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教师 第 25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没有想过!”沈伟回答得斩钉截铁,管你是不是开玩笑!

    许校长无意中的话,莫非就要变成现实么?“没有想过”的事就在眼前么?他真想跳下飞奔的汽车,滚下公路左边的峭壁一了百了……

    正文第一百二十六章雪上加霜

    正文第一百二十七章安慰

    沈伟极度虚弱的心在痛苦的漩涡里呻吟。通宵的失眠,使眼圈儿变得乌黑,眼窝儿也陷下去不少,眼白结上了一条条的红丝。本来清癯的脸更加消瘦了。他不愿去多想那些事,他很担忧,自己挺不住,会大病一场。他虽然树立了要活下去的念头,但总是显不出一点生气来,成了个呆头呆脑的人。

    他试图使自己快乐一点,便去与尤先存等打几盘乒乓球,走两局棋,但偏偏又不奏效:下棋时,总是把子朝别人嘴里喂,不输才怪了呢!打球时那乒乓球球老是发不到对方球台上去,不是望天飞了,就是触了网或从手下滑了。只好讪讪的说:“荒芜了,黄芜了……”他有很长时间没参加过这些活动了,他怕玩物丧志。

    原先,他把给学生上课当作一种享受,讲到得意处,常把白色的粉笔当香烟往嘴里塞。那么多天真而活泼的眼睛望着你,跟着你的指挥棒,真还有点子大将风度哩。王歇曾说过,可以满足一种虚荣心。

    但现在,沈伟怕到教室里去,迎住他的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他只好让同学们写作文、背诵课文、预习课文,自己挟一本厚厚的书,在讲台上边走来走去,一根接一根抽烟。目光黯然,神情冷峻。教室里便充满了烟雾,同学们不便声张,把左右几扇窗户都推开,任秋风朝里灌。烟雾在教室里到处乱转乱窜。

    同学们无心去读、去写,都偷偷的观察老师。沈伟觉得同学们的眼光中有十二分地怜悯,于是。他就更加不好受。不得不到教室外面去走几遭,乜斜几眼那抖闪着漂亮羽毛觅食的山雀。还有一群鸡婆在大鸡公的带领下,在操场里悠哉游哉。突然。鸡公鸡婆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起了那事儿。完全不避人嫌哪!嗨。鸡们比人自由快活哟……

    老话说,人生最大地苦痛,莫过于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摩登青年说,人生最大地苦痛莫过于失恋;沈伟却觉得,人生最大地苦痛莫过于考场上的失利,尤其是在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时候。高考揭榜的时候,不是有人寻了短见。离开了这花花绿绿的世界,红红火火的生活吗?

    不知老师们是否都有这样一个感觉,沈伟觉得,一天不上课。不讲得口干舌燥,心里就慌慌的,怪别扭,老大不自在,浑身不舒服。鬼知道是什么邪魔作祟!天理良心,习惯使然吗?总之,目前的现状。又加深了他的烦躁和苦恼。

    不久。王歇来信了,他说他是接到尤先存地信。了解到沈伟的现状后给他写信的。王歇认为,岁月荒唐,人生不幸,朋友万不可一蹶不振,如此的多愁善感。人生如棋,输赢未卜,不必把它看得那样重要。这一次地所谓预选,反响很大。很大可能性,是有人做了手脚。对沈伟这次考试的失利…………直接的说,作文的失利,教研室内部也存在着分歧。教研室的郑老师并且拍了桌子。可见,你沈伟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应该相信,人们也决不会因为一次的偶然失手,至少我目前是这样认为地,而陡然改变已经形成已久地看法的!今后地路还长,再显身手吧!绝对不应该消沉下去,颓废下去,决不能自暴自弃走向另一个极端。应该多参加些社会活动,多娱乐娱乐,调节一下疲倦的身心。感情是不是太脆弱了?神经是不是太敏感了?啊!我的同学,我的朋友,醒醒吧!

    王歇认为,这个世界千奇百怪尔虞我诈,弱肉强食,我们要训练一种在夹缝里求生存的能力,不必太认真,去抱残守缺,做正人君子,否则,有你吃不尽的苦头!只求活得风光快活,活得满不在乎,活得开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或无大过,管他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说什么!有人就说过我王歇“有才无德”、“有奶就认娘”的话,我不在乎!第一,起码承认了才也好嘛,德?我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儿。第二,有奶才认他是娘,没奶你认她做娘干什么?这不是明智的吗?

