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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和责任感。
吕乔负责小学高年级一个班的数学和语文教学,担任班主任;同时担任初中的物理和化学的任课老师。每星期三个下午共9个课时,还要做自己份内的备课、批改作业等等,回到九监区还要抹餐桌和洗餐盘,忙得团团转不说,光那个抹餐桌早中晚三次就已经腰酸背痛了。
还没等吕乔适应过来,教育科科长又给吕乔的改造任务加了码:担负警示教育演讲。
警示教育,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就是社会上的一些机关团体尤其是手中有相应权利的单位与监狱局取得联系,带着他们的干部和职工到监狱听警示教育演讲,用罪犯的现身说法警示这些手中握有权利的人们。
对于吕乔来说,做警示教育演讲就是狠狠地批斗自己。从草拟书面演讲稿到警官审核再到脱稿上台,只给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吕乔这天上午被带出了监狱,来到办公楼的演讲基地。
演讲场地在监狱办公楼的最顶层。到了顶层就见一块硕大的不锈钢铭牌:上写:“XX省监狱管理局女子监狱警示教育基地”。其中一个大间是展览厅。职务犯罪人员的图片、原职务和犯罪事实一览无遗。布局可与国际会展中心的装潢相媲美,每块展板都有直射灯,色彩或明或暗,图片和犯罪介绍错落有致,非常吸引人的眼球。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是那些个罪犯图片中有以前的生活照甚至艺术照,有现在穿着囚服在劳动或者读书写字的照片。仅就这个对比就把那些个参观者看得心里似一股冷风凉飕飕。
另一个大间实际上就是一个中型会议室,专门有一个独立讲台,是供罪犯们演讲而用。会议室位置大概可以坐下150人左右,都是皮沙发靠背椅和两人桌。讲台不高,也就一个梯阶的高度,上面一个横幅,根据来监狱听警示教育的单位名称而随机打上字幕。
吕乔向其他做过警示教育的罪犯打听过,做一次警示教育时间在12——13分钟不等,每次得奖分3分;假如一个月做三次就是9分。加上每个月固定的教学分5分,再加上改造分3分,另外洗碗抹餐桌得1分,加起来正好是18分!吕乔按捺住激动,十分投入地做好充分地准备。
最让吕乔激动不已的是,警示教育自己只计算了9分,其实不止这个数。就是说,每个月不但可以得到一个表扬,还可以把剩余的分移到下个月补差。意外还不止这些,自己写的一首诗刊登在监狱系统的报刊上,已经到手的奖分就是5分!而且还被监狱局报刊定为特约撰稿人!这个意外又极大地刺激了吕乔要求上进不再打架斗殴的积极性。
啊,知识!知识就是产权。产权是什么?在吕乔现在的心目中,产权就是分值!
吕乔的眼前顿时雾散日出。她想,只要努力就有希望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与母亲和孩子们团聚。
吕乔迎接的第一场听演讲的单位是解放军预备役师的营级以上军官们。
当字幕打上来之后,吕乔的心顿时就黯淡下来。
参加这次警示教育演讲的共四个罪犯,其中两个她认识。所谓认识也只是同关在禁闭室反省又与自己的单间紧邻的伙伴,之前只听其声未见其人。到了教学组才又重新认识的。也就是此文前面章节里介绍的“处处”和“检检”。
“处处”因为在原车间不服管教,闹得沸沸扬扬,也成禁闭室“老油条”。考虑到其文化水平较高,又曾经是民主党派人士,所以把她调到教学组当教员;“检检”因为与其他女犯疑似同性恋,几次教育未果,只能换个环境。监狱考虑她在未进入检察院工作之前曾经是英语老师,所以也调到了教学组当教员。
吕乔被安排在最后一个上台演讲。也就是给了吕乔的一个压台的角色和机会。这是因为在审核试听演讲阶段时教育科科长十分满意,所以才做了这个安排。
而吕乔却没有心思了。她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眼睛在陆续走进会议室的那些军官们身上搜来搜去。终于,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现在担任预备役师师长的贺某某。
贺某某是父亲的一名警卫员。从小自己就被贺警卫员抱着、背着满世界地风光。而现在自己却要作为一名罪犯来给贺某某和他的预备役军官们做警示演讲。吕乔就是心态再好,也好不过当着父亲警卫员的面而装作若无其事!
