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教师 第 18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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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伟的烟瘾特别大,有时候一天几乎要两三包。也许是因为寂寞难熬,近来他总是要买好烟抽,而好烟大都是有锡箔纸的。莉莉专心而愉快的将这些香烟盒掰开,把锡箔纸捋平整。捋了几十张锡箔纸。她说她有用,沈伟当然愿意。

    在那些烟盒下面,有一沓X镇高三班学生的毕业证存根,莉莉也要,说欣赏一下沈先生的墨宝。沈伟不明白她的用意,就戏谑道:“是不是想在里面物色一个男朋友啊?”

    莉莉把一大扎锡箔纸用墨水瓶压好,说去街上赊点东西,转来拿。沈伟心想,明明是想来玩一会嘛,你完全可以带走的,又只那么重!

    正文第八十七章一家有女百家求

    李校长这时刚好转过来了,莉莉便又坐下来。李校长朝他俩笑笑,好像不经意的问莉莉:“几时起程?”

    “起不了程啦!”莉莉随口答道。

    “怎么了?”李校长瞪圆了双眼,那表情,像是换了另一个人。

    “不知道怎么了。”莉莉好像很不大愿意和李校长讨论这个问题。

    “还是一个未知数哩。”沈伟见李校长十分惊愕,便以实相高告。

    李校长又看看他们,接过沈伟摔过来的烟,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似有深意的暗笑了一下。

    沈伟和李校长扯起去年谢伯瑞提亲的事,沈伟和莉莉一个劲儿笑。李校长一本正经的说:“你们两个别笑了,我认为小谢老师也还是蛮可以的!”

    “主要是我福薄命浅了,高攀不上人家。谢谢李校长了!”莉莉一边把乱放着的书摆整齐,一边开玩笑。

    李校长瞥见墨水瓶下的一沓锡箔纸,拿过来掂了掂,看看莉莉和沈伟,装进了上衣口袋。莉莉去要,李校长就笑着出去了。莉莉追过去,顺便抓走了桌上的一本连环画。

    屋里没有人了,只有莉莉身上的香味还在,沈伟关了门,就又埋头攻书。

    莉莉和李校长的笑声,嚷嚷声,一阵阵传来。沈伟莫名其妙,就烦躁的搁下书,走出去看。莉莉披着李校长的军大衣,戴着军帽,正在和李校长在走廊上抢着什么。看来,抢的已经不是锡箔纸了。

    沈伟漫无目的的走进李校长屋里,突然看见办公桌上有一张信纸,捡起来一看,是李校长在部队的弟弟写来的。只有这一页了,大概意思是说,去年回家到学校来迟了,闹出了一些误会,还是哥嫂有主张。我那边谈的就算了,这边还请你们多加关照。好在人亲,个人问题,全靠哥嫂做主……一页信起码有五六个错别字。

    沈伟瞄一遍后,直嚷:“嚄!李校长在Y镇给弟娃子找媳妇子呀!哈哈哈!”

    莉莉和李校长已经停止了争抢。李校长就说:“不要说了,姓沈!”莉莉眨了眨惊惶的眼睛,看了看李校长,附和道:“是的,是的!的确姓沈。”沈伟奇怪,要是往常,有这类好笑的事,莉莉不笑背气才怪嘿……不过,这想法,一会儿也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下午,李校长让沈伟去称点面粉来,顺便叫一声供销社他老婆,晚上回来包饺子吃。沈伟和李校长因为“烟酒不分家”,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关系很密切。

    沈伟笑着说:“我帮不上忙的,校座多费心了。”

    “包了。你还不知道,我在部队做过两年伙头军呢!”李校长不无炫耀的说。

    “不是两年的苦功夫,怎么入得了党?”沈伟这人说话,不大会拐弯。

    李校长就不大高兴了。莉莉在旁边暗自好笑。

    既是分工明确,二人就各自忙开了。

    天还没黑尽,两位已吃得饱了。正要收拾碗筷的时候,校长夫人回来了。她有时要在供销社值夜班,不能天天回来。李校长就又忙起来。夫人抽空问沈伟:“你的个人问题准备怎么解决?”

    沈伟说:“还没有考虑好。”

    过了一会儿,沈伟问校长夫人:“你说莉莉怎样?”

    她说:“那可以呀,你们正好好谈嘛。”

    沈伟显得心事重重:“我还拿不定主意,好多人说她的坏话……”

    校长夫人肯定的表示:“莉莉的生活作风上是没有问题的,她跟芸芸和她母亲年轻的时候不一样。正因为她生活在这样的生活环境里,能洁身自好,便是难得的!”

    接下来是校长夫人边逗孩子玩儿边报告近几天Y镇的街市新闻。李校长还在忙活,沈伟给李校长又帮不上忙,对校长夫人所报告的内容也不大感兴趣,老在这呆着,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兴许别个夫妻还有私房话要说呢,也不便在此扰人“雅兴”,他就告辞出来回寝室继续读书。

    但读不下去,心里有一种空落落、酸溜溜的感觉,每当学校里老师们的夫人来“看望”丈夫,他就有这种感觉,莫非是嫉妒吧!荒唐!要命!

