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教师 第 1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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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伟又抱起茶盅喝了一口。他还是觉得热,把裤子卷过了膝盖。脚上也有汗了,皮鞋变得滑腻腻的,他便把右脚放在左脚上,这样,好像凉快一些。

    沈伟饶有趣味的继续刚才的话:“我听说小钱老师住在城西,那天我便专拣了城西的一个小馆子吃饭。小馆对面有一个小孩儿伏在小凳上写作业,我便走过去问他晓不晓得钱老师,他用手一指:‘那栋最漂亮的房子,就是他家。’我便朝那小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从那边走过来一个人,这人,虽然有大学生的风度,但脸上没有神彩,瘦高瘦高的。我暗想,这位或许就是小钱老师了吧,正要问小孩儿,谁知他又用手一指,大声叫道:‘您找钱老师,钱老师来了!’说话之间,小钱老师已经与我鼻子对着眼睛了,你想我有好狼狈!当然,小钱老师也很尴尬。对视了差不多一分钟,他悻悻的走了,我愣怔了半天。那小孩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也怪你太神经质了。其貌还可以吧?哈!几点了,你的表?”章雪抬腕看表。

    沈伟也凑过去看,发现她那虽是名牌的小巧女式表,表面却像被刀划过样,有几处创痕,便说:“你的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章雪急忙收回手肘,却碰着了沈伟的嘴,他就势亲了一口,口感好极了,奇妙得很!

    章雪边躲边笑道:“哎呀呀,你怎么偷看!——东西虽丑,跟我多年……”

    “丈夫虽丑,前世姻缘。”沈伟大声应道应道。陡地,他想:我莫非是个丑小鸭?于是,就低了头,去看右手刚修剪过的指甲。

    “哎,我问你,你真愿意在N县找朋友,成家么?”章雪上齿咬着下唇,眼睛看着手里绞着的花手帕。

    “愿意,当然愿意!不过……”

    “又因为什么?我可以保证……”

    “我……”

    “你有什么要求?”

    “正式职工。”

    “我们Z镇的妇联主任,怎样?我这里有照片。”

    “看看。”

    “她现在还在跟别人谈,嘻——先耐心等待吧!”

    “那,反正我向你讨一个老婆!”沈伟将错就错,逢场作戏。

    “那我就先问你,为什么要找双职工?”

    “我这人自幼懒散惯了,双职工少些事做。”

    “就这样?!……那你找了职工,做不做事?”好猛烈的炮火。

    “唔……啊,做,做,怎么不做呢!”

    “你原来谈过朋友?”

    “没有,没有。周乐向我推荐过莉莉。她你认不认得?”

    “Y镇的那位呀,听说过,长的漂亮吧?那你?”

    “她还在待业,人是不差的,口才好,喜欢看书,社交能力强,但听说她爱情不专一,到处在谈。”

    “我认为,要就找正式职工,要就找看猪养狗的。你说呢?”

    “正是,正是!”沈伟惭愧而自嘲的说:“嗨,我没有谈过恋爱,只是正月间在金银台看过向梅花,民办。”他一点也不想隐瞒,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倾吐出来,不知是什么原因。

    “向梅花?她,她你都去看过!我和她同过学,人不怎么样。忠厚。据说今年又参加高考了。“

    “反正是媒人要去的。”显得很委屈,即而又慨叹起来,我们X镇的教师去年有二十七对男女谈了朋友,比我年龄小一大截的都抱了娃娃……”

    “着急了,火烧眉毛了吧!嘻嘻,咯咯咯!”

    “所以我才到处乱窜。”

    “啊……”

    “说话呀,你!”

    “你,你真有意思,真是坦率!那你为什么还不赶紧解决个人问题?“

    “第一,当然是由于条件限制;第二,我并不打算在最近解决个人问题,起码要等明年四月份的本科函授考试以后再决定。“

    “哟嗬嗬,你读本科以后,这小地方的姑娘,你还要么?”章雪大惊失色。

    “怎么不要了?我以为恋爱的先决条件是感情。明年四月份以前,我可能没有什么大的行动。”

    “我的个人问题,百分之百的自己做主……”

    “像我们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难呐,成天总有人向你提亲,有时使你哭笑不得……”

    “有人给你介绍小寡妇了?哧——我的妈也!”章雪笑弯了腰。

    “那倒不至于。对于这些想做好事的人,假如当事人是你,你怎么办?”

    “我就说我谈了!”

    “人家问,谈的谁呢?”

