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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由于二百年来海底地势继续升高,现在桃洙古城离海岸线已经有二十多公里了。
谢三儿第二天到那座土地庙附近仔细察看了一番,由于年代久远,土地庙已经破败不堪,附近也没有甚么特别显眼的可疑迹象。要判断这里是不是卢勋的真坟、里面有没有金银财宝,不动真格儿的钻进去看一看,是无法肯定的。
谢三儿回到缙云,正打算到相好女人那里去取打地洞的家伙,没想到范通和他的“臭妹妹”投靠了马翰林,设下了骗局,要抓他送到县里去请赏,后来虽然被他逃脱,但从此与范通结下了梁子,他也舍弃了“采蘑菇”旧业,投入了白水山义军行列中来。虽然他也知道义军需要粮饷,缺乏银钱,但是由于桃洙的土地庙下是否的确是卢勋的真坟,还无法确定,再者即便的确是真坟,里面是不是有油水,也很难说,所以虽然时间又过去了好几年,他居然从来没有提起。今天话赶话赶到了这个份儿上,才把前后经过详细地说出来了。
听了谢三儿的话,二虎笑嘻嘻地说:
“我一向只知道三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没想到三哥不但是个机灵鬼儿,竟还是个十分精细的人儿呢!从你刚才所说的看,桃洙的那座土地庙,不管它是不是卢勋的真坟,也不管它里面有没有油水,既然谢三哥花了这样大的力气,给咱们找到了这样一个宝库,总不能不去光顾一下吧?我的意思,反正是下山一趟,何不两好并一好,让一飞哥和谢三哥把这两处的财宝都运上山来?”
本良琢磨了一下,也频频点头说:
“二虎的话说得对。谢三哥既然已经把路都探明了,左不过就是多辛苦一趟,没有甚么别的纠葛了。这样的便宜事儿,当然要去捡来。即便没多大油水,反正咱们不赔本。不知道上人的意见怎么样?”
正觉上人听完了他们的话,似乎早已经有成竹在胸,点点头说:
“我也觉得此事可行。只是多有劳一飞和谢三兄弟了。我的意见,先远而后近,先难而后易。你们这次下山,不妨先到桃洙去,不管油水大小,取出卢勋的搜刮所得之后,再去取林国栋的不义之财。如果油水大,可以把东西先送到县前春山饭馆里暂存,然后再去把林家的东西取出来,也送到春山饭馆。凡是金的银的,你们都不要管,让他们分批运上山来就可以了;如果是珠宝翠钻古玩之类,山上无法使用,就一起拿到金华兰溪去换成银子再拿上山来好了。”
大家商量停当,谢三儿和雷一飞两个,一个长袍马褂,腰缠扎包,扮作收山货客商,一个短衣草鞋,肩挑箩担,暗藏打洞的家伙,扮作随行伙计,当天趁黑夜摸下了白水山,躲开舒洪团防局的盘查哨卡,经双溪口直奔仙居,在小客店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下午,就翻过了大山,到达桃洙卫城了。
两人在桃洙客店里吃饭休息,天色断黑以后,两人出了客店,往西山脚下摸去。夜间的半山腰,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来往,正可以放心大胆地行事。谢三儿是采蘑菇的行家,又是事先看好了方位的,他让雷一飞躲在附近隐蔽处望风,以防意外,再三嘱咐,只要外面没有动静,不管时间长短,千万不要从他打的地洞里进去,不然,那可就真的要出意外了。他自己扎结停当,施展出“穿山甲”的本事来,从土地庙后面打洞,好在土地庙下面都是黄土,没有岩石,打洞不难,没多久就逐渐进入了地下。
也真亏谢三儿沉得住气儿,从开始打洞到他从洞里钻出来,足足用了两个多时辰。要知道,任何一个坟墓里面,由于跟外界隔绝多年,空气污浊不堪,有的坟墓里面简直是臭气薰天,通常人就是呆一袋烟的工夫也会受不了。好在干他们这一行的,从师傅那里传下来两种秘方,配置成药水以后,一种用来现场喷洒,一种则洒在一块布上,蒙住了嘴鼻,就能够把污秽的臭气给解了。此外,年代久远的坟墓,如果里面的空气十分污浊,连一支蜡烛也点不亮,那可是任何药水也解不了的,必须另打一个通风口,把里面的浊气通通排放出来以后,才能进去点上蜡烛,进行掏摸。卢勋的这个真坟,如果是万历元年或二三年建成的,到同治十一年,就已经整整三百年了,坟里的空气污浊到什么程度,可以想见。这些情况,谢三儿在路上就已经跟雷一飞都交代清楚了。为了以防万一,谢三儿进去之前,在身上系了一根细绳子,如果碰上必须与外界联络,他就拽动绳子,让雷一飞到洞口听他说话,再按指示行事。
