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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个米章像老和尚念经似的管着班上的每一个学生,但同学们想着他是为了大家好,还都是很“原谅”他的,毕竟他是班主任老师吗!
听其他老师讲,米章爱在教室的后面偷偷地查看,也会在学生的寝室外偷偷的看,甚至在路上,他的那双眼睛,也会眯成一条缝,不时的侧身细看。
老师们普遍感觉到,米章有一怕,怕他们班上的学生闹出乱子,给他的脸上抹黑,他是一个最丢不起人的人。
对于这个米章,小梦是很清楚的,班上谁都不能违背他的意志,必须要按他的要求办,否则,他会每天拉着你,跟你不停地讲,不停的讲,背着你还要骂你,因为上海是不准老师骂学生的,骂了学生就要被处理。所以他只能在背后骂骂了。
不过,即使只让他天天在你耳边鼓捣,你也受不了,他能让你耳朵磨出老茧,看你还敢不听他的。
那个高峰,和足球明星高峰一个名字的,就是不听他的话,被他说服学校,把他给转走了。这一杀鸡警猴,还是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从此班上太平多了,老头也舒服多了!
但在他的面前,小梦是一个例外。
小梦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人见人怕的鬼见愁米章,为什么对她特别好?
有一次,小梦在课堂上玩手机,被化学老师万婷收去了,小梦傻了眼,硬着头皮去找米章,他没有象对别的同学那样,又是训又是叫,而是眯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小眼睛,足足盯了小梦10多分钟,眉毛扬了扬,张了张嘴,又停下了。
“以后不能这样了。”终于挤出了这几个字,眉头就展开了。
晚上下自习后,米章站在门口,一脸严肃地盯着每一个从他面前走过的学生,当小梦向他走来时,他扬了扬手,“等一下!”
小梦依在门旁,撮弄着自己的手指,足足等了半个小时,米章才说“朱莉,你怎么不走?”
“她要等我一起走!”
朱莉就是小梦的“老公”——“地瓜宝宝”。
这个老头当然还不知道。
“那你在门外等着!”然后米章把头转向了小梦,顺手带上了教室的门,从胸口内衣的口袋中掏出了小梦的手机。
“给你吧!我可是找万婷老师要了很久。”
“你呀,尽给我找麻烦!”米章继续说道。
“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唉!”米章长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有你吗?有你我怕什么呀?”小梦是得了好还要卖乖了。
米章瞪了小梦一眼!
“以后知道了!”小梦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老头米章一下也笑了,布满血丝的双眼也睁大了不少,露出了少有的光芒。
“你还有什么事?”米章又关心地问起来。
“下次数学考什么呀?把题目给我吧?”小梦有点得寸进尺了。
“下个星期吧,现在还早,题目还没有出好,你跟着我,没问题的。”米章很干脆的回答到,眼睛中一闪一闪地放着光。
“小梦,好了吗?要熄灯了!”“老公”朱莉在外面轻轻地喊到,她实质上是在提醒米章。
每一次,老头米章对小梦都很关心,每一次对她提出要求的满足,他都会尽全力满足,这让自卑倾向很重的小梦内心里充满了感激。
有一次,阿论——又是那个该死的阿论,小梦每每提到她,心里都恨得牙痒痒的。又和她争了起来,小女生们吵架,谁都不输谁,小梦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阿论对她的轻视。
最后,小梦一路小跑着来到米章的面前,把满腹的委曲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泪水像雨水倾地般的直往下泄。一向以沉稳、公平、正直著称的老头米章,也不禁勃然大怒,还得了了,在我的地盘上搞什么搞!
立马把阿论叫了过来,不停地喊到:“你怎么能欺负人呢?你怎么能欺负人呢?”
“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头放在眼里?”
“你看你把她都欺负成什么样了?”
“又不是我先惹她的!”阿论争辩到。
“在我面前没你说话的份!”老头一声大吼,把阿论一下吓得当即愣在那里。
从此,只要是小梦和阿论有矛盾,受训斥的肯定是阿论,
但是,阿论也从此跟老头米章蹩上了,只要是他的课,她根本就不听,好几次,季深跟阿论讲,学习是为自己,谁的课都要好好听,但阿论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还有一次,轮到班上的文倩值班,小梦不知是吃了什么喜药,和旁边的“老公”朱莉是有说有笑的,没个完。文倩警告了几次也没有效果,小梦仍不时的脸上挂出笑容,吐出两个词语。
结果,文倩记了小梦一笔。
小梦内心非常不舒服,明里暗里都要说文倩的坏话,有时还骂上几句“其母之”。这是温州的骂人话。
但在米章的面前,小梦仍要撒娇:“是文倩欺负我,你看我这么弱小,哪是她的对手呀?”米章虽然知道是小梦的不对,但不知从内心里哪一个地方冒出一个想法,小梦挺可怜的!