    信最后是这样说的:“我们觉得,这次的变故对于你沈伟来说,无异于死了一场,心灵经受了莫大的苦痛,然而痛定思痛,去仔细品味人生,从而改变自己的策略,你会变得聪明一些的。在这个意义上说,失败未尝不是成功的先导。”

    沈伟有些怀疑,王歇是一个不惜往别人伤口上擦盐甚至往创处再捅一刀子的人,却也给自己写起慰问信来了……这几天,心神不宁,不正在担心他会用刻毒的语言,辛辣的言辞向自己兜头打来吗?

    没过几天,程仝从省城也来信了。他说他是得到王歇的信后,才知道沈伟的近况的。安慰几句以后,他希望沈伟重新树立对生活的信心,并说,长期以来,人们对沈伟的那种矢志不渝的拼搏精神和一往无前的气概以及坚忍不拔的毅力都是十分钦佩的……

    程仝还指出,奋斗,拼搏,要选择好突破口。看来,想利用名正言顺的考试而得到堂而皇之的文凭,对沈伟来说,似乎不大现实。世界上的路有千条万条,可不可以多寻些途径呢?你那几篇有关语文教学的文章,已经请导师看了,导师很感兴趣,正准备向有关方面推荐。可不可以在搞好本质工作的同时,发挥这方面的优势,闯一闯呢?即使是文学,也许并不是高不可攀的峰巅吧?

    还有,有些考试不一定要他们做官的颔首,如自学考试。即使不含文凭的函授、刊授,参加学习,也不是没有益处的。一个人有了广博地知识。就显得充实,就活得正气,就体会得到和谐。^^君子堂首发^^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呢?都认为你沈伟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跌了那么多的跟斗。未见得就不能大器晚成!努力吧,同学,朋友!

    看着朋友们地入情入理地信,沈伟思绪起伏,心潮澎湃。但他依然不清楚,这载着他生命地一叶扁舟,将会飘荡向何方,船坞在哪里……

    思来想去,沈伟觉得朋友们的话是有道理的。是不该太悲观,太消沉了。他甚至想起了老辈人常唠叨的一句话: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时起时跌……哪个人一生是平稳的?但如果都不去进取了,偌大的一个世界还有活气吗?但他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做。虽然岁月流转,人生漫漫,但行遐必自迩,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得从具体事情做起,自己该怎么样去做呢?想不出很好的办法。不如先觉解宽解。让受伤的身心有所平复,让乱糟糟地大脑变得安定些。让快霉烂了的胸怀见见阳光吧……

    今天是周末,街上很热闹。沈伟邀请了尤先存等几个在县城各个角落逛逛。

    他们穿街走巷,不放过一处可以逗留的地方。提的篮子已经堆满了,尽是些葱呀,蒜呀,菜呀地。遇到卖栗子、瓜子、葵花的,也去买一点,篮子装不下了,就朝衣服口袋里装。沈伟平时很讨厌那拖长了调子的叫卖吆喝声,现在听起来也声声入耳。

    他们还光顾了一家小吃店,沈伟不愿到大宾馆或大酒家去,那里熟人太多,服务态度也不好。吃了点,喝了点,肚子里热乎乎的,口中余香犹在。挺挺胸,踢踢腿,怪受用的那种。心里高兴,沈伟还在一个抽签的摊子那里去试了一下,谶语意思是大吉大利,并暗示近来有过开心事,不久将有一注大“财喜”。沈伟摔下五元钱,拉着尤先存在一边一阵好笑。沈伟就觉得,生活原来是这么美好,这样丰富多彩,这样撩逗人啊。

    其他几位说累了,先回去了。沈伟和尤先存余兴未尽。

    前面一家小店,好像有人在讲故事,笑闹声很大,吸引了不少人。隔得远,沈伟踮着脚也看不清,拉尤先存一把,兴冲冲赶去看热闹。谁知他们一来,那班人都散了。原来尽是些一中的学生,大多是本城地,老师来了,能不散吗?

    “你好,沈老师!哎,请进屋里坐。”声音像珠落玉盘。

    沈伟定睛一看,原来是在X镇读过高三地许芬。虽然今日风光与昔日大不相同,但从那大大的眸子和细嫩生动地脸蛋儿,他还是认出来了。

    许芬把沈伟和尤先存让到店铺里边的小房里坐下,随即拿来两瓶香槟酒,要他们喝,又从货架上给他们一人拿了一包滤嘴烟。二人吃惊不小,还没见过这样大方的小本生意人!

