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教师 第 8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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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乐在路上对沈伟阴阳怪气的说:“这个女人不寻常,她已经爱上阁下你了啊。怪可惜的!”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章雪。

    沈伟心里也这样想。他很恐慌,他还不想解决个人问题,至少现在还不想,因为家里没有给他创造这样去想的条件,哪怕一星半点!还有事业……

    在苦恼中,他几个月不敢到Z镇,听人说起Z镇,甚至提起N县,他就有几分谈虎色变。

    ——这下可好了,人家来了……

    他很怕。不怪萧劲强说人家皱眉头,有个什么看头!从街上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茅厕,一池肮脏的粪水,绿蝇营营。有几处板壁是用小树干里外夹住的,箍上几道竹篾,屋上多年没有请瓦匠捡过,生了大片大片的青苔……一切的一切,显出一股小家子气、穷酸气。他相信,那天,房前屋后肯定也没有打扫,从屋里走出来的人……唉,唉唉!

    正文第三十三章痛打泼皮无赖

    近几天,因为萧劲强的消息,沈伟茶饭无心,触动很大,整个人显得怏耷耷的,对学生抓的也松垮了。

    上一次放大假,沈伟走了趟亲戚,因为亲戚也说他瞧不起人了。来就听到两个守校的学生报告,姓廖的带了一班人来欺负他们,他们让了。姓廖的又带头往屋上扨石头,瓦都砸坏了。

    沈伟一看,屋上果然被砸了几个洞。他叫学生把经过写出来,好向刘股长汇报。经一事,长一智,从此放假,起码安排四个守校的。

    这天,许芬又来报告,说姓胡的那班人给她们怪说,耍流氓。

    沈伟说:“你们不理他们不行吗?”

    心里说:他们耍流氓,我怎么办呀!

    第二天,六个女生联合来报告,说有人给女厕所门前设了一道机关,她们不敢去方便了。

    这几天,初中刚好放了农忙假,又是冲高三班来的!沈伟带着几个男生去看女生厕所的情况,刚走到厕所门边,忽然从玉米地里飞来了几个土坷垃。还夹的有小石块,有一块打在沈伟的背上。

    学生们呐一声喊,追了过去,正是姓廖的姓胡的一伙小子,他们朝各自的家里飞奔而去。女厕所门上果然用木板、绳索、石块设有机关。

    这时,任斌也来了,他大骂着去拆了机关,可是第二天早晨又给按上了,如此反复了三四次。沈伟表示,等刘股长回来了,一定要和他们打一场官司,要找就找家长!这些人欺人太甚。须知学堂虽小,大如官天!这班缺少教养的泼皮无赖,成天没有啥事干,以想着法子与学校作对为乐子。

    他们见任斌和萧劲强也不过如此,胆子更大了。学生上晚自习时,他们藏在苞谷林里,往教室里扨土块石子,有一次打坏了两盏两日光灯。学生们已经无法上晚自习了。

    说来也怪,虽是泼皮,却起得早。学生上早操,他们就在各自的家门前乱叫吼,甚至学老师喊口令……

    是可忍,孰不可忍?沈伟和任斌、萧劲强以及小刘师傅一起商量对策。沈伟认为应该狠狠惩罚一下他们,即是泼皮无赖,自然懂不得道理的。小刘极力赞成说那班杂种的,你就是要揍,动文的,他们根本不买账。萧劲强是骑墙派。他背后说,他着就叫“失火了在坡上,涨水了在岸上”。

    任斌表示,不能轻举妄动,事一闹大,又牵扯到社会上,或者打伤了,或者打死了,谁负责,谁负得了责?

    沈伟觉得他像一只受伤的鸟,虽然几经扑腾但总是跳不出樊笼,又像误入平阳的虎,搁在浅滩上的鲨鱼,变得孤独,变得怯懦,变得可怜而无告,更为可悲的是,找不到突围的办法。

    任斌和萧劲强还是那样,几节课上了(有时干脆课也不上),就音信不通了。有时晚上听见他们屋里棋子掷地有声,他感觉得异常刺耳,他早已戒了此瘾,也无心于此道。

    任斌和萧劲强认为,把他们从Y镇中学调过来,是整人的,因此不大爱抓教学;再说,上面本来就没把这个班当回事儿,只要不出人命案子,也乐得逍遥自在。

    很难维持正常的教学秩序了,一切都乱套了。面对这种状况,学生们不是看着名义上的负责人任斌和人高马大的萧劲强,而是可怜巴巴的盯着他们的班主任沈伟。他们需要主心骨啊,沈伟想。许仲、何为等直叫窝囊,拳头捏得“吱啦啦”响。

    这个时侯,只要沈伟一声号令,同学们准会像出山的猛虎,不顾一切的扑向捣乱分子的。沈伟不想出乱子,他想让这个班考好点,只要这个班考好了,他就有可能调M县一中,前面就是一片明媚的春光!

