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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永秋拖着哭腔说道:“确实是沈淮那小畜生在胡说八道啊。我压根半句话都没有跟他说,就算是从市政府过来,也还是周裕跟他一起过来;再说,上午发生的事情,高市长你也知道,他一拳拳简跟打在我的脸上没区别啊,我。”
“借你几个胆子,我谅你了不敢。”高天河坐下来,背抵着圈椅,眯眼看着葛永秋,他也不认为葛永秋会出卖他,问道,“你想想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漏子?”
“我做事唯恐小心不够。”葛永秋倒是想到几个疑点,但他不会在高天河面前承认是自己做事疏忽——失去高天河的信任,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也许吴书记赶沈淮离开时,彭勇迫不及待的就想将陈铭德的死往那事上引,叫沈淮从只言片语里听出些蹊跷来……只是,沈淮不像那么有脑子的人啊!”
葛永秋边说心里边想:彭勇啊,彭勇,你反正死定了,就不要怪我落井下石啊。
“也许是以前小看这个沈淮了。”高天河蹙着眉头,揣测的说道,“也或许是周裕说了什么多余的话。”
“要有什么多余的话,也只能是周裕跟他说的。”葛永秋顺着高天河的语气说道,“但周裕也没有可能知道详情啊。”
“周裕是未必能看得透。”高天河眉头锁紧,叫葛永秋瞒住一点实情,就有很多关键处叫他想不透,“就算周裕看透了,也会提醒姓吴的多,不会反过来摆姓吴的一道。”
“眼下怎么办才好?”葛永秋小心翼翼地问。
“未必就是坏事。”高天河蹙紧眉头说道,“整件事怎么处理,也扯不到我们头上来,毕竟是吴海峰对省里含糊其辞。即使叫吴海峰痛恨我们,也不关紧。关键还是要看省里怎么看待整件事。”
葛永秋细想了一下,说道:“对啊,省里要严肃处理这事,说不定真就会捋掉吴海峰市委书记的位子;只不过谭启平刚才的意思,似乎要向沈淮单独问说,就怕他们看出什么。”
“就算沈淮脑子灵活,看出些蛛丝马迹,但他又有什么好跟谭启平汇报的?而且省里不会希望事态进一步复杂化的,你们也不要担心什么,只要嘴给我堵结实了。”高天河摇了摇头,示意葛永秋不要太担心,又说道,“吴海峰虽然叫你做检讨,但还不能直接把你捋下去。彭勇那边,你也先替我安抚下,我以后对他会有安排,这事不能再出什么漏子了。”
“那沈淮。”
“先不要理会,等事件过去再说。”高天河说完,就挥手让葛永秋出去,陷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沈淮这么个人物,要是离开东华,也拿他没有办法;要是留在东华,暂时叫他坐几年冷板凳再说。毕竟还有些东西看不透,莽撞行事不是他的风格,这次要不是看到陈铭德急着对市钢厂下手,他也不会行险做这番手脚……
沈淮从车里拿了烟,走到湖边的水台上点了一根烟。
沈淮发现他站在这里,还是能给小楼里的人看到;他不喜欢站在能给别人观察到的明处,往东边水杉林里走了几步,蹲在湖边的阴影里,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树木沉在湖水里的暗影。
翠湖对面,就是东华的市中心。
除了电视塔给一串灯光勾勒出来,其他地方已大多陷入沉寂的黑夜之中,看不出半点繁华的气息。
不要说之前沈淮留在记忆片段里关于海外繁华都市的印象,就是他这些年全国各地也跑了不少地方,叫他对东华市的发展滞后极有感触。
说起来东华市也临江靠海,是最早对外开放的沿海城市。
三区六县有七百万人口,人力资源充足,教育资源也充足。
在八十年代中前期,东华的工业底子在全省还能排前三,还有几家从事钢铁冶炼、船舶、机械制造的支柱企业。
不过,进入九十年代,随着几家支柱国有企业快速衰落,而民营经济又没有活跃起来,东华的经济就相继给其他地市甩在后面。
市钢厂就是一个典型,效益好的时候,一年盈利超过三亿,差不多能抵挡时东华市十分之一的地方财政;现在在顾同等人手里,却成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翠湖对岸,就有一座市钢厂投资建造的天衡大厦。
九零年项目启动时,市钢厂号称投资两个亿,要建造东华市第一座过百米的摩天大楼。只是没想到天衡大厦的地基刚打好,市钢厂就陷入经营困难,再也抽不出大量的资金来搞建设。
三年时间来,也是在市委市政府的多方催促下,天衡大厦才艰难的收了顶,但后续工程没有资金投入,停在那里差不多有大半年时间。
一入夜,天衡大厦就黑黢黢的一片,一点灯光都没有,仿佛东华市的市中心在那里缺了一块,就像是整座城市身上刺眼的大伤疤。
不仅仅是市钢厂,而东华的所有市属国有企业整体衰败以及经济发生的严重滞后,置身其中的沈淮,比谁看得都清楚,想得都透,迄今想来尤叫人觉得痛心。
“市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吴书记也搞得很被动,现在吴书记指定要我陪同陈市长的爱人,希望事情能有挽救的机会,再说市里也没有其他女同志,你叫我怎么做?”