    “嗬!几年不见,你长高了哩,也……咦!你现在都开起商店来了……”沈伟语无伦次。许芬比在学校更加丰满了,也更有女人味儿了。

    “老爸要退休了,没能把我们安插进去,就弄了张执照,我便和弟弟开了这家小店。赚不了多少钱,一天热热闹闹,也还有点意思。”许芬抑制不住满脸的兴奋,睫毛眨动着,笑嘻嘻的说,比在学校时开朗多了。

    “许仲吗?”沈伟想起了往事。

    “是他。怎么,您忘记了?他那次虽然没有考好,但给您惹了大麻烦。”许芬给沈伟点烟。

    “人呢?”沈伟睁大眼睛四处寻找。

    “他负责采购,我负责销售。”许芬又露出艳羡和向往的神情,“他逛大城市去了。”许芬拿着一方花手帕在手里绞着。

    “还恨我吗?还恨何为吗?”沈伟看着长成大姑娘的许芬,突然问。

    “不恨,真的!那时候,不晓得事,让沈老师怄气了。何为暑假还到我们这里来玩过,一派的的道道的大学生风度。”许芬用手帕抹了抹鲜艳的嘴唇,答道,“我们早把那些不愉快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嘻嘻!”

    “每月能挣多少?”尤先存接着问。

    “人平吗?大概在……。”许芬伸出两根手指头。

    “咳!差不多抵得上我们三个月的工资。”尤先存大为吃惊。

    “不是铁饭碗哩。”有得意也有惭愧。

    “只要有钱,管他是什么碗!”沈伟把酒瓶往桌上一顿说。

    外面有人喊买衣服。许芬就出去了。卖了衣服进来,连连催老师们快喝。沈伟兴致好,几大口就把一瓶香槟酒喝完了。尤先存也喝完了。这酒不醉人。只是在肚腹中荡漾着。咕咚咕咚地响。

    几辆大卡车从店门口飞驰而过,扬尘飞进了屋里,许芬连忙把门帘放下来,眉头皱了皱:“这城里什么都好,就是灰尘大。”许芬的脸突然红了,看了看沈伟一眼,轻声而关切的问,“听说沈老师与N县Z镇地章雪同志在谈,谈得怎么样了?”

    “嘘!没有地事。没有地事。”沈伟心里虽然有几分温柔,但还是生出了几分困惑,几分惆怅。

    “前不久,我在N县烟草公司认识了小章。她说她现在还不想谈朋友,还问了沈老师的近况呢。”

    沈伟正在想着怎样说,外面有人大声喊:“许芬,许芬,许仲回来了没有?”

    许芬出去了。跟着许芬进来的,原来是倪立。倪立近来与李勇等人在粮食局对门办了一个“青年饭店”。倪立一定要沈伟过去坐坐。

    李勇正在招呼食客,见倪立领着两个老师来了。连忙把二位安顿在一个小桌旁。凑巧谢达加也在。正帮忙收款。生意很红火。很快,三个学生分别给老师找了烟。李勇又去倒茶。沈伟一看烟的牌子,他还没有抽过,就问:“你们抽这么贵的烟?”他们有些不好意思,说是老师来了才买的。沈伟又是好一阵激动。

    倪立对灶前掌勺的姑娘小声吩咐着什么。沈伟问谢达加在做什么,他说他在粮店站门市,临时工,下班了,过来玩玩。

    一会儿,倪立出来对沈伟和尤先存说:“您们现在就不忙着走了,吃顿饭吧。我们去把许芬也找来,学生们对老师表示一点心意。”

    沈伟开始不肯,三位执意挽留,只好依了,和尤先存安心的坐了下来。

    黄昏时候,谢达加去买了两瓶香槟酒两瓶啤酒两瓶白兰地和两瓶绿豆大曲。端上桌的有鸡、鱼、卤牛肉、炒肉丝、豆腐、油炸花生……

    许芬最活跃,把菜一个劲儿往沈伟碗里送,眼波流动,顾盼生辉,沈伟紧低了头,赶紧吃,赶紧喝。

    酒至半酣,他们就说:在沈老师手下读书时,不晓得事,调皮捣蛋,给老师找了不少麻烦,现在想起来,好不应该。现在倒有些想读书了,又没有机会了……

    沈伟很动感情地说:“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你们大酒大席的款待我们,说明一切!而作为老师,没能使你们把书读好,惭愧啊……”

    于是,大家都没了言语,短时间冷场。

    还是许芬反应快:“沈老师,快别说了,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沈伟和尤先存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劝酒夹菜。一杯空了,又酌。菜冷了换热的。沈伟有些醉了,香槟酒和啤酒还没开瓶呢。

    沈伟一喝酒话就多。他说:“你们几个,我对不起呀!谢达加,你脑瓜很灵,但调皮,我应该抓紧点地……那次把李勇……你也整苦了,不该,不该哟……倪立同学,你有实干精神,我相信你们几个会把饭店办好的!李勇,你笑不晓得谭军的消息?”