曾经听母亲谈起过贺某某,也知道贺某某在预备役师,但是不知道贺某某已经是师长。
吕乔心绪翻滚,想对教育科科长和专管警官提出,表达自己不想挣分,不想参加演讲的请求。但是,这个场面太严肃,严肃到吕乔这个罪犯根本不敢开口提任何请求。怎么办?吕乔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由于有预备役师师长亲自出马,而且来的都是营级以上军官,几乎所有的监狱领导都陪同在左右共同听取警示教育演讲。
宋斌当然要作陪。这也是他第一次全面地听取罪犯的警示演讲。他走上台,做了一个简短的欢迎词,然后是预备役师长贺某某上台说了几句话。
吕乔这才看到了贺某某的正面:头发已经花白,身体也发福了。吕乔祷告:我已经不是少女时代的样子了,但愿贺某某不要认出我来!
部队就是部队,两位头头发完言,居然又出来一个预备役师的政治部主任作为主持人,并要求所有军官做好记录,回去还要讨论!
太那个正规了!吕乔又想,自己第一次上台,豁出去了,贺某某认出来就认出来吧,自己已经是这个样子,应该说谁都不怕了。于是她呼出一口气,拼命地在脑海里把那演讲词狠狠地揪住。她知道,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千万不要演讲时掉链子,否则对不起那些奖分了。
前面三名罪犯演讲完之后,就轮到吕乔上台了。
吕乔站在讲台上,对着麦克风。她用眼睛扫视了一下正襟危坐的军官们,同时也看清楚了师长贺某某。她没有立即进入演讲,而是把麦克风的声音打出了一点儿混响,望着坐在宋监狱长身旁的贺某某,眼睛里却带出了一点儿笑意。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贺某某眼里的诧异。她把眼睛移开,开始了她的演讲: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大家好。我叫吕乔,曾经是一名机关干部,在运作招商引资项目的过程中,犯挪用公款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吕乔的目光尽管望着最后一排,但是余光中看到了贺某某对宋斌耳语了几句,宋斌点点头并小声地对贺某某说着什么。
“五年的岁月,在时空中只是短短的瞬间,但在个人的经历中却打上了难以磨灭的烙印。面对监狱的高墙电网,我悔不当初。回想自己的过去,有过许多荣耀,多次被评为省级优秀公务员,优秀妇女干部和优秀党务工作者,而现在我却是个阶下囚,是一个被社会被人民唾弃的罪犯。我之所以得到法律的严惩,是长期以来因为思想意识上受到了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侵蚀,在自己的灵魂深处背离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没有经受住糖衣炮弹的猛烈轰击,……”。
吕乔真不想往下讲了,但是又不能不讲。她除了看见贺某某痛心疾首的目光,还看到一双带有灼热的目光。她意识到那灼热的目光正在盯着她,她就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处藏身。
接下来的演讲尽管仍然是很有表情,仍然是堆砌着狠批自己的那份激情,仍然是又举例又驳斥的铿锵,甚或她的演讲也打动了绝大部分军官,但是吕乔很清楚,她的灵魂已经飘走,留下的是一副驱壳。
好不容易挨过这十几分钟,吕乔含着泪终于做完了她的演讲。监狱规定是不能为囚犯的演讲而鼓掌的,但是军官们还是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吕乔离开讲台,走到贺某某的位置旁,朝着大家鞠了个躬,就不慌不忙地往台下走。
待预备役师政治部主持人做完小结,就带着军官们去参观职务犯罪展览。
教育科长走过来对四个囚犯说:“吕乔留下,其他三人回监狱。”
100余名军官陆续往展览厅走去。贺某某师长在宋斌的陪同下来到了吕乔的身旁。
“乔乔啊——”师长望着吕乔,就已经流出了眼泪。
“贺叔叔您好!”吕乔也止不住哭了起来。
宋斌对教育科长说:“你去与招待所联系一下,安排一间房间。中午我陪同贺师长一起用餐,吕乔交给办公室警官代管。”
教育科长答道:“明白。”就离开了会议室,按照宋斌的指示做安排去了。
吕乔在办公室警官的带领下先走一步,到招待所的一间房间等候。
当宋斌陪同贺师长离开办公楼朝招待所走去的时候,见一辆小汽车停在了自己的身旁。宋斌正在疑惑,从小汽车上下来的沈非却主动握住了宋斌的手。
“你好!宋监狱长。”沈非目光坚定而又沉着,他怀里揣着婚姻证明正要找这位监狱的一把手。
宋斌吃了一惊。尽管他早有思想准备,而且当着那位张君毅先生也曾经说过:“还会有一位拿着婚姻证明来监狱的人”。可是,当沈非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还是把他给震动了。
当沈非和贺师长四目相对时,惊喜同时浮现在他们脸上。他们是认识的。这还要源于20年前贺师长还在吕乔父亲身边当警卫员时,他就认识这位追求吕乔的沈非!