    可是,偏偏不随人愿。他试图找姓廖是谈一下,姓廖的说,要找就找姓胡的兄弟,找他,找错门儿了!姓胡的兄弟一见沈伟的引子,就跑了。有时还听见他们叫:“四眼狗来了,快跑呀!”

    平常,沈伟不许学生看电影,哪怕只有里把路,哪怕教育专家们疾呼,学生要劳逸结合。现在,既然上不成自习了,只好马放南山。沈伟这样对学生说:“你们都知道,我们是因为什么要去看电影的。这个电影看得索然无味,看得被动,看得窝囊!看电影,我不得去,任老师和萧老师是要去的(虽然他知道,他们不会管闲事),你们要遵守公共秩序。”

    他提高了声调:“但是,同学们,我在这里说,如果有人欺负到你们头上,特别是欺负到我们的女同学,我们的小同学的头上,你们不能让人家欺负干净了,一定不能让女同学小同学吃亏!我们是一个集体,要维护集体的尊严!记住,出去以后,都坐在一块儿(放的是露天电影),由班长和班上的干部负责,只要不出他妈的人命就是!是的,我说了!”

    这群本来好斗而受制多时的学生,都显出异常兴奋的神色,一个个像被大赦的冤鬼,定要去找构陷者复仇。

    学生们这方面的办法,比老师多得多,比老师高明得多。在看电影回来的路上,他们伏击了姓胡的弟兄还误伤了廖家的大人。

    未放映前,他们联合社会上的人,把姓胡的老幺揍了个鼻青脸肿,半天爬不起来。老大给堵在人墙外,爱莫能助,只急得呱呱叫唤。倒片的时候,打了姓廖的几橡皮枪,瞅得准准的,打得他嗷嗷直叫。

    看了三个晚上的电影,学生汇报说,把他们收拾得差不多了。不过,纠纷都是由他们掀起的,几个老实点的学生说不是他们掀起的。沈伟想,管他妈是谁掀起的,只要让小子们认识到学生们的厉害就行了!

    后来,这班泼皮无赖不敢去看电影了。姓胡的了老幺还伤得不轻,姓廖的隔学校很近,他爹又是大队书记,同学们对他的仇恨还不那么强烈。

    学校周围弥漫着战云,慢慢平静下来,装上灯泡,同学们又开始上晚自习。

    沈伟想,在血的教训面前,他们会收敛一些吧。

    正文第三十四章化解危机

    程仝从一中回来了,一定要沈伟去做彻夜之谈。

    任斌不在,沈伟对萧劲强说,最迟吃一顿早饭,我回来赶下午的课。

    程仝很有些酒量,沈伟自愧弗如,但主人家哪容客人谦让!在这方面,千百年来的规矩,主一饮客就要请,要饮一样多,从不论量的大小。

    大概喝了八两白干,沈伟死活不喝了,亲戚得罪了就得罪了!他觉得自己已有些晕晕乎乎了。他们开始胡侃。不喝酒,程仝是不苟言笑的。程仝讲他们学校分课时,各自露出了平日深藏不露的狐狸尾巴,讲校长和下面的关系,讲学生调皮等等一切。最后他问:“听说任斌很不好合作,你们怎么样?”

    沈伟本来就是一个“漏嘴巴”,一般情况下,同事们有什么机密情报,都不敢跟他说,这时因为酒精的作用,便滔滔不绝起来:“嗨,你说任斌么?人不怎么样,推荐的,架子却不小。当管的不管,不当管的他偏要横插一杠子,够你受的!过端阳,小刘师傅要去接未婚妻,小刘师傅是刘股长的堂弟……知道了?知道了我往下说。咳!小刘先找我商量,你猜我怎么办,你猜不着,嘿嘿,我说不行,学生娃帮厨把功课耽误了,要埋怨的,家长也有意见。谁知,由刘股长出面,任斌讨了个好。任斌说同意三天,{本来只需要两天。}由三个老师一人做一天饭,掌勺的不上课。第一天当然归任斌,第二天算是肖劲强,他俩基本上是联合的,以任斌为主。”

    沈伟咕咕哝哝喝了半瓢冷水,继续讲:“可是我,你说咋办?我从来没做过那么多人的饭,有时自己也不愿做饭,宁愿饿,你知道的。任斌也根本没与我商量,像命令一样,每当这种时候,他就显示出了负责人的权力。我心里像服了敌敌畏样不舒服。第二天晚上,肖劲强交钥匙时,我就说,我不会,不要朝我交得!他只好把钥匙拿走了,不知什么时候,钥匙又到了我的抽屉上。他妈的,生活才真的不简单,社会上的事情真复杂!”