沈淮看着夜色下的翠湖,正遐思迩想之际,突然间听见周裕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
沈淮往树林外看去,看到周裕一边拿着只“大哥大”跟人通电话,一边大步地往湖边走来,看她的神情颇不耐烦,听着也像是跟丈夫在争吵什么:“请你不要无理取闹,我真的是在工作。你要是不相信,你到南园来看好了。你不是气你,你要我怎么跟你解释?”
沈淮心里想:难道周裕的丈夫怀疑她这么晚都不回家是在外面偷人?
想想也难怪,周裕的丈夫虽然瘫痪在病床,但防贼的心思没死,怎么会不明白周裕天值鲜花怒放之时,在别的男人眼里,会是何等鲜嫩的一块美、肉?
虽然周裕仗着自身的背景硬,不怕别人对她潜规则,但是谁能保证周裕熬得住守活寡的寂寞,不找个情人安慰一下自己的心灵?
沈淮本来要出声提醒周裕,听到她与丈夫争吵的私房话,反而犹豫着要不要叫周裕知道他在暗处。
没等沈淮有什么反应,跟丈夫在电话里争吵得心浮气躁的周裕,也往水杉林里走来,叫沈淮不吭声都不行。
“咳!”沈淮轻轻咳了一声,提醒周裕他在树林里。
不过周裕还在跟丈夫辩解为什么今夜不能回去,没有注意到沈淮的存在。
沈淮站起来跟周裕打招呼:“周秘书长,也出来透口气啊!”
周裕根本就没有想过水杉林里有人,为丈夫的疑神疑鬼跟过度敏感满心怒气,又不能叫别人听到看笑话,一心想着往林子里钻,能好好跟丈夫大吵一架,直冲到沈淮跟前,才冷不丁的意识到一个黑影在跟前站起来,几乎就贴着她的鼻子尖。
“啊!”周裕尖叫之余,接着就把手里的“大哥大”,朝黑影脸上砸,脚上给一绊,身子就往前扑倒。
沈淮也是倒了八辈子霉,额头给吃了一记狠的,周裕摔倒时,手撑在他的胸口上,也叫他身子失衡,直直的往后摔倒。
沈淮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也只是抓住周裕撑在他胸口上的胳膊,带着周裕直接摔他怀里,两人打滚似的抱在一起。
第一十八章也是海外人才
周裕摔到怀里来的那一瞬间,沈淮能感受到她丰腴身子软弹到惊人,几乎感觉不到撞击的力量,而她的胸部挤在自己的怀里又是那样的饱满。
可是接下来的情形,就没有想象中那么香艳了。沈淮嘴里叼着的烟直接灌到他自己的领子里,等不得多回味周裕摔在他怀里的美妙滋味,烟头就已经烫得他直抽冷气。
沈淮忙不迭地将周裕推到一边,拉开束在裤腰里的衬衫,叫烟头落下来,脖子根上已经给烫得火燎燎的痛,额头也火辣辣的痛,摸了一下,湿漉漉,竟是一手血。
看着周裕从地上爬起来,沈淮苦笑道:“周秘书长,我不过跟你打声招呼,你不理我就罢了,何苦还给我来记狠的、叫别人听见,都不晓得我怎么着你了。”
周裕虽然厌恶沈淮,但这回是她冒失撞到沈淮,还用“大哥大”狠狠砸了他一下,站起来,捂着受惊吓的胸口,过意不去地说道:“真是没在意,冷不丁看到一个黑影站鼻子前,随手就砸了出去。”
看着沈淮额头真破了个口子,周裕心想老娘拖到今天才砸你一下狠的,算是便宜你了,但嘴巴上还是关切地问道,“你的头要不要紧,要不要找医生包一下?吴书记担心陈市长的爱人会出什么状况,特别让一院的张医生守在南园。”