正因为二人事先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当,雷一飞也相信他的“艺高人胆大”,所以尽管谢三儿进洞两个时辰了,雷一飞虽然捏着一把汗,心里通通地跳个不住,倒也依然沉得住气儿,不见手上的绳子拽动,眼睛只注视四周的动静,一声儿不出。
经过了比两年更长的两个时辰,谢三儿终于拽动了绳子。雷一飞急忙俯身到洞口,听见谢三儿在里面喊“快拉绳子”,他就捏紧了绳子用力往上拉,发觉份量不轻,还以为谢三儿受了伤靠他拉上来的。等到拉出洞口来一看,原来拉出来的是一个特制的长条形小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东西。由于盗墓的地洞都是斜向往下打的,而且只有一个人大小,因此装宝贝的麻袋必须特制,拉起来份量也不轻。
麻袋拉出来,谢三儿紧跟在麻袋的后面也出来了。尽管时间并不紧迫,不过干他们这一行的,有消灭痕迹立即离开的习惯或曰规矩。因此接下来两人在月光下赶紧把洞口填上,把多余的泥土散开,然后把麻袋里的宝贝分装在两个箩筐里,由雷一飞挑着,离开了土地庙,慢慢儿地顺着蜿蜒的山路往山顶上走去。
在路上,谢三儿跟雷一飞说:卢勋所建的这座坟虽然比较特殊,但也不是他的新发明,而是古代堪舆家早就已经建过了的,名字叫做什么“油梁挂椁、深井插枪”。具体地说,山神庙的下面,是一口几丈深的井,井壁用砖砌就,光滑无比。井口上小下大,井的半中腰横架一根打磨得十分光洁的石梁,石梁上涂满了油,套着两根粗铁链儿,悬空拴着一具楠木棺材。井底插满了长短不一、大小各异的竹叶枪──也就是说,如果坟墓被人发现,盗墓者根本就不可能从油光水滑的石梁上爬过去。一不留神从石梁上滑倒了,摔到井底,枪尖儿就会扎穿身子,即便当时不死,光滑的井壁也不可能再爬上来。以饱学且又“知兵”而闻名的卢勋,原来把学问都用在这上面了。
好在谢三儿进入这座坟墓里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三百年以后,不但石梁上的油已经干得差不多,就是井底的竹叶枪,也已经锈得变成烂铁片儿了。谢三儿是个盗墓的老手,认准了方向,摸着黑打洞,一打就打通了井壁,身后拖着的百宝囊里又带有麻绳、火种和蜡烛,看仔细以后,先喷洒了清污药水,再把浸有药水的软布蒙住了嘴鼻,然后沿着绳索溜了下去,把自己拴在石梁上,取出手锯锯开了棺材的上角,伸手一摸,这才发现棺材里满满的全是水银。再锯开一个下角,让水银都泄到井底,伸手一摸棺材里面,哈,由于水银的密封作用,卢勋的尸体,居然还软软的富有弹性,一点儿也没有腐烂呢!
棺材里面,殉葬的东西可真不少。那棺材相当大,空隙的地方,塞满了卢勋生前喜爱的珍奇金银器皿和玉石珍宝古玩。脑袋底下,枕着一个五十两的空心金元宝;两手各握着一个二十两的实心金元宝,脚下蹬的,则是两个各重一百两的银元宝,嘴巴里含着一颗大拇指粗细的猫儿眼宝珠,肛门里还塞着一块名贵的蓝玉,单有一个名称,叫做“屁塞”。谢三儿也不客气,把所有的金银元宝和各种奇珍异宝全都装进麻袋里面,运了出来。
两人粗略地算了算,卢勋的棺材里面,共有九十两金元宝,二百两银元宝,至于那些奇珍异宝,可就不是他们两人所能计算得出来了。他们按照正觉上人的主见,把所得东西全部直送县前春山饭馆暂存,然后回过头来,直奔壶镇。