    “第二天早晨,我知道没有早饭吃,就去食品站称了两斤猪油和二十个鸡蛋,先吃了顿鸡蛋面条。正要按课表去上课时,我发现任斌已进了教室,他从来没有这样积极过!下课了,我对任斌说:能否找学生帮忙做一天饭,我的确做不好。他说不行!也真够狠的!我觉得这是专门坑人,你来几天?好大的架子!索性蒙头睡了。他在学生中大放厥词。有几个学生站出来要替我顶差,他不同意,还骂了人。”

    “快十二点了,刘股长找我,我讲了情况,他阴沉着脸说:‘这样吧,沈伟老师,你出三块钱一天,我找人。’刘股长找初中的师傅来维持了一天。钱,扣个屁!忘记了?嘿嘿,也许是。不过,刘股长对我……没什么,两点多了,睡吧,我们?”

    沈伟住了口,一看程仝,他已经睡着了。自己脑中也昏昏沉沉的,一阵酒意袭来,他也偏在藤椅上睡了。天亮以后,他们才到床上去眯了一会儿。

    沈伟在程仝家里吃过早饭,又玩了一会儿,为了上下午的课,慢慢踱到学校里来。他心里很高兴,难怪人说,知音难觅,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的,昨天一席牛皮吹了,顿觉心里坦畅多了,似乎天下人从此对他沈伟理解了,知道了他的不同凡响。因为程仝昨天曾对他说,许多老同学和社会上的知名人士都关心他的近况,都说,他有大才,是一匹千里马。

    太阳升上了中天,那发放不完的热能,毫不吝啬的炙烤着大地。路上,有几只狗夹着尾巴,拖着长长的舌头,哈着气儿,在赶路程。沈伟虽然走的慢,他在有滋有味地回想昨夜的畅谈,但还是走出了一身洗水汗。

    隔学校还有半里路,就听到了初中学生集体朗诵课文的声音,声音又大又整齐,有点像出征将士的怒吼。初中学生总是那么朝气蓬勃,“蓬勃”的令人羡慕,能使人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到了操场边,发现高三的学生都拿着一本书,懒洋洋地倚在杨柳树下歇荫,他看看表,十二点差五分,不到午休的时间啊?

    同学们见到班主任回来了,都纷纷上前诉苦:他们还没有吃早饭。

    沈伟便去问躺在床上的萧劲强是怎么回事。“我先问你,是我的权力大,还是炊事员的权力大?”肖劲强火气很盛。

    小刘师傅讲,昨天放学了,他一看面缸,今天开不响伙了。就向萧老师讲,萧老师下午便安排了六个近处的同学回去拿苞谷面。而这些近处的同学有的又不差粮食,也不愿回去,几个远点的,因小吃食和辣椒吃光了,就商量他把他们换换,他们愿意回去背苞谷面。他便换了三个,并要他们务必在早自习前赶来。

    今天早上,萧老师知道了这事儿,在教室里大发雷霆:“我还不如一个做饭的?班主任不在,就得听我的!”并强硬把那三个学生赶出了教室。

    小刘师傅见状,也火了:“我是不如你,如你,就不掌勺把子了!只换换,人家又没耽误课!不干了,都不干了!”就罢了工。

    小刘师傅的那个气呀,恨不得找萧劲强拼命!

    沈伟很为难。他左右斡旋,两边说好话,全不济事,都要求对方承认错误。又过去了个把钟头,毫无进展。

    初中的学生吃中饭时说:“高中的学生还没吃早饭哩,啧啧!真有饿劲儿!”

    有一位喜欢开玩笑的初中老师大声更正道:“人家在绝食哩。”

    听着这些话,看着饿的抽肠咽气的学生们,沈伟心里难过极了。他就去找刘股长。刘股长正在自己煮饭,听了他的话,板着脸,不言声。

    沈伟受不了如此冷落,哪怕是“恩公”!蹙转身,脚步噔噔,走了。刚走到门边,刘股长叫:“你转来,沈老师。”沈伟也板着脸,矜持地走到刘股长面前。

    “你昨天到哪里去了?”像问案的法官。

    “到程仝家去了,他今年第一次回来。”

    “学生这个时候没有吃早饭,你当班主任的有没有责任?”

    “我是和萧劲强说好了走的!”

    “这个班,这个班呐!当初,当初真是……哼!”

    沈伟明白是老调重弹,这带威胁性的话,他听够了,哭丧着脸,冷冷的说:“反正我是拿了调令才在这里上课的……这件事,我管不了!”

    刘股长“嘿嘿”干笑了两声,说:“算了,我也有责任,谁让他是我堂弟呢。这样吧,你去安排几个学生帮忙,我俩合作做了这顿饭!看他们呆得住!”

