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教师 第 13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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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相处得来吗?

    章雪……章雪家隔这里不远,她会知道自己的情况的,并且X镇、Y镇一带家家都种自助烟,都要运到N县去卖,因为N县是烟草基地。章雪是烟草公司的人,买烟这活路又是男子汉的事,不管你是干什么的……

    如果在Z镇安家,不是一种自我否定吗?这么多年的夜就白熬了,辛苦就泡汤了……

    他曾经想过,自己的伴侣也应是吃他那麽多苦,受那么多难的,这样,才可能有共同语言,他才能感到心平气和。莉莉在生活中是有过波折的,因而,沈伟又觉得她也许是眼下自己心中最理想的女孩子。“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无不使他感到亲切,余味无穷。她上来了,他想她不走。半天不见,心里就显得空拉拉的,哪怕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读书吧,读书吧!”也无济于事。

    他对莉莉也有反感的时候。那次他问她:“你读了那么多的补习,为什么老是考不取呢?”

    “笨呗,不努力呗!哪敢跟你们比?”脸色很不好看。

    性格孤僻的人,内心未必就是一潭死水,也许比一般人更渴求获得理解和同情,同时也更容易动怒迁恨。沈伟本来脆弱敏感,难得承受任何刺激,见她嘴那么一撇,头那么一昂,觉得很难看,真不想再看她一眼。带着疙疙瘩瘩的心理再去审视她,瘦削的身子显得太单调,欠实感,有轻浮之态……有了在Z镇拿书时对章雪样的不好印象。沈伟有些不解,为什么相处时间越美,越能看出对方的不是和不足,感情上自然也就起了微妙的变化呢?

    就在他对莉莉有了看法的那段时间,沈友又来告诉他,莉莉向卫虹探听他家是不是很穷……他暗暗下决心,不想她,不理她,可是,往往她几句话一说,又使他破涕为笑了。于是,他很苦恼。心里蒙上了阴影,忘不了沈友说的话。

    沈伟在江边烦躁的来回走动着,烟头接二连三被扔进江流。他显得忧心忡忡起来。由于个人问题的难以决断,他进而对整个人生感到了绝望。与领导层的难得相处,讨人嫌的脾气……他绝望自己能否自力自为,能否应付得了生活中一系列的难题……

    老师们都回去了。去享受天伦之乐去了,去为家庭的繁华奔忙去了。……越想越不是滋味!

    生活啊生活,为什么这样不公正呢?都有地方可走,而他独无——他回家比在学校一个人孤孤独独还苦恼,还痛心。

    “听凭命运的摆布吧!”沈伟狠狠的跺了跺脚。

    正文第六十一章花前月下小鸟依人

    时已薄暮,西天现出了艳丽的彩霞,乳白色的雾在山腰漫涌,但总也漫不向山巅,像由谁牵着似的。头顶是蓝湛湛的天穹,有几小朵白云快速奔跑着,像要急急的去赴一个约会。地下尚有新雨后的湿感。这大概就是云蒸霞蔚吧,沈伟想。自然界的变化也真是奇妙,此时的景象与刚才又大不相同了。

    他停止了走动,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他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江流,逝水好像温柔了不少,涛声似乎也小些了。

    缥缈中,只见上游划下来一只小船儿,不知什么原因,挂了满帆,船儿行的并不快。看不清人,只有几点黑影。见景生情,他曼声吟道:“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巧合么……

    “好!我也可以背几句;”莉莉从大石头后面蹦出来了,手里拿着书、草稿本子和笔,“飞莺落花时候,一登楼,须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嗨!你,你呀!”且惊且喜。

    莉莉那富有表情的面庞微露娇羞之态。沈伟禁不住多看了一眼,她从脸到腮的圆角削得很是生动,很传神。嘴抿着,嘴唇猩红猩红的,绝没有涂抹点什么,有湿感,很诱惑,看着他。他看得有些呆了,眼睛定了格。

    “是我。怎么?不许这样看我!请你讲两道数学题,高一的……老师们又都走了。”像背台词一样。

    莉莉紧挨着他在那块大石头上坐下来,石头很凉,他们也不觉得。沈伟闻得到莉莉的体香,有些魂不守舍。三个题目,他比划了半天,弄坏了几张草稿纸,额上渗出了细汗,还是做不出来。

    莉莉把书、草稿纸和笔夺过来:“哈哈,不愧是中文系的!让我试试。”她很快就把答案做出来了。机智过人的姑娘,用一种特殊的方式,使一向自负的沈伟尴尬了好半天。如果不是离江还有一段距离,他会不会一头栽下去呢?她揣测。

    清风拂来,莉莉的细发挓挲开了,急急用手去理,却总是理不顺,倒显出了几分刚烈之美。

    “哎,我问你,一个人形单影只,有些孤单吧?愿不愿在Y镇一带找个女朋友?”单刀直入。

    “我呀,你……说……唔。”不知所措。

    莉莉掐几节小树枝,放在嘴中慢慢咀嚼,沫子吐出来,又重新咬断一截了嚼。

    “别神经质了!你怎么忘了说:‘哦,我这几天该到Z镇去了!’那里还有一个脉脉含情的章雪姑娘是不?嘻嘻!”