“是贺叔叔?”沈非惊喜地双手紧紧握住贺师长。
“你是来看乔乔的?”贺师长问。
“是的。我刚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沈非答。“贺叔叔,您来这里干什么?”
贺师长没有回答沈非的问题,而是对宋斌说:“正好,碰上了,一块儿吧。”
宋斌点点头,对着沈非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而心里却说不出是个啥滋味。
宋斌在想:果真来了,又是一个假丈夫!
第一百四十一章苍白无颜
更新时间2011…9…2720:43:28字数:3197
吕乔被带到招待所的客房是个套间。里间是一张大床带卫生间,外间是客厅的摆设。吕乔坐在沙发上,一位警察在旁边守着她。
几位招待所餐厅的服务员在监狱办公室主任的张罗下正在摆放一张大圆桌子,桌子上铺上淡黄色带花纹的餐布,摆上了玻璃转盘,搬来了几把椅子,紧接着就是用餐所需的一应物件。
吕乔猜到是监狱宴请贺师长,考虑到自己的身份,特意做的这种隐秘安排。
也好。吕乔心想,陪着贺叔叔吃顿饭,正好不用去犯人餐厅抹桌子了。
过了一会儿,监狱长宋斌在房门口出现,紧接着是贺师长。吕乔站了起来,叫了一声:“贺叔叔。”
贺师长望着吕乔,说:“乔乔啊,你看看谁来了?”
吕乔朝门口望去,顿时吃了一惊:“sir!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非进来,直接就走到吕乔身边,拉起吕乔的手:“刚下飞机我就直接来了,到了这楼下,赶巧,就遇上了贺叔叔和监狱长。”
吕乔的脸上飞起一片红晕。不知是因为当着贺师长的面还是因为前不久有张君毅的造次。加上这位监狱长,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叫人不舒服,不但火辣辣的,而且还深不可测。
吕乔见到沈非就心虚,脚踩棉花似地被监狱长安排坐在了贺师长的身旁,贺师长的另一边坐着监狱长。而沈非却自动自觉地坐到了吕乔的身旁。那名看守吕乔的警官在监狱长的一个手势之下退出了房间。
紧接着就是上菜。菜很好。因为有吕乔在,宋斌依然是没有上酒,并说:“贺师长,监狱这里不方便喝酒,我们用饮料代替吧。”
“行,遵守你们监狱的规定。”贺师长很大气也很理解:“来,乔乔,跟叔叔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吕乔把自己坐牢的基本情况说了一遍,但是没有涉及到沈非的公司,只是泛指某公司。边说,吕乔还不断地用眼睛瞄上沈非一两眼,沈非递给吕乔的眼色倒是认为应该告诉贺师长真正的原因。待吕乔说完,沈非就想接着补充,主动向贺师长检讨自己公司所犯的错误。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吕乔就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沈非的脚。
贺师长“唉”了一声,说:“乔乔啊,你就要受苦了!要是你爸爸还在的话,不知道有多痛心哦!”
吕乔见贺师长谈起爸爸,也勾起一连串的伤心,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嗯,后来你们俩怎么样了?成了吗?”贺师长一点不避嫌,根本没把那位宋监狱长当外人看,眼睛望着吕乔和沈非。
沈非马上抢着答:“成了成了。我们有个儿子,现在在加拿大读书。”
“哦?多大了?”贺师长问。
“已经22岁了。大小伙子了。”沈非又抢着说。
这位聪明而又心思细密的沈非早已观察到那位宋监狱长的不自在。他自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从男人的角度来观察,他上次来就已经觉察到宋斌对吕乔的一些蛛丝马迹,所以他就是要在贺师长面前让宋斌尽可能地多知道自己与吕乔的关系。
“你小沈要多来看看乔乔。五年哪,时间不短,多给她一些关心,让她安心改造。过几天我去看看你妈妈。”
“贺叔叔,我妈妈已经被我接到上海去住了。我会好好照顾她老人家的。如果贺叔叔有机会一定到上海来。”说着,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贺师长。
“贺叔叔来上海,一定提前通知我。”沈非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没有在贺师长的面前因为吕乔母亲逝世而穿帮。
贺师长看着名片,说;“哟,小沈啊,你都是总裁了?祝贺祝贺!前途无量啊小沈。
这回宋斌才找到了话题:“沈先生,你的名片也给我一张吧。”
沈非看着宋斌很戏剧性地笑了:“对不起,我忘记给乔乔的顶头‘上司’了。”说着,就从名片夹中取出一张递给宋斌:“多有得罪,请指教。”
“又是一个庞大的家伙!”宋斌瞧着名片上沈非的那个头衔,心里倒吸凉气又感到头痛地暗暗在心里恨道。但是,表面上宋斌还是很沉得住气,说:“来,贺师长,咱们以饮料代酒干了!”