    沈伟好窝火,但又不得不去应付。刘股长已在厨房咋咋呼呼,手忙脚乱开了。沈伟强按怒火,又去向萧劲强和小刘申述了一番此中厉害,并如此夸大了一番,因为自己不擅长厨中之道,又不能拂领导的意,只好用此下策。他们不为所动,依然赌他们的气。

    又过了一会儿,萧劲强发觉气氛不对,就邀上沈伟向小刘师傅和刘股长承认了“错误”。这顿饭实际上是学生做的。

    风波总算干息了,下午三点半钟,同学们终于进了早餐,看样子,还吃得蛮有滋味呢,他们总是快乐的呵!

    沈伟揪了一天的鼻子脸。他对刘股长以其对自己的恩德而一再讹诈,很是恼火,也对萧劲强不识大体,大大咧咧,专找难题,大为反感。他赌咒发誓,此生再也不当该死的班主任了!

    刘股长后来对人说:“沈伟,说不听,脾气大,架子足。人,不能没有良心。当初,我看错了人……”

    正文第三十五章祸起萧墙(1)

    这几天,任斌又回家去了,萧劲强也回去了,说是生产队里拆保管室,要去抢几件木料。

    沈伟只好一个人硬撑着。要说一个人上半天的课,还勉强可以,上一整天,如能如何是不行的!没有办法,他只好每天上两节长课,像大学里教授们上大课一样。

    这样,中午就得休息三四个钟头。就像“衣食足而礼仪兴”一样,有了阔绰的时间,学生中自然又生出一些事端来。

    有一个胖胖的女生就来报告,说有一个男同学造句时说她“臃肿”,而这个男同学硬说女生叫他“矬疤兜子”。

    沈伟觉得好笑,但他这几天心绪很坏,便没好气的说:“礼尚往来,半斤八两,彼此彼此!我说你们,形象思维够活跃的嘛。去,去!”

    后来他听说这胖胖的女生背地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又有人来报告,班上几个家境较好年龄较大学习倒数的男生,在X镇上谈女朋友。那几个对象,沈伟十分熟悉,她们都没怎么读书。他瞧得起她们的身材,该鼓的地方鼓,当瘦的地方瘦,恰如其分,恰到好处;可又有些怕她们的泼辣,她们又不是你的学生,怕什么?

    这些沉浸在热恋中的男生,早晚自习、吃饭睡觉很少依过铃子,饭也很少在学校吃。沈伟很想找他们谈谈,但这种事,怎么个谈法呢?后来在班上委婉的点了点,他们才转入“地下”。谢天谢地,总算把局面控制住了。

    中午,骄阳似火。哪怕趟在凉席上,浑身也是汗涔涔的。沈伟很恼火,虽然人显得很疲倦,但总是睡不着,那万千思绪老在不堪重负的大脑内打架。

    忽然,水井方向人声鼎沸。学生来报告说,是班上的女生跟对门谢家屋场的寡妇干上了。沈伟不理打报告的学生。

    他想,班上很有几个女生是有点来头的,断不会怕那“不成半器”的女人的,数量上也占绝对优势!让她们骂,骂够了,骂翻山了,老子也解解气!

    那谢家寡妇的几个孩子也在泼皮无赖之内。那些泼皮无赖虽然愚昧得可怜,缺吃少穿,鼻涕吊在下巴上,但他们在姓廖的姓胡的带领下,干尽了坏事。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的难堪,对这个高三班制造了太多的麻烦。

    听着听着,好像骂得不对劲了。那边谢家寡妇嘶哑着嗓子大叫:“你们还闹,你们吃的水,还是老娘起得井呐。月经片子是在水井里洗的的么?”

    这边,女生们轮换着骂,男同学擂鼓呐喊、起哄助威。女生们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情报,竟历数谢家寡妇偷了誰谁男人,有鼻子有眼说被誰谁抓了个正着……还翻出了人家讳莫如深的疮疤,祖上曾出过梅毒病人,说还不情愿跟她共一口井呢。接着,听见那女人哭嚎开了,有些歇斯底里。

    沈伟预感到事情要闹大,也害怕自己那些女生吃亏,那种女人是不容易善罢甘休的,何况伤了人家的“顶命心!他连忙敲铃子上课,似乎满足了报复心理,又似乎还没有。”

    第二天,水井被人填了。小刘师傅又撂挑子了,说有水他就做。沈伟只好发动学生到廖家水井去挑水。

    第三天,已填了的水井又被人泼了人粪尿,廖家也不允许老师学生在他们水井里挑水了,说夏季常缺。沈伟又组织学生到一里路远的地方去挑水。学生揪嘴扳脸不愿意,他不得不下死命令。

    初中师生这几天到N县修公路去了,据说要完成勤工俭学任务。校长想挣点收入,填补一下老师们干瘪的口袋吧,沈伟想。

    沈伟像一头困兽,左冲右突,焦头乱额。

    刘股长和沈伟去找这个大队的廖书记。廖书记对沈伟很冷,他的儿子们更是如临大敌,怒目而视。廖书记给刘股长倒了大半盅酒,对沈伟点点头:“喝点儿,沈老师?”