    “哦,他呀,还在地区中学哩。听说地区中学又分了快慢班,二年级时,他从慢班跳到了快班,他说,考个一般大学应该问题不大。这些人是我们M县的荣耀,也还有你们老师的心血哩!”;李勇边酌酒边高兴的说。

    “不敢,不敢!”沈伟双手直摇晃,嘴中却叫道:“好,好呀!”

    他,真的醉了。

    正文第一百二十八章许校长发飙(上)

    上课铃响了,沈伟步履从容的走进教室。“上课!”学生们“哗”一声站起来,一双双滴溜溜的眸子看着老师。

    他平时上课比较散漫,随意,从不讲究上课下课的仪式之类。走进教室,课本和备课夹朝讲台上一放,就开始讲,像个演员边走边讲,常常从讲台上走到讲台下,手不停的挥动,粉笔在黑板上刷刷的写,也不讲究书法,胡乱勾画各种图像……

    今天,他穿着灰色的风衣,脚下是一双新买的小方头皮鞋,加上那潇洒的大背头,高瘦的身个,严肃的表情,显现出一种堂堂的威仪和派势。教室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咳一声嗽,慢慢说道:“同学们,我很痛苦,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上次我参加的那次预考,据悉,我基础题得了四十八分,五十分的题目,漏了两分,可是作文偏题了,没有得到分,对于我那篇作文,据说现在还有争议,但不论怎么说,有一点问题。希望同学们今后在写作文的时候要多多在意,接受我失败的教训。更要提醒大家的是,作文那东西伸缩性太大,难以把握,评分标准也很不一致,这就要求我们,务必审慎对待。你们跟我们又有些不同,我们考不好,还有碗饭在吃,而你们……

    “我很惭愧,自己能否升造事小,主要是给学校,给大家丢了脸,还耽误了同学们的学习。经过这几天地反复考虑。我觉得自己颓废、消沉是可耻的,可恨的。我们是社会的一分子,既然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要对社会做点事,就要向不公平的喜欢捉弄人的命运抗争,永远抗争!我没有权力消沉下去,更没有权力浪费你们的如花般地青春。**JunZitang。com**不能忘记。你们的背后有一颗颗拳拳的心呵,有一双双充满希翼的有些疲惫的眼睛呵!你们的父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呀!有些同学似乎觉得老师心灰意懒,正是他难得的机会,唉,叫我怎么说呢?这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危险呵!请不要忘记,你们还年轻!

    “昨天,我在街上见了几个我从前地学生。他们当初大都是调皮的,步入社会现在都有些悔了。通过和他们的交谈,我那本来冷却的心,又觉得**辣的了。我不能忘记我的责任,我的良心,还有师德……当然,也希望同学们能理解我,和我配合好!

    “我还要申明一点,我没有考好,这是事实。这跟你们的学习是两码子事,同学们决不能因此用消极的态度来上我的课。我似乎上了狂傲地当。同学们不是说我上课漫不经心,常说教材上、资料上某些提法欠妥吗?,而爱说我以为我认为等等吗?但我的确觉得你们课算不得什么,也就是自我感觉还好。希望同学们多弄些题目来问,能把我难倒,我感谢你!如果有什么看法,有什么意见。可以通过各种正当的渠道提出来,不允许搞任何小动作!否则,后果自负!”

    有人感到奇怪,经过这次消沉打击以后。沈伟对工作倒更加负责了。有些老师,把课三把两把讲完了,作业一布置,课本、教具、备课本一夹,就走了,沈伟总是过过细细的讲,然后守着学生做练习。左手拿着书。右手插在兜里,一排一排的检查。

    作文。超过了学校规定的篇数,并且一篇篇的批改,没有接受外地经验:同学互相批改,或老师改一篇两篇,再集体讲评,使同学们大家受益。他认为那样,老师的工作量是减轻些了,但毕竟欠实在。

    他认为,这个地方地学生一般来说,基础较薄弱,无法接受文化发达地区的教学方式。学生的学习固然要主动,若把预习题思考题之类出多了,学生是狗咬刺猬,无处下手,有的只得破罐子破摔。他每次上课,除给学生出少量地预习题,利用大量时间给学生讲解,枝枝叶叶也不敢放过。他想,决不能让学生重蹈老师的覆辙。这样一想,他便又担心,又害怕,自己如果真的是个草包,岂不耽误了几十个人的青春?所以,更是不敢怠慢。

    课本上的练习题,除个别只需要口头回答的而外,都要求同学们做。有人就提意见,说是题海战术,他答道,题海战术对于你们来说,未尝就是坏事情!他规定学生每个大星期要看一部中篇或长篇小说,在语文课内抽时间轮番向老师和全班同学介绍。有些学生开始不大感兴趣,迫于形式,只好去看,又不能马虎,渐渐的也就品出了其中滋味儿,全班掀起了一个“读书热”。

    有人感到奇怪:“为什么?你是为什么,吃饱了撑地!”