宋斌与贺师长和沈非碰了杯,才看着吕乔说:“吕乔,你也敬一下贺师长吧。”
吕乔点点头,举起饮料杯对贺师长说:“贺叔叔,我很不好意思在这种地方与您见面。我感谢您从小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也感谢您到监狱来看望我,还给我提供这样一个相聚的机会!”说完,吕乔就把那被饮料全都喝完了。
还有没尽心的地方,吕乔明白,沈非也明白。吕乔正在考虑用哪一种方式表达一下对监狱长宋斌的感谢。因为有沈非在身旁,使吕乔很难下决心。
而沈非似乎看穿了吕乔的那点心思,就拿起饮料瓶给吕乔斟满,用手拉住吕乔的胳膊站了起来,说:“宋先生,我首先感谢你对吕乔服刑期间的关照,同时也感谢你给予的灵活处理方式和充满人性的方便。来,我和吕乔敬宋先生一杯。”
宋斌无可奈何。他知道眼前的这位跟上一次的那一位都是厉害的角色。也清楚了这一位才是吕乔几十年来真正的情人。有贺师长像座山一般坐在这里,他宋斌就是不给这个方便也不行呀!何况这位姓沈的已经把话都给挑明了,帽子也给自己戴上了,好人做到底,好事也做到底吧,心里痛就让他痛吧,谁让人家在先你在后呢。话又说回来,就是不给沈非和吕乔这个方便,又怎么办呢?
宋斌笑了笑,也端起了玻璃杯:“你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一会儿我给你三个小时。记住啊,多一分钟我都要强行开门的!”
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让贺师长哈哈大笑:“好,宋监狱长的方法好,这样才是和谐社会的一大亮点贯彻到监狱的体现嘛!”说完,贺师长站起身:“走了!今天见到了乔乔还不错,精神状态也很好,我放心了。宋监狱长送送我,让这两口子单独说说悄悄话吧!”
宋斌笑着说:“老首长,我都听您的,希望经常来我们这里指导工作。”临出门,宋斌回过头望着沈非和吕乔:“门口有警官,有事就喊他们。”
沈非得意地笑了。怀里揣着的那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来的证明人家宋斌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让沈非得逞了。
关起门来的那一刻,吕乔扑倒在沈非的怀里,泪水又“哗哗”地滴落下来。这种伤心恸哭的成分太复杂,只有吕乔自己能够解释清楚。
多好的一个环境,只有他和她。沈非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而且是在监狱里,在这个只有国家机器行使专政的法律面前,在看似无情却又充满人性化管理的监狱里……
分离了半年之久的两个人,甚至吕乔已经在电子邮件中郑重与沈非道别,都难以再割舍他们用一生铸就的情爱。吕乔的情绪太复杂,她要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尽所能把已经不完整的爱再重新组合,再拼接,再延续。一种负疚感驱使她竭尽全力,让沈非得到最大的补偿。同时她也混沌,她忘记了沈非的婚姻,她觉得都是她不对,都是她经不住张君毅的诱惑,都是她自己把与沈非的纯爱断送了。
沈非搂着吕乔沉浸在无限的爱河中。他就想这样与吕乔相爱到永远。什么总裁,什么省级后备干部,统统见鬼去吧。他只要吕乔,只有吕乔才是他下半生的依靠。
宋斌送走了贺师长,回到办公室就坐在沙发上连头都没有抬。极度的沮丧让这位警监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一次一次迎面扑来的刺激,让他刚刚萌生的一点点对爱的崇拜像决堤的洪水般冲刷着、荡涤着,把那还在健康的、跳动的、渴求爱情的心给弄了个惨白。他不知道这种刺激自己还要经历多长时间,他不知道自己的那颗惨白的心终究要归属于何处。他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走出办公室,他要用恶毒的眼神去诅咒那位道貌岸然的总裁。
时间到。沈非再次拥抱吕乔,轻轻地说:“宝贝儿,下个月我再来看你。”
吕乔点点头,伏在沈非肩头久久不想分开。
吕乔被先送回监狱。走出招待所,就遇上了宋斌。吕乔笑了,很灿烂:“宋监狱长,谢谢您。”
宋斌却没有笑容,他笑不出来。当然,当着自己的罪犯,他从来不笑。“嗯。回去吧。”
吕乔眯起了眼睛,很挑衅地看着自己的监狱长,她的心里很清楚这位警监在想着什么。
她又给了宋斌一个回眸的笑容,然后从宋斌的身旁走过,轻盈的脚步,还带着自信。
宋斌在楼梯口见到下楼的沈非。准备了一点想奚落沈非的话却从脑海里溜走,他笑着说:“下次还来吗?”