    “这次不去了,我要看看书,可能函授考试就要报名了,真的,不骗你!”还是想装相儿。傻就傻到底吧。好可怜的书生哟!

    “别演戏了吧!这学期到现在你怎么还一回也没去过呢?你能把她带到Y镇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吗?你在打一张王牌……”

    “你……你不能把别人看扁了。”模棱两可,想蒙混过关。

    “不是我,是人家没有正确估计你!”开门见山,直击要害。

    “呃,你这话什么意思?”有点孔乙己的派头。

    “也没什么意思,随你怎么想都行!我见过一回了,那位服务态度不好。”

    “有意思,哈哈,同性相斥吧!”沈伟知道莉莉要说什么,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这样纠缠下去,“起风了,好凉,只怕这天……”

    “你不晓得,那天挺有趣呢,周乐介绍的,在Z镇……”

    “没吵架吧,你们?”

    “都是周乐惹的祸,他开玩笑说让我和章雪搞一场PK赛,谁让你们……不说了!”

    “哈哈,哈哈!”沈伟这次笑得好开心,笑出了眼泪。

    莉莉打了沈伟一拳,还搡了他一把:“别把你的欢笑建立在人家的痛苦之上,好吗?”

    莉莉把秋衫的拉链“呼啦啦”拉下来又“呼啦啦”拉上去,好像这个动作其乐无穷。好在秋衫里面好还有一件粉红色的内衣,可一对硕大的乳房便呼之欲出……

    沈伟却觉得男女之间除了生理机制不同以外,似乎还应该有点什么不同的。他想委婉的说一句这方面的话,但却说成了:“你——一头好头发……”

    “一头好头发吗?那卖给你?”

    “什么价位?”

    “你出的起多少?”

    “我没钱?”

    “黄金有价人无价!”

    “说得好,说得好!”

    “不开玩笑了。我似乎觉得周乐比王歇对你好,周乐够朋友,讲义气。王歇这人不怎么样,漂浮得很,又滑头……你那张王牌……你优柔寡断,犹豫徘徊……也许你最后会失悔的。”莉莉若有所思的说。明亮的眸子扑闪着,像洞察透了沈伟讳莫如深的心。

    莉莉紧倚着沈伟坐着,显得恬适而平静。沈伟坐得时间长了些,腿便有了酸麻的感觉,便把左腿放到屈着的右腿上。这只脚上的皮鞋有些地方皱了,莉莉就说:“咦,穿皮鞋,怎么就忘了擦油?”

    沈伟调皮的一笑:“忙于做事,顾头顾不上脚呀。”

    “顾头不顾腚吧,嘻嘻!只擦油还不行,要亮的话,还得用布擦。男人都粗心。”莉莉补充说。

    “所以有人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是站着一个伟大的女人呀。”

    “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可以替你做很多事情,可以照顾你的嘛……”

    沈伟眨巴着眼,连声答道:“是,是!谢谢你的提醒,念念不忘!”

    莉莉就用手帕掩了嘴,吃吃的笑个不停,眼睛里放出只有情窦初开的少女才有的娇嗔而调皮的光。

    沈伟陡然想起莉莉刚才说的“打王牌”的话,连忙问:“我打一张王牌有什么意思呢?我现在思想很单纯。”

    “听人说,你说我恋爱观不对头,我看你的恋爱观倒真的有些不对头。你既看重貌相,又看重职业,可是,世间上的一些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完美……你心有天高,命只纸薄……机会对每个人都是很重要的,我还是说,说不定,到时候你会后悔的!不必介意,随便说说而已。”

    “我嘛,注定是一个八面碰壁者。”沈伟顿了顿继续说,“不知什么原因,我每次出门,总听见别人诽谤你。你跟周乐恋过爱吗,有人说你们关系很好很好?”这“很好很好”,鬼才知道“好”到一个什么程度。

    “我说不清楚。嘴长在人家身上,你管得了?章雪肯定说过我,卫虹不会诽谤我吧?我们也算是同学呢。周乐,是我的表哥……这方面,我能够敏感得到,男人的眼睛也会说话呢!‘很好’,胡扯!肯定是王歇说的。”很平静,很随便。也许她考虑得很周到呢,陈辞强烈了,别人会以为是触到了痛处而发作;太不以为然,又会使人理解为做贼心虚,理壮不起来。

    “不是王歇。不愧是谈过恋爱的,佩服,佩服!我说过你恋爱观不对,你谈的朋友太多了,而那些人又都……怎么说呢?”