两人到了蛤蟆岭头,假装过路商旅为雄奇壮观的花坟所吸引,一起踏上石铺甬道,围着建在大方石头上的青刚岩花坟转了几个圈儿,找到了活门儿所在,这才心安理得地步下蛤蟆岭,先在银田村收购了一些茶叶、黄花菜之类的山货土产,找到二虎最知已的朋友,当天晚上就在银田村歇了。那年月,收山货的客人、挑担子叫卖的小商小贩、走方郎中之类,大都是走到哪个村子天色黑了就在哪个村子里找家人家搭伙借宿,第二天只要付很少几个房饭钱。民俗如此,并不足为怪。
约摸到了夜半,两人悄悄儿起来,带上事先准备好的酸醋、腻子之类,摸上了蛤蟆岭。林炳只防白水山有人下来,每天入晚之后,从千家岭到林村设了好几道卡子,却没有想到有人会打他家花坟的主意,因此并没有在蛤蟆岭上布下一兵一卒。两人摸到白石牌坊下面,投石问路,见无动静,放心大胆地转到了花坟的后面。那道活门儿白天已经认准,又是月娥她们上次开过一次的,只在外表抹上了浅浅一层腻子,经酸醋一灌,匕首一划拉,再往里一推,活门儿应手而开。当即由谢三儿钻了进去,雷一飞在外面把风,不过两三袋烟工夫,谢三儿就把一只细布口袋从活门儿里递了出来──财宝到手,大功告成了。
谢三儿是专门从事这一行当的“采蘑菇”能手,带有专用的工具,片刻之间就能在棺材的两头打出圆形窟窿来──任你九寸黄肠,加厚棺材,两头的堵头板都比较薄,一般只有三寸至多四五寸厚,伸进手去就能把随葬物品掏摸一空。说来也巧,凡是金银财宝,不是放在头侧,就是搁在脚边,掏摸起来,最方便不过。
第二天一早,二人别过房东,挑担上路。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开口袋一看,嗬,除了那四锭银元宝、四锭金元宝、两颗含口珠之外,两个元宝形小枕箱里,装的全是林国栋两口子生前喜爱的小件古玩和金银珠翠头面饰物。谢三儿还来个顺手捎带,连供桌上那个宣德铜香炉,也给端来了。
两人一合计,挑着几百两金银走路不但不方便,也不像个珠宝商的样子,当下决定:谢三儿挑着八个金银元宝先回壶镇,找个地方埋藏起来,抓紧时间探听林炳近期的活动;雷一飞背着两枕箱珠宝珍玩,先到县前春山饭馆,取了卢勋殉葬的奇珍异宝,然后雇了一顶白布篷竹轿,大模大样地到了金华、兰溪,善价而售。约定七天之后的午时正,两人在壶镇关帝庙见面。
七天之后,雷一飞货物脱手,把银子送到了春山饭馆,然后只身回到了壶镇。午时正,在关帝庙前准时找到了谢三儿,却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他蓬头垢面,左手拐,右腿瘸,拄着一根打狗棍儿,擓着个要饭的破篮子,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叫花子了。谢三儿打开活门儿,钻了进去,雷一飞在外面把风,不过两三袋烟工夫,就把一只口袋递了出来──财宝到手,大功告成了。
谢三儿见了雷一飞,急忙丢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却管自一瘸一拐地往庙门外走去。雷一飞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敢造次,回头看看四周,见并没人注意,这才转身出了庙门,远远地跟着谢三儿,一直往北,出了镇子又走了有三里多,路旁有个凉亭,正好里面没人,两人就一先一后走了进去。动问之下,雷一飞方才知道,就在他奔走于金华、兰溪之间兜售珠宝的这几天之中,壶镇地面上,又出了一件轰动四方的大事儿……
第八十二回
手断脚缺,忍辱偷生只图东山再起
兵败国亡,刑余孑遗私分地下藏金
同治二年(1863)三月清明节,吕慎之在壶镇大桥的“杀俘祭忠”盛典上,虽然把绝大部分没有突围出去的太平军俘虏杀掉了,却又“网开一面”,大讲上天的“好生之德”,允许一部分人向“忠魂”忏悔,由抽签决定,处以断手、剁脚、剜眼等“轻刑”,让他们活下去。
吕慎之果真是心存一点善念,要为蚩蚩群氓指点迷津吗?非也!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对一个将领或者说想成为将领而未能成的吕慎之来说,即便还没有“万骨枯”,至少也已经是“千骨枯”了。在他手下多杀三个五个、十个二十个,根本就不算一回事儿。他之所以要留下这么几个“活口”,除了在“杀俘祭忠”的盛典上多增加点儿花样,以便在人们的心目中对他吕慎之多留下几分强烈的印象之外,还有他更深刻、更恶毒的用意在。