然后米章把文倩叫了来,当然,没有象对阿论那样的吼叫,只是轻轻地说到:“对小梦你要多关心一点,你看我都让她一点,因为她弱小,又爱生气,你们就多帮助她一点,不要欺负她,就算帮我了,啊!”
其实米章喜欢小梦,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内心里有一个不情愿的愿望在支配着他。每当他看到小梦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从内心里有一中甜甜的感觉。但另外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你是老师,在学生的面前要能交待!
就这样,要多关心、关怀小梦的想法每每占了上风,米章对小梦就更是关怀备至了!
见到远远招手的米章,小梦一下舒服多了!
“下午你到那去了?”米章劈头盖脸的一下把小梦问懵了,“又去找你那个玉帝爹爹去了?”
米章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露出了充满嫉妒的光彩。
“我说过你少跟他在一起!”“他是一个外乡人,乡下人,我们上海人都这样叫他们,为什么?他一个人在上海,你又是一个女孩,被他欺负了怎么办?多危险呀!”米章不停地说着,没有丝毫给小梦说话的机会。
“你以后和他在一起一定要小心!”米章越说越激动。
看见小梦一脸的不耐烦,米章这才觉得失态,停了下来。
“我才没有呢!我玉帝爹爹去给人家上课去了,他讲变态心理学的。”
“个杂种外乡人!”米章在心里骂了一句,眉头锁得紧紧的。
看到米章的怪模样,小梦知道米章不高兴了,再说下去大家又难受,就忍住了。
“好了好了,你以后注意一点。”米章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对你再好,也没有他对你好,你说不是让我对这个外乡人生气吗,你要知道,让我生气的是你,不是他,他是一个外乡人,我跟他生什么气呀?我是担心你的!”米章缓和了声音。
“好,好,我对你好行了吧?我又没有对你不好,干吃醋!”
“你对我好就最好!”米章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了,我们不说他了。”
和这个小孩呕什么气呀?米章的另一种心情在脑海里责怪自己,头脑中突然冒出一种很后悔的感觉。
我以前可从来没这样呀,在学生面前多丢人哪!头脑中的另一个声音还在责怪他。
是的,米章原本在人面前就是一付正人君子,怎么能在学生面前这样呢?自责心是这样在拷问自己。
唉!都是那个季深。他妈的!外省人,跑到上海来干什么?还和我争小梦,不然小梦对我多好,就是你!看我不让你难过!心里又一种想法跑出来说话了。
看着米章一脸的严肃,显然有什么心事,小梦只有静静的站着,直直地看着他。
米章内心里还在骂着季深,猛然发现小梦在看着自己,很觉得不好意思。
“走吧,我们到哪去?”
“我肚子饿了,要去吃麦当劳!”小梦确实饿了。
“好吧!我请你,你可要记住了,我比你那个玉帝爹爹有钱,一个外乡人。”不知觉间,他又把季深骂了一遍。
其实米章这个人的外表非常善良,他从来不当面和人发生矛盾,即使两人有再大的仇恨,他也不会当面和你冲突。但他也会在你不经意间给你致命一击,最主要的是他要通过别人的手来治你,而不是当面和你冲突。
这也是他最得意的地方。
阿拉上海人吗!米章经常这样的感觉。
米章喜欢在背后讲人。上学期教他们班里的付老师,一个年青的英语女教师,性格有些张扬,就是因为对一个男生很好,米章受不了,就在校长面前讲了许多坏话,每次对校长一讲,校长看到还真像,就准备辞掉付老师。
后来是政教主任出面才把付老师保了下来。
从此,付老师对米章是敬畏有加,收敛了很多。
还有那个万婷,也不敢在自己面前再放肆了。
每每想到这一些,米章内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和满足感。
但在学生面前大肆虐地说一个老师的坏话,米章还是第一次。
因为在他的脑海中牢固的树立的是师道尊严的信念,自己应该表现出一付道貌岸然的样子,才能做好学生的表率。
米章仍陷在深思中不能自拔。
跟在小梦的后面,他们一起走进了麦当劳。
只见店内很多人,接踵而来,多数人都拿了自己的食品,找到座位后自顾自的品尝起来。
米章也拉着小梦找到一个座位,放下那个十分沉重的大包,问道:“你要吃什么?”