    “人家要碰壁,你怎么办?何况有些根本是一般关系!人,是不怎么样,可我得自量啊,我不能跟你们比,我只这样一个人……”似乎有愠色了。

    “算了,不说了,不说了!难怪人家说你读书时会骂人,会演戏的,好一张利嘴。我赠给你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你以后差什么资料,在我那里拿就是!祝你考好。我这人,是个漏嘴巴,又不大注意说话的对象,说话的场合,多有得罪,原谅原谅。”沈伟笑着给莉莉打躬作揖。

    “不敢,不敢!你对我的好处,我不会忘记的,慢慢报你的‘仇’吧,啊?”

    “哈哈!”

    “嘻嘻!”

    沈伟抬起头了来,晚霞已消退,有几颗星星偷偷钻出来了。他饶有兴趣的问莉莉:“你说,混沌初开,宇宙洪荒之时,天地乾坤会是个什么样子呢?这之前呢?哦,哦!量你也回答不出……若干年后,太阳会不会把热能、光能消耗尽了?地球会不会真的与其他星球相撞或自行爆炸呢?”

    “不知道,杞人忧天!”

    “既是杞人,自然要忧天之倾了。哈哈!”

    “嘻嘻!”

    在这恬适而宁静的夜晚,只有他们无羁的笑声在江岸边飘荡,江水停止了喧嚣……

    他们并排这往回走。天,完全黑下来了。他看不清她的脸,但嗅着了她那只有少女才有的淡淡的清香,听见了她那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周围是一片静谧,只有习习的江风。

    “险些忘了,上次到县里,听程仝说,县里在组织报函授的名了,你莫落考了啦。”分手时,莉莉说。

    这一夜,沈伟失眠了。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在一系列打击下,沈伟有一种预感,这次函授考试说不定又会出什么麻烦。为审慎、可靠计,他给已调地区教研室的郑老师写了一封信,将自己的境况向老师一一汇报,并希望老师帮帮忙,让他能顺利的参加这次考试。星期天就付邮了。

    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慌慌的,像堵着一团乱棉花。这一行动,他瞒着任何人。

    狂傲而卑微的人儿哦,生活的磨砺,使你的性格变得乖戾、复杂,对世人世事,抱着很深的成见,用怀疑的态度,警惕的提防着……这虽然是生活中的一个侧面,而实属可悲……

    在江岸边,沈伟亲口许下诺,而后莉莉在他屋里就更加随便了。后来,周乐来为弟弟弄资料,她把几本好资料全抢走了,也没通过沈伟。致使周乐大为不悦,发誓再也不管他们的事了。后话。

    正文第六十二章短兵相接(上)

    十一月底,县教育局在全县检查普教和业教情况。因与中学关系不大Y镇中学方面全无准备。到这个片来检查得是丁局长和已调回局里的刘股长。

    又是一个星期天,丁局长和刘股长突然到Y镇中学。学校只有王歇和沈伟。临睡时,沈伟才到王歇屋里同尊贵的客人拉了拉手,这之前,他只装作没事人一般,读他的书。

    那天晚上的情景,沈伟似乎忘却了,只有酩酊中的丁局长所说的一句话他还记得。王歇问:“你们明天在我们这里吃早饭,我和沈老师趁早去弄点肉和蛋?”——不得好死的,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丁局长说:“不,不必了……提包放、放、放王歇同志这里了……我坠(醉)了……下去,有、有的是好——吃的……来,沈同……酒——酒,喝!”

    刘股长和王歇只得小心翼翼的扶了醉人去做那“好吃”的美梦。王歇和沈伟挤了一床,沈伟对他说:“酒醉吐真情。”王歇不以为然地说:“为人不做官,做官是一般!”

    检查完毕,一个“回马枪”,丁局长和刘老师又杀到Y镇中学来了。说家长和老师学生反映大,要听听老师们的课,看看备课本和学生练习本,调查调查,并对李校长以前掌管的财经很有怀疑。

    王歇半真半假的说,县局没有重视这个落难的高二班,书订错了,没有教材,备课也就谈不上了;反正备与不备是一个样,只要老师能驾驭教材。有位教育家曾说,照备课本上课的教师不是好教师,他信奉于烂熟于心的备课法,顶多在教材紧要处作一些圈点,计划还是有的(他赶写的)。

    沈伟旗帜跟鲜明,课没备,计划也没写,也不去赶写。他有时兴连着几天把教材和参考书搁在讲台上不带走,有时带上楼来了,便扔在窗台上,上课时去看学生的书,而自己的备课本和参考书会沾上一层灰尘。

