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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潘和瘦猫在物资公司大院门口窥视了一番,渐渐有些泄气了。两人在树丛中呆坐了一会儿,老潘还是不甘心,又招呼懒洋洋的瘦猫:“走,我们往回再走一遍。”
“有个屁用,我们刚才不是走过一遍了吗?”瘦猫很不情愿地站起来,伸手摸了摸怀里的枪。
老潘恨恨地说:“妈的,再找不到机会,我们自认倒霉。”
招手又换了辆出租车,出了物资公司朝着秦远家的方向往回返。
路上,瘦猫表现得极不耐烦,他巴不得赶紧跑完这段路,好回小宾馆美美地睡一觉,这两天来回跟在秦远的车屁股后面撵,还不能让秦远看见,精神高度紧张,搞得疲惫不堪,依着他的脾气,要不就动粗的,要不就算拉倒,这么折腾下去,瘦猫都要变成小老鼠了。
可越急越毛病多,出租车行至清源市闹市区的一个路口,遇上了一个90秒的红灯,瘦猫坐在后排急得使劲拍座椅,连司机都看不过去了,说道:“先生,轻点,别把椅子拍垮了,我还指着这破车养家糊口呢。哪个城市路口没几个红灯啊,嘁!”
瘦猫刚想发火,坐在前排的老潘侧脸对司机说:“不好意思,我们就到这吧。”回头冲瘦猫喊:“下车。”
司机大概觉得刚才话说过了,把一笔好生意丢了,急忙说:“先生,你们不是去某某小区吗?还远着呢。”
瘦猫觉得解气,就说:“少**废话,我们老板不爱坐你这破车。”
等付完钱下车,红灯还没换呢。出租车司机还在嘟嘟囔囔,瘦猫抬脚要揣他的车,被老潘拽住了,正好这时绿灯亮了,出租车司机一加油门,丢下一句国骂跑了。
瘦猫气得冲着车后的一股青烟大喊:“滚你妈的蛋。”
走到街边,瘦猫还在生闷气,老潘说:“算了,不是从前了,忍着点吧。”
“靠,要是以前,老子早花了他。”瘦猫把手探进上衣口袋,又说:“潘总,回去了?”
老潘呵呵一笑:“不急,我们找个饭馆吃点东西,再去做个足浴,好好休息一下,下班时间再来办事。”
瘦猫问:“啊?你有办法了?”
老潘点点头,拉着瘦猫就走。
下班,秦远照例开车出门,车至闹市区街口,前面一辆出租车磨磨蹭蹭正好卡在了红灯前,秦远摇下车窗探头看了一眼,在车里骂了一句:“***。”只得盯着信号灯耐心等着,快要换灯的时候,前面的车慢慢起步,秦远挂上档,轻抬离合器正准备跟上,突然,副驾驶和后座的门被拉开了,各自窜上来一个人,前排的瘦小个子用枪顶住秦远的腰,后排的人带着墨镜,穿着风衣,低声喝道:“老实点,开车。”
秦远通过后视镜仔细一看,后排的人正是老潘,吓得踩着油门的脚一哆嗦,车一下冲了出去。秦远低头看了一下顶在腰间的枪,战战兢兢地说:“潘总,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老潘冷冷一撇嘴:“秦总,只要你听话,我们绝不动你一根汗毛。”
“我听话,我听话。”秦远颤抖着点头,按照老潘的吩咐,把车开到了临江与清源的结合部,被带进了小宾馆。
进了房间,老潘掏出随身带着的匕首,插在了秦远身前的桌子上,看见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眼前晃荡,秦远快要吓瘫了,没让老潘多费口舌,立即写了下与段耀武合谋陷害老潘和贾明鎏的经过,并签名按了手印。老潘将写满字的材料纸细细叠好,装进了口袋,然后笑着对秦远说:“秦总,委屈你了。不耽误你更多的时间了,回去之后,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只记住一条,别乱说话,否则……”老潘把匕首拔起来,用手摸了摸锋利的刀刃,接着说:“否则,它就会让你永远说不了话,听明白了吗?”