“嘀,嘀,嘀。”滚落到一边的大哥大,摔倒时意外挂断,这时又倔强的响了起来,周裕恨不得上去踹两脚,想到自己刚才跟丈夫的争吵都落到沈淮的耳边里,一时间又是恼怒,又是难堪。
沈淮抬脚就把“大哥大”踢湖里去了,就着在湖水里还沉闷的响了两声,就归于沉寂。
周裕见沈淮无缘无故的就把她的“大哥大”踢河里,心头也窜出一把火:不就是砸了你一下,需要闹这么大的脾气?
沈淮却笑道:“既然不想接电话,掉河里是最合理了。再一个,等别人听到周秘书长你的尖叫声过来,看到我的头给打成这样,也没办法说周秘书长怀恨在心,好不容易今天逮到机会来一下狠的——这凶器还是赶紧销尸灭迹的好。”
周裕眨了眨眼睛,借着从树梢间透过来的路灯光,瞅着沈淮,发现真是不认识他了:他额头上的血都快挂到眼角了,还有心思说这种风凉话?但想想沈淮也是一个二百五,一部“大哥大”,刚买时好歹也要小两万元,抬脚就踢水里去了?又觉得他操蛋的性子跟以前没两样。
“周秘书长,周秘书长,你没有什么事情吧?”果然有人听到周裕的惊呼声,赶到湖边来,但也不轻易往树林里闯。谁知道树林子里领导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希不希望她们看见?
“没什么事情,周秘书长刚刚不小心跟我撞了一下,把‘大哥大’掉湖边里去了。”沈淮张嘴就胡扯,把那个走过来看周裕有没有出事的小姑娘喊过来,指着大哥大给踢下去的方位,“就在那里,你们去找人过来,帮周秘书长把‘大哥大’捞上来。”
小姑娘走回去喊人来捞大哥大,沈淮一屁股坐地上,转头对着周裕,问道:“你帮我看看,额头上血止了没有?”
周裕见沈淮破了头,不急着去包扎,反而有兴趣骗人来捞大哥大,心里对他也是说不出什么感觉。
这么一支老旧的“大哥大”掉湖里,说实话,周裕也没有什么心痛;不用去面对那叫自己难堪的电话声,更不能算是坏事。
说实话,电话响的那一瞬,周裕就犹豫着要不要把“大哥大”踢下河,没想到沈淮这混蛋,抢先下脚了。
这么想,倒觉得这混蛋没有以前叫人厌恶,再想他不急着离开去包扎,大概是怕她留在黑暗的水杉林里害怕吧……
周裕俯过身子去,看沈淮额头上的伤口。
前额的骨头硬,也就是给砸破了皮,倒没有什么大碍,流出一些血,片刻就止住了。
周裕也有些过意不去,掏出干净的纸巾,说道:“血倒是止住了,要不我帮你先擦一擦,免得太难看?”
额头的血止出了,但沈淮下面快要出血了。
周裕刚开没有注意到在摔倒时,胸前两粒扣子绷掉。
中午天气较热,她就穿着一件衬衫,刚才站直了也没有在意,这时她俯过身子来,衬衣就在沈淮的眼睛前敞开大口子。
青色胸衣包不住的双|乳,几乎就要挤出来,直勾勾的在沈淮眼前晃。即使光线再暗,那凝脂如玉的色泽还是那样的诱人,散发淡淡的香气。
沈淮下意识的撇过头去,轻咳了一声。
周裕这才注意到自己走光了,赶忙抓住衬衣,将丰满的走光部位遮起来,低头去找扣子;她再泼辣的性格,在别人面前走光,也会觉得脸烫,同时又心想:这畜生怎么变了性子,会提醒自己走光?