吕慎之自幼学武,中过武举,而且在行伍征战中度过一生,大仗小仗,打过不下百十余次,跟太平军作战,也不下十次八次了。因此对太平军的习性,虽然不是了如指掌,至少也是略知一二的。
第一,太平军攻城略地,来去不定,出没无常,每打下一处地方,住不了三月五月、一年半载,把当地的油水吃光用光,就又转战别处去了。过了三年两年,当地的田园房舍刚刚略有恢复,则又卷土重来。第二,太平军下级军士,一律不许留“私蓄”,所有缴获的钱财物资,必须全部上缴“圣库”。谁要是敢于占为私有,哪怕数量不大,只要藏银超过五两,就要处以极刑。攻打壶镇的太平军,既然是侍王李世贤的长子,军中“圣库”所蓄,数量必定十分可观。但是吕慎之攻克壶镇以后,清点俘获,除粮食、被服、甲仗之外,金银一项,几乎是个“零”字。从被俘人员及战死者身上搜检,一无所得,据此可以推知突围出去的人身上也没有带着金银。太平军从江西打到浙江,势如破竹,节节胜利。沿途收缴财东大户和府县金库的钱财,都到哪里去了?据吕慎之事后推测,必定是太平军在退出壶镇之前,埋藏在什么地方,以备他日卷土重来时取用,或者派人乔装改扮后偷偷儿取走。这也就是吕慎之把俘虏们一关关了那么长时间,又不肯押送到县里去移交给县太爷的真正原因。
但是审讯的结果,不论是用好话哄骗,还是用严刑逼供,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三个字。多数人的说法,凡是缴获的金银财宝,作战部队不得私自妄留,一概都要解送到侍王的大库里去;少数人的说法,则是当兵的只管打仗,钱粮出入,有军需官专管──可惜,侍王长嗣的军需官,在壶镇雨夜突围中没能冲出去,在东勇的鸟枪齐发下阵亡了,如今是死无对证啦!
吕慎之用尽了心机,软硬兼施,历时一年多,也没能从俘虏们口中得到一星半点儿的线索,而对这些战俘们的最后处置,县太爷频频相催,也无法一拖再拖了,这才无可奈何地在壶镇贤母桥上安排了一场“杀俘祭忠”的旷古盛典。临行刑之前,吕慎之还不死心。他总认为:第一,侍王长嗣军中,绝不会没有金银财宝;第二,这些财物埋藏何处,尽管侍王长嗣和他的军需官都死了,相信一定还有第三个人知道。至于这第三个人是突围出去了,还是就在这些被俘人员之中,那就很难说了。如果这个人正在这群战俘之中,并且一起杀了,那么,这一注不知数目的藏金,岂不是不但自己不能染指,而且永远不能再见天日了么?
根据多年来的杀人经验,吕慎之非常明白:一个战俘,如果在世上没有什么人或物可以留恋的话,大都会视死如归,慷慨就义;如果身后有娇妻弱子或大宗钱财在向他招手,就会踌躇徘徊,舍不得撒手西去。这个也许存在的知道侍王长嗣藏金地点的人,如果给他一个不死的机会,多半儿是会为了获得这些钱财而活下来的。
但是猛虎既难擒也难纵。如果让他自自在在地活着,不缺胳膊也不短腿,一个错眼不见,悄悄儿挖走藏金逃之夭夭,那自己可就菜篮子打水一场空,全部心机都算白花了。琢磨再三,这个人即使可以暂时饶他不死,也得让他无法自由行动,而且必须随时都控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经过深思熟虑,一个既恶毒又周全的计谋终于产生了。这就是“祭忠盛典”上的“网开一面”:制造了七个缺手、断足或是瞎眼、无耳的残废人。
吕慎之猜得不错,侍王长嗣在撤离壶镇之前,的确有过窖藏金银之举,而且为数还颇不小。
同治元年壬戌三月,吕慎之联合马三公子围攻壶镇,战斗十分激烈。太平军在贤母桥上高搭瞭台,深堑固垒,坚守待援,双方僵持了十几天。四月初三日,东南二乡团勇在吕慎之和马三公子的率领下合力猛攻,侍王长嗣亲自登上瞭台指挥作战,箭如飞蝗,弹石如雨,团勇死伤甚众,无法近前。吕慎之悬出了赏格,征募敢死之士“或举火焚烧瞭台,或设计击毙贼渠”。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东南二乡的团勇中共有四人应声而出。但是一连从桥面上摸上去三个人,不是命丧黄泉,一去不回头,就是身负重伤,半途折回。因为瞭台上的侍王长嗣及其亲兵们不但箭法奇准,而且备有整堆的石块,居高临下,砸将下来,势不可挡。