    “我管你谈的是谁!你这人,有时候好像很聪明,有时候又好像好笨哦。”章雪迅速把头扭过去,看着窗外。窗对面的草坪上,几个胖墩墩的小孩儿在追打着几只打水(交配)的公鸡,公鸡、母鸡便一片声的叫起来。沈伟看见章雪的耳根红了。她回过头来,向沈伟瞄了一眼。四目交注,沈伟眼中立即映出一双惊喜、羞赧、幸福的灼热的眸子。

    “你说,我们这些高级动物不是作茧自缚吗,还没有鸡们自由!它们可是想爱就爱,想来就来。”

    “说什么呀,等不及了吧?嘻嘻!那你抓紧点,不就……”

    “可是,我不想在老家安家立业……”沈伟回过神来了,把头转向章雪。

    “为什么,为什么?月是故乡圆,水是家乡甜。父母在,不远游,书上说的。”

    “大丈夫四海为家,忠孝不能两全;我对家庭以及周围的一草一木难得有丝毫的留恋!”

    “出去了,一切就好了吗?”

    “很难说。我不幻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我准备吃苦,干事业的人大概都要吃苦的。”

    “你对家庭为什么这样厌恶?”

    “我母亲去世了,父亲年老了,并且人忠厚不会划算,哥哥嫂嫂又太无用……”

    “你哥嫂肯定不错……他们一定在我手里买过东西,认得我。家是挣得起来的。”

    “我认为在单位安家,很好。”

    “都说麻雀有个窝,老鼠有个洞,逢年过节总得有个落脚处,才成体统,阖家团聚,也有天伦之乐……咦,你可以与你父亲过嘛。”

    “谈何容易?亲爱的。”他心里说。长长的叹了口气。

    正文第五十章少女之心(3)

    玻璃窗挡不住,斜阳映进了屋里,什物、墙壁都染成了金黄色,连同他和她。

    他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铃响了,该吃晚饭了。

    章雪很随便的拉了沈伟一把说:“吃饭去!”

    “你去吧,我很少在别处吃饭的,不习惯。”他不大愿与别人讲话,除非话题入港或酒喝高了。

    章雪直搓手,显得很为难。薛同志在楼下喊,让她把客人也带下去。沈伟连忙说:“你去吧,我等一下,我们还说几句话。”

    章雪说:“可以。”下楼去了。下完楼梯,她又“咚咚”跑转来,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饼干,让沈伟充饥,还从里面抓了几把糖果,并重新沏了一盅茶。沈伟觉得,她这个动作,似乎考虑了再三。

    沈伟还在细嚼慢咽品味时,章雪就上楼来了。沈伟估计这顿晚饭,她可能只端了个碗。

    “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沈伟明知故问。

    “不吃了,他们开我的玩笑!”她喝了一口茶,有些羞涩的说。

    “那怕什么?实话实说呗!”

    “说得轻巧!那你怎么不去?你去说说看!你还是男人呢。”

    沈伟含了一颗糖,又给章雪扔了一颗,突然这样问:“记不记得,那次周乐他们要吃喜糖?”

    “怎么不记得?我说不买,你是小狗。”

    “外面讲得有鼻子有眼了,说我们如何如何……有时候,这层纸,只怕要有胆识的女同志来点破哟。”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你说巧吧。”章雪不知道在办公桌上摩挲什么,声音很小,“或许真是那样,不过……”

    见章雪脸上绯红绯红的,怪难为情的,沈伟就转换话题,笑着说:“有时候真憋得死人,那次你怎么不给我垫点钱?我的确是没有了呀。有次我在你们N县城,穿着倒很显眼,看见有好勺子,问那位女营业员多少钱一把,说钱不够了就算了,那女营业员笑了笑:‘您这个同志一看就是个有钱的,怎么这样说?不贵,不贵。’可是我把车费剔出来,也就剩勺子钱了,你说险不险!”

    “难怪有人说教书的穷的咯。嘻嘻嘻。”章雪高兴地笑了起来。

    “说正经的,从现在起,我准备停止一切体育、娱乐活动,拼命复习,力争明年考好。”

    “谁不正经了?”章雪给沈伟连喂了两颗糖,偏着头,眨着明亮的眼睛问,“如果考不好呢?”

    “我这人,就是怪,从没这样想过!一年之内,我将闭门不出,M县一中有一栋较矮下的教师宿舍,我准备住进去,更不跟任何人接触,当然,包括女同志。听说M县城的女子很风流的嘞。我想,事业成功了,个人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的。”

    “书中自有颜如玉吧。我……还只有十九岁。呃,如果我们到M县来,你也会闭门不见吗?”

    “你,当然不同,欢迎!像你欢迎我一样。”沈伟用手帕揩揩嘴说。

    “我虽说去过X镇两回,但不知道你家住在哪里。”

    “家里很穷,怕看得。周围有很多新建筑。我家房子很老。屋对面有小旅馆,小饭店,修理铺,房后有几丛竹。真的,很寒碜。我从来没想过要在那里呆下去,所以也不想建设它。”

    “为什么不想呆呢?为什么不想建设它呢?”章雪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沈伟,穷追不舍。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楚。是的,我对我的家庭以及X镇,没有一点好感,也许是在那里失去的太多了吧。我有时也曾想,把建设家庭所花的时间和精力用到学业上,又会怎样呢?”