    沈伟答道:“良心呗,师德呗!”

    原先,学校开会,许校长总要沈伟作记录,今天地会议,却换上了尤先存,尤先存考试多了几分哩!沈伟也没往心里去,只一个人抽闷烟。他的左手中指和食指前端内侧已染上了一层褐色地釉。

    许校长平时见了人,总是笑眯眯的,显得慈眉善目,即使起火生气了,也显不出怎么凶恶,只脸颊绯红,像涂了红漆样发着灼人的光。现在,他不仅面颊潮红,还显得异常烦躁,浑身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老师们都敏感到:领导要发怒了。沈伟还是第一次领略这人的第二副面孔,也终于相信了世人大多有两副嘴脸的话教务主任安排了几项具体事后,许校长接着讲话。他说:“现在学校很混乱,尤其是高仪年级的某些班级。学校方面感到很恼火。个别老师正事做不来,在学生中鬼煽倒蛮有板眼儿。经常强调,把主动权交给学生,总是不听:满堂灌,五十年代的教法,六十年代的学法,……怎么能培养出四化建设人才?教学指导思想也不对,片面追求升学率,智育第一……德育要不要?体育要不要?”

    老师们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沈伟机械的抽着烟,一根还只咂了两口,第二支又接上去了,长长的,象一只白铅笔,很可笑。尤先存把椅子挪过来靠着沈伟,他担心,沈伟会发作。

    后勤方面的阎股长,虽然没当股长了,大家还是这样叫,提了一个问题,还是一派官腔:“学校对借阅图书应该有个规定,高一个别班的学生天天跑去借,其他班还借不借,其他班还看不看?一个图书室专为他们办的么?”

    校长的木拐拄得楼板“笃笃”响,正想说话,从师专下来的政治老师气忿忿的先开腔了:“高一个别班的纪律太坏,正规正矩的上课时间讲个么故事,吵嚷嚷的,笑哈哈的,我的课还上不上?要不,把他们换个僻静的地方让他们闹去?”

    许校长的脸发着紫色的光,把系着个布囊的烟杆重重的掷在办公桌上,恶狠狠的朝沈伟扫了一眼,“有问题都提出来,……啊,看有些狂妄分子过不过得日子!”又朝沈伟瞟了一眼,眼神是幸灾乐祸的。

    过分了,太过分了!又不是斗地主,又不是开公审大会。

    沈伟了刚接上的烟,刚想站起来说话,尤先存用劲扯了扯他的后襟,眼睛分明在说:“寡不敌众啊!”

    沈伟瞪了尤先存一眼,恨恨的想:“老子决不屈服淫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站起来,走了出去。高跟皮鞋在走廊上发出“踏踏”的响声,很清晰。

    沈伟出去了,校长拍着桌子说:“停一下,他可能上厕所去了……,若不来,我要骂他的先人!没王法了,我这里可比不得坞铺寨和Y镇中学!”

    可是,大家都听到了沈伟开门关门的声音,伸着舌头,面面相觑,坐在高山要看一场龙虎斗。

    尤先存见势不妙,到寝室把沈伟给拽下来了,并要他好歹不做声,只当他们在放屁,几天就过去了。

    会议又要开始了。许校长分明看见沈伟喉结在一伸一伸的,颞颊也在急剧的跳动着,他还是这样说:“,我劝有些人放谦逊一点……?,了解了解M县中的历史,不服从领导,一意孤行的,有几个讨过好的。五八年从北京下来的那个右派,名气大着呢,也自称才华超群,登泰山而小天下,,因没能带毕业班,口吐狂言:这下,搞创作有时间了。可他有次竟把司马穰苴读成了司马襄且,学生老师指着眼窝子问他,他不得不申请调到更边远的初中。都记得,回北京还没几年哩。大江大河都过来了,阴沟里也是会翻船的呀,。书归正转,上面所提的问题,一定要由班主任解决,否则……”

    正文第一百二十九章许校长发飙(下)

    “当!当!”自鸣钟敲了两下,午夜两点了。沈伟还不能入眠。他知道阎老师——昔日的股长大人依然对他抱有很深的成见,几位老教师,特别是师专时的那位政治老师,对他更是“刮目相看”。

    不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沈伟一搭腔,他们总是噤若寒蝉,把脸往一边扭,露出不屑的神情。沈伟有点出风头,喜欢说俏皮话,虽然其他老师们笑得前仰后合,这几位宁愿去喝水呀擤鼻涕呀,决不露出丝毫的笑摸样儿。

    他不大明白,许一明校长对他竟然这样粗暴、蛮横。是的,他有些感激许一明校长,虽听人说,他之所以能调县一中,是县局集体决定的,还因为地区教研室郑老师的提醒,但不管怎样,人家一中的校长没有拒绝呀。他保的大媒虽不令人称心,但心是好的。沈伟明明知保媒不成,关系会变得难堪的,没料到风雨会来得这样快,这样猛!