最终,小梦点了一份麦香鸡、一份炸鸡腿,一份炸薯条和一份热咖啡。
米章自己也点了一份巨无霸、一份鸡翅、一份薯条和一杯热咖啡。面对着,两人慢慢吃着慢慢地叨起话来。
“和妈妈吵架了?”米章显得很小心,他用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像欣赏花瓶中一朵奇花异草似的。
“嗯!”小姑娘低下头去,忍住了眼中要落下的泪水。
“为什么?”
“还不是为那个死老太太的事!”小梦显然是心里很恨,但也不敢太放肆!
“呵,妈妈怎么说?”米章显然的非常细心和关心。
“妈妈说要那个死老太婆当着全班的面给我道歉,否则我就不去学校了,我们要到教育局去告她。”
“那你准备怎么办?”米章的眼中露出了得意一笑。是呀,本来学校说好让姚祖当副校长,然后我就可以当教导主任了。一个月少干活多拿四千多呀,谁不愿意呀!可是那个郝大,非要他的一个朋友——就是那个梁福,来当这个副校长,害我就没了希望了!让她们母女俩闹闹,方显我米章的本色。
还有,就是那个顾老师,学生们都叫她“灭绝师太”,竟然几次不给我面子,好吧!这回让你好看!米章暗暗的高兴着。
“我还能怎么办?这是妈妈的要求,我能违背吗?”小梦显然非常难办。
“你怎么会跑出来了呢?”米章继续问道。
“我觉得难办,毕竟是老师呀,但妈妈不答应,非要她在全班面前道歉,还把我骂了一顿,我只有跑出来了。”小梦停了一下。
“谁叫她是我妈妈呢?”小梦陷入了深深的苦闷中,双眼盯着手中的小匙,不停地搅拌着那一杯咖啡。
老头米章细眯着双眼欣赏着小梦的动作,内心里洋溢出了一种喜悦。真像她呀!内心深处的一声感叹!
“你帮我跟妈妈讲一下吧!”过了许久,小梦才抬起头来,看着米章说。
“这件事我可帮不上你,再说顾老师也有许多不对,这些事让你妈妈跟学校交涉吧!”
米章巴不得小梦的妈妈多闹一下,让那个梁福难堪,他一走……,我不就好了吗?
想想自己一辈子都被人压得抬不起头来,老了老了,来了一个机会,也让我出头露脸一次,结果也让这梁福给我冲了,可恨、可恨呀!
小梦睁大眼睛,盯着眼前的米章,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小梦的表情,米章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赶紧说了句:“我也只是想帮你出口气吗!免得她以后欺负你呀!”
唉,这个老头,真是搞不清。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经常看起来就像两个人似的。小梦内心里嘀咕着。
对这个米章她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可怎么办呢?小梦心里仍然苦恼着!
“吃的怎么样?还好吧?”沿着人民大道旁的林荫,米章边走边问小梦。
“哼”小梦涩涩地回答道。然后斜眼看了旁边的米章一眼。
他的一只手拉着小梦的一只袖口,眯着一双带血丝的双眼,仍不停的打量着小梦,弄得小梦脸上红红的,很不好意思。
继续向前走着,林荫遮挡住了傍晚的热气,热浪已经退却,气温下降了不少。
米章原本花白的头发刚被染过,脸上也刮的舒亮。
过去他是不太在乎这些,他还认为花白的头发是人生的资本,是骄傲的本钱。但自己和小梦相处多了以后,这一点理念也逐渐地消失了,转而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了,恨不得让自己再倒回去20年,变得更年青一些。
暗红色的t恤,灰白色的长裤,一双老人头的皮凉鞋,倒也使米章年青了不少。
只是下巴上坠下的松皮,非常的不争气,把一身的老气给显露了出来。还有双肩下垂,脖子僵硬,要想看看身边的东西,非得转动大半个身子,人老了,还是不灵呀!有时米章无奈地叹息到。
但内心中总有一种不服输的感觉。一辈子没有得到的,一定要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得到一些。内心里另一种声音又在这样告诉自己。
看着身边这个半老头子,肩上挂着一个鲜红的大背包,鼓鼓囊囊地装了不少的东西,沉沉的坠在他的肩上,就像有千斤的重担压在肩上。怪不得他的脖子老是前倾!小梦斜眼看了一下身边的米章,不觉暗暗好笑。
听说他已经六十二岁了。唉,和我姥爷差不多大!小梦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个小姑娘,不知怎么的,我就是喜欢见到她,从她的身上自己好像见到了什么?