    不知不觉中,外面就暗下来了。章雪按亮了电灯。沈伟说,得走了,以后再来。章雪也不挽留。沈伟慢慢往外走,双脚有些挪不动。章雪陡然说:“我等你!”并在沈伟脸上实实在在亲了一口。

    沈伟本能的抱住章雪,嘴唇亟不可待的在章雪脸上狂啃,盲目的寻找着章雪的嘴唇。章雪开头躲闪了几次,然后主动把湿漉漉的嘴唇递过来,慌急火燎,二人吻在了一起,如胶似膝,抱得好紧好紧!但好像都不得要领。

    沈伟感觉热得快要爆炸了,敏感部位那不听话的小弟弟雄起了,正抵住章雪恰到好处的地方,大热天,穿得又少!对章雪的身体便有了真实的质感。沈伟嘴忙着,左手紧紧抱住章雪的腰肢,右手试图正面突击,刚刚穿过裤带,手被章雪捉住了:“不!你想……”

    猛的转而进攻后面,摸着了那光滑的屁股,咦!怎么有一点凉!章雪推开了他:“哎哟,你坏!”

    “没听说过吗?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呵呵!”

    “好意思,好意思……”

    又情不自禁吻在一起……“哎呀……我?”沈伟陡觉身体一麻,一阵骚动,短裤湿了,打了一个冷噤,飘飘欲仙……

    两人气喘吁吁,手慢慢松开,章雪快速整理凌乱的头发和穿着,沈伟傻傻的看着她笑。

    其时,霞映西墙,月照东窗。沈伟看看表,北京时间,二十点整。

    沈伟在前面走,章雪在后面送。送了半里路,沈伟说别送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并诌了一句文:“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章雪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无限柔情的说:“都这样了,可不要忘了今天傍晚!以后有空就来玩,不,一放假就要来!从M县城到N县城,再到我这里,交通也方便,我肯定在这里,痴痴的等着你!再来我招待你……”不知怎样招待。

    走了很远,沈伟还看见章雪倚在电线杆旁呆呆的向自己看着,他禁不住又贪婪地多看了章雪一眼——那是一片美妙无比的感情磁场哟!在此时此地沈伟的眼中,章雪是那样的完美,那样的姣好,以至觉得古今中外小说里描绘的美女形象都显得大为逊色了。说实在的,此时的沈伟,似乎更在意章雪的身体,是不是有些下作……

    电线杆周围起了浪声,哦,大概是那些收工了的四川泥瓦匠们在开章雪的玩笑。

    正文第五十一章变起匆促(1)

    沈伟与章雪这若明若暗的关系,很快就传开了。纷纷传说来年开春有“期会”,章家嫁奁都制齐了。更有甚者,恶语中伤,说章雪已经成了沈伟的人。沈伟虽然恼火,但一筹莫展。传来传去,传到了在行署妇联工作的表姐耳里。

    她很不放心。她觉得,现在社会上歪门邪道不少,单位里的一些年轻女子,没多少好的,服务行业更糟糕,而县城以下,正式职工又是男的多女的少;河里无鱼虾也贵!怕表弟吃亏……她急匆匆赶来找沈伟。

    沈伟却以为,章雪和他已经把话说得差不多了,再去,反而不美;表姐这人嘴巴又狠;更怕自己陷入情网,不能自拔,那怎么得了呢?前途,理想,事业……就说,前几天刚去过,这趟是不是免了?可表姐说,你实在不愿意去,我自己去赶场总可以吧!沈伟知道,表姐性子倔,只得悻悻的跟了去。不过,在途中他还是对表姐表示:“今天如果章雪做饭招待我们,那事儿就成了,否则,就难说。”

    表姐抢白道:“不消你说得,你表姐一瞄,就八九不离十了!”

    还没有开始收烟,有位顾客说,章雪没有事做,在楼上睡大觉呢。

    沈洁笑吟吟的问沈伟:“前几天你来过?”

    沈伟笑着答道:“没有呀。”

    “瞒我呢,烟蒂都有半畚箕。咳!一日相思一日深!为伊使得人憔悴吧。弄到点吃的没有,一青天到黑哩!”

    “还说呢,我那天饿掉气了。”沈伟做了个鬼脸。

    “煮点子面条,总是可以的。兴许是忙不过来,我要问问她!替做哥哥的讨回公道!”沈雪似嘲似嗔的说。

    表姐接口道:“不必讨公道了。要理解女儿家的心理,她当时应该是矛盾的。煮也可以,不煮也有道理。照我说,煮了,怕人家认为浅薄;不煮,又怕人家觉得不热情。唉,我是过来人呐……呃那孩儿帽多少钱?”