    谢伯瑞等几位老师休完例假都来了,学生们也陆陆续续来了,外面闹嚷嚷的。

    “铛……”长廊上的大挂钟敲了十下。谢伯瑞已把学生安顿睡了。校园一片岑寂。沈伟觉得头有些昏了。他走出寝室,在走廊上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天空中有一轮镰刀形的月芽儿,山峦、田野、屋宇披上了一层恬静安谧的轻纱,使山、田、屋宇都笼上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引发意中人的许多温馨柔绵的遐思。江风拂拂,还带着些微寒意。他耸了耸肩,下意识的把脖子缩了缩。把眼光收回来,看见李校长的外间屋里灯光依然明亮,估计还未入寝,他的卧室在里间。

    他快步走过去,想跟那供销社售货员开几句玩笑。王歇曾说,逢场作戏,延年益寿,可以陶冶性情哩。

    门反锁死了。沈伟叩门。“谁啊——深更半夜的!”李校长极不耐烦。

    “不速之客,夤夜来访,影响了老夫老妻干那活儿,罪过,罪过!还望二位息却雷霆之怒。哈哈——”

    门开了,沈伟立即发现,莉莉母亲姚氏也在。他有些不好意思,头就像霜打过的茄子样耷拉了下来。

    “蛮会说趣话嘛,沈老师。”姚氏连忙站起来让座,一双眼睛紧跟着沈伟,露出只有母亲瞧孩子时才有的慈祥的目光。

    “快十一点了吧,沈老师你还没有睡呀?”校长夫人问,态度似乎不太友好。

    “准备睡的,见你们前窗还有灯光,估计还没睡,就转过来了。唷,真的不欢迎?”

    李校长夫妇不言语,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当然,烟茶是忘不了的。

    正文第八十八章母亲的愿望

    姚氏微笑着对沈伟说:“沈老师,听说你要到卫虹家里上门,可有这回事儿?按算起来,我还是卫虹的姨妈哩,没搬家时,我们在一口井里吃过水。那丫头,可惜了,可惜了!”

    “您听谁说的?”恭恭敬敬。

    “听莉莉说的。”回答得很干脆。

    “哦,您觉得卫虹怎样呢?”试探一下。

    “当然可以,家里人口轻,又殷实,房产屋宇也好,人嘛——也好。”话里有话。

    “大学生是不?”沈伟逗了一句?那算哪门子的大学生哟!

    “是的嘛,在大城市读过书,总比在锅头灶脑转的强!”小孩也知道,这是说的反话。

    “您别笑话我了!说实在的,没那事儿,只不过是别人乱说的。”听不下去了,沈伟请求。

    “你说实话,我也说一句实话,卫虹这丫头我晓得,起码大你五岁,家里又看得娇……”沈伟'奇·书·网'清楚,卫红只大他两岁。

    那么,老人家这样说,什么意思呢?沈伟低着头想。他敏感到姚氏在注视他,在注意听她说话。李校长漫不经心的在收拾桌子上的书纸笔墨,夫人吃过后在洗锅筷,碗筷碰撞着,发出丁丁当当不耐烦的响声。

    “沈老师,怎么像个女娃子!把头伸起来嘛。给,这是刚才李校长硬要装给我的烟。你好大的烟瘾,不怕伤了身子?”姚氏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香烟,递给沈伟,“卫虹从医专退回来,为什么,你晓得不晓得?”

    “我……听人家说大概是有病吧。”沈伟不知道卫虹退学的真正原因,只好扯了个谎。

    “病肯定是病,看什么病!年纪轻轻的,饭吃得,屎屙得,也病的蹊跷!”好像是教训不听话的孩儿们。

    “大婶,您是不是要休息了?”刷完锅灶,夫人对姚氏说,“我倒认为卫虹人不差,逛过城市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名声。”

    “你是不大清楚的哦。哎——呀,不说了,说多了,怕沈老师怪我多话了。哦……不要休息得,还坐坐。开春以来,我才第一次和沈伟老师讲几句话呢。小沈老师,听说你想调走,是真的?”

    “有这个考虑。对Y镇,Y镇中学似乎……”欲说还休。

    “你对这个地方和这个地方的人还没有感情吧。我们这个地方,脚踩清江,冬天不凌,四季温和,雪是很少驻的;虽说柴草不怎么好,可是交通方便,你看,煤可以拖到家里了;田好,吃一口白晶晶的米;水好,虽说没有城里的自来水方便,可水质好,清亮亮的,你在哪里见过这么好的水?学校不办在Y镇街上,而办在我们这里,就是撵的这股水……这股水……”姚氏如数家珍,只是思路欠清晰。

    “大婶,您是不是困了?我送您,有电筒。沈伟老师,好精神!我说——这个地方什么都好,就是人蛮野。哦——嗬!”李校长打个哈欠,懒懒的说,沈伟已觉出了话中的不满。

    “不困,不困,你们困了,你们睡吧。哦……哦,我看得见!沈伟,你有电筒没有?”