秦远连忙点头,豆大的汗珠滚落到腮边都顾不得擦:“明白了,明白了,潘总,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老潘冲瘦猫一摆手:“你替我送送秦总。”
瘦猫一拎秦远的衣领,把手里的枪一晃,说:“走吧。”
秦远一步一回头地跟着瘦猫出门,在瘦猫恶狠狠的注视下上了车,掏出钥匙摸索了好一会儿,用袖子抹了几回脸上的汗水,才**钥匙孔发动了车子,一溜烟地开跑了,回去之后,一病不起。
瘦猫一进房间,老潘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走,换地方。”
换了地方,老潘拿出秦远写的文字,坐下来认真读了一遍,心窝子里一阵绞痛,没想到和段耀武打杀起家,到头来却被他当成了替罪羊,逼得四处躲藏,寝食不安。为了给段小薇扫清障碍,把早年同生共死的结拜誓言忘得一干二净,怎不令老潘寒心加痛心啊。
事已至此,保身要紧。
老潘将材料纸贴身藏好,转过头来对躺在床上的瘦猫说:“兄弟,你再辛苦一下,出门找个公用电话亭,给段耀武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已经拿到了秦远写的材料,也就是他陷害我们的证据,让他不要欺人太甚,否则,狗急跳墙,谁也落不了好去。”
瘦猫出去之后,没几分钟就回来了。
老潘从床头跳起来,问:“找到人了吗?他怎么说?”
“找到了,他说,我们就是送上门去,他也不会动我们一手指头。”瘦猫说完,老潘面露喜色,到底是老感情啊。
瘦猫却还是愁眉苦脸:“可是……”
看来:为自救煞费苦心,得证据难以如愿。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老潘恨不能把脸贴到了瘦猫的脸上,他说:“可是什么?”
瘦猫结结巴巴地说:“段总说,公安和检察院的人要动我们,他就无能为力了。”
老潘红了眼,抓住瘦猫的胳膊,问道:“那你没告诉我们手里有秦远写的证据?”
“说啦,可段总说,你们绑架秦远,又罪加一等。等把你们抓住了,谁知道那个证据会落到谁手上,再说了,你们拿刀架人家脖子上写出来的东西,就是交出来,谁肯相信啊?”
完了,段耀武不吃这一套?事实上,并不是段耀武真的不惧怕老潘手里的证据,只是如丧家之犬的老潘在段耀武的虚张声势面前,完全乱了方寸,他煞费苦心整出来的把柄,被段耀武这么一说,仿佛成了一张废纸,心里怎不拔凉拔凉的。
老潘正胡思乱想,瘦猫还在喋喋不休:“他还让我劝劝你,把什么狗屁证据毁了算了,只要把事都抗起来,保管让你我在里面不遭罪,混几年再捞出来,大家还是好兄弟。”
“呸,他想得倒美,谁拉的屎谁自己擦屁股。瘦猫,别听他花言巧语,进去了就由不得我们,早晚他会让我们死在里面。”老潘清楚段耀武与公安系统的关系深厚,也深知他的心狠手辣,更害怕瘦猫临阵倒戈。
“对,段总最后就是这么说的,他警告说,我们再要不听劝,就把我们以前干的那些破事都抖落出来。”瘦猫这时候像是变成了段耀武的说客,才一个电话的功夫,就被洗了脑,段耀武拿捏这帮人的手段果然高明。
妈的,太歹毒了,谋害秦淮茶楼的老板,搞死包工头的小舅子,制造车祸撞死无辜的乘客等等,这些都是段耀武授意下老潘安排瘦猫、黑胖等人去干的,可是,老潘接受指令是两个人单独密谋的,连个纸条都没有,只要段耀武不认账,老潘奈何不了他,而老潘布置黑胖等人时,往往还有其他兄弟参与或者在场,现在段耀武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老潘却像是被钉在了板凳上,如果把这些烂帐全算在他们几个身上,死几回都不够。
想到这,老潘狠了狠心,把匕首往桌上一拍,咬牙切齿地说:“瘦猫,如果段耀武真不放过我们,那我们也只好瞅准机会搞他一家伙,走,老子们泡妞去,死也要做个风流鬼。”
瘦猫摸了摸上衣口袋,犹豫着跟在老潘后面走了。
半夜时分,老潘和瘦猫懒洋洋地从附近一家洗浴中心的包房里晃出来,到前台结账,因为一张票子有个破角,收银处的老板娘让老潘换一张,瘦猫嫌屋子里闷,就先出去透气,老潘正和老板娘纠缠解释,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吵吵嚷嚷,乱哄哄中就听瘦猫像鬼一般叫喊:“段耀武,老子日你全家——”
老潘一听,不好,段耀武动手了。他赶紧丢给老板娘一张票子,说:“警察抓嫖,后门怎么走?”