东勇陈士佐第四个上去。他不走桥面,却潜入桥下,静待时机,趁侍王长嗣在瞭台高处探身远望的片刻瞬间,打响了鸟枪。侍王长嗣只顾桥面,不提防桥下,头手肩胸,被铁砂击中多处,当时即一交跌倒,昏迷不醒。
在战场上,每逢主将伤亡,战局顿时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太平军一方,见侍王长嗣身受重伤,人人悲痛,不待命令,争先恐后跃出壕堑,要跟团勇拼命;团勇一方,见打中了敌将,士气顿时振作起来,面对着高举战刀狂呼怒喊舍命扑来的太平军,也不知惧怕,而是欢呼着,跳跃着迎了上去,立刻展开了一场凶狠残酷的白刃战,双方伤亡的人数,比历次战事都多。
混战中,侍王长嗣被亲兵们背下瞭台,送到后营中请军医治疗。当时军中的外科医生,对刀创箭伤,大都有药可治,哪怕断胳膊掉腿,都可保性命无虑,唯独对这种一大片铁砂深入肌骨脑颅的鸟枪所伤,却束手无策,不能一一取出。扎了几针,侍王长嗣苏醒过来,知道自己伤势沉重,不但无望治愈,而且活不多久了,又听说弟兄们正在舍命反扑,要为自己报仇,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凝神沉思了片刻,叫过军需官来吩咐:第一,待援已经无望,为保存太平军的这一点点实力,不宜与敌军硬拼同归于尽,而应暂且退守壕堑,相机撤出壶镇,与太平军主力汇合,另图东山再起:第二,突围撤退,无法携带辎重,除每人带足几天干粮之外,剩余粮食,一概分给镇内百姓,圣库中银两,则秘密埋藏起来,等待他日重新杀回来或秘密派人来取走。
命令分头执行:副将把正在拼命厮杀的战士们撤回壕堑固守,为负伤的战士们裹创,准备突围;军需官把粮食发给镇内百姓,按成数收回烙饼、干粮,并清点圣库中金银,准备埋藏。
不幸的是,未及天黑,侍王长嗣因伤势过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无法跟弟兄们一起突围了。副将跟军需官一合计,觉得事不宜迟,越早突围出去越容易。好在当时当地已老将死的乡绅财东们大都未雨绸缪,早就买来寿板,做成了寿材,放在家中或存在祠堂里单等无常鬼枉驾光临了,因此找一具上好的寿材,并不困难。侍王长嗣断气不久,他的亲兵们分头出去寻找,竟先后抬回来三具,松木、杉木、柏木的全有。军需官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不妨利用这几具棺材,把侍王长嗣连同金银财宝一起秘密地埋到地下,以便他日取出,充当军费。
侍王长嗣随着李世贤由江西打到浙江,经州过县,一路上收缴的银两,数目非常可观。打下金华以后,李世贤在金华建立侍王府,侍王长嗣驻守缙云壶镇,计划打通临海一路,其间也曾先后给父王解去过不少银钱粮食。直到他在瞭台上中枪为止,手头还留有白银一万多两、黄金五百多两,其他翠钻珠宝一大铁匣。这一笔财宝,对几十万太平军来说固然是微不足道,但如果落在一个人手中,可就是一注不小的财富了。
忠心耿耿的军需官并没有想到要独吞这笔钱财。他入殓了侍王长嗣以后,把一万多两银子分成两注,分别装进两口棺材中,一口再加那五百两金子,一口再加那只百宝箱。──论体积,这点儿金银财物全部装进一口棺材里去还装不满;但论重量,不算棺材就已经七百多斤,太重了。──天黑以后,他带了四名亲兵分三次把三口棺材都抬到镇外的三处荒地上埋好。侍王长嗣的坟堆了个坟头,另两座则连坟头也不堆。那年月几乎天天都死人,镇外的新坟一天比一天多,增加一两座,谁也不会注意。只要记清周围的地理位置,他日不要找错,就万无一失了。
三口棺材刚刚埋完,天就下起雨来。新葬的坟,经雨一淋,新埋的痕迹就没有了。春天的青草滋长得快,只要荒草长了出来,还有谁会想到这里埋有上万两银子呢!