    “我……”沈伟在夹缝中忍受煎熬。

    “哦……人的性情,与教养有关;野,也是一家一家的。你说呢?沈老师。”姚氏脸色变了。

    “哦——荷荷!”李校长看样子真的困了。

    “李校长头在啄米了。”沈伟见姚氏总找自己攀扯,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但是在人家屋里,冷落了人家,不大好。他只好搪塞了事。

    姚氏嘴岔抿了抿,这是一张久经阵仗,能说会道的嘴呀!她困惑的看了校长夫妇,又对沈伟说:“不是光凭嘴说的,我们这个地方除了气候温和,交通方便,田好、水好外,还出过不少的人物呢。不信?莉莉她老爸,读过几天书?还不是做过县级干部!”表情决绝,似是说给沈伟听的,又似是说给校长夫妇听的。

    夫人站起来,去搂抱姚氏说:“大婶,算了,您这地方是好是坏,不消多说得!都晓得的,二天说吧。我送您!”

    不由分说,架着姚氏就走。姚氏扭过头,对沈伟喊:“明天下来玩……”

    沈伟也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边,又问李校长:“今天这么晚了,老人家怎么得闲上来坐坐?”

    李校长松弛的面皮皱了皱,有些神秘的说:“你不晓得,这次生产队分保管室,老头子去分了几千瓦,而莉莉的妈要分柱头,二老大吵了一架。我们想人家退休的人,有些事想不开,生活也不大习惯,老夫老妻的,何必呢?就把老人家请上来劝导劝导。”

    沈伟“哦,哦”着,走了出去,没摸着头绪,头昏昏沉沉的,倒头便睡死了。

    第二天莉莉说,夫人一送下去,一直呆到鸡叫才走。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莉莉和母亲一起到学校厨房来背凌洋芋,校长昨晚主动提起的,说背下去可以喂猪。谢伯瑞问沈伟,校长今天怎么还没有下楼来吃饭呢,莉莉说可能是昨天晚上饺子涨晕了,沈伟做了个鬼脸,小声说:“夫人回来了。”众人一阵哄笑。

    姚氏对莉莉说:“我们早晨还不要做得饭,李校长昨天晚上给我们送的有大半盆饺子。”

    沈伟随口说:“李校长包的肉陷饺子,味道好极了。”

    姚氏热情的说:“那你现在不吃了,下去让莉莉给你热了吃!”

    “不了,昨天吃过了。如果是我自己会做就好了。”显得心事重重。

    “又不难!你把肉、面准备好,我来给你做!”莉莉抬抬手,好像急等着要做的样子。

    “当真?”有了几分惊喜状。

    “谁开玩笑?保证你吃了一顿还想吃二顿!嘻嘻!”莉莉兴高采烈,一边忙活一边说笑。

    这边母子俩一走,厨房里就又热闹起来,七嘴八舌说莉莉爱上了沈伟,沈伟老师好福气,好福气……

    正文第八十九章青春进行曲

    吃过早饭,沈伟见天气很好,就准备把衣服、被子洗一洗。几大盆泡起了,撒了厚厚的一层洗衣粉,却懒得动手。这本是女人的活计哦,他想。

    莉莉吃过早饭,搬一把小凳,靠在大门门坎上纳鞋底。爹妈下河坝背柴去了。

    “沈老师,洗被子呀?”莉莉在下面喊着问。

    “洗不好。”沈伟可怜巴巴的看着莉莉说。

    “怎么洗不好?几多男同志都是自己洗的嘛!”

    “不是别的,我有几床缎子,不会洗。”

    “看看——”

    她大步走上来,线索没有挽好,就长长的拖在后面,有几截沾上了泥巴。

    盆里冒着热气,洗衣粉化作五彩泡沫,纷纷融化。

    沈伟摊摊手,做出一副苦相:“你看没有女朋友的男娃娃好遭孽哟。”

    “遭孽?讨的!你怎么不去找章雪姑娘,倒哭起穷来了?嘻嘻,报应!”莉莉很兴奋。

    “有道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我硬是承认:远亲不如近邻!”沈伟连忙讨好。

    “近邻又能怎么样?”从莉莉绯红的脸蛋和害羞的神情以及很不自然的动作,沈伟把这句话理解成:你要我怎样?

    鉴于这样的理解,他的胆子就大了:“帮我把几床缎子洗洗,你家有什么费力的事,只要做一句声……”

    “可以!”倒是爽快。

    “有什么要求?”他知道,莉莉是很不好对付的,她一定有话说,不如先问个清楚,免得过后搅不清水。

    “把花瓶赠给我。”莉莉像早已想好一样,毫不犹豫的说。

    “那……”真要命!