老板娘一听并不惊慌,她按动了身下的一个按钮,老板马上出来带着老潘等几个穿好衣服的人从后门上了一条山道,七拐八拐就出了洗浴中心到了巷口,等外面的人冲进来,堵住了几对还在包房里快活的男女。
老潘出了巷口并没有急于逃跑,他裹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抻着脖子张望了几分钟,看见警察押着几对男女出来让站在门外一个汉子辨认,那个汉子老潘认识,正是自己在名城置业里管的保安队长。怪不得瘦猫被抓住的时候要日段耀武全家,如果不是段耀武派了保安队长给警察带路,警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就是找对了地方,也未必认得准人。
老潘也在心里狠狠地把段耀武的女性祖宗问候了一遍,然后悄悄地退出人群,消失在夜幕之中。
绝望中的老潘红了眼睛:妈的,段耀武真的要赶尽杀绝,老子只好跟他拼了
在外面的老潘怀恨在心动了杀机,在里面的贾明鎏却顶不住了。
坐在冰冷的硬木椅子上,贾明鎏挣扎着想挺直身子,却始终未能如愿,徒劳地试了几次,终于决定放弃,就像堆烂泥般瘫在椅子上。他竭力忍着疼痛不发出声,安慰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吴旭、如梦他们,也许正在为营救自己四处奔波。
度过了难熬的一夜后,中午那几个小伙子又进到审讯室,先是给贾明鎏大讲政策,并给他带来个盒饭吃了,随后见贾明鎏仍然不肯合作,又用电棍软木之类的家伙将他教育了一通。好几次贾明鎏都想要放弃自己,但一想到儿子、妈妈,以及幻想着吴旭和如梦正找了关系,在路上赶来,他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人心或许就是这样,求生求好的心情比钻石还要硬过几分,只要不到绝望时候,谁也不会甘心放弃。但贾明鎏的希望却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散,这个白天,审讯室的门再也没开过,他所企盼的希望自然也渺无踪影,但是只要他一打瞌睡,就会有人敲着铁门,吆喝着将他喊醒。
小伙子们再次进来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只吃了一个盒饭的贾明鎏早饿得几欲晕去,再看到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电棍走到面前问:“现在想清楚了没有?”贾明鎏所有坚持着的信念瞬间崩塌,也不想再抗争了,很累,只想休息,最好是永远的长眠不醒。
这一刻,贾明鎏的思想仿佛越过所有障碍,到达一个虚无的空间里,在突然间,他领会到了钱瑞君的心情。他并不是不想抗争,而是根本不相信自己在这场与命运的较量中会取得胜利,他不愿意见到自己、也不想让所有人见到他完全输光时候的模样,像一具萎靡不振的行尸走肉。所以,孤傲的贾明鎏终于选择了彻底地退出这场战斗,主动提前出局。
而他所相信的一切似乎也全都背弃了他,想起自己陷害过别人,也在被别人陷害,贾明鎏哑然失笑,让小伙子们倍感惊讶,坚持或者说是挣扎都再没有了意义,即使能忍受**上的痛楚,却无法面对精神上的失落。
于是,当小伙子告诉他,你妈妈已经知道了你的情况,她急得心脏病突发已经住院了,贾明鎏惊呆了,当小伙子再次问他是不是准备交代罪行的时候,他嘶哑着声音回答:“我……全都交代……”
人是一个矛盾的个体,懦弱和坚强这两种水火不容的性格在生活中会表露无遗。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躲避的事,也有必须要坚持的原则,就像贾明鎏,他在父母离异,家境贫寒的情形下还能坚持着读书,并考取了重点大学,没人能说他不坚强,但是,这几天的折磨却使得他的坚强就如块被风化了石头,轻轻一敲,支离破碎。这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坚强和懦弱,它们都有个度,如一张拉满的弓,若外力超越了弓所能承受的力量,唯一的结局是弦断弓毁,再无第二种可能。
两天来,贾明鎏承受的渐渐超过了他所能负荷的,从一个即将上任的总经理变成了一个任人摆弄的阶下囚,让他不愿再刻意地去守候自己的清白,他想,与其没日没夜的受折磨,不如早点来了了断吧。
于是按卢勤的一步步暗示,贾明鎏完成了自己的口供,也终于明白了段耀武给他扣的是什么屎盆子,收受了他的房子车子和装修,以及让表姐如梦替他收了多少股份,而且要定性为索贿。钱瑞君进去之后,贾明鎏研究过不少受贿索贿的法律条文,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数目累积这么大,很有可能会判个十年八年,他将在监狱里度过他最好的年华,就算以后能减刑,那也至少要呆几年,况且段耀武是不会给他轻易出来的机会的。