    不管怎样,学生是无辜的,他们的青春时光是那样的宝贵,万万不敢耽误了……

    沈伟又收到几家刊物的退稿笺,好几处都说,您的观点有新颖,独特之处,但总的看来,跟眼下的改革开放联系不紧。他心里好烦,好闷,像一只被困在樊笼里的鸟,急切之间找不到出去的孔穴。他用尽心力去备课,授课,批改作业,想用教学上的硕果来回答那些世俗的人们。

    因为全力复习,尤先存也常常觉得心力交瘁。头昏脑胀,便不时邀请沈伟对弈、打乒乓球。沈伟一天除了教书之外,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做点什么,便干脆去跟尤先存大战三百回合。

    好几次,他们刚把棋子儿摆好,还没进招儿,许校长板着着个脸就找了来。要尤先存如何如何,尤先存不理。他便半真半假弄乱了棋子。沈伟好气愤,但一时又说不出个什么来,只僵在那鼻孔出粗气。

    沈伟跟尤先存打乒乓球很起劲儿,周围有不少地老师和学生观战,许校长就在远处喊:“你们没事了,就备备课嘛,唵。还不听,小心我把网子给碎了……”

    沈伟气歪了脸,就不无痛楚的对尤先存说:“我……连累了你呀。”他明白,许校长的确把他恨入了骨髓,只要看看那敌对的眼光,便一目了然。

    离头次开会,没过两天,又通知开会。原来是给几位老教师做入党鉴定。整这个材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是政治生命呐!尤先存建议说由沈伟来做记录,好写综合材料,他以前曾多次写过这类材料。许校长没好气的说:“你记,我让你记你就记,我只让你记!”

    很快,鉴定就评完了。阎股长和那位政治老师又提出强烈抗议。问他们上次提的问题,学校还管不管?许校长沉思了一会儿,最后作长篇总结发言。自然对这几位老同志大加赞赏,无外是政治思想好,爱学习,作风正派,生活俭朴,谦逊有礼,团结同志,为人师表等等。等等。说了这些。话峰陡然一转,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但是。我要提醒少数个别人,唵,对领导地话,总是当耳旁风。借书的问题解决了没有?教室起哄整顿好了没有?满堂灌纠正了没有?唵,唵,不问政治,不学党报党刊,狂妄自大……唵唵;我说你是夜郎自大哩!实践是检验真理地唯一标准,事实证明,怎么样呢?唵,奉劝你少狂些,少傲些!”他停了停,试图调节一下绷紧了的鼻子眼,呷了一口茶,朝沈伟瞟了一眼,见他正在看一本杂志,有鄙夷不屑的神情,火猛的又蹿了上来,嗓音变得嘶哑,“啊——唵!从现在起,管你有多大的架子,管你自己怎么吹嘘,在教室里给学生演戏,唵,引得哄堂大笑的,开什么鬼故事会的,唵,我当场就把你轰出教室,唵,告诉你,我校长有这个权力!我很担心,个别人会把学生引到一个什么地方去!不引导学生观察社会,观察生活,了解经济体制改革,怎么个作文法?(没点是老师作文,还是学生作文,或许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凭你自己那点货怎么能让学生把文章写好?唵!”

    这人乐于往别人创口上烙镔铁,这是落井下石呀,沈伟终于沉不住气了,倏地站了起来,拿烟的手抖颤着,眼睛一眨不眨的逼视着许一明校长。

    “沈伟,你不要这样看得我,唵!”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许校长全无怯意,挑衅似的问,“我问你,你每天都做了些什么?不是打乒乓球就是下象棋,哪来的那么多时间?”

    胸中有一团火直往上冲,沈伟张开了嘴巴,半天却没能说出话来。

    “我们是抽的休息时间呀……”尤先存放下笔,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他与许校长关系很铁,但他内心里并不怎么瞧得起许校长。

    “我要问沈伟!有那么多地休息时间吗?我不相信,你们的工作都做好了!”显然,许校长不想连累尤先存。

    “许校长,国有国法,校有校纪,按照学校的制度,我代的课达不到标准,愿意受罚!空口无凭,请注意一点,不要血口喷人!”沈伟忍无可忍。

    “唵,你说我空口无凭?”许校长气势减了不少。

    “这样吧,马上把各科作业搬来检查!”沈伟向校长迈近一步,坚决的说,“看看我们大家都是怎么工作的!”