    王歇永远是走运的。他的公开课基本顺利,只沈伟过后提了几个棘手的问题。李校长说,领导都是学的理科,沈伟除了同意李校长的分析外,认为一顿丰盛晚餐所发出得能量也不可低估。

    开初,沈伟与丁局长、刘股长也谈得很随和,并放弃一节数学课去听王歇的语文,表示他久经沙场,全无惧怯。临到沈伟上公开课了,二位领导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良好,并给二位泡茶喝,找烟抽。他完全放松下来,气氛不错,领导也是有说有笑,一如多年同事一般:笑里藏刀。

    ……

    晚上开会时,二位领导说,财经问题有些复杂,希望李校长今后要把它弄清楚。简单的批评了王歇不该太傲,驾驭教材,专家教授也不见得,不备课更不该。这之前,他们召集学生开了个碰头会,多方搜集学生对沈伟的意见,并一一作了记载,然后条分缕析,归纳整理……晚上的会议几乎是为他召开的,领导把矛头转向他的时候,他敏感到了。

    这又是沈伟始料未及的。他一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一边顺手拿过来一本一本早已厌倦的教育杂志,漫不经心的翻了看。刘股长一再强调,不要做其他的事情,他也不听。后来,越听越恼火,他怕自己又控制不住,就去了厕所。去了厕所转来,就睡了。办公室的会议依然开着,只是在他的耳中变得模糊了,他当然睡不沉的。

    第二天早晨,刘股长到沈伟那个杂屋间来洗脸,沈伟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他们比较随便,毕竟有个几次交情。财大才能气粗,刘股长的话从来是说得轻,落得重,余蕴无穷。也还因为他只不过是局里的一般干部。

    沈伟发了一笼大火和刘股长边烤火边说话,他还拿出了一瓶酒。刘股长浅笑着问他,昨天怎么就先睡了,他说肚里进了虫,痛死了……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正由李校长陪着在走廊上看清江晨景的丁局长,也便踱进来了。没有表情。沈伟挪了张椅,哭丧着脸。

    “沈老师,没有料到你昨天的课上成那个样子。喏,你好像满腹心思。”丁局长率先打破沉寂。

    “没想到竟是如此差!”沈伟很烦躁,边拨火边说,心里很憋闷。

    “这个问题应该从两个方面看。水平、能力是一回事,责任心、事业心那是另一回事。我们并不怀疑你教初三数学的能力。”

    “问题是我没有考虑过把这个班数学教好,情绪的作用。”

    刘老师和丁局长都吃惊得睁大了眼睛。局长的“国”脸拉的长长的,有些怕人。王歇闯进来了,挟着一股冷风。他自去拨火、泡茶、斟茶。他那双机灵的眼睛,再各人脸上梭巡。

    两位领导平静下来,轻轻的摇着头,大惑不解。

    沈伟把蹬在火盘上的左脚换成右脚,伸了伸腿:“我直说了吧,我不怕处罚,反正也就这样了!局里凭什么要我教初中?并且几经反复?初中班老师的课时比高中多一倍。王歇在,我也这样说,他们玩得,我们就该死?!”拿起桌上的一本厚书翻了翻,“李校长说,课是县局分的,我不明白,究竟是凭得什么?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毕业,谁想竟会有这样不同的对待!文凭可不是诳来的、唬来的!”

    “我们并没有叫你代数学呀,刘股长知道吗?”丁局长态度还算平和。对沈伟如此的坦率显然有了点兴趣。

    刘股长摇摇头。

    “沈老师不是那个意思。他怀才不遇,大家都知道。”王歇掂着火钳比划着说。沈伟不知他的用意,只朝他轻轻瞥了一眼。

    “也是我赌气代的。”沈伟对丁局长说:“谢伯瑞擅长文科,他理科不会比我强。我始终这样认为,我没有辜负M县,但是M县对我不公平!”

    “不妨说说看,沈老师。”刘股长从欣赏书房里的资料中回过神来。

    “说就说,说了畅快。我在M县是闪过两回光的。第一次是在坞堡寨,第二次是在X镇……”

    “闪光的并不都是金子!”丁局长大声反驳道,为这一句话的陡然冒出来,显得很得意。

    “狗屎永远不会闪光!嘿嘿!”沈伟冷笑。

    “呵呵!”王歇冷笑。

    正文第六十三章短兵相接(下)