待笔录完成,贾明鎏拿着签字的笔犹豫了几分钟,终于因心灰在小伙子们的催促下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按照他们指定的位置按了手印。
录完口供后,小伙子们也就没再为难贾明鎏,靳斌为此做了不小的工作,既然他都交代了,就别折磨他了,于是,他们把他腕上的手铐略松了点,那和贾明鎏闲话过的小伙子还拍了拍他的肩:“何必呢,早承认了多好。”
贾明鎏面无表情,默然不语。
尽管卢勤想要通过贾明鎏扩大战绩,希望能挖出省工业厅或者别的更大的人物,但是,贾明鎏只肯供认自己的事,涉及到任何的其他人,任凭卢勤如何的威逼利诱,贾明鎏铁了心决不松口。这一点,连卢勤本人和参加审讯的小伙子都极其的佩服,他们见过很多的人,在承认了自己的问题之后,为了邀功求得宽大,或者纯粹是为了拖他人下水,像疯狗一样地乱咬一气,串出了一串的糖葫芦。但是,贾明鎏此时表现得无比的坚定,没有牵扯进任何其他人。
俗话说: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山穷时拳头说话,水尽中突现转机
无奈,再在审讯里呆过了辗转难眠的一夜,一大早警察们便用车将贾明鎏送进了看守所。进门之前,贾明鎏好好享受了一下阳光,看到了“临江市第二看守所”的牌子,心里只颤了一下,便如死一般的静寂。
贾明鎏对看守所的一些印象完全来自于媒体,而媒体所报道的尽是些致残死亡之类的事件,使得他对这地方有极度的恐惧,在他的想像中,这里潮湿阴暗,虫鼠纵横,终年不见阳光,小小斗室里挤满了一个个面目狰狞的人,他们骨瘦如柴,眼露凶光地盯着每个新来的成员。只是现在他已经心灰意冷,已经不再感到畏惧,无论迎接他的是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办相关手续的时候,并没有用贾明鎏的真名,他得到了一身囚服和一个代号518,号码很不错,若是在外面的什么东西有这种号,真不知会羡慕死多少人,现在的他却只能苦笑。
到了囚室,一切居然和他想像的没多大分别,房子非常小,只是没那么潮湿,光线不是很好,虽然是大白天,还亮着照明灯,四处充斥着一种嗅之想吐的骚臭味。虽没见到虫鼠,但那是迟早的事。房子里已经有5个房客了,相貌和他猜的也差不了多少。
其中有一个年纪稍大的汉子,倚墙而坐,闭目养神,另有一个半大小子眨巴着小眼睛,惊慌中压抑不住兴奋。另外还有3人,看着有新来的,眼神明显冒着光,而且不怀好意,贾明鎏知道他的劫难又要开始了。
待管教人员走后,其中的一个人叫道:“小子,滚过来。”
贾明鎏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听他的话走过去。论体格他们3个人几乎都比贾明鎏小了一号,若是在他身体正常的情况下,就算一比三的打斗,恐怕也不会吃多大的亏。只是现在贾明鎏浑身酸痛,几个夜晚没有睡觉,早已疲惫到了极点,对付一个都再也无法做到。
贾明鎏不认为自己是老虎,但被他们欺看来是无疑的了。
“还敢在我们面前牛逼?知道我们是谁吗?”既然贾明鎏不肯过去,他们三人只好走了过来。
贾明鎏还是没有回答,却用手护住了要害部位。然后看着几个拳头迎面向他飞来,直到有看守的脚步声过来,三个人才住了手,贾明鎏浑身疼痛,脸上却只挨了一拳,其他部位毫发未伤。
在看守所里已经呆了3天,以前从来不知道自由的可贵,无论是最开始花天酒地的生活,或是和吴旭厮守着的时候,时间都是飞掠而过,让他感慨急急流年,青春易老。而现在的每一分钟却都是煎熬,那些无事便发牢骚说不想活了的人,都该抓起来扔这里呆上几天,保管出去后,会对生活充满了感谢和漏*点。
很显然,那个中年汉子是这里的头,其他人都要看他的眼色行事,那3个动手的家伙,涉嫌盗窃进来,这点贾明鎏早猜到了,他们的身材似乎也只适合干这一行,去抢劫未免份量不够,加入黑社会吧,必定是炮灰,若是两伙人械斗,任谁都会乐意找上他们。
只是现在贾明鎏却是被他们吃定了,也许在他们眼里,他只是这无聊寂寞生活中的一个玩具。
不过贾明鎏这玩具虽不反抗,也并不合作,中年汉子要他干的活他都默默地去做,第二天有管教问贾明鎏脸上怎么了,中年汉子略显紧张,贾明鎏却说是晚上睡糊涂了,自己不小心撞在了墙上。
其他三个人想要他天天刷马桶,以及表演一些粗俗的节目给他们看,贾明鎏全都以沉默来表示抗拒。第一天,三个人还合伙整贾明鎏,第二天,中年汉子用目光制止了,第三天,相安无事,但三个人眼睛里满是挑衅。
贾明鎏并不是不敢反抗,而是心有余,力却不足,被打伤了的地方疼痛无比,他知道没有威胁的反抗,后果是更激起他们的兽性,他不怕死,却非常怕半死不活。
积蓄了三天的力量之后,贾明鎏便伺机反抗,他要通过反抗激怒他们,最好能让他们把自己打死。
半夜里,三个人中的小个子要撒尿,踢了睡在最边上的贾明鎏一脚:“去,把马桶给老子端过来。”
贾明鎏坐起来,用眼睛盯着他,不做声也不动弹。
小个子色厉内荏,声音有点虚,他叫道:“小子,你找死啊。”因为小个子的声音有些尖锐,屋子里的几个人全醒了。这时候,小个子抖起了威风,他上前又踢了贾明鎏一脚:“你去不去?”