沈淮将外套脱下来,递给周裕:“这黑灯瞎火的,从哪里找扣子去?你先穿我的吧。”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喊到其他工作人员过来帮忙捞大哥大,沈淮就跟周裕说道:“我过去看一下陶姨,就不陪周秘书长在这里捞大哥大了!”撇下她们在湖边捞大哥大,他往六号楼走去。
周裕抓住外套,将自己裹紧了一些,她今天没有想过会在外面留很晚,衣服穿得很单薄,就算衬衣扣子不掉,也需要一件外套。
看着沈淮离开的背影,觉得他好奇怪,有种看不透他的感觉,真还是那个借机摸她大腿的混蛋吗?还是说之前的一切,真的都是他的伪装?
这一夜,对市委书记吴海峰来说,注定是煎熬的。
他让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去休息,他孤独地坐在楼厅里想着事情,连沈淮走进来都没有在意。
“吴书记,你怎么还不去休息,你的身子怎么能熬得住?”沈淮说道,这番话出口,他都觉得虚伪。
“哦,灵车明早会将陈市长的遗体接去宾殡馆,东华有守夜的习惯。”吴海峰抬起头来,说道,“我就留下来替陈市长守夜;小沈,你怎么去没有休息?”
官僚再威风,说白了也是他所居的官位所带给他的,很少有官员在身体能看到有折服人的政治家气度,说到头,还是贪婪又腐败的政客占了绝大多数。
在省里有明确的决定之前,谭启平是不会跟吴海峰私下接触过密。
沈淮心想吴海峰留在六号楼为陈铭德守夜,不管是给陈铭德的爱人看,还是给谭启平,还是给省里看,更重要的是要表个姿态。
吴海峰两鬓霜白,像犯了错似的坐在那里,也看着可怜,沈淮不得不承认自己心还不够硬:要不是在吴海峰刚才抬头的瞬间,眼神有些凌厉,几乎就要同情他了。
这时,沈淮反复在心里强调:坐在面前,是条随时会咬人的毒蛇。
“小沈,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吴海峰这才注意到沈淮的额头破了个口子。
沈淮说道:“虽然有些累,但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真就能休息?刚刚在湖边坐了一会儿,没想到周秘书长也过去打电话。黑灯瞎火的,她撞了我,我撞到树,就把头撞破了,过来找张医生包扎一下。”
沈淮轻描淡写的把刚才在湖边的事情简说了下,又说道:“我倒觉得翠湖周围要好好地做一下亮化工程,才能成为东华市民夜间休闲的好地方。这周边说是东华的市中心,但黑咕隆咚的,天黑就没有一个人影。这市中心的商业,夜间本是一个极重要的经营时间段,就差了这么一点,感觉就差好大一截。虽说这时候搞亮化工程,会给人说铺张浪费,但我觉得市里该投入的,也应该投入。”话匣子打开,就有意说多一些。
“小沈对经济也很有研究?”吴海峰吩咐工作人员去唤醒张医生过来给沈淮包扎,让他坐下来,饶有兴趣的想听他多谈一些。
以往除了吴海峰的亲信,谁能捞到在他跟前讨论经济问题的机会?