    沈伟从沈洁那方柜台出来,从收购门市部旁的巷子里上楼找章雪。薛同志看见了,狡黠而诡秘的眨了眨眼:“沈老师,来了。在楼上,在楼上呢。”

    沈伟远远地扔给他一支烟。前几天,沈伟被周乐逼得没法,他要来见见章雪,说帮忙他们把事儿定下来,这头不落实,他不好向Y镇的莉莉交代。那天,章雪正不在,连沈洁也不知跑哪去了。

    沈伟和周乐只好在薛同志那里玩了大半天。因为薛同志总说,她出去了,就来的,就来的。薛同志告诫沈伟,章雪这姑娘人本来可以,青春活泼,能力强,但她心谈“花”了,连小钱老师都不要,你想不是花了?沈伟虽然很少说话,只周乐作应酬性的附和,但大半天的谈吐,他认为薛同志为人爽快豁达,便很有些近乎了。

    章雪正在过道上洗衣服。沈伟惊乍乍的:“|哎,洗衣服呐?”

    “洗衣服。咦,是你。”章雪抖了抖手上的水,朝屋里一挥,“快坐,里面请!好闷热,还有雨。”

    沈伟没有落座,站着喝了一杯茶。转运站大门前,有一辆标示着“Y镇供销社”的货车正在使劲摁喇叭,可能是催人。沈伟把头伸向窗外:“那车是到Y镇的吧?”

    “你不搭车,去找莉——莉?”长长的睫毛眨动着,丹凤眼亮晶晶的。

    “没工夫了。嗨,表姐来了。也是你们N县的人,在行署妇联做事,她母亲是我的姑……”沈伟说。他显得很不好意思,话也说得吞吞吐吐,因为那天他说他要拼命的温习功课,不出门儿的。

    “来了好!我原来就说,你的熟人,只管叫他们上来玩就是,哎呀呀,看我这屋里!”

    “你屋里倒是蛮不错的,不愧是女同志。看我这身衣服!”因为刚下过雨,路上起了泥浆,他又穿着一双拖鞋,一撘一撘,白衬衣就溅满了污泥星子,星星点点的就像是用白底黄褐色花布做的。

    “下城去了半个多月,昨天刚回来,听说你来过几次?”

    “程仝拽我来了一次,周乐逼迫我来了一次,你都不在,这衣服!”

    “脱下来,我给你搓一把。就怕洗不干净?”

    “可我穿什么呢?”沈伟好为难。

    “算了,又不看亲,丑得了谁?快去叫你表姐!”

    “不看亲就可以随便些?”沈伟倒有些难为情了。他想,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姑娘们,尽是花枝招展,一方面说明她们是为了满足一种虚荣心,另一方面不也是表明一种对美的渴望和追求吗?乡下人造房子,板壁外面刨得光光的,并刷上一层桐油,里面倒不去多管,做家具也一样,可不可以把这解释为一种对美的追求呢?长期以来倡导的“艰苦朴素”、以“大老粗”为荣以及扎个手帕接见外宾等等,是不是值得斟酌呢?

    下楼梯时,薛同志丢下手头正在检查的山货,大声问沈伟道:“在不在?找着了吧。”

    沈伟笑笑,略点一下头。薛同志那热情劲儿,热心劲儿,倒把他给闹懵了。薛同志也扔给他一支烟。

    表姐不愧是做妇女工作的,几句话,就把气氛给弄融洽了。她们谈得很轻松、随意,好像彼此全无戒备之心,倒像一对暌违多时的姊妹,很是亲热。把沈伟倒给撂在了一边。不过,他也乐意。他希望章雪能给表姐一个好的印象,虽然他并不一定要听表姐的话。

    章雪讲了她的家庭情况,对个人问题的态度,以及和小钱的关系等等。她从容而风趣的谈吐,表姐显得很满意。章雪又重新泡了茶,拿出了瓜子之类。

    表姐在来的路上曾对沈伟说,只要让她们接上了线,谈上路了,他就借故离开,让她们广泛的扯扯。沈伟只喝了一杯新泡的茶,抽了三支烟,就说去看看沈洁,下楼去了。

    沈伟走到楼梯口,还听得见她们的笑声。他心里很高兴。

    表姐后来说,他走了以后,章雪给她冲了几杯糖水。糖是下去提水时,专门称的。

    正文第五十二章变起匆促(2)

    沈伟曾答应给沈洁带小说看的,这次带了《孽海花》和《红与黑》,刚来时忘记了给沈洁,连口袋提到章雪那里去了。沈洁问起这事,沈伟才想起来。

    中班车到了,街上人声嘈杂,好像有很多人涌入了供销社,闹哄哄的。

    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虽是不大,但总也不停。屋檐开始“滴滴嗒嗒”。看见章雪下楼提水,沈伟想,果然要招待了,她会怎样招待呢?

