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相公上 第 8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小姐!”

    “姐姐!”

    两条人影倏然蹿了来。原来,罗缎与纨素皆伏在一旁的圆桌上小寐,她的动静虽微,但还是迅速唤醒了始终不能真正入眠的二人。

    “阿弥陀佛,小姐您终于醒了……”纨素又哭又笑,“您将奴婢吓死了,都是奴婢的错,若奴婢在您身边守着,那两个畜生怎会伤了您……”

    这丫头,挺机灵的孩子怎忘了先倒杯茶来?罗缜咳了咳,“丫头,先……”

    “水!姐姐你要喝水对吗?”罗缎端了案上的小水壶,“那个冷面呆瓜说姐姐醒了最好以清水润喉,蜂蜜水和茶水都先忌了。”

    纨素低身来扶,却被趴在床头的之心挡住,“姑爷,小姐……”

    “让他睡。”

    罗缜左手撑着,微仰了身,靠在纨素垫来的软枕上,将一口水刚刚咽下,某呆子便突然大叫着“娘子娘子珍儿珍儿”蹦起,吓得罗缎手中的小壶一抖,水洒上了刺花锦被。

    “娘子,你快醒过来,你不要睡了……娘子?!”

    罗缜顿时又起了不名之气:敢情这呆子当真是在她耳边这样叫这样唤,才致使自己不能趁势大睡一场的?“呆子,过来!”

    “娘子喔……”之心黑眸瞠得大而圆,望着睡了好几日终于又能拿一对美眸瞪他的娘子,小心翼翼贴近来,“娘子,你不睡了吗?”

    罗缜左手捏起这呆子送上门来的耳垂,“有你在旁边吵闹,我如何睡?”

    “小姐,您这可冤枉姑爷了。姑爷这几天除了一步都不肯离开您外,没有吵也没有闹,一直静静地在旁边望着您。还有,您也劝劝姑爷,多少吃点东西,您昏睡的这七八日,姑爷只喝过几口水,连范程买来的素肉粥都不吃呢。”

    “当真?”罗缜沉下秀颜,“为何不吃?”

    之心薄唇弯弯,像是欲哭但强忍了回去,“珍儿痛,之心也痛,珍儿好多血,之心好痛好痛,之心不想吃。”

    这呆子,怎瘦成这个模样?以往散发着美玉般色泽的脸颜,削去了两圈不止,嫣红薄唇也泛成淡白之色,一对尤显大黑的眸儿下,是浓浓青晕……哎,罗缜浅啄了他额上一记,“现在,我好了,是不是该吃东西了呢?”

    “嗯,娘子也吃喔。”

    罗缜眸投另外两人,“之行说,我可以进食吗?”

    “可以吃些素淡的粥品。正好,今儿个早上给姑爷买的素肉粥还在小厨房煨着呢,奴婢给您端来。”纨素喜不自胜地去了。

    第九章 恋君难醒2

    “娘子,之心抱抱娘子好不好?”

    “嗯?”

    “就是轻轻地抱抱啦……”他要知道,娘子还是温温软软的娘子,娘子没有走,没有撇下之心去投胎。

    “好,脱了鞋,坐上床来。”

    “喔!”之心依言,而后将娘子的身子轻轻靠在自己身上,万般小心,“还疼不疼?”

    “……不疼了……咦?”说也奇怪,方醒来时,明明感觉一阵剧痛,但也就一下子。此时竟然只有厚厚的绷带带来的不适,痛感……全无?“我当真只睡了七八日?”那伤虽然自己未亲眼看见,但那足以击碎骨头的力道,却是着着实实感受到了,伤筋动骨呢,怎可能七八日就醒了呢?

    “好久好久啦,之心好急,之心对风爷爷说,若娘子醒不过来,之心再不理他,风爷爷说娘子不会走,之心还是好急好急……”

    “……好疼哦……疼哦。”罗缜苦皱了脸:这呆子,太多话,吓你一吓!

    果然,之心变了面色,“娘子疼了喔?之心给娘子呼呼,呼呼娘子就不疼了……”

    “傻瓜,骗你的。”罗缜莞尔,“这些日子,哭了没有?”

    “……哭一点点喔。”之心赧然地垂眸,“之心长大了,之心要保护娘子,之心不哭了啦。”

    “不哭还是哭了?”

    “之心好痛,珍儿不醒,之心痛得受不住……”

    傻相公,痴相公。罗缜用鬓上的发蹭磨他的颈,惹来呆子咯咯笑声,“娘子,痒啦……”说着痒,却扬高了颈任娘子来蹭,笑得恁是开心……

    罗缎望着那旁若无人的亲昵景象,直谓难以置信。

    姐姐昏迷的这七八日,她曾寻机扯住良之行脖襟,问他当初为何冒名骗婚,以致姐姐嫁了痴男为妻。良之行甩了她手,冷冷道:“大嫂受伤,是为了大哥收养的弃犬,你以为,有谁会为自己不爱的人做这样的事?”