“当然。宋监狱长提供这么方便的环境,我能不来吗?”
宋斌说:“请你把证明给我看看。”
沈非大笑:“还有必要吗?”
两个彪悍的人并肩走出招待所,握手,道别。一个上车发动引擎扬起一阵风尘,一个站在原地,满腹心绪。
而吕乔到了监区就被警官喊进了办公室:“吕乔,你中午没有抹餐桌,扣0。2分!”
吕乔笑着说:“报告警官,抹餐桌一个月你才给我1分,全扣我都不难过!”
第一百四十二章低头嬗变
更新时间2011…9…2913:05:48字数:3328
吕乔不在乎抹桌子的奖分,甚或叫嚣“全部扣掉不难过”,不但让警官惊讶万分甚至对吕乔刮目相看。
警官阴沉着脸:“怎么?到了教育科奖分多的用不完是不是?这抹桌子的1分可有可无是不是?”
吕乔刚与沈非分手,那份激动尚未冷却。冒出来的话简直就不是罪犯能够说的话,的确有些过分。要知道多少人因为违反监规被惩罚扣分,就是扣0。2分都会哭闹不休,而你吕乔凭什么这么轻视监区给的奖分?你吕乔就真成了特殊罪犯了?
但是吕乔不会服软,起码现在不会。她强调说:“报告警官,我的意思您误解了。我是想,既然您要扣分就全扣掉,干嘛扣0。2分?”
吕乔的强调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警官的表情已经可以充分说明态度上已经对吕乔产生了看法。
面对警官的愤怒和严厉,吕乔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辩解,只能退才是上策。她说:“对不起警官,我说错了。我一定改行吗?”
“怎么改?”警官背着手,腰上系着值勤的斜挎白皮带,在办公室来回走动着,对吕乔说:“你在思想意识上有问题我告诉你吕乔,不要以为你的文化水平高,就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你是教员,不错,但是你要搞清楚,你的所有奖惩考核都由监区给你归纳,你的申报减刑都是监区为你整理材料!”
吕乔忍不住又想辩解,想想还是克制住了。她静静地听警官的训话,不再反驳。
“回去写份检讨,认真挖掘自己的思想根源。我告诉你,下回如果再发现你轻视监区的奖分,就不是这么容易让你写份检讨了事!”
“是。”吕乔退出警官办公室,心里与沈非相见的那一点点回味和激动早就抛到爪哇国去了。沮丧,还是沮丧,一天到晚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沮丧着,痛苦着,烦恼着,撕咬着。吕乔也板起脸来,谁也不搭理,就是“处处”和“检检”找她说话,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予理睬。
晚饭后,吕乔照样系上围裙,套好袖套,带上胶皮手套,端着一盆放了洗洁精的温水去餐厅抹桌子。
总算完成了一天的改造任务,在警官的带领下教学组的几个人夹在文艺队中间,排着队背诵着监规纪律的口诀,回到了监舍。
回到监舍吕乔就忙着写那份检讨,绞尽脑汁挖掘思想根源。写了撕,撕了再写,反反复复,折腾到小半夜,那份检讨还是写不出来。脑子里一会儿是贺师长,一会儿是沈非,一会儿是张君毅,一会儿还冒出了那位监狱长。吕乔觉得把这几位翻出来咀嚼一番比写检讨有意思。
但是反复咀嚼和回味之后,还是要面对现实,面对这份写不出来的检讨。
百无聊赖的吕乔干脆不写检讨了,她把稿纸塞进了抽屉,拿出了最近的一份监狱报刊,又翻到有自己那首诗的页面:《临风的希冀——寄语汶川灾区》,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起来:
“雷雨中裹挟着你的剪影,向我走来
曾是梦中的回眸一笑
让我期盼与你相识、相知、相逢在回归的岁月里
我那遥远的渴望,曾与友人相约的胜境
顷刻间天翻地覆吞噬着生灵湮灭
蜀道上的汶川,临风中那鲜活的生命
丧失同胞而彻骨的痛,又重新演绎揪心的一幕
那地动山摇的咆哮
那土崩地裂的呼唤
那电闪雷鸣的悲戚
诉说着无情、无奈
无泪的坚强和忍耐
我真想用温暖的手捧上博爱的心