    争论在继续。

    “这一点,都知道的。在坞堡寨和X镇的成绩都已成为历史了。”刘股长从中斡旋,要解救一下领导,懂不懂沈伟和王歇的笑,天知道。

    “你有些不明白吗?我也不明白呢。”丁局长接过了王歇递来的茶,抿了一小口,幸灾乐祸的说:“你们同时回来的几个同学,你为什么与人格格不入呢?那两位理科生,从不说盛气凌人的话,对人显得那样的谦逊和彬彬有礼。程仝,也与你不同,他也在Y镇中学教过书。”局长严肃的看着沈伟,以为他会黔驴技穷。

    “很简单,物不平则鸣。两个理科生,他们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呀!可以这样说吗?他们是在鲜花丛里和赞美声中走过来的。他们从一中毕业,从师专毕业后,又回到母校任教,人们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宠儿、骄子。他们得到了他们应该得到的,以及不该得到的,还需要什么呢?还要自己宣扬么?程仝,我承认他专业知识过硬,工作责任感强,但Y镇这一期,是镀金……”

    “你的看法可以保留,我赞成你惊人的坦率。不过,我觉得程仝的语文水平比你强。”一出杀手锏,因为有一次测验,程仝多沈伟三分,那次,局长刚好在师专。

    “通过一次小小的测验就下结论,恐怕不大合适吧,谁也不能保证能得多少分。长期以来,我们三个的分数是交错的,王歇可以作证。”

    “啊——啊——自有公论,自有公论。”王歇嗫嚅着站起来。这是个是非之地,想溜之大吉。

    “说到底,你是对这次组阁不满,瞧不起朱老师和尤先存,还有程仝王歇。”丁局长似乎有些生气了。

    “不满是无法掩盖的。不说瞧得起瞧不起之类的话,人微言轻呗,自以为不会比他们差到哪里去!”

    “你这种自我估价太令我吃惊了,如果不是幼稚的话。适当的时候,县局可以组织力量考察一下你们的中文基础。”丁局长挥舞着手说。

    “考输半分了,你们把我贬到小学去吧!”沈伟心里说,你们会考出名堂么?涨红了脸,颞骨一凸一凸的,“不过,没有考查之前,这样的分配凭的是什么,因为不谦逊不彬彬有礼吗?分配原则是什么?”

    “两条:第一,责任感;第二,知识水平。”

    “责任心,我可以带两个毕业班的事例来证明,知识水平,无法认定嘛……”

    “那是你个人的意见……唔?”

    “不,读书人的痛苦莫过于被人小看!”沈伟大叫起来;“领导方面也是瞎估计,偏见,官僚!”

    “沈老师,冷静点。”刘股长反客为主,给他递过来一杯茶。

    王歇已经退到了门边,,攥着门把,看了看局长和沈伟,突然叫道:“沈老师,茶泼了。”

    “就算你有只知识有水平,M县第一流,那次在一中你也是这样说的嘛,你!可是,你没有处理好自修和教学的关系,四张办公桌,四门课程,座右铭,作息时间表,功课表……学生的位置在哪?工作的位置在哪?”咄咄逼人。

    “我没有心思去教学,去工作。”在对方猛烈地进攻面前,沈伟反倒有了三分冷静,“怎么只问我呢?领导难道就没有问题?请问:大家每天都在干些什么?都晓得的,王歇在中是因为不负责才被贬到这里来的,而我为X镇那个高中是吃了苦的,为什么他教高二,我就要教初三?”

    王歇见战火又烧到了自己身上,便袖了手,倚在门框上,静观待变。他绝没有跟沈伟真干的意思,他瞧不起沈伟爱虚荣,争强斗气,他认为这是他长期不得志的根本原因。

    “沈老师,你知道的,县委书记的幺儿子,上小学二年级,每天总是迟到,真拿他没有办法,后来,新来的班主任让他当了班长,他天天最早到,要开门哩。”

    刘股长又转弯抹角解释一番。

    “初三和初二,是刀刃和刀背的关系,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丁局长补充道。

    王歇愤愤地出去了。

    “如此说来,我真愿做刀背。”

    “按规定,教高中要本科生才够格呢。”刘股长漫不经心的提醒道。

    “是的。那么,现在一中有多少本科生呢?全县有多少本科生呢?”沈伟把一本厚书就差捋烂了。

    丁局长临走时对李校长说:“沈伟这人,狂到不知天高地厚了……”

    刘股长走时对王歇说:“沈伟老师要上当的……”

    领导们走了,王歇才对沈伟说:“你要与领导说,你说就是,怎么把我给捎上了?”

    “他们把我逼急了。对不住了!”

    “看不出,你还真有点男子汉气派呢。”

    沈伟自言自语:“我这是男子汉气派吗?不会是作茧自缚吧!”