贾明鎏站了起来,对着中年汉子说:“如果是老大吩咐,我马上就去,你,我不去。”
中年汉子的目光由凶狠变得柔和了,贾明鎏认为机会到了。
“***,你还是不服气。”三个人一起围了过来,其中一个活动了几下手腕,恶狠狠地说:“妈了个逼的,今天非要把你修理到位了。”
贾明鎏后退一步,骂道:“好,今天你们要不把我整死,你们都是狗娘养的。”
打斗一触即发,贾明鎏做好了最艰苦的准备,中年汉子的态度不明确,另一个半大小子吓得躲在了墙根,自己以一对三至多只有四成赢面。但是,贾明鎏抱定了大不了一死的信念,所以,当对方大个子向他冲来的时候,贾明鎏以与他体型完全不相称的速度迎了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挥出了如闪电般快速,如雷霆般猛烈的一拳。
然后,战斗结束。
大个子在一声巨响中像山一样倒了下去,灰尘四溅,一动也不动,已被贾明鎏这一拳打倒在地。
另外两个都还来不及交手,便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呆住了。
贾明鎏拍了拍手,说道:“没意思,不经打。”把眼光投向了另外两个人,他们立即全都向后退了一步,面面相觑,然后望着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哪个还上?”
贾明鎏紧握双拳,一对眼鼓得就似要夺眶而出,宛若凶神恶煞,令人心惊胆寒,毛骨悚然。
突然,那个小个子受不了贾明鎏眼光的逼视,大喊:“打人了,打死人了。”
中年汉子啐了一口,想要制止也来不及了。
立即有管教干部跑过来,看见了地上爬不起来的大个子和站在中间的贾明鎏,便喝问怎么回事,大个子还想挣扎着说没事,小个子却指着贾明鎏说,报告干部,他打人,往死里打。
管教干部喊:“518,你出来。”他把贾明鎏带了出去,关进了禁闭室,用手铐把他的双手反背着铐了起来。这是看守所里处罚不听话犯人的一个手段,被铐的人只要动作一大,手铐便会自动收紧一点,如果三天不解下来,到松开的时候,被铐的人就会连碗都端不住。
天亮了,贾明鎏坐在地下的草席上,迷迷糊糊间听有人喊自己的号码,他腾地站起来,闭着眼答应一声:“到!”等睁开眼一看,不由得欣喜若狂,站在门外的竟然是李建军。
贾明鎏眼泪唰地下来了,如果没有这场打斗,李建军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见自己。
李建军可没有贾明鎏这么激动,他问旁边的管教干部:“这个518是怎么回事?”
管教干部敬了个礼,答道:“报告李所长,518是检察院前几天送过来的。昨晚上他在监室里打架,把一个人打伤了。”
“哦,你把他解开,把他带到我办公室来。”说完,李建军背着手走了。
年轻的管教干部解开了贾明鎏的手铐,边解还边说:“看你还老不老实。”
贾明鎏举在上面的右手几乎麻木了,放下来的时候痛得呲牙咧嘴,嘴里丝丝抽着凉气。
贾明鎏被带进李建军办公室的时候,李建军正在看一份材料,见贾明鎏进来,就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说:“坐吧。”然后又对带他进来的管教干部说:“你去吧,我跟他谈谈,有事我喊你们。”管教干部答应一声出去了,站在了门外。
贾明鎏想站起来,李建军指了指四周,示意他不要乱动,小声说:“没判的人都只有代号,没有名字,别的不用多说了,你在里面再别闹事,其他的我会安排。”
“我是被冤枉的,李大哥,你帮帮我。”贾明鎏悄声恳求道。
李建军皱了一下眉头,沉吟了一下,说:“好吧,我会把你的情况转告吴旭,通知她尽快找律师,过几天偷偷安排一次探视,但是,你们不能直接谈案子,你想一下要跟她说什么。”
贾明鎏还想说什么,李建军摆手制止了,他喊来站在门外的管教干部,说:“把518带回去吧。”
回到监室,管教干部把那3个家伙给叫了出去。
过了一会,走廊尽头便传来几声隐约的凄厉惨叫声,贾明鎏双手抱着头靠在墙上,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正是:山穷时拳头说话,水尽中突现转机。
爱恨情仇理还乱,阴险恶毒总不休