    当时,良之行正在为姐姐煎药,她无法细问,又抓了纨素逼问:“姐姐受骗嫁了一个傻子,你怎不言不语?良家给了你什么好处?”

    纨素小脸板肃,“二小姐,您不能如此说姑爷啦,小姐若晓得了,定然会骂您。小姐没有受骗,而是……总之,小姐醒了,您问小姐就好,奴婢要看着那两个奴才畜生别逃了,不陪您说话了……”

    她等,她等姐姐醒来。她要问个究竟,然后,决定如何为姐姐出这口恶气。罗家的女儿何曾受过这等的欺负?纵是那个该杀千刀的江北鸿,在事发前对姐姐也是百般呵宠。这一棍之痛,一棍之辱,她一定要为姐姐讨回来!

    但姐姐醒来,怎会是如此……“姐姐,您没事罢?”

    “缎儿?”罗缜自之心肩上仰起螓首,嫣然一笑,“相公,这是我的二妹缎儿,你们见过了吗?缎儿,还不叫姐夫?”

    “姐夫?”

    之心咧出憨笑,“缎儿,你很好看喔,但没有之心的娘子好看。”

    “这……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

    罗缜迎着妹子惊疑眸光,莞尔,“所有事,等我痊愈了我会一一告诉你,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向我保证,不向爹娘吐露一字。”

    第九章 恋君难醒3

    “外面在吵闹什么?”罗缜正喝着骨汤,听到窗外的吵嚷声,颇感意外。这多时日,为了让她养伤,整个院里一直都是安安静静。除了呆子会在床前与自己厮缠外,就连缎儿也会尽力避出……当然,缎儿的“避”,亦有心结未解的缘故。

    纨素手里熨着衣赏,信口答道:“是姑爷要把那些猫猫狗狗送走罢?奴婢好像听姑爷念叨好几日了。”

    呃?罗缜一怔,“为何要送走?”

    “姑爷说阿黄阿黑害小姐受伤,他不要小姐再受伤了。”

    “……把姑爷请进来。”

    纨素忙行到窗前,“娉儿,少夫人请姑爷……”

    “珍儿,珍儿!”纨素的话音还在那里打转,某人已冲了进来,“珍儿找之心?”娘子的脸颊红红的,好好看,是不是说,娘子已经不痛痛啦……

    “为什么要送走阿黄阿黑阿白它们?”

    之心美脸一正,噘嘴道:“它们害娘子受伤,它们不听话,到处乱跑,之心不要它们了!”

    “送走它们,你不难过吗?”

    “……难过啊……好难过……”

    “那还要送?”

    “可是,娘子受伤,之心更难过,好痛,梦里都痛……”

    “相公。”罗缜伸了素手,“过来。”

    “……珍儿。”之心坐到床沿,轻轻搂住娘子,“之心不让娘子再痛痛……”

    “它们不听话,教训它们就好了,怎么能不要它们呢?”相公恁样善良,送走了那群猫猫狗狗,定然又会难过得几日不开颜,“它们就像……就像我们的家人,犯了错可以骂,也可以打,但却不能说不要就不要,是不是?”

    “家人喔。”之心黑玉大眸一亮,“娘子,你真好!”

    “为什么?”

    “之心把阿黄阿黑阿白它们当成之心的哥哥姐姐,可是就算娘每次听见都会说之心傻,不让之心这样说。娘子把它们当成家人,娘子真好。”

    “若真是这样,你还要送走它们吗?”

    “可是,它们……”

    “你去告诉它们,你的娘子受了伤,你很难过,所以,才会生气假装要送走它们,你不是真的不要它们。你不是说,它们也会难过也会伤心的吗?”

    “喔。”之心双手捧起娘子娇靥,“之心喜欢珍儿,之心很喜欢很喜欢珍儿,之心喜欢珍儿和喜欢阿黄阿黑很不同很不同……”

    “好啦。”罗缜颊面飞红,“还不去安慰阿黄阿黑们?它们若是哭了,你可不要哭哦。”

    “好。”之心黑眸恋恋巡着娘子细致清涓的五官,“娘子,之心亲亲娘子好不好?很轻轻地亲哦……”

    “好。”罗缜一笑,眸儿生亮,唇儿生光,引得某呆子更是爱恋。

    之心薄唇触上娘子红唇,轻揉慢合。这一吻,没有半丝情欲,却有着以往从未有过的心动与亲昵。整个室内,浮动着一股甜甜香香得气息……

    纨素早退到外室,正逢罗缎推门欲进,食指挡唇,“嘘——”

    罗缎不解,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半挑的精绣锦帘内,一对俪人,贴偎厮磨,柔情万斛……那画面,竟美丽得几乎使人落泪……

    罗缎拉着纨素来到室外一棵海棠树下,当头问:“我姐姐,当真喜欢那个……痴公子?”