    沈伟连忙说:“不,不!”立即换了一支烟,吧得“吱吱”响,心里说:“我喝的酒比你喝的水还多呢,谁稀罕!”

    刘股长委婉的把话引入了正题,廖书记就说:对不起刘股长,对不起初中的老师和同学们(似乎他的子女这辈子不得升高中了),不是初中去修公路,这事儿也不会发生吧。意思是高中班或者说沈伟,遭这一劫,是罪有应得!

    姓廖的小子就恨恨的诉说高中班学生骂他们,揍他们,还打坏了他的粪桶。他最后说:“老师不放佯,学生没这么大的胆子!”

    找廖书记,沈伟是被刘股长生抓死拽去的,去了以后,一个多钟头,他像一只癞皮狗,没做一句声,只抽了半盒烟。监狱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吧,沈伟后来想。

    刘股长代表沈伟和高三班赔了不少不是,说今后要粪、泔水之类只要做个声,由他刘某人负责,并让沈伟告诉小刘师傅和高三班的学生一声。廖书记给刘股长倒了一杯茶,拼命的搧扇子,他比较胖。

    姓廖的大队书记最后阴沉着脸说:“真是对得起一个,对不起一个。当着刘股长的面我说清楚,我是个大老粗,对那些不城不土,不中不洋的‘二杆子货’,很有些看不惯,也不得买账!你们那个高三班,简直是土匪,哪是学生!我看不能怪学生,班主任干什么吃的!上次打人的事解不解决?我家的粪桶赔不赔?不过,水井的事情,对刘股长的人,我还是可以去了解一下,成不成,不好说!”

    刘股长千恩万谢后,和沈伟走出了廖家的大门。路上,刘股长又狠狠克了沈伟一顿,说话的口气、表情跟刚才在廖家判若两人。沈伟绷着个脸,像刚吊过丧一样。

    沈伟从廖家回来就睡了,也没有吃饭。他想,姓廖的大队书记和自己生产队的队长熊成林,何其相似乃尔!若用因果轮回来解释这一切,可能是前世与他们结下了梁子,今生他们纷纷来找自己的好看……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呀!

    正文第三十六章祸起萧墙(2)

    第二天晌午,刘股长、廖书记、沈伟又去找谢家屋场的人谈判。已经调查清楚了,是这个屋场的寡妇率领子侄们干的。谢家屋场里的人都是气愤愤的,没个好脸色。

    这个谢家屋场,还有几个识文断字的,真是难得!他们说托共产党毛主席的福,翻身做了国家的主人,这个水井在他们屋边上,所有权属于他们谢家屋场,那可是受法律保护的哦。

    沈伟冷冷的说:“矿藏、水源等应该属于国家财产,法律上有明文规定的!”

    他们也许没有听明白,以为沈伟是说水井属于学校,谢家屋场立即有人反驳说:“这学校才修几年?这水井是我们谢家屋场的人挖的,和我们这屋场是同一股脉气哩,离我们这里也比学校近,说什么所有权也属于我们!”

    沈伟大声说:“见鬼,属于国家!”

    “你才见鬼去吧,我们社员又不在你手下读书,怕你?”“

    “你……”

    …………

    这样争下去,猴年马月也得不出什么结果来,刘股长和廖书记便立即制止。

    末了,由刘股长和廖书记商量后,廖书记拍板定案:由高三班班主任带领闹事的学生向社员承认错误,然后一起淘水井。

    沈伟高低不同意,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学生是受教育的,更何况污染水源是犯法的!如果处理不合理,就罢课或向司法机关上诉!

    对方有几个人又提出是沈伟唆使的,沈伟就叫他们拿证据出来。胡家老大就说某日某时,沈伟在教室里是怎么怎么说的。沈伟强辩:“这跟填水井有什么关系?”说完,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便狠狠的抽烟。

    他坐立不安,有如身陷群狼之中。见那一个个都如钟馗一般,气势汹汹的,他真想发动全班学生把这些人狠狠揍一顿,哪怕不做悖时的教师了!

    见双方闹僵了,刘股长和廖书记决定,不管怎样,由沈伟带领吵架的学生和填水井的人一起立即去淘水井,事不宜迟,眼见初中学生就要回来了!

    沈伟抑制住满腹的酸苦,带着学生去淘水井,但他很少动手,只偶尔帮刘股长一把,去推几个大石头。有些像监工,后来刘股长说。

    这天,他穿戴得很整齐。那丑得让人不愿看第二眼的胡家姑娘,指着泼皮弟弟说:“你只管下去捞,怕脏了皮什子怎的?——管人家做什么!这世穿得好,长得也像灰面板的,晓得来世不变猪变狗?”

    同学们都惊惊咋咋的朝沈伟脸上瞧。沈伟麻达着脸,不言不语。他忽发奇想,如果自己娶了这丑得不能再丑的女人,她会怎样呢?

