道:笔直地南北向渠道从学校的西边而过,并不比我们所在的粮店东边的那条弯弯曲曲的自然小溪窄,后来听说它还是蒋场公社灌溉的总枢纽呢………………蒋场纵横交错的灌溉渠可多了,一种网状的体系,公路两旁的护路沟和我们粮站东边流过的自然小溪也是灌溉水系的一部分。
那时候的人民公社啊,还真那么回事地,个人的事、集体的事、国家的事,总之大事小事都当成自己的事,领导蒋场人民挖了好多年,总算挖出了个听说是旱涝保收的蒋场,有人或许会说,现在挖可能更快哦,但现在谁去挖呢?几千年都没有抗旱挖什么河,一条什么大运河听说还是为皇帝老子好玩才挖的,难怪汉人内斗还可以,近代还来了个刚启萌的民族统治几百年的事情,还拍电视剧啊什么地,称什么盛世来盛世去的,真让人不可思议。不是一个高个子的农村人振臂一呼,我看中国人今天都难得站起来。不管他后来怎么了,但我认为他是爱民爱国、穿破袜子的。中国人有句古话叫什么千里之堤。。。。。。两只猫子一出来,全垮了!
扯远了,我被耀强欺负还没有解决呢!但他为什么要欺负我,总是以大欺小,以强欺弱,为什么呢?我至今也没有搞明白,听说现在的法院也是这个样,有些法官装模做样,以什么法律、法院的名义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判决,要改革啊,法官就以自己的名字署名就行,想怎么办就怎么判去,我记得那个时候蒋场好像没有什么法庭,但是。。。。。。就说我这事吧,现在也告不到法庭上去,如果告上去了,我想总是一个糊涂判决!有时法官并不是一个不明白的人,但就是糊判,过中原因谁知道!还是智华与春华处理这事可能比现在的法官处理的更好。
第一三八章
“耀强你出来!”春华们几个雄纠纠地走在前面,我紧随其后,到耀强家后台时,春华首先站定,便是气势如虹,出乎我预料的一声喊:他们不是来送我回家的?象是来找事的。让还没有站住的我,身上冒出一阵冷汗,不知是随他们站住,还是赶快溜走。
一串“哦哦哦!”呼唤狗的声音,伴随着开启低矮窄小木制后门的声音,耀强弓腰领出一条黑白相间的大花狗冲了出来。
“嗖嗖嗖!”他向随他出来,绕着他摇头摆尾的大花狗双手直向我们这边使,那意思非常明显,
春华们几个赶忙弯身捡土块,或什么能扔出去的东西吧,我看看他们,也学他们的样子弯身找,但只摸到稀泥巴,我抓了一把,在手中捏成一团。
“嘿嘿!你别害怕!”家华手拿着土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显得慌张的我说:
“那狗不是他家的,是他隔壁姚猎户家的猎狗,驯练得可厉害了,不会听他的指挥来咬人的!”后来我成为了耀强的朋友;也自然成了大花狗的朋友后;听过好多它传奇的扑野兔的故事;它又机灵又可爱;直到说它也是狗,而狗又没有阶级性;厌贫爱富;被公社组织的捕杀队;作为钉子户,采取攻坚、办学习班好多办法,最后还是强行进入猎户家捕杀掉了。猎户伤心地哭了好一阵;当然我也很怀念它的;这是后话了……
我紧握着土块的手松驰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紧张,你说供销社养的那只大公鸡都那么让我害怕,何况一只大猎狗呢。细眼看去:大花狗依然绕着耀强跳来跳去,耀强手中高拿着一个熟苕。
“嗖嗖嗖!”耀强的手挥舞得越来越急迫;把手中的苕掰一块甩向平滑的台坡边。
大花狗头望着耀强甩出的苕;敏捷地判断方向;扑食……“呕呕呕!”大花狗向着我们叫起来;样子还够凶的。 家华猛一惊;转过身去!
“别慌张;别逃跑!”春华嚷道。
“耀强!你给我听着!”春华大声叫起来:
“别在那里使唤狗了!”
“怎么样?!”耀强答了一声,口中依然“嗖嗖”个不停。
“再不准欺负杨俊,不然我们会逼到你家里去挨你!”
“你们来啊!来啊!”
狗在不停地叫;人也在不停地喊着对话;乱成一团。。。。。。
“在搞什么!?”随着一声呵,从耀强家低矮的后门走出一个小个子纨着头发的半老农村妇女。
“他们逼到家里来要打我!”耀强带着委屈的哭腔说。
“抽筋的们,还逼到家里来打人了?!”她一边向前冲着走,一边喊叫着,直到屋后台边上才站定,两手插着腰,还有点威风凛凛的样子。
“我们才不象他呢!”春华毫不示弱,挺着胸喊道:
“他欺负刚来的新生杨俊!”说完用手把我拉到他的旁边。
“你说!?(精彩小说推荐:
)
( 命根子 http://www.xshubao22.com/5/54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