    要命!沈伟忽然想起她和表姐都没有带雨具。跟沈洁说了几句话,便快步走了出来。雾霏霏,雨蒙蒙,他心里烦起来。他要上楼去,看表姐谈得怎样了,怕雨越下越大,即使有饭,也不想吃了。

    薛同志在寝室门前对他说:“嘿,人不留客天留客。沈老师,晚上与我滚一宿,不嫌弃的话。”沈伟淡淡一笑,表示感激,又扔去一支烟。

    外面不知是谁大声接口道:“天不留客下留客!”

    薛同志又说:“好没得教养,不管他!如果那边不方便的话,过来我们对弈两局。”

    “去看看。”沈伟似乎觉得薛同志在做戏,在耍弄他,但又弄不明白个中就里……心里又是一阵烦躁,总是这样颠来跑去,老围着个女人转,算什么?像有虫子在胸中蠕动。

    沈洁的门市里,涌出阵阵欢声笑语,街上车鸣人叫,酒厂在放气,尖厉的啸声直震耳鼓,机械厂火花闪闪,锤声阵阵,顾客们也是高声大桑门……自己与这种氛围很不相宜,沈伟觉得。

    沈伟走到章雪屋里一看,里面已是一满屋子人了,样子很像桃谷六仙,长相穿着都是怪怪的那种,一个也不认识。看样子,他们都是刚下车的。有几个自报家门说,是县烟叶公司的,在此避雨。

    本来,他也兴两三个月光顾一次理发店,头发比较长,但不是“阿姨头”,因此不常理发,胡髭也便密密的长起来,但他决不去动它,而使它长出一种什么形状来;他喜欢穿时新衣裤,但从不穿那些不男不女的服装。他并不以为那里面蕴含着多少美。——对这几个男男女女,他感到恶心。他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

    沈伟枯坐着,提不起说话的兴致。表姐也困惑的呆坐着。章雪让到了床上。偶尔,沈伟朝章雪望一眼,章雪便避开他探询的目光,去看手上的《红与黑》。他去看表姐,表姐又去看章雪。表姐面露难色,哪怕是做行政工作的,也不便和陌生人搭茬。

    倚窗坐着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子,她是章雪曾向沈伟介绍过的Z镇的妇联主任,据说是章雪的学友,正在懒洋洋的翻看《孽海花》。几个男女全无顾忌地说着、笑着、唱着。沈伟对面的那位“阿姨”,口里唱着,双脚用劲踏着楼板,脚下便扬起一片尘灰。沈伟下意识的把颈项朝后缩了缩,觉得那纷飞的扬尘直朝鼻孔里灌。

    那以足击拍的“阿姨”,像故意气沈伟,流里流气的对章雪说:“雪儿妹妹,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回娘家。趁着今天个雨,看看亲妈婆婆(岳母)去吧。”

    章雪把嘴撇了撇:“唷,不敢,不敢,与你一路,不怕把你丑的!”说完,不无深情的瞟了沈伟一眼。

    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阿姨”也确实长得丑。

    沈伟没有笑,抬起头去看那“阿姨”。窄窄的脸,顶多三指宽,大蒜鼻子。脸型小,鼻子大,使脸上其他的器官就显得拥挤了,很不协调。如果天天与他一起吃饭,不出三天,定会食欲大减的。那对三角眼,使他想起电影和画册中的贪得无厌的人物。这人或许会摆弄一些小聪明。其他的诸位也强乎不了多少。

    沈伟就想,章雪怎么跟这些人交上了朋友,怎么跟这些人混得下去的呢?和尚不亲帽儿亲吗?一丘之貉吗?——他们的性格本来不相同嘛。他有些愤怒了。他有些恨起章雪来。自己跟这些人决没有共同语言的,似乎坐在一间屋内,同喝一盅茶,甚至闻到对方的鼻息,他就有憋闷窒息之感。

    沈伟站起来,转到走廊外去。雨,越下越大了。又起了风,风助雨势,雨便斜着飘,织出一张密密的雨网。这网,把一些想动一下的人也罩住了,有雨具也不行!阳台更不是遮风避雨的港湾哟!沈伟身上淋了个半湿。

    “就是那位,说姓沈,棒吧?”有人在对面台阶上指指点点。

    “可是瘦了点。哈哈!瘦猴……”

    “月老也来了,说是沈……沈什么的表姐。”

    “哎,哎,长得怎样?”

    “好!你想怎样?看不出来,你这小色鬼!只怕早已当了孩子他妈了……哈哈!”肆无忌惮。

    “听说人家是大主任哩,癞蛤蟆休想吃天鹅肉!”

    “你就是当第三者,也不够格嘞,白抛几滴相思泪!”

    “嘿嘿哩!”

    “哈哈哈!”