能看到李建军,贾明鎏略感欣慰,至少在监室不再担心受欺负,他以前帮着李建军解决了老婆的工作和孩子的上学问题,应该会帮自己的忙。此时,贾明鎏求生的希望便燃烧起来,只是现在还高兴不起来,真正能解救自己的不是李建军,而应该是其他的人。
在贾明鎏的胡思乱想中,3个难友呲牙咧嘴地走了进来,待管教干部离去后,他们直冲到贾明鎏的身边,他戒备地后退一步,以为他们想要找自己算帐。谁知这3人居然同时哭丧着脸求饶:“老大,是我们该死,您就饶了我们吧。”
中年汉子过来,踢了这三个家伙一脚:“滚起来吧,我跟你们说过,别惹这位兄弟。”说完,让半大小子把贾明鎏的铺盖搬到了他的铺盖旁边,与贾明鎏攀谈起来。
中年汉子算是临江市的半个黑道中人,因为帮别人打抱不平,失手伤了对方被送了进来,现在正等着法院判决,如果能赔得起钱,估计很快就能出去,只是家境贫寒,无力赔偿,搞不好就会判个一年半载的。
看守所里的贾明鎏备受煎熬,忙前忙后的如梦也是如坐针毡。
段耀武心态如梦已经洞悉,除了出于拉人来垫背推脱自己的罪责之外,更是不肯让贾明鎏逍遥自在,你的父亲抢走了我的老婆,你又骗取了我女儿的贞操,睡了我的情妇,还利用我获得了今天财富和地位,可还是处处与我为难,段耀武每每想起来都恨得咬牙切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你不让我的日子好过,你也别想过好日子。
如梦只能把了解到的情况与慕容健商量。
要解救贾明鎏,那么一切证据都将不利于段耀武,这一点如梦没法和段小薇说,只想通过慕容健慢慢去解释。贾明鎏房屋装修是如梦一手操办的,当时换房存在地域差价同意以装修为补偿,除了段耀武和贾明鎏,就只有段小薇和如梦在场,所以,如梦请求慕容健说服段小薇出面作证,这虽然对段耀武不利,但确实是事实。
慕容健很为难,让一个女儿作出一个对自己父亲不利的证明去救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男人,这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当慕容健隐约提及的时候,段小薇流着泪一口拒绝:“不!沈如梦,她不惦着我爸爸也就算了,可她为什么还要帮着贾明鎏?”
“小薇,如梦没有这个意思,她只要你说出事实。”慕容健还想做点努力。
“不!绝不,贾明鎏出来了,我爸爸就会进去。”这种利害关系摆在段小薇面前,她完全知道该如何选择。
如梦彻底失望了,可从望江县城传来的坏消息几乎把如梦击垮。
贾妈妈心脏病突发,住进了县医院,廖总的司机把贾妈妈送进医院之后,立即开车赶到了省城。
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如梦气得大骂。
原来,廖总接到了顾国平的电话,让他去给贾妈妈透露消息,说贾明鎏进去了,从外围对贾明鎏实施打击,挫伤他的斗志,只要贾明鎏心理防线一垮,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这个时候,廖总正在观望,十足的就是墙头上的一棵草,不知道该往哪边倒,如果贾明鎏没问题呢,这缺德带冒烟的事要做了,岂不是找死吗?但是,如果顾国平复辟了呢,那今后哪有好日子过。思前想后没办法,只得咬牙派了他的司机送了几箱水果过去,闲聊中,贾妈妈问起廖总最近是不是很忙啊,公司里又有什么新鲜事啊,钱总放出来了吗,我儿子来你们公司了吗,司机东拉西扯故意说漏了嘴,说钱总肯定是出不来了,贾总也快十来天了没见着人影……刚说到这,就假装意识到不对,赶紧要打岔糊弄过去,贾妈妈自然不依,拦在车子前面不让他走,非逼着司机说实话,司机被逼不过,就说,贾妈妈,说了你可得挺住啊,听公司总部那边的人说,贾总也被抓进去了。
贾妈妈自从省城赌气回来之后,还不敢和左邻右舍们说与媳妇吵架,孙子没了,只支支吾吾说省城里住不习惯,自己非要回来图个清静。此后,贾明鎏上党校的时候,吴旭来伺候过贾妈妈几天,也劝贾妈妈跟自己回去,可贾妈妈犹豫再三,还是怕拖累了贾明鎏,没肯进城,贾明鎏也是无奈,只得抽空回家几次,留下许多的物品和钱,常常是如梦一个人回去探望。