二十多年前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学生?米章摇摇头,不太像!不过,她身上还是有一股那种气息的。那个女孩,确切讲现在已经是孩子的妈妈了,比她要活泼多了,也刚强多了,我从来没见她哭过,但这女孩特爱哭!
米章在暗自地思索着,但就是想见到她,喜欢她,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像这样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多好呀!米章继续着心事。只要想起每天跟那个死老婆子在一起,就浑身没有一点劲。
米章想到了自己的老婆,那个睡在自己身边打呼噜的老女人。一脸的横皱纹,把脸靠近她就觉得难受,有时还不得不装出笑脸。就因为她是自己女儿的妈妈!
你看这小女孩多好!又白又净,嗲声嗲气,身上还透出一股奶香味。
多清香呀!米章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老师,你很高兴吗?”小梦挺奇怪。
“是的,这样我很高兴!”米章顿了一下,自觉失态。
“我是说你高兴我就高兴!”米章更正了一下。
“呵,那我妈妈怎么办?”小梦又绉起了眉头。
让她好好治一治那个老太婆,也帮我出一口恶气。上一次,为了两个班的事情,她让我好丢人,这一次,哼!看你怎么收场?最好打包滚蛋!
米章没说话,但内心里不停地嘀咕着。
“你怎么啦?”小梦感觉到米章身上荡出一股刹气,一波一波地向外扩散着。
这是个感觉敏锐的小女孩子,往往能够感受到别人难于感受的东西。其实这在心理学上有一定的解释,因为有些人的感觉特别敏锐,别人还没感觉到的东西,她们往往首先就能感受到,表现出来就是他们的直觉。
就像鸽子能感受到大雨来临一样,这些人也能敏锐地感觉到一些正在发生的变化,但在一般人的眼中,这样的人太敏感,一般人不会太喜欢,他们的朋友也不会太多。
心理的活动是在一定的“场”中完成的。社会心理学之父勒温就特别强调心理活动的“场”,他是心理活动“场论”的最早提出者。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大家最认同的一个道理,应该就是这个“场”作用的结果吧。
但是小梦并不清楚这些,她只知道他的“玉帝爹爹”——季深曾跟她说过,她是一个过于敏感的女孩,容易感受到周围发生的变化,包括从别人身上发出的变化,有时是别人身上发出的一些细微变化。
季深还跟她讲过,人是有意识的,就是你能知道、能感觉到的东西。但还有潜意识,就是你内心里想要,但有时自己又不一定清楚的东西。所以人有时会做出一些傻事,做一些连自己也不知道的事。
唉,人真是奇怪!小梦内心里感叹到。
季深还告诉她,有一个叫弗洛伊德的奥地利人,就是潜意识分析大师,他也正在认真研究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
这方面的知识还真多,小梦想,但自己现在还没办法去学习。将来吧!将来好好学点心理学。小梦暗自下着决心。
“你又在想你的玉帝爹爹了吧?”米章张嘴讲了一句话,把小梦吓了跳。
“你又胡说,你怎么知道?”小梦反驳到。
“看你那表情,眉毛上扬,嘴角上翘,一付喜滋滋的感觉,谁还看不出来呀!”米章得意了,他能看透小姑娘的心了。
而小梦内心则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再往前走,就到博物馆旁的停车场了。米章放下牵拉着小梦衣袖的手,说道:“晚上到我宿舍来一下,我给你带了一些好吃的”米章轻轻地对小梦说道。
“你先走吧,不要让人看见我和你在一起,让人看见了会讲话的。”米章又特意叮嘱了一番。
三、关心三、关心
五辆清一色的巴士客车开进了民办景园中学。
这是一所位于上海最西部金岑的民办中学,曾是上海第一所贵族学校,因为前任老板涉嫌欺诈被判刑后,学校就由债权人,上海最大的百货零售商——莲花集团接管了。
莲花集团在上海的产业界中是业界骄楚,难有企业望其项背,但对办教育这档子事,是实在无法,难于启齿的了。
在莲花集团接管这所学校的六年间,换了三任校长,结果办学水平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这不,三年前接任的现任校长——郝大,是一个大会小会都能说会道的主。什么做人呀!师德呀!教学呀!一期课改呀二期课改呀!一道是一道。可惜知道他的人都清楚,这只是个光说不练,只会耍嘴皮子的人。光鲜而不实用!