    沈伟气恼到了极点。他是个性急如火的人,他想大骂,想跟他们拼了,甚至想跳下高高的走廊,发泄自己的愤怒。大股大股的烟雾从他鼻孔里喷出来。那烟雾像两条绳,冲出去好远,才散开去。脸变得铁青。

    “小沈,进来坐呀,外面有雨。”章雪大声叫着,既有爱怜又有埋怨。

    沈伟不想进去,宁愿在外面受雨淋,在外面已经吸收了那么多恶臭的氨气,难道还去听屋里那些人放屁吗?但他又害怕屋里那些人讥笑他,以为是见着他们就躲开了——而埋汰了章雪。就慢慢踱将进去。没有座位了,他木然地僵着,狠劲吸着烟,看着楼板。

    他没有注意那些人的表情,直觉告诉他,肯定是不怀好意的。他的心在忍受着煎熬。章雪急了,从床上跳起来,去搂那看书的妇联主任:“五讲四美,让个座。”位子空出来了,“小沈,这里坐。”动作在几秒钟内完成。妇联主任惊魂稍定,看了看呆愣着的不知所以的沈伟,像明白了点什么,鸡啄米样连连点头,然后哈哈大笑。

    沈伟觉得那笑似枭鸟在叫,似针在捅他的心。他再也呆不下去了!

    正文第五十三章变起匆促(下)

    沈伟看着表姐,表姐脸上也露出了愠色,她大概也没有想到,还会遇到这样一群不伦不类的人。

    她对沈伟说:“看看还在下没有,不早了,我们得走了!”

    沈伟没有动。

    章雪走到窗前:“下得还密哩。今天,看来你们今天是走不成了。”

    “我们呢?”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头儿样的人站起来问。

    “当然……”

    妇联主任放下《红与黑》,抢着说:“我建议,章雪开始起伙,贵客当然不走,我们这些人陪客。”

    “好的,好的!我们陪,我们陪!”群情振奋。

    “可是,哎呀,章姑娘,怎么个睡法?”“阿姨”又出了一道难题。

    “好办!去年收的末等烟还没运完,可以睡一二十头!”章雪面有怒容,火气很大。

    章雪兀立窗前。沈伟陡然觉得她一点也不美了。脸胖了点,既没有卫虹的矜持也没有莉莉的生动。短袖衫裸露出了胳膊,裤管卷高了点(她先在洗衣),露出了白皙的腿肚,欠庄重。腿肚和胳膊肘儿都壮实了些,没有纤弱苗条之感,哪怕丰满健壮也是美,哪怕他以前一直赞成唐朝的审美标准!屁股好像也大了点,直晃眼。这以前还是他梦寐以求的呢!他曾不止一次对周乐和程仝饶有兴趣的说,性感不是女人的错,那是男人的福气。

    啧啧!还有这些人,这种氛围,还有自己的家况,自己天高地阔的构想……他怏怏的有了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一个声音在说:“这是不可能的,算了吧,再也不必来了!”

    他朝表姐瞄了一眼,表姐示意:“走!”

    表姐站起来,看了看外面:“我们走吧,雨小些了。”

    章雪急忙说:“可以过夜嘛,天都要黑了,我……”

    “不,我们得走了,你又还有这么多尊贵的客人!”沈伟决绝的说。

    知道留不住了,章雪略一沉吟,顺手从墙上取下两把有红白两色花的自动伞,递过来。

    女扮男装的妇联主任急忙叫道:“哎,哎!那一把是我的。”

    “给你找一把,等会!”章雪火冲冲的说。

    表姐和沈伟都没有要。

    沈伟对章雪说:“我那两本书是给沈洁带的,刚才下去她向我要,我给她拿下去。”

    “可以。”章雪顺手从妇联主任手里夺下《孽海花》,递给沈伟。

    “我,我把两本都拿下去……真的,她发脾气了……你……你跟她蛮好的,在她手里拿了看……共着看,看完了,有机会再还我……”沈伟伸出手,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又说。

    章雪没有动,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牙齿紧咬着下唇。她朝周围的人快速瞥了一眼,向表姐投去求援而委屈的眼风。

    表姐一跺脚,气冲冲的说:“你,你怎么这样不醒事!——很简单,两本书,她们一人一本。小沈同志那里,我去说!走!”推了沈伟一把。

    “我要拿下去交给沈洁,肯定得拿走!你下去在她手里拿,她会给的……”话虽然说得近乎强词夺理,但意思还是表达清楚了。书是一定要拿走的,好绝情的人!他的手又向前伸出了一点。

    章雪眉毛耸动着,脸色由红变白,小声而决然地说:“拿去吧!我又认不得几个字,没读过几天书,你是知道的,看不懂厚本子书……拿——去——吧……”

    沈伟接过书,道声“搅扰了”,迈开大步,下楼去了,屋里一阵骚动。

    老练的表姐还在小声对章雪说着什么。章雪咬着嘴唇,绷着脸,一言不发,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两只手使劲绞着一条毛巾……

    沈伟把书甩给沈洁,说一个星期以后来拿,沈洁就调皮的说:“这样急,谁看得出来,你拿走得了!”他真想拿走,一了百了,但他觉得答应了的,拿走不合适,沈洁也像个小妹妹,着实讨人喜欢,他不能拿走。但他像鬼迷了心窍,对沈洁嘱咐道:“书,什么人也不能给,一个星期后,我只认你!”说完就走了。沈洁在后面叫:“沈伟哥哥,你慢点走,章雪要送你的……呢?!”