    “不能光说漂亮话,就要检查,就要检查!”尤先存表示支持。老师们都觉奇怪,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旗帜鲜明地表示过意见。

    许校长本想发一通脾气算了,他从来也是只打雷,不下雨,没曾想二位较起了真儿,他就不好下台了,尤其是沈伟,看那样儿,如果不检查,不知会怎样闹呢?许校长求救似的看着教务主任。

    教务主任沉吟片刻,他不想得罪任何人,极不情愿的说:“检查就检查!这样吧,以教研组为单位,互相看看……”

    许校长轻轻点点头,却狠劲抽了一口烟,一股浓烟便从右脸冲了上去。

    “看看”的结果,在语文教研组中,沈伟批改作业次数最多,课也是全备了的。总体看来,青年教师比老教师在备课,改作业方面做得好些。校长刚表扬的有几位老教师,甚至拿的是旧备课本。自然,没人去点破,“哑巴吃黄连,心中有数”。

    许校长不甘心,凶巴巴的问:“沈伟老师,教学计划呢?”

    沈伟不动声色的翻到备课本的扉页,递给他看。校长却朝后退了半步,狼狈不堪,指代不明地骂了句“见鬼了”。

    不知校长看清楚没有,沈伟狠狠地把备课本掷在办公桌上,脸上很不好看。他无法理清如奔马般的思绪,情绪坏到了极点,一根烟攥烂了,一张善辩地嘴的抿得紧紧的。他想把校长的木拐扔到远处去,让他寸步难行!这肢体不全的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自己为敌呢?为什么欺人太甚,逼人太甚呢?受这么大的侮辱,自他毕业参加工作到现在,还是第一次。他目光炯炯的紧紧盯着校长——那是挑衅的眼光。

    许校长与他对视了两三秒,就避开了,去看那画有“岁寒三友”的窗帘。他明白,只要这时候他还说一句话,那恼羞成怒的人肯定会不顾一切的与他大干一场的。

    许校长再也不敢朝沈伟望一眼,他抽了几口烟,尴尴尬尬的说:“把老师们时间耽误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唵。另外,县体协这几天在县城举行地区性乒乓球比赛,还邀请了外地代表队参加,希望我们学校无论如何派一个队参加,唵,通知在这里。”说着话,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在空中扬了扬,“小尤老师,你们——”

    尤先存在这方面比较活跃,又是学校团总支书,理应出面,但他打乒乓球的技术远远赶不上沈伟。他考虑,如果沈伟参加比赛,说不定能给学校扛一面锦旗哩,就问沈伟:“去试试吧?沈老师。”

    沈伟气呼呼的大声说:“尊敬的领导们!没功夫,我要备课……手爪子又不痒!”说完,气恨恨的冲出了会议室。

    尤先存嗟叹不已。

    没过几天,尤先存对沈伟说,许校长的姨妹儿跟县车队一位司机谈开了,沈伟苦笑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说。

    正文第一百三十章高谈阔论(上)

    生气归生气,比赛还是参加了,技术发挥不佳,沈伟得了个单打第二名,前六名发奖,为学校又争了一回光。许校长脸上的表情由阴天变为多云了。

    有趣的是,王歇也来了。沈伟有些奇怪,他的乒乓球打得并不好。王歇说他是一箭双雕,名义上是来参加比赛的,实际是想在M县玩一玩,会一会老朋友。

    王歇的消息总是灵通的,比赛间隙,他向沈伟报告了几条小道消息。M县的丁局长,可能不久就要升到地区教育局任副局长,也许最终是局长的最佳人选。在地区教育系统做行政工作的,条件数他最好。大学毕业的文凭;年龄没过线;丰富的领导经验,又不属于第三种人;就任以来,虽无大功,也无大过;与人相处,虽没有多少知己,也不像有些干部下台了、升迁了,回到原来的单位,别人指着脊梁骂娘,带兴而来,扫兴而归甚至狼狈而归。

    M县教育局的刘股长要调到县委宣传部,说有个副部长的缺。原来的副部长文凭不行,到省城捞文凭去了,镀金两年,多半不会回M县了。

    许多人都认为刘股长这个人惯于溜须拍马,成天都在注意观察上司的眉毛、眼睛,千方百计、不惜血本往上爬。有人亲眼看见他朝行署、地区教育局、县宣传部大包小包的送。得到他要升迁的消息,大家没什么反应,都显出不屑的神情:值个!这种无骨无棱的人,再得到多少,内心总是空虚的,腰杆难得挺直。

    对官场中的事情,沈伟向来不大感兴趣,他对当官的总有那么一点点芥蒂,有一种先天的排斥感。他不相信新来的顶头上司会比原任高多少。^^君子堂首发^^能多少。他对上次的考试情况倒很关心。