军需官和四名亲兵刚回到后营,接替侍王长嗣指挥的副将传下令来,趁雨夜敌军防备松懈,大家一鼓作气,于三更时分冲出重围,投永康方向寻找主力部队。大家得令,分头准备。将近三更,大雨滂沱,太平军以骑兵为前导,后随轻伤彩号和还能骑马的病号,在步兵的簇拥下,突破一个缺口,向永康方向猛冲。
在瓢泼大雨中,尽管吕慎之和马三公子都曾下令继续严密监视敌人,但是乡村团勇终究不如训练有素的军队,对将令的遵行,本来就不太严格,加上暴雨倾盆,四野漆黑,壕堑里全是泥水,团勇们见吕慎之和马三公子都在村舍里闷坐对酌,估计他们也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出来查夜,于是前沿阵地上的守军们,只留下两人穿着蓑衣蹲在壕堑旁边,冷眼监视着镇内太平军的动静,其余人都撤到附近的祠堂里避雨去了。
三更时分,太平军发起突围,尽管五尺之外就是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噼啪”作响的暴雨声中,马蹄“得得”,仍清晰可闻。蹲在壕堑旁边瞭哨的两名团勇大惊失色,不敢声张,留下一名趴在地上继续监视太平军的动向,另一名连滚带爬跑进祠堂去报信儿。小头目闻报,不敢怠慢,一面带领所部先去堵截,一面命人飞报老少两位团总。等到吕慎之和马三公子率众赶来,太平军的骑兵和大部分步兵已经急驰远去,只拦住伙夫、马夫、挑夫之类的后营人员大砍大杀了一阵子。军需官在混战中阵亡,那四名参与藏金的亲兵冲出去一名,三名受伤被俘。
在将近一年的俘虏生活中,尽管吕慎之软硬兼施,刑罚逼供之外,又加上诱供、诈供,但是全体俘虏,没一个人供出藏金的下落。一方面是因为军需官管理“圣库”,手头有多少银子,是带走了还是藏起来了,藏在什么地方,外人并不知道;另一方面,军需官虽然死了,但还有一个知情的亲兵逃了出去,如果为了自己活命而把藏金所在供出,他日太平军打了回来,依旧是一个死。当过太平军的人,对于怎么个死法是有讲究的:与其成为叛贼被自己人像杀狗一样杀掉,不如成为义士死在敌人的屠刀下面。更何况,当时太平军节节败退,整个江南战场上被俘的太平军很多很多,在“法不治众”的特殊情况下,也许慈禧太后会网开一面,免了他们的死罪,而只是递解回籍或是发配到边远地区去屯垦的。
没有想到,战乱的年月,杀一二百个人,不但不用呈报刑部由九卿公议,竟连省里县里都无需备案,单单一个乡的团防局,就可以操生杀大权。乱世之民尚且不如太平犬,何况是叛逆作乱的“发匪”俘虏呢!
关押审讯了将近一年,吕慎之从俘虏们嘴里没有榨出丝毫油水来,也泄了气儿了。加上知县王泽民频频催促,这才决定把俘虏们全都处死,借此出一出恶气,也抖一抖威风。
同治二年清明节壶镇大桥上举行“杀俘祭忠”那一天,俘虏们才知道一切生还的幻想全都破灭了。对于大多数俘虏们来说,造反多年,杀人如麻,不幸被俘,人头下地,一报还一报,做的并不是赔本儿买卖,可以死而无憾了。但对于那三个参与藏金的亲兵来说,军需官阵亡了,另一名亲兵生死未卜,几万两藏金,只有通过他们三个才能送回太平军手中,用来招兵买马,重整旗鼓,卷土重来。不然的话,几万两银子的财宝,岂不是只能永远沉睡在土中,无法再为造反大业出力气了?于是一种未曾完成重任的歉疚感油然而生。
行刑之前,吕慎之仍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完全落空,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决定放长线钓大鱼,看一个下回分解。照他想,人的黑眼珠子是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的,不用多,手头只要有千把两银子,就会学一个“临难‘母狗’免”,宁可当母狗,也不想死的。他以自己之心,度太平军俘虏之腹,相信那个知道藏金下落的俘虏,一定会财迷心窍,入他彀中。
吕慎之手捧签筒,阴阳怪气地训完了话,又把一老一小两名战俘挖心碎剐当了不驯者的榜样,这才号召甘愿苟且偷生的人到他的签筒下面集合,听凭“英烈们”在冥冥之中甄别发落。
三个藏金亲兵中的一个,想到那些金银财宝对太平军的东山再起大有用处,不能让它永远埋没,思谋再三,终于决定忍辱偷生,在众战俘鄙夷的目光盯视下,低下头缓慢地走到吕慎之的面前,同时又暗暗地向另两名亲兵连连递去眼色,示意他们也走活命的道路。那两名亲兵都是广西人,一个叫马天祥,一个叫张国华,这时候也醒过了茬儿来,互相以目示意,点了点头,也走进了愿意抽签的行列。
遗憾的是:经过抽签,先站出来的那个亲兵,判的是斩首;后站出来的马天祥和张国华,一个刖足,一个剁手。行刑之前,被判斩首的那个亲兵仰天长叹一声:“天意如此,兄弟只好先走一步了。你们几个,可一定要活下去呀!”