    淘井进展得很慢。只把刘股长忙坏了。他累得满头大汗,后来干脆连皮鞋也脱了。

    胡家那两个无赖专门把石头往稀泥上摔。石头落处,就溅起一片泥浆,有些就溅在了沈伟刚穿的崭新的衣裤上,他不得不朝后挪挪。鼻眼儿喷着粗气,近处的人听得见他的呼吸声。他原以为穿得潇洒一点,新潮一点,会给自己带来一点慰藉的,事实上,却带来了不可名状的烦恼。

    谢家屋场有小孩喊:“不要给他们淘了,那戴眼镜儿的是谁呀?怎么就不动?没长手吗?他不干你们也不干!哎,听见没有啊?”

    学生又朝老师看,沈伟只向那喊的地方投去冷冷的一瞥。

    像遥相呼应似的,胡家老二立即指着在山边啃草的一只山羊说:“嗨,那羊儿戴个眼镜儿。”

    围观的学生十分紧张的看着老师,他们似乎敏感到一向性情火爆的老师,可能有惊人之举。然而,沈伟只定定的看着那家伙,下意识的朝他移动了一步。

    那小家伙的姐,那丑的不能再丑的妞儿,幸灾乐祸的对弟弟说:“嘻嘻!不要说了,它有戴的也不戴?谁叫你没有!”

    水井已现出了轮廓,一坑浑浊的污水,在急速的打着旋儿,水井旁边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快,还有一坨一坨的稀泥和黄黑的人粪。

    沈伟掏出手帕蒙住鼻子。学生已经在没精打采的向教室方向慢慢走。

    这时,胡家老二又大声喊:“哎,哎!你们看啊,这只长毛羊,戴了个眼镜儿。”

    沈伟猛一震,这不是喊明白了吗?他蓄的是长发。他狠狠瞪了那家伙一眼,眼球差点没鼓出来,快步冲向老二,有几个大点的学生也在超前靠,准备随时帮老师的忙。

    那极丑的妞儿,见势不妙,猛的搡了弟弟一把:“管它有不有眼镜儿,快去放饱了,过年时好杀肉吃!”

    那家伙就小跑着放羊去了。奇丑的人,智力都好吗?沈伟有些想不通。

    沈伟盯着走远的老二,松开了拳头,攥着的一片树叶儿,被他捏出了绿汁。

    他恨自己骨子里存在的怯懦,因为他从来还没有用自己的勇武去征服过任何人,学生自然要另当别论。他确确实实想搧那泼皮两耳光。

    反过来一想,也好在那丑妞儿推了她弟弟一把,否则,跟这泼皮动手动脚,也太不值得了吧。他真想让自己的学生们扑上去把那小子痛揍一顿!方雪心头之恨。

    想来想去,总觉得心里凄苦,一股没能发泄的怒火在周身蔓延,嘴也有些奓不开,嗓子眼直冒烟。他想,如果划一根火柴,说不定整个身子也就燃烧起来了,地下若陡然裂开一条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

    那么多学生在现场……见老师受如此大辱,他们怎么想呢?做人师的,今后怎么好为人哟!学生还会服老师吗?——虽然韩信也受过胯下之辱。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脸色铁青。低着头,眼中似有泪水在打着旋儿,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羞辱和痛苦呀,沈伟急忙赶回寝室。

    任斌和萧劲强急忙赶过来问:“怎么样?”

    他也不回答,用一条湿毛巾揩了揩身上的泥星,拿起一本书,回家去了。

    近几天之内,他不想到教室里来上课。

    正文第三十七章又见彩虹(1)

    人,每当在他愁苦和沉郁的时候,就表现出一种凝重端庄的美。不苟言笑,或轻言细语,浅浅的笑,因而也就给人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沈伟心里乱糟糟的,走在街上,他发现身边的人向他投来的目光,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羡艳和妒忌。他抚了抚平光眼镜,心里平静了些,继而仿佛有些得意起来。

    他想,先前若跟那些泼皮无赖动起手来,现在不知下了台阶没有呢。嗨!忍得一日之气,免得百日之忧!

    X镇上新增了一个百货第二门市部,店面很清爽,是由供销社出面,招聘的两个女娃娃营业的。

    沈伟为了遣散一下憋闷的心绪,便迈进门去,与女娃娃们说几句话。她们都有了男朋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门外涌进来两个姑娘。柜台里两个女娃娃只抬抬眼皮,便又去忙自己的事情。哈哈!异性相斥!沈伟一看,眼前蓦地一亮:“章雪、沈洁,稀客,稀客!”