    粗心的沈伟,哪里想到,他嘱咐沈洁的话,不知为什么,沈洁全对章雪讲了。女孩子们哟!

    细雨不紧不慢的下着。雾更浓了,十步之外,不辨男女。雨和雾,给天地间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表姐几大步追上了沈伟,恨不得把他一口嚼了。她很生气的说:“她很为难,你下楼后,她几次装着去洗衣服,我也借故离开过她的卧室,可是那些人就是不走,好像是有意的。你太绝情,简直是不通情理!深深的伤害了一个姑娘纯洁的心,又是当着那么些不三不四、不论不类的人。”

    章雪有苦难言,沈伟相信。她还以为章雪提水是做饭的,原来是为了洗衣服逐客。把水提到楼口边,章雪还到沈洁的百货门市部转了一圈的。见她来了,沈洁问她:“如何招待我的沈伟哥哥?”

    她大大方方的说:“倾其所有!”并问沈伟今天怎么不去书店逛逛的……

    见沈伟不说话,表姐以为他还不相信,就愤愤的说:“章雪姑娘很不错,社交能力比你强多了!我以后要给她帮忙,凭我的观察和了解,她会找到一个好伴侣的。在我所接触的姑娘当中,她是出类拔萃的,虽说书读得不怎么好。也许你没这福分!敢断定,你今后很难找到这样的好姑娘了!”

    细雨纷纷,浸湿了沈伟和表姐的衣服。他们便加快了脚步。从Z镇到X镇的公路,不属于国家公路,只偶尔跑过几辆小货车和拖拉机。如果骑自行车,多半时间要推着走。隔几步远,就有一个水凼凼。不慎踏上,浑水夹着泥星就溅了起来,有时还能飞到眼睛里。沈伟骂道:“这该死的天气!”

    “冷静点,如果不下雨,又会怎样呢?——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表姐冷冷的讥讽道,她气犹未息,“沈伟呀沈伟,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正文第五十四章意料之外

    沈伟邀了程仝,高高兴兴的到县局去参加暑期集训会。

    在车上,沈伟和程仝讲起这次有可能的调动情况,程仝说:“调不调,你沈伟肯定到一中来了,王歇要回他的老家Y镇,那里还有一个高一班,一中筛了剩下的。”

    会址在一中,头一晚,沈伟和程仝睡一铺。程仝是那种性格内向的人,不爱多言语,他们一夜没说多少话。

    第二天晚上,王歇定要沈伟跟他睡。白天学习过后,丁局长已经给他做过工作,调Y镇中学,那里还有一个高一班。所以王歇说,沈伟今后到了一中,他到县里来了,也是一个落脚处,程仝待人不冷不热,好像城府颇深,懒得理他!

    沈伟就安慰他:“哪里都一样,一样教书……”

    王歇颇为自得的说:“不过,我不觉得怎么样,局长说,按水平,我应该在一中,可是太不负责了,领导、家长、学生都有意见。下去锻炼期把两期,再回来。说真格的,调走我倒不以为然,可是刚谈了个朋友,又要分开了……唉,他妈的,也是命!”

    王歇跟县政府招待所的余香秀正在热恋之中。沈伟听程仝介绍过,那女孩儿长得水淋淋的,又性感,嘴又甜。王歇爱不释手,成天和她泡在一起,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影响了工作。

    第二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王歇就嘀咕,那么多的文件报纸,什么时候才学得完哪!形式主义,官样文章,好害人!