学校办下来,到今年的高一只有两个班了,其中还有近一半是招的江苏的学生。
你说这郝大也真是啊,别的本事没有,唬人的本事还不错,把江苏的学生都给招来了,他也不管教不教得了,因为他才不管那么多呢!
他只要钱,他原来在市内一所有名的重点中学当个副校长,一个月的工资还没他现在的一半多呢!
会当校长不会抓钱也白挞。这就是郝大的现实心情。
由于学校办得不景气,一到晚上,几盏昏暗的路灯像荧火虫一样的眨巴着眼睛,像鬼火似的在树丛中闪烁,白森森的,使人顿生几份寒意。
一辆接一辆的大客车穿梭进入校园。在昏昏的灯光中停了下来,学生们也鱼贯而下,把行旅从车上拖下,蜂拥着穿过黑黑的道路,拥向宿舍而去。
小梦也在朱莉——小梦的老公“地瓜宝宝”的搀扶下,向宿舍走去。
“晚自习后你留下来陪我一下!”小梦对朱莉说道。
“为什么?”
“老头要我去一下,你陪我一下。”小梦还是比较会注意保护自己的。
晚自习又是那样的乏味,还是米章一个人喋喋不休的向大家灌输着:你们要好好学习,读书的时间不多,……
老掉牙的东西,还在向我们灌输,也不嫌累!阿论在心里暗自的抗议着。
但是同学们都睁大了眼睛,傻傻地看着老头的表演,他说什么,同学们都没有往心里去,但老头却一讲一顿的,鼓动着双颊唾沬横飞,有几个同学忍不住要笑了。
“阿去!”阿论首先打了一个喷嚏,把双手向后扬去,结果同学们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阿论,你干什么?”米章非常的不高兴。
“没干什么,打个哈欠!”阿论白了他一眼。这个女孩,她才不管那一些呢!
“我在讲话,你们要认真听,我这是为你们好!”一付教训人的口气又出来了。
“早知道了!”阿论瞪了米章一眼,嘴角一翘,两眼向着天花板,不动了。
米章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阿论,足足五分钟没有缓过气来。
太可气了,还没有人敢跟我这样!哼!看你毕业时求不求我。米章心里恨恨的。
“同学们,你们要珍惜呀,要理解老师对你们的心!”米章换了一个口气。
“下一个阶段的学习任务……”米章这才言归正传。
教室的灯光熄灭了,走道上显现出的是一片昏暗。远处婆娑的树影哗啦啦地响着,在昏黑的灯光下,树影随风舞动,一层层的黑影摇晃出“唦唦”的声音。
小梦和朱莉是最后离开教室的人。
穿出教学大楼的楼梯口,连接教学楼和宿舍的,是一条长长的走道。
道旁长长地长满一排香樟树,遮挡住了大半的灯光。使原本就不光亮的路灯,更显得阴沉孔森。
老头米章踩着碎步,背着双手,缓慢地向前走去。两小女孩依旧保持着一段距离,紧随其后。
一级,一级,……,米章在心里数着梯级,他有这个爱好,当看见脚底坚实地踏在楼梯的阶面上,他就有一种内心的踏实感,如果不看见脚步踏实,他会有一种如临深渊的感觉,憋在心里发闷。
米章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种习惯,不管是干什么事情,都要仔细地检查一遍,如果不落实,他就觉得要犯什么错误,十分可怕。因此他总是生怕出什么差错。
在鬼影闪闪的楼道灯下,米章还在细数着自己的脚步,一、二、三、……,一共是十三级,不吉利!米章脑海里闪出了一丝的不安。
转过楼梯,就到了米章的宿舍。
米章打开门,按开灯,回头看了一下,两个小女孩就站在楼道门的外边,不肯再往前迈进。
学校有规定,女生是不准进入男生宿舍的。
为了管理学生,男教师的宿舍也都和学生在一个楼道里,到晚上熄灯后,教师们就把楼道门锁住,防止学生跑出去。
作为班主任的米章,自然也和男学生们住在一个楼道里。
“小梦,你进来吧!”米章喊道。
孟小梦迟疑了一下,握了一下朱莉的手:“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她小声地嘱咐道。
进入米章的房间,只有一盏昏黄的灯闪烁着很暗的黄光,整间房子显得十分阴沉。
“以后你一个人来。”米章回头对小梦说道。
“来,坐一会儿吧!”他顺手指了下靠边的床。
见小梦没动,米章只得拿出他那只大大的红包,从里面翻出了一堆巧克力、棒棒糖、乐事等等的,用一个大大的塑料袋装了,把小梦的手抓过来。
小梦猛的有一个把手抽回的动作,但被米章的一只大手抓住了。
“干吗呀?我又不会吃里!”米章那双血红的双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更加阴深,让人十分地不舒服。
看到小梦的表情,米章感觉到了一种失落感。他也感觉到了小梦对他的拒绝。
他把一大袋东西交到小梦的手上,双眼注视了拘谨的小梦一会儿,惺惺地说:“你走吧,不要让其他同学知道,对朱莉也不要讲什么!”