    郑老师一直没有来信,沈老师担心了,他从以往失败的教训中得出,事物的转机往往在瞬息之间。担心之余,又自行宽解。不会吧,上次到县里送考时,对县局主要领导都打了招呼,他们也都同意了的。

    丁局长和师训股的俅股长,答应的最响亮,说问题是问题,绝不会耽误青年人的前途。即使这次他们来Y镇的第二天,他也恳求过,他们说,绝对没有问题!刘股长背着人还向他拍了胸脯:“保证没有问题!你只要好好准备考试就行了。”

    大人有大量,量不会因为这次的不愉快,而……

    王歇从县里回来了,对沈伟讲他与未婚妻怎么拥抱啊、接吻啊、看戏啊、看电影电视啊,还讲未婚妻如何如何热情,如何如何招待他……直讲的沈伟怦然心动。王歇自从开学,很少在教室里正儿八经的上几节课。李校长在县局一次会议上表示,他管不了这个学校,丁局长颇同情地说:“沈伟,王歇这些人,县局也把他们没有办法,你李校长肯定不好受,不要急,慢慢来,把他们分开,可能会好管些。”

    王歇带回了好消息。

    正文第六十四章函授报名(上)

    明年本科函授考试开始报名了。原则上高中教师才能报考。王歇并告诉沈伟,郑老师已经用电话跟县局师训股俅股长联系过了,让他们给沈伟报名。沈伟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非常感激自己的老师。不过,王歇又说,师训股的人要学校介绍信、申请和照片,才正式报名填表。谢伯瑞也想考试考试。但三个人都不大愿意去报名。报名时间又只今天天一天了。

    王歇说,刚回来,再去不新鲜了;谢伯瑞说自己口舌短,不擅长外交辞令,怕把事情办砸了。

    恭维夹着劝说,沈伟不好多说了。他搭的末班车。王歇和谢伯瑞把他送到车站,李校长破例让总务处给他借了钱。

    末班车到县城的时候,小贩们就在收拾摊子了。沈伟急急赶到教育局。有人说俅股长到一中打篮球去了,他又急忙赶到一中。俅股长不愧为师专校队队员,抓球、运球、投球都不错。他们互相都看见了,没有打招呼,虽然是擦身而过,因为俅股长只一心去抢球。沈伟觉得看人家打球没有意思,便去教育局坐等。

    天完全黑下来了,俅股长还没有回。听看球回来的人说,俅股长在一中吃饭。本来教育局有几个熟人,但沈伟不想去找他们,他摁亮了师训股办公室的日光灯,浏览着报纸。一定要等到俅股长回来,他想,只有今天一天期限了。

    一会,周乐来了,不知他怎么得到的消息。他要沈伟到他哪里去过夜,并陪着沈伟在办公室干等,不过,他牢骚满腹。程仝也来了。他是听俅股长说沈伟来了的。

    十点半光景,沈伟把周乐劝回去了,说明天来吃早饭,只和程仝在那里等。程仝去找了几次,人影也没碰见个。程仝的名,上午已经报了。

    “Y镇来的那个戴眼镜的老师想必走了吧?”话到人到,体育健将俅股长问出大门的一个办事员。

    “还没有呢,俅股长回来了。”沈伟抢先答道,先入为主,先发制人,免得尴尬。

    俅股长慢慢打开文件柜,取出崭新的地、县教育局文件,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沓沓的表册。沈伟说明了来迟的原因,接着就递上介绍信,他等的窝了火,想快点把事情办了,到程仝哪里去洗洗,吃点东西。俅股长把介绍信翻来覆去看了七八遍,想从字里行间挑出点弊病来;没有。

    “介绍信是李校长请王歇代笔的,不会有多大问题的。”见俅股长老是琢磨介绍信,沈伟有些不耐烦的说,“这是照片,这是报名费,还有三份申请,登记吧,我得走了,也饿了。”他说话从来是这样大大咧咧的。

    “不忙,不忙……”俅股长倏地站起来,有些慌乱。

    “郑老师不是替我把名报了吗?沈伟闹混糊了,不知还有什么关节没有打通,还有什么地方不得要领。

    “有这事儿,可是——”

    “介绍信、申请、照片、报名费,还差什么?”

    “差是不差,可——”

    “想必不迟吧?”沈伟看看表,剑眉中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川”字,脸上现出了鄙夷的神情,他最讨厌当官的拖拖沓沓的例行公事。

    “可是,你不合报考条件!”

    “怎么?”五雷轰顶,冷雨淋心。

    “你看文件,报考本科函授,原则上应是高中教师。你们三个中只有王歇老师符合条件。”俅股长把沈伟和谢伯瑞的申请和照片以及报名费剔出来了,慢条斯理的。

    “我……”沈伟陡觉心里翻起一股什么,堵得慌,有些不能自持,眼睛也有些模糊了,俅股长去像一只狰狞的怪兽,要吞噬他……

    “这不合适。”从不多说话的程仝冷静的说,“他上学期教的是高三。”

    “现在教初中。”

    “我所在的学校是Y镇高中……当初应该力争带高中的,如此说……”咬起歪理来了。

    “嘿嘿!”笑得恕?br />

    “那么,郑老师为什么打电话给我报名?”