    比赛结束,颁完了奖,王歇就跟着沈伟、尤先存等回到了一中。刚在沈伟屋里坐下,喝了一杯茶。沈伟就亟不可待问王歇还有什么新闻。王歇知道他问地是什么,嘴里却说“没有了,没有了”。

    沈伟问个不停,王歇才说,地区教研室不得不承认,上次的所谓预选是失败的,下面告状的人还真是不少。闹得满城风雨了。怪不得,谁让文凭抖起来了呢!有关人士表示,进行预选,评卷任务重,时间紧,难免出点儿差错。明年指标下放,由县局把关,推荐合适地人选,地区方面再不大包大揽了。这个意见,各个县局都还没有表态。说有些不好操作呢。

    沈伟痛苦的摇摇头,心情很不平静。差错?领导者们能否想到,他们的一次小小差错,有多少人在痛苦中呻吟呢?下次,下次要等后年,黄金般的年华呀,能重来吗?我的领导们啊!

    王歇见沈伟愁眉紧锁,心事重重。就兴冲冲的说:“哪能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你不应该萎缩下去,你要谋求发展:满园荒芜,岂是栖息鸾凤的所在!告诉你,机会又来了!要知道。机会对于一个人来说,有时候显得是那样重要哟!”

    “什么机会呀?”沈伟无所用心地问。

    “教材教法考试,省里组织的哩。”王歇有些兴奋的告诉沈伟。

    机会之类的消息,沈伟已经很冷淡了。他的确相信而且害怕了社会上的形形色色的浊流,那视而不见却伸手可及无处不在的关系网。**JunZitang。com**即使机会真的来了,谁料得到就能稳操胜券呢?他还想到上次的考试,基础题所失地那两分本来是不该失的。他曾经给他的学生讲过那两个小题目。这说明。自己的应考能力不算好。另外,参加考试时。喜欢发表自己的见解,谁知道评卷的先生就能不机械呢?就能接受呢?

    他很担心,怕自己的学生重蹈自己的覆辙,因为他也是这样教学生地,虽让他们注意知识的灵活性,学东西不能太死板,可是……唉唉!

    王歇见沈伟不说话,不知在想些啥,用带戏谑的口吻问:“怎么搞的,你现在显得有几分莫测高深了,是不是故作深刻呢?我不明白,你郁郁寡欢,落落寡合,苦苦奋斗,但总是碰壁,是不是所有大成者都有像你这样一个过程呢?哈哈!”

    “不见得!。”沈伟语调充满了伤感,“正像你说的,似乎世上地一切不顺利,糟糕透顶了的事儿,好像都让我包了。冥冥中似有鬼神在作祟,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吧。”

    “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你,还不到那个年龄呀。呵呵!”王歇继续用揶揄的口吻说。

    “这更是可悲之处。”沈伟慢慢把烟点燃。

    “这也许就是你少年老成的原因吧?”王歇边问边翻弄书架上的书。

    每当心血来潮的时候,沈伟就抽着烟,在一个地方走来走去,初次见面地人,或许以为他有什么毛病呢!他不敢想象,这么些年来,如果没有香烟这种奇妙地东西,他将怎样打发掉那些难堪而苦闷的日子!程仝曾取笑他,如果你有一天不幸猝离这个世界,医生一定会惊叹:哎呀呀!原来先生体内充满了这么多地尼古丁哪!那时,沈伟却对程仝说,烟吗?它能帮助人思考,能解除人的烦恼和忧愁……是个好东西呀!

    虽然三分之一的工资扔给了香烟铺子,但沈伟毫不感到可惜。因为烟沈伟也常常得罪客人,自己抽上了,却忘了给客人一支,递了头支,第二支又忘了。不过,他自己从没把抽烟当做享受,有时好像是下意识的。他想象着王歇这些天不愁地不愁、生活安逸、心情舒畅的人,是不怎么爱抽烟的,可能他们的夫人也不会让他们多抽,顶多,逢年过节象征性的来支把两支。

    王歇见沈伟只顾自己抽烟,又不理自己了,也拈上一支,在手心顿了顿,慢吞吞着上火。他抽烟的姿势很可笑,很别扭,明显是生手。见沈伟好奇的看着他,王歇笑着说:“偶一为之,偶一为之。哎,听说你最近又与许一明老校长闹翻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与领导把关系搞得那么僵,生活的教训对于你,几乎等于零,怎么老是学不到一点点圆滑呢?(精彩小说推荐:

    ) ( 狂人教师 http://www.xshubao22.com/5/5566/ )

小技巧:按 Ctrl+D 快速保存当前章节页面至浏览器收藏夹。

新第二书包网每天更新数千本热门小说,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xshubao22.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