遥寄一片真诚还有
涅槃的重生
我真想用净化的灵魂等待心志的诞生
刷洗不齿的污浊还有
重树的人性
看那漫卷红旗
看那阳光灿烂
看那姹紫嫣红
看那临风的希冀
那就是你,微风捎来你的靓影
那就是你,依托孩子脚下的家园
废墟上的生活在继续啊——
那是因为大地之母
赋予了新生的希冀”
“新生的希冀”。吕乔的希冀在哪里?自己现在到处低头,低头都难以获得新生。她坐在矮凳上,趴在床铺边,想起了被称为美国之父的富兰克林。富兰克林的座右铭是:“要想平安无事地活在这人世间,你就必须时时记得低头。”
吕乔豁然开朗。
她把报刊抛在床上,又从抽屉里拿出来那摞稿纸,写下了抬头:“低头不是自卑,低头不是怯弱——我的检讨”
吕乔的检讨全文如下:
“尊敬的政府警官:
我是一名服刑人员,总是在改造的关键时候掉链子。追根寻源,正像警官告诫的那样,自己的思想意识确实存在问题。这不由地让我想起了两则小故事:
第一个小故事:被称为美国之父的富兰克林,有一次到一位前辈家拜访,当他准备从小门进入时,因为小门的门框过于低矮,他的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出来迎接的前辈微笑着对富兰克林说:“很疼是吧?这应该是你今天拜访我的最大收获。你要记住:要想平安无事地活在这人世间,你就必须时时记得低头。”
第二个小故事:孟买佛学院是印度著名的佛学院之一。它不仅建院历史悠久,培养出了许多著名的佛学者,而且还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特点,就是在该学院的正门一侧,又特意开了一个小门,这个小门只有1。5米高,0。4米宽,一个成年人要想过去必须弯腰侧身,不然就只能碰壁撞头了。
凡是报考就读于孟买佛学院的学生,教授给学生们上的第一堂课就是把他们领到这个小门旁,然后让他们每人进出小门一次,所有人都是弯腰侧身进去的。进入过这小门的人,当他再出来的时候,几乎无一例外地承认,正是这个独特的细节,使他们顿悟,让他们受益终身。
以上两则小故事让我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存在的错误是多么的严重。通过这两则小故事也让我懂得一个道理:我们要出入的地方并不都是壮观的大门,尤其是通向成功之门。因此,我们应时时刻刻学会低头,懂得低头,敢于低头。低头不是自卑,也不是怯弱,而是一种能力,是一种智慧,它是清醒中的一种嬗变经营。有时,稍微低下头,或许我们的人生路走得会更精彩。
在监狱这所“大学”里,我要时刻低下高傲的头,一直低到地面或者深入到地下,这样我才可以蜕变,才可以脱胎换骨,才可以重新做人,才可以获得新生,才可以拥有希冀。——九监区教学组服刑人员:吕乔”。
这份书面“检讨”第二天就放到了宋斌的办公室桌面上。
九监区之所以把吕乔这份“检讨”上交,是因为他们把握不准吕乔写的这东西究竟是检讨还是广播稿?究竟是对自己改造的态度有了重新认识还是在抒发不满情绪?故特别请示监狱领导定夺。
宋斌笑倒在靠椅上。看着吕乔那份“检讨”上龙飞凤舞的字体,想着吕乔写这份东西的神情,一种发自内心的忍禁不俊浮在宋斌脸庞。他拿起电话准备找高筱丹,那高筱丹已经踩着节拍敲起了宋斌的房门。
“进来,正要找你。”宋斌说。
“又是因为吕乔吧?”高筱丹见宋斌的表情,把一份法院裁定书递给宋斌:“这也是吕乔的。”
宋斌一看,是吕乔立功减刑半年的裁定书正本。
宋斌看完裁定书,放在了桌子上,说:“吕乔的检讨你看过了?”
“看过了。宋监您看如何处理?说她没有认识吧,她的认识深刻的很,做人要学会低头,这是谦卑,是个人修身养性无可厚非。严重的是,她说服刑要把头低到地面,一直低到地底下,又是映射我们的监狱管理工作。我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所以请狱政科把这份‘检讨’送给您过过目。一句话,您给个指示吧。”
宋斌又笑了笑,沉思起来。过了片刻才问道:“以前我们监狱里有没有类似情况?”