    “问题就出在这里。再说,郑老师她您老人家也不知你是教的高中还是初中。”郑老师也曾是俅股长的老师,俅股长很尊敬郑老师,电话也是俅股长接的。

    “我看,您们可以考虑一下,他复习了几年……”程仝似乎动感情。

    “在原则问题上,没有调和的余地!不过,沈老师今晚可以在我这里住。”

    “程仝,你先回去吧,我明天下来吃早饭,今晚就在俅股长这里休息了。”他们以为还有一线希望。

    程仝无精打采的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明天早晨,我等你,还有俅股长,噢?”

    ——这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放不得松的。年纪大了,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了。不敢想象,如果名报不上或考试失利,将会……要把这一招扳回来,哪怕丢尽面子!

    办公室对面屋里,谁也在加班,把收录机开的很响,刺耳!小车嘟嘟着喘着气儿停在了院坝里,许是领导们回来了。一阵嘘寒问暖,极富人情味。这个楼道里,有人在宵夜,香味腻味直灌入沈伟的肚胃,他想吐。

    想到可能的难堪而可怕的结果,他战栗了。从师专到现在,五六年的心血啊……人,是多么脆弱呀——在生活的重轭下。

    他下意识的掏出烟,敬给俅股长,见股长不接,就放在他胸前的桌子上。俅股长用右手食指轻轻一弹:“烟早戒了。”那烟就朝办公桌的左上角滚去,还算贵的香烟委委屈屈的在有一层尘灰的桌角打住。

    沈伟小声说:“这回,全靠您了。您上次曾答应了我的。”沈伟很少给人家喊“您”,甚至讨厌别人这样叫,何况俅股长只前他两届,是校友;“情急不由爷!”,这时他这样想。

    “上次不知有这规定。”俅股长整理着文件、表册,冷冷的说,“也不是你一个人要考,都不行。我们也没有办法。明年再看吧。你坐。“

    又来了几个报名的。翩翩的风度,满足的眼神,傲慢的谈吐,不要想得,一中的。好年轻,肯定是才分来的。不认识,认不得也好,如果认得,会尴尬极了的。这些人都是幸运儿哩,他们也许还不知道今后会有什么弯道等着他们……沈伟又愤恨又嫉妒又倾羡,有一种什么东西充满了他的头,头好重,快要膨胀爆炸了。

    “名额肯定有多的,麻烦您帮帮忙,忘不了的。”等那些人走了,沈伟又敬上一支烟,当然,他自己嘴里总是离不了烟的。

    “你看见了的嘛,我不抽烟。”俅股长把烟推回给他,连同先装的那支,好像烦透了,“我帮不了忙。本来名额有很多的,报上去也可以,上面不会管的……不行呀……”俅股长摊摊手,显出无能为力而又疲惫不堪的样子。

    “不过,我认为这个政策制定的很不合理……”

    “谁说不是?我们也提过意见,可是,胳膊拗不过大腿。明年再看吧,啊,时间晚了,休息吧。”

    “您给写个名字,到时候上面刷下来了,不怨您,怎样?”用近乎乞求和绝望的声调说。

    这时候,如果有一面镜子,自己的像肯定像个吊死鬼,沈伟想。喉咙里又有什么东西朝外冒,眼睛不争气,眼眶内已经是湿津津的了……如果这时要他出一年的工资买这个准考证,他会毫不犹豫的,但他无法用什么言行来感动眼前这位“实权派”。人啊,可怜的人啊!

    “举手之劳……可是,不行,丁局长早关照过了。丁局长是要王歇来的,他怎么又推给你了?说到底,你是个直性子人,可你怎么要给郑老师写信呢?你不晓得的,社会上的事情远比你我们想的复杂得多!”

    “哦,丁局长……啊!肯定不行么?”沈伟敏感到希望的渺茫,但又绝不甘心。这是他这么些年梦寐以求的夙愿啊,是他这么多年的精神支柱啊。他象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把全部家当都“注”上去了,忘了家庭,忘了爱情,忘了身体,忘了……唉!

    “是的,不行。”

    “我——走……”沈伟转身快步走下楼去。他实在是个书呆子,这样逼人家,人家不这么答怎么答呢?