    “那——那个什么?不给拉到!我走了。”莉莉作出要走不走的样子。

    “好,好!你等着……”沈伟急忙上楼去拿。

    沈伟虽然跟章雪破裂了,但他忘不了章雪,并认为自己是对不住她的。无法向章雪表示自己悔恨的心情,更没有条件去乞求她的谅解,与她重归旧好,没有心志,似乎也没有能力去整顿家庭……他茶饭无心。唯一有所寄托的是把章雪赠给他的曾是信物的东西保管好。有时也想,他们终于还会有相见的一天的!

    他的这种心思,不时有所表露,百伶百俐的莉莉自然是敏感到了的。现在要花瓶,明摆着是出一道难题:何去何从,你性沈的挑吧!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沈伟又为难起来了。他不能忘记章雪,也不能拂莉莉的意。算了,既然答应了,就送给她吧。但拿起这两甁鲜活活的花,他又悔了:不能这样,这样做亵渎了章雪的感情……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等他想起莉莉还等在下面,毅然抱了花瓶下楼时,多疑的莉莉以为他下不了决心,怕出洋相,已经回去了,依然坐在门边的小凳上纳鞋底,专心专意的。还好,沈伟一叫,她又上来了。

    “给!”沈伟把花瓶递给她,疑疑惑惑的问,“你怎么走了?”

    “谢谢!”莉莉跑上来拿了花瓶,狡黠的一笑,“可是,哪有就这样给人家洗的?有这样简单吗?你说!”

    沈伟知道上当了。讷讷着说:“你说说方法总是可以的吧?哎,这缎面,没洗过。”

    “用温水,莫猛搓。”

    莉莉说完就走了。沈伟心里很不是味儿,有一种被玩弄,被抛弃的感觉。即使莉莉不帮他洗,坐在旁边,他心里也受用些。他望着莉莉的后背说:“两个花瓶,曾寄托着我的青春和梦想,现在,我的希望被你抱走了。”

    莉莉不做声,只稍微扭过头,用温柔而感激的眼神回答他,然后,抱着花瓶赶紧跑回屋里去了。

    沈伟怅然若失。冥冥中,他有一种预感,与莉莉难得谈拢,枝枝蔓蔓好多,也许有一天终于要分道扬镳的……

    莉莉抱花瓶进去后,沈伟半天没见她出来。洗呀洗,眼见太阳斜了,还没有洗完,沈伟着急起来。刚好学生搞劳动,沈伟去拉了两个女生的夫,才总算洗结束了。

    沈伟把衣服晾晒好,刚吃了碗面条,还没收拾碗筷,莉莉就“咚咚咚”跑上来了。

    莉莉长睫毛眨动着,面颊潮红;不正眼看沈伟,只惊惊疑疑的往四下里扫。她看见铝锅里还有热气,就跑过去看。沈伟问:“你猜我刚才吃的是什么?”

    “总之,没啥好东西。你在事业上或许能成功,可你在个人问题上不见得圆满,你本来应该早点为自己物色一个洗衣服做饭的。”

    “哎!现在迟了,你说?”

    “不知道,别开玩笑噢。”

    “恍恍惚惚,云天雾地之间,我好像觉得你喜欢我……”

    “谁喜欢你了……或许是因为你的才学……哎呀呀,我都说了些啥呀!”

    这看来随口而出的话,其实在她胸中已酝酿了多时。她觉得,在他二十几年的生活中,像沈伟这样人品端正,才气横溢,谈吐幽默诙谐而又机锋逼人的青年,还是少见的……

    莉莉自觉失口,羞愧难当,顺手抄起办公桌上的狼毫,饱蘸一笔,在一张白纸上大书:“沈伟——章雪是两口子!”写完,说把墨汁赠给她,拿起就走。

    沈伟还没有想清楚莉莉刚才上来的所言所行的种种,她又上来了。端着一块圆镜,要跟他换章雪赠他的那块方镜。沈伟还在“唔……唔”,她已把方镜抓在了手里。那镜后面,有一张章雪的照片,他也忘记取了。

    轮到沈伟不大自在了。虽然三五知己吹起牛皮来,都说他不害臊,可是当着这似乎倾情了的少女,他……只用双手在衣襟上揩着,摸着,不知说什么好,做什么好。

    “你……平时嘴巴好凶,今天怎么啦?又不吃你!”莉莉大着胆子说。

    “没什么,我在想辞藻……那么,现在听我讲讲寒假里听来的故事,好吗?”

    “不听,不听!肯定是关于章雪的!”

    “你?今天怎么啦?她又不会吃了你!是关于章雪的。”

    “简单点,我还有事。”

    “听人讲,有一次,一个叫沈维的堂兄到Z镇赶场,沈洁见了,大叫:‘章雪,章雪,沈——伟又来了。’‘我来看看!’章雪一阵风跑过来,看见沈维,连说‘不是的,不是的’呵呵……”

    “哈哈!不听了,不听了!”