贾明鎏回家,一般总是上午来下午就走,前呼后拥很是风光,加上廖总他们每个月固定要来,贾妈妈都要请邻居们来拉家常,吃水果,带点零食给孩子。贾明鎏在省城当了一个大公司的二把手,这是小院子人们出门在外闲扯时的荣耀,凡是某家的女儿带回来个女婿,只要说起来在城里如何的风光,老人们只一问,比贾明鎏如何?那女婿必是满脸羞愧,连忙摆手,那可不能比,人家贾总和省里的领导经常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
贾妈妈以儿子为荣,小院的老人们以贾妈妈为荣,这在县城里都是出了名的,春节的时候,贾明鎏回家探亲,县长还要专程来家坐坐,请求贾总要多支持家乡的发展,如果能在望江县的经济开发区里投资办厂,一定给予最大的优惠等等。
这突然就说,儿子被抓进去了,不啻于晴天霹雳,贾妈妈能不急火攻心,本来年事已高,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哪里经受得起这巨大的打击,立即瘫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司机吓坏了,抱起贾妈妈就送了医院,医院立即下了病危通知书,让赶紧找家属,司机恨不得要哭出来了,连忙向廖总汇报,被骂得狗血淋头,廖总无奈只得花钱请人在医院值守,让司机赶往省城找到贾明鎏的家。幸好如梦也在,看司机神情紧张,焦急万分,知道不会是好消息,拉着他在门外问清情况,让他在车里等着,回屋对吴旭说:“小旭,我有点急事,可能要出去几天,你在家好好静养,等我回来啊。”
吴旭早已看出了端倪,这个司机逢年过节与廖总来过家里,这会儿脸色煞白的跑来,肯定有事,于是就说:“如梦姐,是不是望江城里的妈妈有什么事情?”
如梦看隐瞒不住,只得如实相告,吴旭又急又悔,吵闹着要跟如梦一起去,如梦劝说道,这路途颠簸,你这么重的身子哪里吃得消呢?
吴旭悔恨交加:“如梦姐,你就让我去看看妈妈吧。以前是我不好,这种时候了,我再要不去,怎么让她老人家安心。”
如梦实在拗不过,只得吩咐小保姆收拾好衣物,吩咐田甜守家,跟着司机朝望江县城而去。
一进病房,看面容憔悴的贾妈妈挂着点滴,依旧昏迷不醒,如梦扑倒在床前,握住贾妈妈的手,刚喊了一声妈呀,眼泪就抑制不住喷涌而出。
这些日子以来,如梦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可又不得不表现出镇静和坚强,实际上,如梦每天都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但面对吴旭,段小薇,甚至慕容健,吴旭的爸妈,如梦都得挺住。
这下好了,如梦终于可以让压在心底的眼泪尽情地发泄,那伤心欲绝的泣不成声,让病床周围的人都被感染了,吴旭本想劝一劝如梦,可一张嘴,自己倒忍不住泪如泉涌,吓得跟来的小保姆手忙脚乱,扯扯这个,拉拉那个,看没起作用,她反而也放声大哭起来。这悲恸的场景,急得司机在走道上乱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医生闻声过来,问:谁是病人家属?
没等吴旭答话,如梦止住泪,站起身来:医生,我是老人的女儿,我妈情况怎样?
医生面色严峻,只招招手:那好,你到我办公室来,我和你说说。
如梦跟着医生一进办公室,医生把门掩上,如梦心头一紧,眼泪又下来了,忙说:“医生,请你如论如何救救我妈呀。”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我们尽了全力,暂时稳定了,但病人本来身体虚弱,又受了太大的打击,恐怕……”说着,推出病危通知书,让如梦签收。
如梦扶住桌子,哀求道:“医生,难道……难道……”如梦手颤抖着,眼泪掉在病危通知书上,滴嗒作响。
医生面无表情,只说:“医院会尽最大的努力,你们做最坏的打算吧。”说完,又问如梦:“那个孕妇是你什么人?她受得了吗?”
如梦说:“她是我弟媳妇,快到预产期了。”
医生严厉地说:“老人不行了,孩子你们还想不想要?这个时候,唉,你弟弟怎么不来,让她来做什么?”
“我弟弟……他来不了。照你这么说,她可能见的是老人最后一面,一会儿,我会劝她走的。”如梦颤抖着,笔都快握不住了,哆哆嗦嗦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
如梦收起病危通知书,回到病房,吴旭关切地问:“如梦姐,咱妈怎么样?”