该斩首的,在笑声或骂声中从容就义了。被砍去手脚的人,当时就有人用细麻绳替他们扎住了伤口的上方暂时止血,然后扔在一旁,死活听天由命,直到“祭忠盛典”结束之后,当地的叫花子头儿金驼背才秉承吕慎之的旨意,派几名花子或抬或背或牵或领,把三个砍了手、两个剁了脚、外加掇眼割耳一样一个共七个残废人弄进壶镇栖流所,经过时间长短各不相同的土法医治之后,终于全都加入了花子的行列。
这一伙儿刑余的太平军,在养伤期间,仅仅割去双耳而四肢不残的那一位名叫何向仁,也曾经企图冒死逃亡过,但因为一者身无分文,二者带着明显的标识,还没有逃出一百里地之外,就被巡查的民团抓住,解回来以后,仍免不了一刀两段。自那以后,尽管剩下的六人不是缺手、缺脚就是缺眼,根本无法单独逃跑,金团头还是秉承了吕慎之的旨意,对他们加强防范,严加管束,根本不准离开栖流所一步。逐渐伤愈之后,金团头虽然也打发他们出去乞讨,但行动都有金团头的亲信跟随,三步不离左右,名义上是带领他们熟悉门路,实际上是严密监视,且看他们都跟哪些人有来往联系,
这些人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给别人带来祸殃。每到一处门头,不敢多看多听,更不敢多说一句话。对于善心布施的大嫂,只能记在心头;对那些跟太平军有深仇大恨的人家,挨了一顿臭骂之后,也只能迅速离开,不敢在声色上有任何表示,以此来证明他们的忠诚老实,绝无二心。
行乞之初,没手的马天祥总是把没脚的张国华背在背上,两人一搭一档,互相帮助,苦度光阴。他们之所以肯于忍辱受苦,完全是出于对太平军那一点未泯的忠心。照他们想,太平军在浙江的失败,只是暂时的、局部的,用不了多久,侍王就会带领弟兄们卷土重来。那时候,他们把侍王长嗣留下的金银财宝献将出去,用作军费,他们两个几年来所受的苦,也就统统烟消云散了。
他们怎么会想到,当前方的将士们在冲锋陷阵浴血奋战的时候,深居天京皇宫王府里的万岁、千岁们,却在为争权夺利而互相残杀,血流成河。仅仅在侍王长嗣牺牲以后的两年,天京就在饥饿中陷落,各路大军相继覆灭,风起云涌的太平军起义,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烟消云散,一败涂地!
皇天不负有心人,又过了一年,吕慎之经过精心策划放出去的一条长线,终于钓到了一条大鱼。
同治三年天京陷落以后,当年从壶镇突围出去的那个参与藏金的亲兵,眼看太平军大势已去,就打扮成客商模样,悄悄儿溜到壶镇,打算把藏金取出来,再作计算。到了壶镇街上,住进了悦来客店,并悄悄儿打听当年太平军撤离壶镇以后的情况。三问两问,让他打听到了留存的太平军俘虏中,有一个逃跑抓回又遭处斩,其余缺手断足者已经沦为乞丐;而当年用鸟枪打死侍王长嗣的陈士佐,两年来步步高升,如今已经当上了壶镇团防局的帮办,除了吕慎之,就数他大了。
侍王长嗣的亲兵,尽管在造反不成的失败时刻想到了自己的退路,但对待王长嗣的忠心,却并未减退。一听杀死侍王长嗣的仇人不但还活得好好儿的,而且还升了官儿、发了财,当时就气儿不打一处来,下决心先杀死这个仇人,再去挖取藏金。他问明了陈士佐的住处,看清了前后进路出路,等夜深人静之后,悄悄儿摸进陈家,趁陈帮办正在睡梦中,手起刀落,就把脑袋给拉下来了。当天夜里就把陈士佐的首级送到侍王长嗣的坟前,祭奠了一番,大大地出了一口冤气。
第二天,陈帮办半夜里丢了脑袋的新闻就传遍了全镇。杀人者见半夜里杀人如此容易,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当夜再去显一显身手,把吕慎之的脑袋也拉下来献到侍王长嗣的坟前去。但是没等他去找吕慎之,吕慎之却带着团勇直奔悦来客店找他来了。
这个亲兵跟随小王爷作战多年,却没有当过细作。对于如何隐蔽自己,简直一窍不通。他只知道壶镇是个山货土产的集散地,客商云集;却不知道这里的客商,都是有固定来源的,收桐油的来自何处,收茶叶的来自何方,不但八九不离十,而且头一次单人来到壶镇,都带有拜识当地牙郎头子的八行书。可以说,壶镇自从有集市以来,还没有一个广西客人远道专程前来光顾过,更何况他什么请托人情的书信全不带,根本不像个买卖人的样子,再加上买卖人不问货贵货贱,却对太平军过境的故事特别感兴趣,岂不是等于明白宣布:此人跟当年的太平军有扯不清的瓜葛么?