    “一叶落知天下秋,窥一斑可见全豹,从这一点上,你可以更加全面理解我与章雪的关系。至于……当然,我没有抛弃她,她也没有抛弃我……”沈伟先尽量言简意赅,因为他发现莉莉真的不大爱听了。

    “行了,以后再说,我真的还有事哩。”说着话,莉莉已经站起来了。

    “晚上帮我把被子缝一下……”沈伟麻达起胆子说,“将功补过。”

    “当然可以。晚上我给你缝被子时,再听你讲故事——对,听听你与章姑娘的罗曼史,咋样?”

    “可——以……哎,你别走,我……”眼看莉莉要冲出去了,沈伟忙伸出手中的长表尺去拦。

    “别,别这样,人家见了,影响不好……别……”莉莉拨开表尺,溜了,忘不了回眸一笑,“晚上见”。

    沈伟只拦下一缕清风,一片惆怅。

    正文第九十章耳朵生坏了

    斜搁在西山梁上的太阳,成了一团火球。夕阳映照下的人物都染成了赭色。沈伟很兴奋,他边打球边思索着晚上怎样与莉莉深谈。操场上就他和谢伯瑞。运动着的人和球,在操场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李校长本来也是一个篮球健将,今天却说不舒服,蹩到莉莉家去了,说去看看莉莉喂的猪。

    莉莉正在厨房里煮猪食。听见他们在厨房里讲得欢势,学生已上晚自习了,谢伯瑞就叫:“李校长,注意影响哟。”莉莉跳出来,在爪袖上揩揩手,仰头往上看。沈伟笑道:“莉莉,我们成了军民鱼水情了,哈哈!”

    莉莉不说话,几大步跨上来,靠向沈伟晒的衣服、包单边,沈伟很惊恐,包单上还有一些这个年龄男孩子不慎留下的痕迹,没洗掉。沈伟以为她要帮自己缝被子了,连忙急急忙忙挨拢去遮遮掩掩,莉莉却指着那几个地方上的灰白点子,笑着说:“喂,你再说,我就喊他们来看,的确造孽……嘻嘻,嘻嘻。”沈伟连忙讨饶。

    沈伟心绪很好。他觉得今天过得很有意义。他想象着晚上和莉莉长谈的情景,心里又有了几分紧张。对于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似乎还没有准备好,朦朦胧胧的,大脑却像喝了烈性酒一样兴奋,何况莉莉是那样能干、那样聪敏、那样漂亮!沈伟觉得他的篮球从来没有今天打得这样好,尤其是三大步上篮动作是那样自如、轻巧、利落、漂亮。

    春天,夕照,草坪,球场,房舍,炊烟,书声,羊咩,猪哼,狗叫……一切的一切,那样富有韵致,那样令人神往。生活是多么的美好,而只有强者才有资格享受,也才会享受这一切!他愉快的这样想。

    沈伟脱了登山服,脱了毛衣,只穿件红色运动衫跟谢伯瑞比赛投球。怪哉,平时谢伯瑞的定点投篮还算比较准的,今天却远远赶不上他。他好不得意,跑得汗流浃背,还劲鼓鼓的。

    李校长踩着落照,乐呵呵的上来了,头低着,似乎在欣赏他那军人的履步。

    “唿!”谢伯瑞把球向他狠狠掷去,“接球——”劲儿用大了,球从耳门边风一般飞过去,直飞到了莉莉家的责任田里去了。莉莉从厨房里奔出来,把球抱在手里,凶巴巴的瞪着欲去捡球的谢伯瑞,责任田刚刚播种。沈伟就蹲在一边捂住肚皮傻笑。

    李校长笑笑,大步上楼去了。莉莉对谢伯瑞说:“不和你说,找你们领导去!”抱了球也就上了楼梯。谢伯瑞朝沈伟看,沈伟正投在兴头上,示意他去抢。谢伯瑞是斯文人,不便抢,就跟在后面。莉莉觉得那人有些死皮赖脸了,就说“跟着做啥?跟屁虫!”把球顺手一放,谢伯瑞抬起脚刚好踩在圆溜溜的球上,说时迟,那时快,肚皮朝前脑壳朝后就是一个仰翻叉,斯文扫地!头倒在一块横着的木板上——学校木板、木条、木片就是多——“咯嘣”一声响亮。莉莉扫一眼,打一串哈哈,早跑得没影儿了。谢伯瑞爬起来,摸摸后脑勺,骂一句“缺德”,又去与沈伟比赛投球。

    沈伟打球的兴致不大了,他觉得莉莉玩笑开得过火了,有些同情谢伯瑞,欲报复一下莉莉,但不要太过分。他无精打采的问谢伯瑞:“你说,她找校长做啥?”

    “可能是缝被子。”

    有人说热恋中的人,最容易丧失理智,现在的沈伟,不知是不是陷入了爱的泥沼,反正有些利令智昏了。他为什么不想想呢:校长夫人三天两头是要回来的,还会裁缝,难道不会缝被子?年轻而没有头脑的人儿哟!

    过了一阵子,沈伟又问谢伯瑞:“你说缝起了吗?”