    “您不都看见了吗?”纨素抿唇,“二小姐,奴婢先前也有过和您一般的想法,因为,我们都是凡人,都被这世俗的观念教导了恁多年。何况,咱们罗家人人都是聪明人物,就连伙计也个个机灵,怎能容人不智?可是,您可见过大小姐在任何人面前如此美丽过?就算是……”下面的话,纨素咽了回去,相信二小姐明白她所要说的。

    姐姐,当真爱上了良家的痴儿?罗缎皱了柳眉,自忖自问。

    第九章 恋君难醒4

    之心讨了“糖”吃后,离开去安慰那些呜呜咽咽委屈万分的猫猫狗狗。罗缎迈进姐姐内室,姐妹两人一番长谈。

    明白前后究竟,罗缎更是惊诧,竟是在那时,姐姐便已喜欢上了?而且,为了那痴儿姐夫,还与良之行合谋骗了爹娘?

    “你不妨在此多住些日子,若过了一些时日你仍不能明白我为何宁愿欺骗爹娘也要嫁给之心,为姊无话可说,你回去后尽可将原委禀给爹娘。”

    “……好。”罗缎颔首,辞别了姐姐,行到院中,正见柳荫树下,那位痴儿姐夫抱着一只白猫念念有词——

    “阿白,你不要怪之心啦,之心是太心痛娘子啊……你问之心有多痛喔?好痛好痛,看见浑身是血的娘子的时候,之心痛得要死掉哦。如果娘子没有醒过来,之心也不想醒,之心要陪娘子一起睡……阿花去投胎时,之心好难过,但不会死掉对不对?阿白,你不生气了哦。”

    那笑,纯美憨甜;那眸,洁净无尘。明明是在阴凉处,但整个人却似泛出耀目的光辉……或者,她可以明白精明强干的姐姐为何心仪于他?

    既如此,她便要为姐姐做另一件事了。

    “伯父,伯母。”罗缎施礼,“缎儿向二老请安。”

    “缎儿,快坐快坐。”良家夫妇笑容可掬,吩咐丫鬟,“快给二小姐上最好的大白毫。”

    “不必了。”罗缎摇首,将抱在怀内以布作裹的物什层层剥开,“缎儿此来,不是来喝茶的。”

    “这是……”良家夫妇扫见那放上桌面物什上的暗红干渍,面色微变,明白了此物来历。

    “这是当时那个奴才打上我姐姐的棍棒,上面,便是我姐姐的血,缎儿留着它,就是为请二老过目。”

    一根碗口粗细的棒上,几乎被血染尽,可以想见,当时……啪!良德将茶盅顿在桌上,短须颤动,眉浮盛怒,“那个奴才,那些个大胆奴才,竟如此歹毒!来人,将那两个关在柴房里的奴才给我拉过来!”

    “不忙啊,伯父。”罗缎妍丽小脸乖笑晏晏,“您需知,奴敢欺主,必有因由。缎儿虽无资格过问伯父家事,但事关我家姐姐,缎儿却不能善了。不瞒伯父说,若这一次不能给缎儿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缎儿必然会设法接了姐姐回去,即使您再动用势力让国君出面斥责罗家违约,缎儿也不会任人欺负了自己的姐姐。”

    无怪乎罗家能有今日光景,这罗家的女儿,个个都不是闺中弱质呢。王芸暗中甚是欣赏。别个婆婆或者喜欢听话乖顺的儿媳,但她更爱刚柔相济的红粉金刚,只可惜,自己就一个儿子……咦,之行?可是,看这缎儿,定然是恨极了老二家的,断难接受那样一个婆婆罢?

    第九章 恋君难醒5

    入夜,良家大厅内烛火高挑,亮如白昼。

    良德、王芸夫妇主位就座,良善、魏婵夫妇位列左侧,良之行则坐右侧次座。而罗缎,施施然端踞客位,手上,犹提着那根棍棒来回掂弄。

    良家大厅前院场里,站满了全府佣人。管家步到老爷跟前,恭身禀道:“老爷,两院的人都到齐了。”

    良德双眸射出在商场与对手过招时方会绽现的精锐光芒,“把那两个奴才带上来!”

    范程一绳双系,拖着两个男役踏出,再一扯牵绳,将两人掷了个四仰八叉。两个上身遭缚的男役翻滚过来,捣首向厅上连连疾叩,“老爷夫人饶命,老爷夫人饶命!”