    第三天,丁局长作报告,当然是总结成绩,找了存在的问题。讲了近半个钟头的成绩,然后用“但是”一转:“成绩不说不得跑,问题不讲不得了!我们的教师队伍还存在着很多问题,当然是指少数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如有的老师工作不负责,把一个毕业班带的乌七八糟,辜负了局领导和学生家长的希望。有的目中无人,上面领导说的话,他只当耳旁风,只想显示自己的能耐,沽名钓誉。对那些尾巴翘到天上去了的,我们想把他的羽毛掐几根下来,看你还给我神气!明人不用细说!我今天是打开窗户说亮话,不掖着藏着,有的老师不以校为家,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小家庭,还搞个什么工作?有的生活作风上有问题,自己老婆闲着,去当采花大盗,你是人民教师呢!有的财务不清楚……”

    很有几条像是专门针对沈伟说的,他敏感到。心下却又窃喜:常常领导批评了谁,似乎就暗示着这人该交好运了,或许要委以重任了。看来,调一中是木板上钉钉了,他以为。

    丁局长谈到今后的工作时,讲了这样一段话,使沈伟又困惑了。“我们有些年轻教师,有没有本事,我不敢说,但我观察,也不过如此。满罐子不淌,半罐子却偏要淌得很。主席早有预言嘛,主席英明!当初分配时,若晓得是这个情况,我们就不要了。现在形势很好,有些大学生已经没人要了,要自谋职业。我这人,就看不惯那些骄横气十足的人。我可以明确告诉这些人,你即使是天才,我也不想用,你喊天?我宁愿要水平差点,品行好,肯负责,讲团结的人,而不要那些不可一世的‘二杆子货‘!不信?你们看下午的人事安排!”

    休息时,老师们免不了一阵窃窃私议,有人说矛头对准王歇,有人说矛头对准沈伟。沈伟去王歇屋里喝了点酒。压惊乎?自醉乎?天晓得!

    下午,阎股长公布人事。每当这当儿,会场秩序是最好的,真正称得上秩序井然。老师们都睁着大小不一的眼睛,绷着脸,紧盯着那手写的捋皱了的几张十六开材料纸,连咳嗽也尽量把声音压到最小。

    沈伟和王歇、程仝历来是坐一处的。他们注意听着一中的教师名单。基本上没有变,王歇那个缺,由尤先存顶,他上学期已经由坞堡寨调Y镇中学,回了江西的老师的那个缺,说暂时准备借用退休的朱老师(他是沈伟等小学五年级的班主任)。王歇、沈伟调Y镇中学……

    猝然的打击,莫过于出乎意料。沈伟紧绷的弦断了,神智混糊了。他愤愤退出会场,大声骂道:“见他妈的鬼!”王歇、程仝都跟了出来,会场秩序有点乱。

    昨天下午,王歇和程仝曾买了几瓶酒,几斤卤菜,准备在王歇屋里招待新老同学。沈伟这时磕开了一瓶“大麯”,一口竖了。等程仝来抢瓶子,已经晚了。王歇打着哈哈,把其余的藏了。——他早已知道,沈伟要调Y镇,他觉得先不说,戏剧效果会强些。

    沈伟瘫在了床上。会场里还在宣布名单,阎股长声音很宏亮,在王歇寝室也听得见。这时候,又涌进来一群人,其中有刘股长和尤先存。程仝胆小,找人去叫周乐,他怕出事。

    王歇不无讥诮的说:“沈老师同志,何必呢!到哪里都一样,一样教书。人家是组阁嘛。天高皇帝远,还自由些……那里还有两个高中班,你带高二,我带高一。”那里本来只有一个高中班,不知王歇为什么要这样说。

    程仝找了周乐转来,不说话,找把椅靠着床,守在床边,他怕沈伟酒性发作,给摔了下来。

    尤先存很关心:“怎么样,沈老师?”

    沈伟缩了缩鼻子,觉得一阵恶心:尤先存,黄鼠狼给鸡拜年!他要晕了。

    刘股长拍拍他的肩:“沈老师,沉住气儿,注意教师的形象和涵养,体谅领导的苦衷……你的水平在咱们县,那还是公认的……好好干!”

    会散了,屋里来的人更多了,多半是来看热闹的。人多了,气味就更不好闻了,又是大热天。沈伟要吐,程仝立即用濡该过的毛巾堵住。沈伟扨掉毛巾,一骨碌坐起来。程仝和尤先存立即搀住他。

    王歇赶紧去清洗毛巾。王歇这间寝室对门住着新任一中校长许一明。他是不久前平反的。文革前,曾在N县师范做过多年的教务主任。都说这次一中的人事是由他一手组阁的。

    兴许是庆贺此次组阁的成功,许一名老校长,这时正在款待局长、股长等大大小小领导,屋里发出阵阵笑声,笑声快活、舒坦、无所顾忌。是呀,M县一中是他们的天下哟!

    正文第五十五章大醉作此篇

    听着对门屋里的笑声,沈伟越发气愤,双手狠狠拍打着床沿。继而叫道:“来一支烟!”尤先存递过去一支烟。沈伟吸燃烟,对刘股长说:”您还是承认,我的水平在M县可以得?”

    “这,勿容置疑!”刘股长频频颔首。

    “可是,那些王八蛋怎么不要我对一中!昏君!误人子弟!谬种流传!外行领导内行……”刚抽了两口的烟被扔了,扔在刘股长的脚上。

    “嘘——注意,那边……”程仝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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