    本来谢伯瑞估摸还没有,可沈伟没听清楚,以为缝起了。他想,何不借场子,就针线也请莉莉给自己把被子缝了呢?

    这样想着,他就扔了球,爬上楼来。走到李校长的寝室前,他灵机一动,放慢了步儿,相去吓一吓那专心缝被子的人,为谢伯瑞报一跤之仇。

    “……要通信……互相增进了解……”莉莉的声音。

    沈伟不知说的什么,觉得有些蹊跷,就停下来注意听。这样一听,心里一紧张,反而什么也听不见了,但他立即敏感到:大事不好了!

    “真的,不能操之过急……让他给我来信……”又是莉莉珠玑掷地的声音。沈伟暗想,莉莉肯定又在跟人谈恋爱了。他热血上涌。只是,始终没有听清李校长的声音。“他”是谁呢?

    “真的,夜长梦多……”莉莉说。

    “啊!”沈伟失态的叫了一声,一跺脚,从校长寝室前冲过去了。校长的寝室在这幢宿舍的中间。

    他要晕了,紧靠着里边墙。他恨啊,恨这把感情看得一文不值的水性扬花的女人。他要疯了。他想叫想骂,胸中象堵了一坨乱麻布片。他一回头,眼前的太阳光幻化成许多奇怪形状、斑斑驳驳的魔影,魔影向他伸出利爪,要把它扔向百丈悬崖……急急的走,但走廊太长,总也走不到尽头……

    “沈老师——”

    听见喊声,沈伟猛一抬头,右脚却已踏在了东头的楼梯上了。他猛地折转来,钻回自己的屋里。谢伯瑞呆呆的看着沈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躺在床上“呸!呸!呸!”连吐了三口唾沫,好像刚吃了毒蛇糟蹋过的食物,一定要吐出来。他慢慢清醒过来。五彩的梦破灭了。袁莉莉真不是个好东西,难怪常言道:猪行千里,吃糠的还是吃糠!怨只怨自己感情太脆弱,不听同学、朋友的力劝,终于酿成了这样的大错。

    正文第九十一章气不打一处来

    他又反过来想,兴许不是这回事呢,不误解了人家?想到将要真的失去莉莉了,心里便酸酸的。她的确好看,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也是熨熨帖帖的,当凸的凸,当凹的凹,恰到好处……

    他感到有些奇怪,几次准备忘掉她时,心里平平静静,与此时的心境大不相同。他暗暗告诫自己:要沉住气……

    咳!别尽往好处想了,男女之间写信决没有好事情!除了几种特殊关系外,他不相信世上的饮食男女真有不是爱情的纯真的友情。袁莉莉另图高枝儿是无疑的了——当然,就他与小郝的恋爱关系而言。呸,恶心!这样朝秦暮楚、朝三暮四的人,根本不值得爱,何况自己对这事还没有想好呢!

    沈伟想,你把你自己看得太不值钱了,你再怎么解释,我也不理你了,这回是真的不理了!待业青年,算老几!自古红颜多薄命……这样一想,一向自负的心便又稍微平静了些。抱起酒瓶,一口气咕了小半瓶。——好了,睡觉,管他妈的毬!

    睡不着,花瓶,方镜,还有镜子后面章雪丰满而匀称的照片直在眼前晃来晃去……不行,明天一定要要讨回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那珍贵的信物转手他人……

    他又想起李校长这几天的所为,他这几天跟莉莉的密切往来,还有信,姚氏的夜访,等等,等等。咳!肯定,李校长在为弟弟找媳妇儿了。这只狡猾的狐狸!前不久,还在请沈伟在N县为弟弟找一位女职工呢,说部队上有规定,只要是技术兵,若能找到一个“铁饭碗”女朋友,便可当非农业人口专业,沈伟还满口答应了呢。没想到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姓李的明明知道,沈伟跟莉莉的关系嘛!嘴里还说帮忙帮忙,到头来就越俎代庖了!混账东西!

    欢眉笑面的一个人,谁能说他胸中不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潭?——“古之民朴以厚,今之民虚以伪”!

    大概,世人都把他们的真面目大部分掩藏起来了吧?

    不必怒不可遏,世情本来如此。如一部作品,本来是佳作,若受到什么“人物”的抨击,大笔一挥,毫不费力的以笔杀人,好多人就会附和,既不讲真理,也不讲良心!有一位向来严肃的中级领导干部对人说,《少女之心》的确有毒,青少年绝对不能看,他只看了一遍就把它烧了,他为什么要看一遍呢?不一定是为了“批判”吧!想升官发财的人,更是不会泄露天机。彼此彼此,心照不宣,各怀鬼胎,勾心斗角……

    去它的吧,这一切的一切!我的花瓶,我的方镜,我的那张玉照……莉莉,俗气、浅薄!不是吗?如果有人给章雪介绍一个“大兵”,即使是技术兵,保管她理也不会理,更何况校长的才识相貌……一对贤昆仲,其弟弟可想而知!