就算陈铭德不死,就凭沈淮是陈铭德的秘书,也根本没有资格叫吴海峰和颜悦色的听他谈东华的经济问题。
只是这时候吴海峰有如落水狗,有着将来失势的悲凉,而且他还将最后一根稻草寄托在沈淮的身上,对沈淮的态度自然是异样的和霭。
拉住沈淮说话,也是想从沈淮的只言片语里听到一个能安慰他心思的东西。
“我在法国读的是城市经济与商业,到省经济学院教书也与商业经营有关,算是半吊子,谈不上什么研究。”沈淮说道。
“哦,对了,你是省经济学院作为海外人才引进回国的。”吴海峰似乎想起些什么,“陈市长是学者型官员,能把你从省经济学院调出来,带到东华,显然是看中你的专业。年轻人不要过度谦虚。”
能让市委书记这么夸一下,谁都免不了会轻飘飘。
之前的沈淮,在海外虽然就读的是城市经济与商业专业,但他哪里好好有读过半天的书?说是作为海外人才引进省经济学院教书,不过一些暗箱操作罢了。
只不是这些年在海外生活的经历,烙印在记忆片段里,叫沈淮对海外的经济及社会现状,有一个直观的形象。
融合两个人的记忆,也是常人绝不可能有的感受,好像是他将另一人的人生吸食了。
沈淮真正的学术底子,一个是本科就读的冶金及工业技术,一个是在熊文斌支持下在职就读的工业管理硕士研究生。
到后期,熊文斌给调虎离山的架空起来,市钢厂落下顾同等人的控制之下,沈淮为报考燕大博士研究生的相关专业,苦心自学了两年应用经济学。
给吴海峰这么捧一下,沈淮也不会得意忘形的将专业知识大肆卖弄一番。
在张医生过来,帮他清洗了一下伤口之后,沈淮就市商业中心区域亮化工程与城市商业促进的关系,简略地说了一下。
这些在海外以及国内一类城市,都有成功的经验,谈不上什么过人的见识。
实际上,国内工业化及城市化才刚刚开始,而西方那些个发达国家,之此都经历过工业化的过程,留下很多宝贵的经验以及一些沉痛的教训。
只需要耐心跟虚心,从别人身上总能学到很多东西。
说到市中心的亮化工程,沈淮还真是有过研究,也跟天衡大厦那栋烂尾楼有直接的关系。
还是八十年代末,市里就想建一座摩天大厦撑门面,任务就落在还是熊文斌主持的、市属企业里效益最好的市钢厂头上。
熊文斌无法抵、制市里的决定,就只能执行——沈淮当时刚给熊文斌调去当厂办主任,天衡大厦的前期筹备工作就是他主抓的,所以他对天衡大厦周边的商业环境,做过细致的研究。
等到熊文斌给调走,市钢厂给顾同等人把持,沈淮自然也就跟天衡大厦不再有半点关系。天衡大厦的动工兴建,也在那之后。
不过,也当时的参与,叫沈淮现在都还记得一些准确的调研数据,把一些看似平常的东西,让吴海峰听得津津有味。
有些问题,市规划局也有提过,但没有沈淮这么简明扼要的拎得透。
也许是城市规划归高天河分管,吴海峰对此不甚关心,这时候听沈淮把几个要点都说透,就觉得他的见识真是不凡,心里暗暗有些可惜:身边偏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而这个沈淮又不能当作心腹来栽培。
特别是沈淮的记忆力好,很多数据是随手拈来,更加强了说服力。
吴海峰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周裕,问道:“周裕,你说说看,小沈的学问比东华大部分官员如何?”
沈淮这才注意到周裕站在楼厅我的过道口听了好一会儿,但接下来,又下意识地想:周裕跟吴海峰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他跟市委书记坐在这边讨论亮化工程的利弊,她一个市政府副秘书长,悄无声息的站在旁边听上半天,就有些不太讲规矩了。
第一十九章与市委书记的交易
周裕之前认定沈淮不学无术,这时候她披着沈淮给她的外套走进来,站在楼厅里听了他跟吴海峰坐在那里,讨论市中心亮化工程的利弊,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以前给厌恶的情绪所蒙蔽,真是小看这个人了。
时人喜欢讨论时政跟经济,什么时髦的词汇都会扯上几个,满口经济理论者也满街都是。
这些人,看上去见识很高深,其实腹中空空,不过有一张夸夸其谈的嘴罢了。落到执政上,就是拍脑子行为。
虽说沈淮在吴海峰面前谈的仅仅是市中心亮化工程这么一个很小的点,甚至只是烂尾楼天衡大厦周边的商业情况,但从他随口引用的诸多准确数据,就可知他对这个是真正的有过研究。
周裕穿着沈淮的外套,里面的衬衫前襟还开着,不能将外套脱下来还给沈淮,走进来,说道:“小沈是省经济学院引进的海外人才,见识、学问当然要比我们这些土包子强。这年头最吃香的,就是小沈这样的海外人才了。”
沈淮看着周裕看过来,忍着不去看吴海峰的脸,暗道周裕与吴海峰之间即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也不会喜欢别人看破的。
周裕前倾着身子,看了看沈淮额头包扎过的伤,问道:“头上没什么事吧?还疼吗?”脸挨得沈淮很近,胸贴得沈淮更近。
沈淮知道周裕的关心有些不由衷,但也不得不承认,让她这么“关心”的看着,挨过来,心里情不自禁的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的小舒服。
有些女人,确实有这样的天赋,柔和的眼神就能直接把人的心泡软了,而且周裕的容貌又是这么明艳迷人,几乎没有几个男的能抵住她的诱惑吧?