“没有。”高监摇摇头:“正因为没有才没办法依照处理。”
“这是对我们管理上的挑战。这些年高学历、高智商犯罪者越来越多,从管理层面上来看,的确应该实行因人而教。”
高监点点头,拿出了笔记本。按照她对宋斌的思考习惯,她知道宋斌即将开始发指示了。
“我个人的意见是:第一,值勤警官不应该在知道吕乔中午时分有会见而错误地把吕乔没有参加餐厅抹餐桌的改造任务作为奖惩手段予以公布,故:值勤警官在该项工作中有失误,应该在警官目标管理中给予批评教育,并实施考核扣分;
第二,吕乔在检讨中发泄不满情绪,还是我们的思想教育没有到位,板子不能完全打在罪犯身上,而是要一分为二地看问题。但是吕乔进监已经接受过监规教育,到现在仍然不能正确对待监狱实施的奖惩制度,故:应该得到相应处分,抹餐桌不但扣0。2分,而是应该全扣,以示惩戒;
第三,待以上处分到位,吕乔因救人而立功减刑的裁定向九监区全体罪犯进行通报。”
高监松了一口气。她做好记录,就说:“这样好,一分为二,对于罪犯也应该如此实施,充分体现公平公正。”
宋斌又笑了笑:“小高,你的担子很重啊,我建议你可以召开一个各监区教导员的会议,听听她们对监区里职务犯罪、高学历犯罪、高智商犯罪者管理方面的意见,然后制定个管理意见,作为对监狱规章制度实施的补充措施。
“好的。我按照您的意见去办。”
待高筱丹退出宋斌办公室后,宋斌并没有再去考虑吕乔缘何屡翻改造新花样。他的脑子里浮现出自己认为强悍的那两个家伙,想象他们之间此时在干什么。
宋斌脑海里浮现的这两个家伙,早已经怒目相瞪,剑拔弩张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痛彻嚎哭
更新时间2011…9…3022:58:39字数:2277
二强已从加拿大回国,出任张君毅公司的副总经理。
刚刚还看到张君毅和沈非开心大笑、谈笑风生的二强陡然间发现两人已经脸红脖子粗地在房内对持着。
二强感觉事态不妙,慌忙给刘大强打了个电话:
“哥,你赶快转到北面来,董事长和沈先生看样子要打架!”二强躲在墙角边儿上,对正在公司主持开会的刘大强说。
张君毅位于市中心的、祖宗留下的那栋老屋全都归置到位。南面是一个高档酒楼,装修豪华,自打开张就车水马龙,蓬荜生辉,生意及其兴隆;西面给了刘大强安顿他那个市政集团公司,也是气派豪华。刘大强坐那大班台上有点土财主的味道,反正跟那装修格调绝对不是一个档次;东面是张君毅自己的公司和项目指挥部,两套机构装里面办公还宽绰富余。院里环境又好,百年的松柏苍劲挺拔,小桥流水渲染得不像个机构,倒像个园林。不少人进来办完事都乐意在里面转转,体会闲庭信步的感觉。
北面就是张君毅一个人的家。虽然尽显江南名园的幽雅,那人工假山和亭台回廊甚至又重现张氏家族的兴旺。但是只有张君毅一个人,住在祖屋里。每逢清晨或傍晚,唯有形单影只,晃悠在偌大的空间里独闻满园鲜花香浓。
张君毅却又十分怀旧,独独辟一耳房,凭点滴记忆恢复原来与奶妈相依为命苦熬岁月的生活场景,遇到开心的好事儿或者不开心的诸多烦恼,都会去耳房忆苦思甜一番。
沈非站在张氏地主的现代化客厅里,脱去了西装,把那高档衬衣领口解开,那根名贵领带也歪到了一边,脸涨得通红。以前的儒雅和翩翩君子的外表不复存在,眼镜也掉落在鼻梁上架着,正在搜寻着张君毅的客厅里哪些东西最名贵,准备彻底把它摧毁。
张君毅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比沈非要稳当一些,也要得意一点儿。
“姓沈的我告诉你,我没有错。”张君毅不屑于沈非那副吃人的凶相:“乔乔最困难的时候我们就是她的亲人。而你有婚姻,你没有证明。而我有证明,我可以去看她。我哪里错了?”张君毅据理力争,没有退让的余地。
“你是在乘人之危!你是个人面禽兽!”沈非狂躁无比:“你知道我和乔乔的感情,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爱她!”张君毅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如果她真是你的妻子,我只有尊重她也尊重你,而乔乔不是你的妻子,从这个角度上说,我们俩是平等的,是有同样追求乔乔的资格!”
张君毅也把衬衣领口解开,拉松了领带。房间里冷气够猛,但是张君毅仍然感觉热:“亏你还是个总裁,亏你走南闯北,人模狗样!最起码,你是个食言的混蛋!二十年哪,人生有几个二十年?二十年你都没有给乔乔一个名分!你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又吼又叫?”
沈非咬着牙,把眼镜摘下来,随手一抛,冲到张君毅面前,模模糊糊地揪住张君毅的衣领子,挥出一拳打在张君毅的右脸颊:“我让你狡辩,我让你这流氓狡辩!我今天不把你弄死我不姓沈!”