    莉莉,从此我俩井水不犯河水,视同路人!

    谢伯瑞见沈伟神气不对,又见莉莉象箭样从校长屋里射出来,李校长也惶惶跟出来了,觉得不大对头,就丢下篮球上来看沈伟。

    “怎么了;怎么了?沈老师!”

    沈伟鼻孔里出着粗气,不说话,朝酒瓶努努嘴,又朝椅子上指指。谢伯瑞坐下说不喝酒。其实沈伟是说自己喝醉了。沈伟不愿意说一句话。这时候的他,陷入了翻江倒海的感情波澜中,他是一个感情外向的人。他猛然觉得去年与王歇戏弄小谢是太不应该了:人人门前一块滑石板,谁知道什么时候摔着呢?自个儿不是重蹈了他的覆辙么?只不过没有那样惨罢了,那还是因为自己比谢伯瑞稍微理智一点。

    他强忍眼泪,诚恳的说:“我们去年真不该开你的玩笑,我们……又上当了,莉莉又在跟姓李的,李校长谈恋爱……”

    “啊!跟李校长谈恋爱吗?”谢伯瑞不知沈伟说的什么意思。

    “他当兵的弟弟!”

    “怎么——回事儿?”

    “算了,以后再说。我们同事一场,我想请你帮个忙,晚上去找一下她,给她把圆镜送下去,说我要花瓶和方镜,那镜后面有照片。不需要多说,她自然明白!”

    谢伯瑞很佩服沈伟的才学,物伤其类,又生出几许同情来,晚上真的就下去了,回来对沈伟说:

    “圆镜莉莉拿去了,笑着说你不要,她兼收并蓄了。”

    沈伟大骂:“混账!”

    入夜,起风了,电闪雷鸣,一种不可遏制的愤怒生出巨大的力量,震撼着大地,大雨下得如注如泼。沈伟心神不定,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天上地下,胡思乱想。

    第二天,吃过早饭,沈伟倚栏远眺。远远的山巅那抹雪线依然还在闪着冷幽幽的寒光,那地方,似乎一年只仲夏无雪。地方与地方不同哦!清江沿岸已是花开花谢了,水稻开始吐穗了,油菜开始结籽了……

    他很快就把目光收回来,朝莉莉家的屋和门看去,不,是斜睇。以往,他凭栏而视,总是先看莉莉家的屋和门,看看有没有佳人的倩影,充满着那么多的憧憬和向往,那么甜蜜,那么依恋,那么柔情绵绵,然后才去看远处的雪峰,村庄,田畴。而现在,现在他乜斜一下,有的只能是轻蔑,嗤之以鼻,嘲讽,还有示威和不服气以及厌恶之感。觉得近在咫尺的门庭屋宇既神秘又高深,——不是朱门却也深似大海。

    和以前一样,他警告自己,不要朝下看,可是不管用,似乎形成了一种动力定型,走出寝室门就要朝那儿看。

    是情之所系还是一种痼癖?沈伟甚至恨恨的想,即使莉莉嫁了,或抱了囝儿崽儿,自己也许还会这样恬不知耻的看下去的!那么,自己是该调走了,该同袁莉莉同志有个界限了,让感情凝固、僵化、扼死掉吧,既然你冒出来是这样的不合时宜!

    正文第九十二章摊牌

    不能胡思乱想了,现在最最紧要的是把花瓶和方镜取回来。灼热的太阳映照在清江河上,江面上空似乎有了一层缥缈的轻雾,像少女半透明的纱巾,使急速涌动的江水显得空濛辽远,有了诗情画意之感。

    沈伟不想这时看见莉莉,就准备回屋里去备课。他对搬椅出来晒太阳看书的谢伯瑞说:“看紧点,下面老的们出门儿了,就招呼我!”袁家老的们常常结伴而出,似乎退休后才是他的爱情婚姻的黄金时代。

    懵懂中,沈伟听见谢伯瑞好像在呼叫,立即奔出来,大步下楼去找莉莉。

    沈伟木着脸,轻轻走进屋里去。到了屋角,他才把速度缓下来。莉莉正在火坑屋里烧水,他也不打招呼。莉莉让他坐,他不,说:“我是来拿我的东西的。”莉莉淡淡的眉毛皱了一下,小巧的嘴抿了抿,微翘的鼻翼也那么缩了缩,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沈伟原先蛮喜欢的,今天他却看不顺眼了。重复着说:“哎,我来拿东西的。”

    莉莉的脸痉挛性的抖了一下,给沈伟递一支烟,由堂屋往阶沿走去,沈伟就跟出去。沈伟又说是来拿东西的,显得很不耐烦,态度也明显的不好了。莉莉就说:“才送人的,怎么就要拿了,我请小谢带信了的,他没说吗?”

    他们已经由堂屋走到阶沿上了。站在阶沿上,可以望见学校的一切,沈伟越发显得烦躁了。莉莉也不看他,给他拖过去一把椅子,用毛巾轻轻拂去椅上子的灰尘。沈伟冷冷的说:“说与不说,又有什么不同?”