小梦返身打开门步履轻轻地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站在房子的中间,米章一动不动,足足呆了20分钟。
真像呀!来自内心里的一个声音。
米章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远远的,一袭红衣像风一样地向他跑来。
“老师,老师,你看,这是我抓的小鱼,多好看呀!”稚嫩的小手在颤抖着,通红的小脸荡漾着清纯。米章心里一下漾起了春一样的感觉。
那是三十多年前,米章刚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但因为平时学习比较好,也是老师们的好帮手,就被留校当了一名初中教师。
这在那个时代是很难得的。
在班上,小华,一个活泼,爱穿红衣的小女孩,总在米章的面前晃来晃去。
米章眨了眨眼睛,晃了晃头,把自己从对往日的迷想中拉了出来。
“往事不可想呀!”米章在内心叹了一口气,在黑暗中卧在了床上。
回到宿舍,小梦的心仍是紧紧的,虽然米章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也都是自己平时喜欢吃的,按理说自己应该高兴,但还是高兴不起来。
“唉!”小梦深叹一口气,把所有的物品放在床上,呆呆的坐了下来。
“嗞……”身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使本就感觉敏锐的小梦吓了跳。
拿起手机一看,是妈妈打来的。
“真不想接”小梦内心里嘀咕了声。
“喂,妈妈,什么事呀?”小梦不耐烦的问道。
“明天我到学校来,,必须得要那个老太婆道歉,不然你就回来,这个学我们不上了!”妈妈严厉的口气不容置疑。
“……”小梦沉默着,她不知道怎样来结束这件事件。
“你说话呀!”妈妈在电话的那一端吼道。
“这,不好吧!”小梦怯生生的。
“什么不好!她那样待你,我们也要让她难看!”妈妈仍是怒气冲冲。
“我已经跟你们米老头说好了,不在全班面前道歉,学我们就不上了!”妈妈仍是掷地有声。
我可怎么办呀?
小梦内心苦闷,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小梦你怎么啦?”“老公”朱莉还是非常关心她,马上赶过来安慰了。
“我、我……”小梦抱着朱莉,扑倒在她的怀里,痛哭了起来。同寝室的同学们也都同情地围了过来。
过了一会儿,小梦拿出手机。
“喂,小梦呀,还没睡吗?哟,感觉不对呀,是有什么事吧?”手机的另一端传来的是“玉帝爹爹”亲切的声音。
“我、我……”小梦的泪水一直往下流。
“好,好,别哭了,那么大的女孩子了,怎么能总哭呀!”“玉帝爹爹”季深在劝到。
“慢慢说,别急阿!”
小梦忍住眼泪,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手机的另一头是一阵沉默。
“玉帝爹爹”小梦这边焦急的喊到。
“哦!”,然后又是一阵沉默,显然对面在想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要好好想一想吧,你到学校来是干什么的?”过了很有一阵,季深才说出话来。
“当然是学习了!”小梦不假思索地回答到。
“对呀!你到学校是为了学习的,自然要以学习为重,如果你现在坚持转学,你能保证转到一个如意的学校吗?”季深继续慢声慢语地问道。
“还有,如果转到一个新的学校,你再遇到这样的老师怎么办?你又要转学吗?”
小梦拿着手机,静静地想着!
“我知道你们都想学习的,就是忍受不了外界的影响,才发生一系列不该发生的事,否则以你们的聪明,这点学习任务能难倒你们吗?”