“都给我住手!”刘大强从门外冲了进来,把发疯的沈非狠劲地拽住,“二强,你把老张给我弄走!”
二强拦腰就把张君毅抱住死命地往门外拖。但是他根本控制不了张君毅,张君毅甩开二强的手,往前一扑就把沈非扑到,两人在地上滚在一起,又把一对一米多高的景德镇青花瓷瓶撞碎,一地的瓷片扎在两人身上,那殷红的血浸透了衬衣。
张君毅豪华的客厅顿时一片狼藉。刘大强兄弟俩呆在门旁,看着两个浑身被血浸染的疯子不知如何是好。
刘大强咬咬牙发狠道:“如果你们不怕出丑的话,我马上拨打电视台的新闻热线,再拨120让救护车来接你们去医院,这一下你们就更出名了,电视上、报刊上,还有网络上都是你们的‘光辉’事迹啦!”
这一招厉害。两个人同时松开了揪住对方的手,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稍许,沈非呜呜地哭泣起来,一种锥子扎心窝的痛楚让他整个儿垮了。他没有想到吕乔对自己的爱为什么这么不堪一击?为什么就经不住张君毅的诱惑,把沈非踩在了脚下?
做男人做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意思?沈非的痛彻嚎哭让大强和二强也禁不住泪珠湮湿了眼眶。
大强走到张君毅身旁,狠劲地踢了张君毅一脚:“都是你这畜生干的好事!”
张君毅双手蒙在脸上,对刘大强的教训没有反应。
沈非的哭泣声渐渐地小了,接着就全没了声响。客厅里静静的,只听见落地钟“嗒嗒”地把时间带走。
张君毅从地上爬起来,裹着一身血。他走到沈非身旁,把已经昏厥过去,浑身瘫软的沈非扶了起来,招呼大强二强帮忙,抬出客厅再抬进了自己的卧房。
待把沈非放在了床上,张君毅说:“二强,你去药店买些纱布、消炎粉还有消炎药来。”
二强答应一声,就赶忙往外跑去。
“要不要送医院?你这蒙古大夫能治吗?”刘大强问张君毅。
“死马当活马医。他这是急火攻心,缓一缓不会有大问题。”
“我一看沈非打你那架势,就猜到肯定是你跑到监狱去惹我乔哥了。”刘大强双手叉着腰:“做的不地道啊姓张的,没有这样子欺负人的!”
“我没有错。”张君毅回答。然后就往卫生间走去,拿了几块湿毛巾出来,给沈非擦擦脸和手。
“不会有内伤吧?”刘大强担心沈非不去医院会出问题。
“就是一些瓷片,扎在身体的部位多,出的都是毛细血管的血,不会有内伤。”张君毅给沈非擦了擦,又用块毛巾擦自己的脸和脖子。
“哼,老天还是照顾你们的,身上有血,这张招惹女人的脸倒是没怎么破相!”刘大强边说就边给张君毅点燃一支烟。
张君毅猛吸一口,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身子靠在床沿,两腿伸直。
“哎,这黄鼠狼怎么突然从上海来了呢?”刘大强问。
张君毅苦笑一下:“谁知道?他没给我电话,而是通知了小强派司机去了一趟机场接的他。”
二强连跑带喘气地买回来一堆药品。
“二强来搭个手,把他那身衣服给我撕了。”张君毅把衬衣袖子往胳膊弯撸了撸:“大强,你去卫生间弄些热水,再通知酒楼给送点好酒菜过来。”
三个人吭哧吭哧地折腾沈非,把个沈非拨弄来拨弄去的又洗又敷药,也没见沈非醒过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莫如心死
更新时间2011…10…213:43:16字数:2554
人,从一个巅峰突然跌落是什么感受?如果是身外感受,也就是皮肉之苦;如果是身内感受,那就是崩溃。
沈非已经崩溃。
慢慢苏醒过来的沈非万念俱灰。
在女子监狱与吕乔告别后,带着满心喜悦,沈非就一直驾车朝市区而去。他要去看看张君毅的老屋新居;然后再去郑东升的橘园看看那些因年初冰冻灾害而损失的橘树现在的补栽情况。
过了桥,就见张君毅的车停在匝道边等候,车灯一闪一闪像似在与沈非招呼。沈非也同样打起闪灯,然后两辆车先后朝市区中心而去。
“你家祖宗真是庇荫你这个孝子贤孙啊!”沈非到了张君毅的宅子里,笑容可掬,十分满意这栋老屋前后左右归置的生气盎然,还忘不了连带挖苦张君毅一番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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