    良德拍案怒喝:“你们两个奴才,还敢告饶?良家怎会有你们这等恶奴,竟敢袭击主子?良家哪里对不住你们了?”

    两个男仆早在看见少夫人血淋淋现于棍下的那瞬,即知麻烦上身。但被关了这几日,皮肉没有遭痛,心底便窃喜,以为是一手遮天的二夫人替自个儿开脱得成,小惩虽免不去,官司必定能逃掉了。要知道,奴袭主,在杭夏国,可是要流放边疆的重罪呢。

    “大老爷英明,奴才绝对不是有心的,奴才们纵是向天借胆,又哪敢对主子不敬?”一男仆脑袋生叩在地上,“奴才们只是一时不防,误伤了少夫人,望大老爷明察?”

    “明察?”王芸寒声,“你当真是欺负良家对你们太好了是不是?良家心疼下人,是心疼那些真心为主子办事的下人,而不是你们这些刁恶成性的恶奴!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莫说如你们这等心怀歹意伤主的恶行,就算那些个当真不慎误碰了主子一下的,有几个没被剁下手来!”

    两个男仆一栗,有几分害怕起来,抬首向二夫人方向叩头,“二夫人,救命啊,救小的一命……”

    “救你们?”魏婵长眉轻抬,“你们倒说说,那日的经过因由,你们因何伤了少夫人?”

    两男仆精神大振:二夫人还是会出手施救的罢?“禀二夫人,那天,有两只恶犬闯进跨院,打翻了二少爷的几盆珍稀药草,奴才们气不过,拿网收了它们。但两只畜生犹在挣叫,奴才们怕它们扰了主子们,便想拿棍子稍事教训它们。不想这时,少夫人便来了……”

    另一个利落接嘴:“少夫人是主子,说什么奴才们自然会受着,但此时网里的畜生犹是不老实,奴才举了棍子想唬住它们。也不知咋回事,少夫人就在那时冲了上来。奴才吓了一跳,手里棍棒落下,就那样……误伤了少夫人……”

    “照你们这样说,是少夫人自己撞上去的了?”魏婵问。

    “……这……奴才该死,奴才不该被吓着,奴才该将手里棍子握牢实一些,便不会……”男仆嗫嚅,满脸惶恐。

    “你们敢说,你们事先没有一丝对主子不敬不恭的想法?”

    “没有,没有,没有!”两男仆急喊,“奴才可以发誓,身为奴才,天生就是伺候主子的,怎敢对主子不敬不恭……”

    “如此说来……”

    “哈。”有人,毫不客气地发出一声高嗤,打断了魏婵的优雅开脱。

    魏婵自是不悦,凝颜向出声处睬去,“罗二小姐,难道令尊令堂没有告诉你,出此不雅之声甚损教养吗?”

    “我罗家的教养不劳良二夫人费心。”相比姐姐,罗缎性子要泼辣,嘴下自然多了尖利,“倒是你们,这一出主仆情深记唱得甚是让人纳罕呢,可惜本姑娘没耐心听你们唱到底。伯父,伯母,如此做作伪劣的表演,您二老也看得下去?”

    “你……你这个没有教养的丫头!”

    “比虚伪歹毒的妇人强上百倍!”

    魏婵何尝遭人这样污辱,“你滚出去!滚出我良家的府第!”

    “放心,老妇人,若这良家当真是你的府第,你三跪九叩请本姑娘赏光,本姑娘也不会给你面子!”

    “你这粗野……”

    “好啦!”王芸眼看情形愈来愈不像话,“二弟妹,你是良家的二夫人,岂能如一般市井妇人般骂起街来?缎儿,你也有不对,有话说话,有事理事,怎能出言不逊?”

    罗缎立身欠首,“缎儿失礼了。”

    良德摆手,“坐下罢。你须明白,缜儿是你的姐姐,但更是我们良家的长媳,良家定然不会放过敢伤主子的恶奴。”

    “缎儿拭目以待。”

    第九章 恋君难醒6

    “来人,将这两个恶奴押下去,明早送官法办。按我杭夏国律例,奴敢欺主,边疆流放……”

    “饶命啊,大老爷,您一向最是仁慈,您网开一面,让奴才们将功补过。奴才们委实是误伤少夫人,奴才们不敢欺主啊……”

    “不敢欺主?”罗缎柳眉漫挑,“当日,本小姐可是在场呢。你们见了你们的少夫人,那副阳奉阴违的嘴脸,能瞒得过谁?少夫人命你们放过那两条狗,你们听而不闻,举了棒就砸,好生的威风呢。”

    “冤枉啊小姐,咱们也没想到少夫人那个时候会冲上来……那两条恶犬,咱们也只想吓唬一下……”

    “先莫说那两条恶犬在本小姐看来连你们一半的恶都不及,就算当真是恶犬,少夫人发话命你们放狗,你们便不能有半个不字!再者说了……”举了靠椅而放的物什,“这根棍棒,有碗口粗细,以你们的膂力,抡起来至少有百斤的分量,落下去那两条狗也就成了肉泥,你们那叫吓唬一下?仅仅一个吓唬,便能沾上我姐姐恁多血?便能将我姐姐的骨头击裂?”