    “不过夜了,沈老师,慢慢商量嘛,沈——”

    沈伟没有回答,或许是没有听见,只听得见他的脚步声虚弱而痛苦的响着,渐响渐远……

    正文第六十五章函授报名(中)

    沈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冲出来是凭一涌之气,但他是绝不会在县城逗留了的,即使朋友们来拉,他也要走的。他看了一下夜光表,零点差七分。整条大街空荡荡的,象一道冷清的幽谷。一扇扇大门都紧紧的闭着,只有倚在“人民旅社”

    山墙临时搭起的一个小卖部还有人影灯光。腹内“咕嘟嘟”直响,他去买了瓶罐头,一盒饼干,两包烟,一盒火柴,忘了买电筒。

    走出大街,就看不清楚了。定了定神,那公路便现出一条斑驳的影子,极像弯弯曲曲的蛇。天上慢慢也有了些微的星光。

    他要连夜赶回Y镇。从县城到Y镇,走小路,五十里,路还依稀记得的。

    两脚只是机械的朝前蹅。尽量不去想刚才那不可想象,不忍回首的一幕。可是,俅股长那冷漠矜持的脸,那十足的派头,教育局那讨厌的音响,那高大的阳台,长长的台阶……挥之不去。

    M县城至Y镇的小路,在县机修厂右侧跟公路分开。先走几个大“之”字拐,十里。然后是十五里磋砂陡坡,下清江河。在磋砂坡的中段,有一段像门板一样的绝壁,什么人在那绝壁上凿了石级,供行人提心吊胆。过清江以后,爬十里左右的峭壁。到达山顶,溯江岸上行十五里左右,即是Y镇了。

    走下坡路,有时候容不得你慢下来,双脚掣不住,会向下滑溜去,稍欠敏捷,就'奇·书·网'是一坐厾,摔得屁股生疼生疼的。沈伟记不住他“坐”了几回,只是用手一摸屁股,薄呢裤已磨出了两个“猫儿洞”。

    “哎,哪个?”刚要翻那道绝壁,已听得见江水的啸声了,有人惊恐而戒备的问。

    沈伟迎着声音走去,手电光在他周围惊惶的乱晃。是两个姑娘,模样儿看不真切。

    “怎么摸夜路?你们。”沈伟停下脚步,无精打采地问。

    “你呢?”依然掩饰不住惊恐和戒备,似乎还有几分绝望。也难怪,这一带也出现过杀人抢劫,强奸妇女的事。

    “在城里报表,我是在Y镇管统计的。”沈伟慌慌张张的说,“明天县里八点钟以前要朝地区报,来的慌忙,我忘了一份表,刚发现,得赶回去,赶早班车送来……”显然,早班车八点以前是赶不到城里的,倒也把两个姑娘唬过去了。她们心里踏实了些,说这里太危险,让沈伟在前面走。他不敢想象深渊之下的情景。

    沈伟后来想,如果她们追问下去,如果她们知道八点钟早班车不能抵县城,还有,统计员怎么就不带个电筒,自己将怎样回答呢……而这绝壁,如果不就她们的“光”,说不定就滚入江流喂王八了……

    有个男子汉作伴,胆子也大了些。他们就讲,他们是两姊妹,今天妹妹是给姐姐做伴找未婚夫去了的,因听人说他在县城里又谈了一个。开头,他不承认,姐妹俩逼得他无话可说了,他最后摊了牌。姐妹俩一气之下,一走了之,哪怕快半夜了。

    他们好不愤怒,她们第一次领略到了被人抛弃的滋味儿,发誓今后一定找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过一辈子……沈伟就想,每一个黑夜和白天,都孽生着悲剧哩,只是有的惊心动魄、轰动效果经久不衰,有的默默无闻,血泪化作泥土去滋润大地……

    兴许是心灵感应,也许是同病相怜,他们谈的很投机。她们的家在绝壁下的山腰里。临分手时,她们硬要他去她们家过夜,并问他谈了女朋友没有,有什么要求,言辞耿耿,情意切切……沈伟真想留下来,他破碎的心多么需要女性的抚慰啊!他似乎看见了这对姊妹的两颗温柔善良的心。

    然而,他不能,他要赶回学校,把一切都公布出来,要哭、要骂、要笑……让它成为历史,早点忘记吧。这一场噩梦!

    她们又让他把手电筒拿去,他没有要。她们守在大门旁,目送着他离去,连声叫:“慢慢走,不大看得见。”呵,这萍水相逢的异性!终于,他强忍不住的晶莹的液体从眸子里涌了出来,落在路旁的草地上。他想,天亮后,这晶莹的液体将化为露珠的,依然是晶莹莹的吧。

    走下绝壁,坡缓了些,他紧绷的弦放松了些。

    走着走着,就没有路了,抬起头来——走到了人家的屋角旁。冷不丁的蹿出几只忠实的大狗,扑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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