镇上出了如此大案,吕慎之当然不会置之不理。首先,陈士佐的头颅在荒野的一座坟墓前面发现了。从迹象上判断,不像是野狗从别处叼来的。鉴于陈士佐是打死侍王长嗣的功臣,估计他的被杀可能与太平军有关,而这个坟墓则很可能与侍王长嗣有关。他下令挖开坟墓,首先发现的是一具上好的柏木棺材。这种棺材价格昂贵,绝不可能埋在乱葬岗子上,何况这又是一圹无主荒坟,两三年来根本就没人来祭奠过。下令撬开棺材一看,里面尸骨已经朽烂,无法辨认,但是从还没烂光的服饰上看,特别是还有一柄战刀随葬,都证明死者是一位太平军首领。不管他是不是侍王长嗣,吕慎之下令戮尸扬骨,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怨气儿。
有了端倪,再派人一查,就查到了这个最可疑的“广西客商”身上。但是无赃无证,不能随便抓人,吕慎之就带上几名团勇以查店为名,先来会上一会。有道是做贼的心虚,杀了人的总提防着被人发觉,一见吕团总带着人提着刀直奔自己而来,二话不说,拔出刀来,夺门就跑。吕慎之早防着他这一手,一声令下,几名团勇四面围了上去,就在当街上格斗起来。几个人打一个,没容吕慎之亲自动手,就抓住了。押到团防局去一问,好汉做事好汉当,不但承认了自己是太平军余党,也承认杀陈士佐是为了替侍王长嗣报仇。
吕慎之不太相信这个太平军潜来壶镇,只是单单为了杀陈士佐替小王爷报仇,当即严刑拷打,单问太平军撤离壶镇之时,金银财宝埋藏何处,此次千里返程,是否为了挖取财宝。作为侍王长嗣的亲兵,他在心里琢磨:自己能够手刃仇人祭了小王爷,已经心满意足,十分痛快了,难道还能说出藏金所在,贪图活命么?他十分明白,事已至此,就是献出更多的藏金来,也是难赎自己这条性命的了。他宁可叫这些金银财宝永远埋在地下,也绝不能拿去献给太平军的死对头吕慎之,更何况藏金的秘密还有张国华和马天祥两人知道呢!不过吕慎之既然心心念念想发这笔横财,干脆就逗他一逗,馋他一馋,待到吕慎之再提藏金一事,就装得吃刑不起,无奈招供的样子说:太平军撤离壶镇之前,是军需官的亲兵何向仁带着几个人把带不动的金银财宝埋藏起来的,埋在
何处,他不知道。这次他来壶镇,就是听说何向仁还在这附近,想找到他一起发掘的云云。
吕慎之不信他不知道藏金地点,下令继续严刑拷问,但是一连动了三次夹棍,死去活来,口供不改。吕慎之没有办法,反正何向仁已死,无法对证,只好隐去藏金一节,只以太平军余孽潜回壶镇杀死陈士佐为侍王长嗣报仇一节上报。当时太平军主力虽然已经覆灭,余党及流窜部队仍很活跃,各地只要逮住“发匪”而又不肯投诚的,一律杀无赦,何况还是继续杀人的重犯?不久批文下来:就地正法。为妨押解中途又生枝节,刑场就设在壶镇。
行刑之日,吕慎之特地把那六个已经变成花子的“太平军余孽”都叫了去,名义上是叫他们看一看“继续作恶者的下场”,好让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实际上则是想从他们的脸色眼神中发觉一些端倪头绪,以便于继续追查。只是临刑者早已吃了秤砣铁了心,除了怒视与谩骂之外,什么话也不说;那六个花子除了脸色煞白之外,也无别的可疑表情。一刀下去之后,吕慎之下令把首级拿去祭奠了陈士佐,算是一报还一报,但却把本来可能理顺的头绪,全给斩断了。吕慎之一声令下,几名团勇围了上去,没容吕慎之亲自动手,就把杀死陈帮办的凶手抓住了。
沦为花子的马天祥和张国华,身处浙南山区,交通不便,消息闭塞,有关天京陷落的“新闻”,还是那位杀了陈士佐的亲兵被捕以后传出来的。这一消息,对他们两人来说,无?(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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