    咝……厅外仆佣中,响起惊声抽息。他们都知少夫人被这两个奴仆所伤,却不知,竟伤得那般重。

    “……咱们……奴才等……”两男仆词穷,齐将求救目光投向主子。

    魏婵暗骂这两人无用,但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今后在这府内的地位,她都有必要稍露锋芒,遂道:“罗二小姐,你莫忘了,这乃是我良家的地面,哪有你说话的份!”

    “良二夫人,本小姐想说便说……”

    “缎儿,对长辈不可无礼。”

    第九章 恋君难醒7

    “姐姐。”罗缜在之心与纨素搀扶下,出现在厅门口。缎儿迎上,“你伤势未愈,怎么来了?”

    “缜儿。”王芸迎上,“快来,给少夫人铺个软座。”

    罗缜坐在铺了几层软垫的圈椅上,推推旁边的人,“相公,你快去那边坐下。”

    “不,之心要保护珍儿。”之心一双大眼,牢牢盯住厅下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奴仆,“之心讨厌他们,之心……”

    “相公。”罗缜怕他在众目睽睽下动用异能,拉了他的手,“快去坐了。”

    之心难道违了妻命,立在娘子身侧,半步不离。

    良德歉望儿媳,“缜儿,你放心,咱们良家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罗缜冁然,“爹,娘,既然缜儿目前是良家的主事,是不是可以将处置此事的权力交给缜儿呢?”

    “这……”良德望向夫人,后者颔首,遂道,“好,这两个奴才就交由你来发落。”

    “这两个奴才不必费心了,缜儿已经把他们赁给了黑金矿的严老板。严老板新近才发现了一处黑金矿源,正需要年轻力壮的人手开采,就让他们去历练一下罢。”

    此语一出,众相愕然。

    所谓“黑金”,煤也。谁都知道那是个怎样辛苦的活计,谁都知道挖掘煤矿是条迫不得已的下下生路,且那生路,危机丛生,随时会成死路……

    两个男仆惶措磕头,“二夫人,救命啊,二夫人,您救救奴才啊……”

    魏婵蹙眉向罗缜,“侄媳妇,你如此行事,显然是在公报私仇,作为一门的少夫人,这样的没有度量,未免令人笑话……”

    “若婶婶都不怕别人骂您刁毒,侄媳妇又怎会惧旁人的笑话呢?”

    魏婵面色微变,这罗家姐妹轮番明言骂她,当真是可恶!“这两个是我的奴才,纵算是他们犯了过失,也理应由我发落,你凭什么说转就给转了出去?”

    “怎么,婶婶愿意拿钱将他们买过去?”

    “你……”

    “他们两个,哦,不止他们两个,二院里所有仆役丫头,卖身的契约均在侄媳手内,也就是说,侄媳随时可以将他们转卖给任何人任何地方,哪怕是妓馆、矿窑、石场,要他们去哪里,他们便要去哪里……”巡移着二院仆佣渐凝惊惧的眼神,罗缜一笑,“自然,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婶婶若愿意拿钱买了他们,侄媳便不再过问。只是那两个胆敢袭主的奴才,因为有罪过压着,价钱要比平常贵上几倍。但若是婶婶买,侄媳乐意打个折扣,去了零零碎碎,总共十万两银子,就将这些奴才全部转给婶婶,如何?”

    “你……”

    “另外,如若婶婶拿钱买过去了,今后此等人的工钱月钱也便悉数由婶婶承担,这样也省得他们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你……”魏婵到今日,方知这个嫁了个痴儿的侄媳妇,当真不好对付。那不愠不火的言辞,较之于其妹的牙尖嘴利更能刺的人内腔出血。她撇首望向正座两人,“大哥大嫂,我们良家何时这样没了规矩?可以任一个小辈指手划脚?就算是管事,有大哥大嫂在,这府内诸事也不该都任由一个小辈颐指气使罢?”

    良家二老尚未启声,已有人道:“婶婶,你对之心不好,之心不讨厌你,可是你对娘子不好,之心讨厌你,很讨厌你!你让人打娘子,你很讨厌!”

    连傻子也敢与她呛声了?魏婵怒目一瞪,“我何时让人打你娘子了?”