“还有,最近所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对你的学习有什么益处吗?”季深继续引导小梦思考着。
“可妈妈怎么办呀?”想起妈妈的态度,小梦仍是感到怯生生的。
“对啊!怎么跟妈妈处理这件事呢?这是你要面对的!”季深在启发着。
“妈妈有妈妈思考问题的方式,但我想,妈妈总归是为你好,所以第一要你自己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妈妈,让妈妈理解你的思想。第二是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和妈妈讲讲话?可以通过其他人来做工作呀!”
“你们的班主任米老师跟妈妈关系不是挺好吗?让他帮你说说话呀!”
“他呀,他在看笑话!”小梦说起来心里一阵酸楚!
“看笑话?”季深一阵惊愕!
“他说让死老太婆难看一点好,免得她以后对我还那样!”
“他是这样说的吗?”季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是的,我开始也想让他帮我的,但他并没有答应,还说了那些话。”
“哦!”季深应了一声。“那你爸爸呢?你不能跟他商量一下吗?”季深继续搜索着解决问题的途径。
“爸爸对妈妈说不上话,妈妈有时还骂爸爸呢!”小梦说起来内心里就非常痛苦。
“你可以先跟爸爸沟通一下,再想想还有谁能和妈妈讲一下,比如姥姥、姥爷?”
“另外,你还应该做到什么呢?”季深继续他的启发。
“我觉得:”小梦慢慢地在转变着“我们应该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跟老师发生矛盾,老师的态度有不对的地方,但根子还在我自己!我有时也这样想,但一遇到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来处理!”
“嗯,对的,我想就在于你们想把学习搞好,但又管不住自己,所以有时要放松一下自己,这样一部分老师又看不惯,就产生冲突,引发矛盾,问题就来了。是这样吗?”
拿着手机的小梦点了点头。
“好吧!时间已经很晚了,我的想法就是,你要和妈妈沟通,和老师的关系要缓解一下,你也可把我和你讲的话和妈妈也讲一遍,看看妈妈有什么反应,同时和爸爸讲一下,让他帮你,还有姥姥姥爷,也可请他们参谋一下。你看这样行吗?”
“也只有这样了!”小梦在电话的那一头点了点头。
“妈吧!早点休息!”季深终于松了一口气!学生的事有时也是很麻烦的!季深心里叹息了声。
“玉帝爹爹晚安!”
小梦回了一声,然后轻轻地挂上了手机。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经过一天的折腾,小梦也累了,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嗡……”手机又嗡嗡地振动起来。
“谁呀?这么烦人!”小梦心里自对自说着,拿过手机一看,原来是老头米章!
“喂,有什么事呀?”小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心里挺不情愿地问道。
“你刚才和谁通话了?通了一个半小时,我打电话都打不进来!”米章有点气急败坏了。
“又和你那个该死的玉帝爹爹聊上了吧?”米章越说越气,有些气不择言了。
“因为妈妈的事我向玉帝爹爹讨办法,怎么啦!”小梦也不客气了。
“他妈的,这丫头,还没有这样跟我说话过,又是这个该死的季深,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米章在心里骂着,但又怕引起小梦的反感,只得放低了声音:“妈妈来就妈妈来吗,再说那个老太婆,治治她也好,谁让她那么不尊重人的?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总跟我们班比,她们班能比吗?就让你妈妈好好治治她!”米章还是压不住心中的一团火,继续说道。
今天这老头是怎么了?小梦心里暗自吃惊!
“还有,你少跟你那个玉帝爹爹聊天,都多晚了,你还跟他打电话,同学们反映多不好!”
晚上聊天?不是你每天给我打电话吗?怎么成了“玉帝爹爹”了?小梦的心里惊奇。
“还有,他是一个外乡人,他要害了你怎么办?”米章嘴里仍然强硬。他也许气急了,也不想一想,小梦也是外乡人呀!米章是急不择言了。
“他才不会呢!”小梦顶了一句,心里暗暗地想,比你好多了!