    “沈伟老师,赶场么?”章雪和沈洁几乎同时问。

    两个女营业员又抬起头来,扫了扫来客,暗笑了一下,便走向了一边。沈伟和这两个打扮入时的姑娘显得很亲密。

    “我们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引我们转转吧。”章雪显得很兴奋的说。

    “可以。没有什么逛头,没有什么逛头。你们买点什么?”沈伟口里被动的应答着,心下已有了惶恐之感。

    “要看的。”沈洁偏着头,很有兴趣的说,“不看怎么行呀!”

    她永远是那样无忧无虑吗?沈伟幽幽的想。

    忽然,沈伟像想起了点什么,对正在折衣服的那个营业员说:“咦!你们不认识吗?”手指着章雪。

    那营业员将信将疑的看看章雪,又看看沈伟,没有做声。沈伟见状,立即说:“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N县Z镇的章雪同志。你是Y镇人,小章同志下学以后曾在Y镇学过几天裁缝,你那时不也正在Y镇做衣服吗?”

    那营业员看看章雪,问道:“你师傅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章雪红着脸,只含义不明的“嗯”了一声。

    那营业员见章雪不愿意说,依然又去折她的衣服。沈伟讨了个没趣,揭老底总是不愉快的,便去找另一个营业员搭讪:“新到了糖呀?多少钱一斤?”

    沈洁对沈伟说:“引我们出去转转,我们还要回去哩,还要跺十四五里路呢。”

    “不买点什么?你们。”沈伟小心的问。

    “我可以买一对电池。”沈洁说。

    “我也买一对。同志,多少钱?”章雪也在上衣口袋里掏钱。

    “老价。拿零钱!”那位折衣服的营业员头也没抬,她还在赌气。

    “真是!才见过这样的生母猪。”章雪买了电池,刚走下台阶,就骂开了。

    沈伟说:“人家到你们那里去了,还不是一样!”

    “供销社开门了没有?”沈伟问迎面而来的一个熟人,因为供销社十天起码有三天不开门。那人回答说,今天也巧,不光供销社,连几家大点的铺子都没了人。章雪和沈洁似乎大失所望。章雪向沈伟笑笑:“我们白来了一趟。你还是引我们转转,也不虚此行。朝右吧?”

    朝右走,马路从沈伟的家门前经过。他立即说:“朝左,右边街道很脏。”

    沈洁像个不知事的娃娃,大声说:“我们的方向是向右,不是向左!十五里路,够我们受的!你莫非是个榆木疙瘩……”

    沈伟不理会沈洁的话,朝左边一指:“你们看,那边围那么多人,肯定是耍杂技的。去看看!”他把她们引到了左街上,离右街自己的家越来越远了。

    沈伟见她们在地摊上什么也没买,又都空着手,就笑着问道:“你们专程来购电池吗?你们那里……”

    “我们来看街的,顺便……”沈洁答道,“不管有没有,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这么多时,怎么没见你上Z镇了,真是个大忙人。”章雪说。她回头看看沈伟家的方向,脸上有了几分不悦。

    沈伟低着头,若有所思的小声说:“有些事,一时说不清楚。我现在很苦恼。”

    “嘿,瞧你说的,吃的好,玩的好,怎么个苦恼法?说说看,兴许我能帮你排忧解难哩。”章雪爽快地说。

    “改日再说吧。”不知怎么,他又想起了学校里的一摊子事,便黯然伤神起来。

    一辆货车“咔——嗞”一声停在了他们旁边,里边探出个头来:“小章同志,回去吗?回去就上来。”车是Z县的。

    沈洁快活的叫道:“好的!”说话之间,人已上了车。

    她们就要走了,因为没有准备,沈伟心里乱了套,恍惚之间问沈洁:“你那里有花瓶买吗?”

    “有的,有的,真像刚绽开的。”这回是章雪抢着回答了,一只脚踩在汽车踏板上。

    车发动了,章雪跨进了驾驶室,她大声对沈伟说:“沈老师,几时上来买花瓶?”右手连连挥动。

    “最近!”

    章雪的突然出现,使沈伟联想起自己几次上Z镇的情形和她两次来X镇的情形。自己到Z镇,她的外露的感情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而她的两次来X镇,不是更加表明了姑娘的芳心吗?X镇和Z镇相比,没有一点说得上突出的地方,十四五里路,很少有车,能不能说,是X镇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在牵掣着章雪的心呢?少女的心,本是喜欢波动、激动的哟!

    沈伟的大脑中反复映现出章雪的倩影。那天,章雪上身穿的是草绿色的确良军衣,裤子也是洗过的灰绿色的确良,脚穿一双布鞋。朴素中又显精神,洋溢着青春朝气,老师会把她当快毕业的活泼而又洒脱的中学生,敏感的人,会想起文革时期的“红卫兵小将”。

    沈伟不明白,比较讲究的她,为什么是这么般打扮?