    但平日在她怒颜下由来会噤言骇语的之心,却梗直了颈,对上她狠厉眸子,脆声道:“就是你!你告诉他们,让他们给娘子难看,出了事你替他们挡着!你让他们打死阿黑和阿黄,就是为了让娘子难看,之心讨厌你,讨厌你!”

    第九章 恋君难醒8

    “你……你当真是傻到透顶,这些话,你是亲耳听我说来着?或者你告诉我,谁在你面前传了小话?”

    “是风……”

    “是我。”范程站出。

    “范范,你记……”错了……咦?手被娘子抓了一把,连忙俯首,“娘子,怎么了?又疼了哦?”

    罗缜嫣笑,“是啊,站近些,让我靠着,便不疼了。”

    “喔。”娘子的话就是圣旨,哪能违背?之心更近了两步,让娘子的柔颊倚在自己腰际,至于方才要说的,早已抛到爪哇国去了。

    那厢,魏婵盯噬着范程,“你这个奴才,你……”

    “我不是奴才。”范程盯着这个自私虚劣的妇人,“我不拿你一文工钱,你少对我大呼小叫。”

    魏婵冷笑,“大哥,大嫂,现在,连一个奴才也敢欺负弟妹了是不是?还是大哥有意相授,致使奴才们不知轻重了呢?”

    这个女人真是……范程双手抱胸,高挑的眼角满是嘲弄,“我会功夫,可以飞来飞去,你们每一个人都清楚是不是?前几日,天气炎热,我想找个避阳的屋顶吹吹凉风睡会儿觉,于是便听见了二夫人对下人的那些话。那些话,我可是一字不落地都记在脑子里呢,要我现在给复述一遍吗?”不待旁人做声,他已道,“你们听着,你们要明白谁是你们的主子!现下,那位新少夫人很不得你们主子的欢喜,你们就该为主子分忧,谁能第一个让那位新少夫人没了面子,本夫人就升他为这二院的管事!”

    也不知怎地,明明是他张口出言,但诸人却似听到了二夫人的声嗓。纵是本尊在场,那声亦足可以假乱真,仿佛确是她适才讲出的一般。

    魏婵变了脸色,青红交错,阴晴不定。她将目光投向自个的丈夫和儿子,“老爷,之行,你们就允旁人如此欺负你们的夫人和娘亲是不是?你们倒是说……”

    “原来,二夫人会以为伯父与伯母纵奴欺主,是因为自己便是如此做的。”罗缎掩袖一笑,“这还真是贼喊捉贼呢。”

    “缎儿,不得无礼。”罗缜柔声轻叱,缓转螓首,“婶婶,您到底愿不愿意出钱买下那些仆役?或者,您打算先买那两个打了主子的奴才救急?若婶婶愿意花两万两银子买去,侄媳便不再计较他们那一棍的罪过,这两人也就不必去黑金矿受强役之苦。莫忘了,他们若不是对您忠心耿耿,也不会犯下那样的大罪不是?这两人的去留,全在婶婶您一念之间了。”

    “良家没有分家,这举府的开支由账房统一支出有何不对?至于这姓范的奴才的栽赃,本夫人懒予计较。这两个奴才招惹了你,你尽可随意发落,凭什么推到本夫人头上?”

    “这样吗?”罗缜挑眉,对厅外两人道,“听见了?不是本少夫人不能网开一面,实在是你们忠心拥戴的主子不疼惜你们这两个奴才。明日,严老板就会过来领人,你们乖乖随他去罢。这期间,若你们表现好,卖身契我或者就转了严老板,不然,再转赁给其他矿场黑窑,亦无不可。”

    “二夫人!”一奴才惧喊,“您救命啊,一万两银子,对您来说,是九牛一毛,求您救了奴才……”

    “是啊,二夫人。”另一奴才哭天抹泪,“奴才们的确是听了您的命令行事,到这紧急关头,您不能不顾奴才啊……”

    嚓!

    一个汝窑花瓶被推倒在青石凿花地板上。推倒者,正是平日将瓷器视作珍奇的良大老爷。诸人见得大老爷倏立起身,向来和蔼的面上,已是盛怒下的青黑之色:“缜儿,这府内大小事,你都可说了算,接下来如何处置,你尽管做主!”

    第九章 恋君难醒9

    “姐姐,您为何那样便宜了那个刁妇?”罗缎噘着小嘴埋怨,手里却没停了喂食,今儿个她的任务便是将这碗人参鸡汤全喂进姐姐的腹内。

    罗缜笑睇她,“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哼,剥皮抽筋斩手断脚……”

    “哦?你认为有可能?”