感觉到小梦内里的不满,米章终于缓了下来,“好吧!不提他了!”不能把气氛搞僵了,不然以后小姑娘就不听我的了。米章暗自想了想。
“因为你的事我睡不着觉,有好多话想跟你讲,不过你要小声点,不要让其他同学听见了。”米章这才把话转到正题上。
“嗯!”小梦迷迷糊糊地答了一声,她实在是太困了,但有太多的事要求这个班主任,又不能不应酬下去。
天南海北,海阔天空,米章越聊越兴奋,足足一个多小时,米章把憋在心底里的那些憋曲都倒了出来,也不管小梦听了没有。
真是可怜,在这个经济极度发达的城市里,确实存在一批内心憋曲,无人可吐的人,他们也是这个世界的可怜分子。
“呼……”当米章停下来的时候,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是呼噜声。不知什么时候,小梦已经睡着了。
“他妈的!”老头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季深,看我不治死你,一个乡下人!米章的内心继续骂着。
要不是这个家伙占那么多时间,小梦就能多听听我的心声了!老头的自我感觉又上来了。
米章挂断电话,双眼盯着天花板,暗暗的一个身着红衣的影子影在了天花板上,时隐时现,勾起了米章对往日的沉思。
米章的睡意一点都没有了。几十年来,他经常是这样,但这一次,他的感觉是那样兴奋,就像血管里扩张的都是吗啡而不是血液一样。
太美妙了!米章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真香呀!她身上的香水!米章猛然醒悟了。
原来是她身上的香水!太爱闻着这香水,这是一种淡淡的雅香,是一种浸入心肺的熏香,给人以兴奋,给人以美妙!米章头脑中不时地闪现着!
几十年了,自己就像一个死人,忍受着人世的痛苦,忍受着对她的思念,服从命运,默默地结婚生子,但就是没有一天的幸福。
这种幸福只沉留于心底,以为她永远也不会再浮起,但今天,这种美好终于浮起,打动自己的心,让自己的心花再一次开放!
几十年了,自己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种兴奋的感觉。和那个死老太婆在一起,他指的是他的老婆。已经没有一点的兴奋,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因为忍受不了自己的那份无奈,把当年对自己最心爱的女孩的誓言抛下,去和这个可恶的女人成了家,还有了自己的女儿!
米章每当想起这些就心口疼痛。
当年,他热爱着自己的一个学生,由于学生家长权高位重,不仅没能和女孩在一起,还被重新安排到了一所工读学校,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并被久久地压在底下,翻不起身来。而米章也由一个风度的青年变成了风烛的老年。
唉!米章长叹一声!岁月弄人呀!
米章虽然60多岁了,但他本能的力量仍是那样的强盛。
上学期,米章和曲光老师住在一个宿舍,曾经嘲笑曲光他们,看你们这些年青人,还不如我这个老头,我每个周回去还要和老婆……。
谈起性,他是绘声绘色,自豪的很呢!
可是,当想起当年,又觉得是这个性欲太强毁了自己。如果自己不是急于找一个老婆,等待几年,小华……,自己最心仪的女孩,不就成为自己最爱的人了吗?
自己的一生不是就不会留下这样的遗憾了吗?
米章还在自责中仰望着天花板。
想想当时自己的那几句话,是让曲光佩服的很,但是他们那里知道自己的心在流血呀!
米章还是那样的感叹!
在夸耀自己性能力强的时候,其实心里的自卑达到了沸腾的状态。
自责、自卑、自嘲一起涌向他的心头。
嗨,当时和那个年青人谈这些干吗呀?米章又自责起来。为了在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能力,有时,嗨!我干吗要说那些呀?
他们年青人怎么看我呀?
其实在大家的眼中,米章可以说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君子,是一个令人尊敬的长者。
你看曲光、咏昌,包括那个该死的季深,对自己都还是很尊重的,从来没有看不起自己。
不知怎么的,当自己对这个小梦产生了那个……,那个……感觉以后,自己总觉得季深的一双眼睛在后面看着自己,在笑话自己。
自己多无能呀!
说实话,米章虽然平时道貌岸然,不拘言笑,但能在青年人面前露一脸,得到他们的羡慕,内心里确实有一种满足感。
上一次,跟咏昌——也是一个青年教师,聊天的时候,米章自豪的讲,要讲用心计,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我是谁呀,阿拉是上海人,上海人本来就会玩心计,我又是上海人中的上海人,是最会玩心计的!
米章现在想起来,对自己的自豪是不是有点过了,就有点不自信了。
想想当时讲话时的那种痛快,一种自豪劲油然而生,但现在想来,不过是无聊的表现。
早知今天会对这个女孩有这种感觉,当时就不会这样卖弄了!
可惜,天底下没有卖后悔药的!
唉!这些外地人,都跑到上海来,他妈的,跟我过不去。
米章心里骂了一句。
虽然,夜已?(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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