有道是:爱恨情仇理还乱,阴险恶毒总不休
装神弄鬼难管用,解铃还须系铃人
如梦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医生说,就是受了刺激,会全力抢救的。”
如梦和吴旭两人一前一后坐在病床前,吴旭拉着贾妈妈冰冷的手,搁在了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如梦用手帮贾妈妈整理花白的头发,嘴里念叨着:“妈呀,吴旭带着你的孙子看你来了,你一定要挺住啊。”
或许这就是亲人间的心灵感应吧,贾妈妈的眼角有一颗硕大的泪珠滚落,嘴里不断地在喊,明鎏,明鎏,嘶哑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空中飘渺而来,悠远空灵,情真意切。
如梦和吴旭同时喊出声来:妈,妈。吴旭感觉到了肚子上的手在不住地摩挲,温暖和慈祥由外到内传递,肚子里的孩子也像是在配合着,不住地踢打,疼得吴旭咬住嘴唇拧紧了眉头。
贾妈妈喊着明鎏,另一只手想要抬起来摸索,如梦赶紧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
在如梦和吴旭的呼唤下,贾妈妈终于苏醒过来,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黯淡无神,却是泪水盈眶。
如梦凑过去,嘴贴到了贾妈妈的耳边,轻声呼唤:“妈,我和吴旭看你来了。”
贾妈妈侧过来头,定定地盯着如梦,嘴张了张,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吴旭用力将贾妈妈的手按在了肚子上,柔声说:“妈,你好好摸摸,这是你的孙子。”
贾妈妈的手骤然激动起来,眼睛转向吴旭,有亮光闪过,嘴里喃喃道:“孙子,我的孙子……”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急促地喘着粗气。
医生和护士忙围过来,把如梦和吴旭赶到一边,给贾妈妈带上氧气面罩,观察监控的仪器仪表。
如梦扶着吴旭在走道的椅子上坐下,劝道:“小旭,你先回去吧,妈这里有我呢。”
吴旭哭道:“如梦姐,明鎏不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呢?”
如梦也是泣不成声:“小旭,你要知道,孩子是我们所有人最大的希望。你看啊,咱妈看见你的时候,她的眼里才有亮光。”
“可是……”
“别可是了,我在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趁着车还在,你先回去吧,别让孩子也跟着着急啊。”如梦的手摸着吴旭的肚子,微微一笑:“小旭,听姐的话,你先回去吧,啊。”
吴旭咬着嘴唇,摇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叹息道:“以前我对不起咱妈,就让我多陪她一会儿吧。”
如梦急了:“小旭,别犟了好不好,如果孩子有个闪失,你怎么见贾明鎏。”
吴旭沉吟良久,最后只得无奈地点点头,扑倒在如梦的肩头失声痛哭,如梦轻轻抚摸着吴旭的后背,小声地劝慰:“听话啊,这里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如梦姐,辛苦你了。”吴旭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交给如梦。“你多保重,我在家等你。”
如梦接过钥匙:“好,小旭,我们都要挺住。”
小保姆扶着吴旭,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缓缓地走进了过道的尽头。
小车朝着临江的方向奔驰,吴旭坐在车里,夜色将晚,微风从车窗外吹过,隐约中,吴旭仿佛听见一声凄厉的喊声:妈——
那是如梦的声音吗?
吴旭紧闭双眼,贾妈妈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的亮光又一次浮现在眼前,那是一道闪电掠过,霎时,雨刺啦啦地瓢泼而下。
贾妈妈大睁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呼喊着贾明鎏,慢慢停止了呼吸……
如梦将贾妈妈的骨灰带回了贾明鎏的老家,请了山村的乡亲们帮忙,把贾妈妈安葬在贾明鎏爷爷***坟旁。
雨水湿透了如梦的衣襟,没有鞭炮,没有纸钱,只有如梦一个人静立在隆起的土堆前,任由泪水伴着雨水无声地滴落。
远远看去,老屋还在,只是愈发的破旧不堪,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在砖瓦林立的小楼间,更显得阴森与悲凉。
如梦轻轻叹了口气,唉,表舅啊表舅,你算准了贾明鎏的发迹,也应该算得出他今天的磨难啊,你总该有个办法救救他呀。
当如梦踏进老屋时,潮湿阴暗的屋子里,只有那瘦弱的老狗还懒洋洋地吼叫了几声。
表舅躺在那藤椅之上,只是空荡荡的大褂下,身形越发的羸弱,只有手里的那根竹杖还算硬朗。
表舅侧耳听到了脚步声,费力地咳嗽几下,虚弱地问:“来的可是江家的儿媳妇?”
如梦一惊,多少年过去了,表舅还能听得出自己的脚步声吗?表舅既然这么神奇,应该有贾明鎏的解救之策啊。
如梦凄然一笑,问:“表舅,你还记得我?”
“贵人不可忘啊。”表舅嘴边挤出一丝得意的笑,只一瞬间,就收敛殆尽。“姑娘,老朽知道你为何而来,只怕老?(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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