    “……总之,仅是分了家,太便宜她了啦……”

    罗缜一向不太喜欢人参味道,强咽下满嘴汤汁,推开又递到唇下的汤匙,“莫说她的长辈身份,单因为她是之行的母亲,便不能太过。”

    “那个冷面……”

    “之行其人,委实难得。虽说他是因小时受过相公的恩惠才致有今日心肠,但这个世上,恩将仇报的人又何尝少过呢?你看那日,他一个堂堂男儿,对犯了过的母亲,一句袒护之词也没有。他不是个懦弱的人,能够如此,完全是出于他的品行。对这样一个人,我们怎可不留余地?”

    “……他的医术是不错啦,姐姐恁重的伤,纵是高沿城最出色的大夫来治,怕也得落下残疾,他竟能将姐姐治得这样好。冲了这点,我以后少和他作对就是。”

    “扑哧……”罗缜笑,这个别扭小丫头哦。既然自己的痊愈能使她对之行的看法稍稍改观,那便不必告诉她,自己可以恢复得恁样完好,是因自己有个具有异能的相公了。

    “其实,分家并不意味着结束。”

    “哦?”罗缎杏眸一亮,“姐姐还有后招?”

    “分家时给了她三家铺子,对于不能启用良家名号,她定然是求之不得。但挂了‘魏’记,我这个良家媳妇,便不必手下留情了不是?”

    “啊……”罗缎顿悟,才想欢呼,又在姐姐的眸色下强自忍住,咭咭怪笑道,“她早该听过高沿城人的口谚:惹神惹鬼皆可以,莫惹罗家……”

    “众淑女。”罗缜接话,姐妹俩相视而笑。

    惹神惹鬼皆可以,莫惹罗家众淑女。这句不知何人起行的歌谚,开始是“惹神惹鬼皆可以,莫惹罗家长淑女”,到后来,随着缎儿形于外向的泼辣刁钻、绮儿不露声色的机猾狡诡渐成气候,便改唱成了如今模样。

    “可是,姐姐,小妹仍是自愧不如哦。”罗缎眨了眨眸,“你一直躺在病床上,是何时处理那两个狗奴才的?”

    “不止那两个奴才,二院的多数仆役我都转出去了,只是日子不同。”罗缜拿起旁边几上的淡茶漱口,“我给了婶婶一个日期,若她不能在期限之前出钱买走,他们也只得各由天命了。至于那些丫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今后必然比小猫还要乖巧。”

    “咭咭……”罗缎又是怪笑。

    纨素正在亭下的树荫内持杓看顾药锅,闻了声抬眉道:“二小姐,您笑得很像一只小老鼠。奴婢敢说,被您这笑声吓跑的人,定然比被您这张娇艳面孔吸引的人还要多哦。”

    “臭丫头!”罗缎回首瞪了一眼自己的丫头,“缬儿,瞧瞧,瞧瞧,有人在挖苦你家小姐,你还站视不理是不是?”

    随着三个女儿出落得愈来愈好,罗家老爷便为她们各自找了一位会功夫的丫头傍在身边,这缬儿便是罗缎的随行护卫。听了小姐的娇叱,缬儿当即捋了袖,叉了腰,“好,奴婢这就替您去撕纨素姐姐的嘴!”

    纨素豁然起身,“过来啊,谁怕谁?”

    两个丫头纠闹在一起。

    这也算是久别重逢的招呼罢。初见面时,大小姐重伤在榻,不管是谁,都没有一叙别情的心思。现下大小姐伤愈,不趁机闹上一回怎成?

    “娘子,娘子,珍儿,珍儿!”有人甩着一头汗珠,一路呼叫,跑进小花园。

    罗缜自软椅上撑起身,取了帕子给他拭汗,“你的风哥哥呢?怎满头是汗?”

    “之心不理他们,把他们赶走了!”之心鼓了晒得粉扑扑的颊,“他们没有保护娘子,之心不跟他们好了!”

    “傻瓜,能够驾驭他们的是你,又不是我,他们自然不会保护我。这么急匆匆找我,什么事?”

    “账册我都誊好了,爹夸之心做得好喔,之心坐了两个时辰都没有动喔。”

    “相公真好。”罗缜嫣然一笑,突然想起了一事,“相公,你记得河赣那片药田吗?”若之行说得没错,那片药田的丰茂成收应归功于之心。如今,那药田已在公公的允准下归了魏婵,她自然要做些打算。

    第九章 恋君难醒10

    “喔,记得啊,之心和之行去玩的时候,看见了好多小红、小蓝、小白……好多姐姐……之心让她们常去那边玩,之心好去找她们玩……”

    总之,她家相公除了喜对人施以“爱称”,对以颜色为“人”命名也是情有独钟就是了?同情“他”们……“我买下了百草园隔壁的大片地做药田,你要她们到那边去玩好不好?这样一来,离得极近,相公就可以经常见到她们了是不是?”相公的资源,娘子自然要拿来用,但相公的纯净心地,她却不会去污染。他的至纯至善,她可是爱惜得紧哦。

    “好,之心这就去告诉姐姐们……”

    “天太热了,等歇了晌再去。”相公这唇红齿白的模样,引得人好想咬上一口呢,“一定要叫上范程陪着你……”

    “……娘子,你想亲之心是不是?”