    因为职业的毛病,因为同性的排斥,使章雪受了一回气。“都是为我!”沈伟想。越这样想,他越想见章雪,要真正了解她那不善包藏的心。

    沈伟受了泼皮们的奚落,回家睡了一天,只上两天课,心里总是毛躁躁的,总是平静不下来。他决定第二天去看章雪,哪怕第三天要进行预考。

    正文第三十八章又见彩虹(2)

    好像有心灵感应。第二天早上,周乐和程仝相携来了,说一起去看看章雪姑娘。必要时,愿为朋友助一臂之力。并告诉沈伟准确情报,春节期间,章雪已与男朋友一刀两断,割麻断索了。沈伟既高兴又忧愁。他们商量,先不到Z镇,抄近道拦Z镇至N县的早班车,然后坐中班车回来。这样,可以增加喜剧效果。

    沈伟自然把章雪两次下顾,和盘托出了,他是心里有话,难得过夜的人。

    他们下城,都没有什么事。周乐和程仝是逢场作戏,沈伟又不好拂他们的意。他们只每人买了本把书,沈伟买的是三本小说。在饭馆大吃海喝一顿,算账的时候,“三一三剩一”,再贴进往返一趟的路费,如此而已!年轻人呀…

    在回Z镇的车上,沈伟眉飞色舞地对周乐和程仝说,今天拢了Z镇,如果章雪翻我的包,就证明这事儿有几分成了。周乐连忙说,那我们就等着吃喜糖了。程仝老谋深算地说,如果今天不翻,我们再一起努力,直到最后胜利!

    说话之间,班车已摁了喇叭,旅客已在纷纷下车。周乐把程仝捏了一把。沈伟跳下车,一头闯进了章雪的柜台。

    章雪撇下顾客,要过沈伟的包,把书和一些小玩意儿拿出来“展览”。沈伟直嚷:“哎,哎,别翻乱了,别翻乱了。”实际上,他口袋里本来没有多少东西,不怕翻乱的,因为高兴,也为了给后面的输送讯息。他倒真怕章雪很快又给他装进去了。

    周乐和程仝随着大队顾客涌进来了。见状,周乐叫道:“沈伟,买喜糖!”

    程仝也叫:“快!快!”边叫边在兜里搜钱。

    沈伟佯装不知:“瞎嚷嚷什么?刚吃过饭,买什么糖……哪来的喜呀愁的!”

    程仝灵机一动,对章雪道:“章同志,有糖果么?”

    章雪还没有转过弯来:“怎么没有呀!大人还吃糖果?你们下城了?”

    “那……那……”面对一本正经的章雪,程仝吐不明白词了,指着“双喜”酒。

    章雪好像有些明白了,低下头,大声说:“贵呢,买?”说完,惊喜的看了看沈伟,细嫩的脸上顿时染上了一层红晕,好看极了。

    周乐看了看牌价,用肘碰碰沈伟,小声说:“不贵,买!”

    沈伟像一头被人驱赶的驴,身不由己。但他知道自己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便把手插进裤袋里,不做声。可是,章雪已经把酒提在了手上。

    周乐和程仝像两个催命捣鬼,嗷嗷叫着。沈伟看了看章雪,豁出去了,掏出所有的票子,对着牌价,数来数去,还是差钱。沈伟看见章雪的眼皮耷了耷,似有伤感。

    忽然,章雪亮了亮酒瓶,对着沈伟:“要买,要买!不买是小狗……你?”眼风中明显露出一种寄托和希冀,分明在说:“你不买,连我也无颜见人哩!”沈伟尴尬的摇了摇头,显得很无奈,还有几分痛苦。

    尊敬的姑娘,你有所不知,的确没有钱了呀!沈伟想,章雪也许以为他在捣鬼呢。——真是文钱逼倒英雄汉。以后,沈伟再出门儿,总是想办法多带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见沈伟的确掏不出钱,骑虎难下背,周乐抽出一张大团结:“给!反正喜酒喝定了。”

    沈伟把钱递给章雪:“再加两盒饼干、一瓶桔子罐头、一斤茶叶。”

    章雪把酒、饼干、罐头递过来,又找出了余下的钱,却没有称茶叶。沈伟脸热心跳,逃到隔壁沈洁的门市去了,让周乐和程仝大喝大嚼。他不敢参与,他怕在这美好的地方,给意中人留下一个不佳的印象。任凭周乐和程仝怎样叫,他也不理。

    他刚与沈洁讲了几句话,章雪从柜台里翻出来,也到这边来了,对沈伟说:“今天若有的人不买酒,不光是小狗,还要给人当舅舅呢。嘻嘻……”

    沈伟还在回想刚才那可怕的一幕,没有听清楚章雪的话。伶俐的沈洁提高了声音说:“好你一个沈伟哥哥,还当老师呢,人家在耍你呢。真是个书呆子!”也是,一笔难写两个“沈”字嘛。

    沈伟问章雪刚才说的什么,沈洁重复了一遍。谁知沈伟听了哈哈大笑:

    “什么,当舅舅?当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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