    莉莉无动于衷,好像受惯了似的,本该如此的,先已料想到了,准备好了似的。她不慌不忙,拖过一把椅子,挨着沈伟坐下。还没坐到一分钟,她进屋去提了开水,拿了脸盆、肥皂、香皂,对沈伟笑一笑,说日光好,把头发洗洗。显得那么闲适自在,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样。

    沈伟好窝火——她本来没把自己放在话下呀!沈伟是个无主见的人,他转而又想,也许你表面如一潭秋水,内心深处却波翻浪涌呢。那,就是罪有应得!这样一想,似乎又满足了那颗滚烫的极欲报复的心。

    莉莉把一头微卷的秀发在水里浸了浸,笑着对沈伟说,“你是个正直人,爽快人,怎么朝令夕改,自己吐的口水又添了?——你吐一口唾沫,自个儿又添起来了,就还给你,啊?或者把理由说清楚了,也可以。就是这样!”说完,就去洗她的头,专心致志的,像旁边根本没有坐着一个抓耳挠腮的人。她双手在头发里刨着,溅起来的泡沫洒到了沈伟的身上、脸上,沈伟皱皱眉,只好把椅子挪了三四步,随即就站起来,在阶沿上走来走去,极力去寻找不至于太伤感情的言词,此时他并未丧失理智。

    洗完了头发的她,并不急于去收拾,望着沈伟憨憨的甜甜的直笑。要说美,这时的莉莉,也真够美的了。披肩发,乌亮亮的,呈自然卷曲状,刚洗过,还有点点水珠,太阳一照,冒出一片热溜溜的气。一双生动的眸子象波光粼粼的秋水,谁说得清里面盛有多少情,蓄有多少爱?淡淡的眉毛,弯曲得恰到好处,好像经过艺术家专心裁剪过,给人平添几分怜爱之感。两个圆圆的酒窝儿象经过铣床磨过,甜蜜蜜的,使你想伸一只手去把他摘下来……可惜得很,沈伟把头扭过去,去看那枝头茂盛的柿树。

    沈伟把目光从柿树上收回来,看着脚下的阶沿,阶沿上莉莉洒下的肥皂沫、香皂沫在一片片幻化,变成点点滴滴的水珠,水珠在艰难的缓慢的朝拢汇聚……他对莉莉这样说:“我说了几遍了,把东西给我,我好走。你是聪明过人的人,不消我多说得,多说也没什么意思,既然……算了,真的,算了!”

    “你这人,今天才怪了,阴阳怪气的,到底为什么,到底怎么了?我一点儿也不明白,真的!”莉莉双手用力拧着毛巾,水已经拧干了,还是这样用力拧着,脸上没有了笑,或许是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显出若有所思而又得不到答案的神情来,“哎,忘了,我去拿烟,喝酒不?”

    阻挡不及,烟酒已经到了。烟是推不脱的,他是著名的烟客,酒就免了。抽上烟,他心平气和的说:“真的不明白吗?真的没有想到我会来拿东西吗,你?”

    “谁知道你竟是食言而肥的小人,嘻嘻!”莉莉妩媚的笑望着沈伟,像个淘气的小妹妹向远归的哥哥撒娇,不过,还有几分谄谀味儿。

    “我不拿走,李校长会有意见的!”

    “他?他怎么就有意见了,我又不是他学校的学生,又不是你们学校的民办教师、代课教师,他管得着吗?”莉莉佯怒,但她立即明白问的苍白无力,显出很不安的样子,一双明亮的眸子不住的在沈伟脸上寻找着反应,像一条忠实的守家狗盯着主人的脸色,讨一口吃食样。

    沈伟想,她是想把这幕戏演到底呀,看来,不说破是不行了。

    “你不是十分害怕夜长梦多么?”

    “哎呀呀!你偷听,你藏在哪里?窗下吗?窗下偷听,滋味如何?”

    沈伟明白她这是故意卖关子,也不点破,就把昨天傍晚无意中听见他们说话的前后始末告诉了她。

    莉莉哈哈一笑:“我以为什么,原来是这样。瞧你那样子,怪可怕的,怪可怜的。哦,你认为我在跟你们校长的弟弟在谈恋爱呀,胡扯!猜疑和嫉妒本是女人的通病,怎么你也……嘻嘻!”

    “对军人,我本来没来偏见。只不过,我晓得,你曾经抛弃过军人,现在怎么又……”

    “是的,我不大喜欢军人,我这个人,不大考虑名气而注重实惠。你怎么凭只言片语就说人家在谈恋爱呢?个人问题,又不是开玩笑!”她会演戏。也说得忿忿然了,“你说夜长梦多,那是李校长讲他跟他老婆从谈恋爱到结婚只一个月时间时,我顺口说的一句话。”

    “那么,通信,相互了解又怎么解释呢?”沈伟又紧着问。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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