    “……”

    “每一回你这样看着之心时,就会来亲之心……”

    罗缜无限危险地巡瞪了旁边忍笑的三人,又无限温柔地对着眼前这张无辜美脸眯起了眸,“相公,你看错了。”

    “没有啦,之心记得啦。上一回在水榭,珍儿这样看之心,就亲了之心;上上回,在太阳花姐姐的家里,珍儿也是这样看之心,也亲了之……”

    “你、记、错、了。”罗缜咬牙切齿。臭相公,如此直白老实,她不爱!

    “没有啦,之心没有记错,娘子……”之心好委屈:之心没有记错,娘子那样好柔好柔地看之心时,就是会亲之心啦……

    “哈哈哈……”罗缎捂着肚子,跌下椅去,“姐姐,你就让姐夫亲罢,你们可以将我们当成木头,熟视无睹哦……”

    木头?罗缜陡然记起,臭相公能见人所不能见,旁人看来是一截木头、一株花草的事物,在他看来,可都是“人”来“人”往。今后,除却两人的房里,当真要忍了,“……相公你没有记错,但娘子我忘了。”

    “娘子不要忘啦,想想啦,你亲之心啦……”

    这个呆子!

    “姐姐,我或许已明白,你当初为什么会选姐夫。此次回去,我不会将这桩事告诉爹娘。等姐姐认为一切成熟的时候,由姐姐亲自向爹和娘说罢。”罗二小姐离开杭夏国返程时,对姐姐如是道。

    罗缜颔首。她的打算是,待自己生下娃娃,回国探望双亲时再坦诚一切。看在外孙面上,爹和娘的火气兴许小一些……

    但世事难料,饶是精明如她,亦不能使事事如己所控。

    就在罗二小姐返程的当日,是夜,万苑城的客栈内,住进了一位大商……

    第十章 为君执守1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灯下,之心写完最后一笔,笑嘻嘻地,拿给在旁挑绣的娘子,“珍儿,你看。”

    罗缜漫不经心地接过,却兀地一愣,“相公,你何时读了《诗经》?”

    “诗经?”之心摇首,一头顺如流水的黑发随之晃动,“之心没有读过啊。”

    “那这两句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狼哥哥拉着狼姐姐的手时,都会这样说。之心觉得好美好美,就想说给娘子听……”

    他不说她倒忘了这桩事。罗缜美眸凶恶恶一眯,“你说你的洞房是跟你的狼哥哥和狼姐姐学来的,对不对?”

    之心脸逞薄红,“是呀。”

    是呀?美眸内凶光毕现,“你的狼哥哥狼姐姐……洞房时,便是如阿黑阿黄发情时那样……那样……”上苍呐,她都不想活了。

    “不是!不是!”之心不知娘子为何又是顿足又是蒙面又是哀叹,但却下意识地想解释清楚,“狼哥哥狼姐姐和阿黄阿黑不同啦,他们是人啦,就像范范……”范范说不能跟任何人说的哦,那要不要对娘子说?但若是娘子……

    嗯?像范范?是人?罗缜温柔地笑道:“那相公告诉我,你的狼姐姐她美不美啊?”

    “美喔……”某人不知死期将至地颔首。

    “美喔?”某人温柔的声音里已恁添杀气。

    “不过,没有娘子美啦。”某人歪着头,补充道。

    “相公看得很仔细呢。”某人的心情并未因此好转。

    “不仔细啦,狼哥哥不让看,之心也不敢看啦……”

    “那相公是如何学得的呢?”

    “就是……就是……娘子,之心想……”

    某人毫不客气地打退某人的“狼手”,“话没有说清楚前,什么也不要想!”

    “狼哥哥先讲给之心听,然后狼哥哥将狼姐姐罩起来……”

    “停,停,可以停了!”罗缜究不是豪放女子,怎听得了那些令人眼红耳炙的话。虽然相公说起来,纯洁又纯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对不对?相公,这句话的意思你可懂……做什么?”

    “……娘子……”

    不肖多说,这呆子抱了她又磨又蹭,便是……

    这多时日,她一迳休养,他……不会“闷”坏了罢?

    “……相公,我告诉你哦,你哪怕再‘难过’,也不准找别?(精彩小说推荐:

    ) ( 痴相公上 http://www.xshubao22.com/5/5747/ )

小技巧:按 Ctrl+D 快速保存当前章节页面至浏览器收藏夹。

新第二书包网每天更新数千本热门小说,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xshubao22.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