但也很显然,此时的周裕是在有意识的利用自己的天赋。
沈淮心想:周裕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跟吴海峰谈什么?周裕为什么要帮吴海峰软化自己?要不是吴海峰在跟前,借机摸两把倒不吃。
偶尔又觉得奇怪,这该是之前沈淮才会有的想法,难道融合他的记忆之后,还有副作用?
沈淮只是轻轻地摇了头,笑道:“能有什么事?就当走夜路给狐狸爪子挠了一下。”
沈淮的从容自如,反而叫周裕施展不开,转过头,跟吴海峰说道:“心武给我打电话,在湖边我跟小沈撞了一下,‘大哥大’都掉湖里去了,捞了半天才捞上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衣衫也都破了,还要跟小沈借外套穿。”
“你还是再给心武回个电话,他刚才都直接打电话给我了。”吴海峰叫周裕去给丈夫回电话,显然也是知道周裕与丈夫之间的矛盾。
听着周裕与吴海峰之间的对话,沈淮心里更是觉得奇怪。
吴海峰似乎也看到沈淮的疑惑,待周裕起身去打电话,主动解释道:“小沈怕是不知道小裕是我的侄女吧?我打小家里就穷,给送到姓吴的人家寄养。周家出过国民党的军官,到六几年的时候,我要参军,没有办法,就不再跟人去提与周家的关系。这一断就断了小二十年,仿佛跟周家真没关系似的。”
沈淮不得不暗叹:之前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连这层关系都没有摸清楚?
难怪周家在东华看上去这么根深蒂固?这种根深蒂固,显然不是周裕给前市委书记当儿媳妇就能奠定的。
有些时候透露秘密,也跟交易似的。
沈淮见吴海峰把周裕是自家侄女的事,当成秘密说出来,大概就是指望从他嘴里换一些秘密出来,也知道他想听什么,摸了摸鼻子,说道:“还真不知道周秘书长是吴书记您的侄女呢。哦,对了,刚刚跟谭部长谈过话,还没有跟吴书记您汇报呢。”
“谭部长是代表省里找你谈话,不用跟我汇报什么。”吴海峰见沈淮如此知情识趣,心下稍稍放松,跟聪明人说话就省事,摸了摸毛发渐疏的头,身子往沙发后靠了靠,使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关紧这事。
“谭部长也算是我家里的长辈,只是之前没有怎么见过,一时见面还有陌生,谭部长拉我过去主要就是叙了叙旧。”
沈淮低头看着玻璃茶几,能看到吴海峰反射在上面的脸。
“你家里是?”吴海峰果然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又坐直起来。
他猜沈淮与谭启平之间有默契,可能是沈淮此前就陈铭德的死,已经联系上陈铭德的爱人,再通过陈铭德的爱人跟省里搭上线,没想到沈淮与谭启平之间有直接的关系。
“我爸是农机部人事局下面的普通干部,跟陈市长以及谭部长算是旧识。”沈淮也怕把牛皮吹破了,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下。
“哦。”吴海峰应了一声,笑道,“你倒不早说,这半年来东华也有许多事跑部委,早知道有你这层关系,就省力省事多了。”
农机部这两年可能就要给裁掉,农机部下属司局的一名普通干部,虽然级别很可能跟地方上的正县或地市副职看齐,但权势算不上太大;吴海峰也不会特别的重视。
不过也不能太小窥,地方到中央办事,部委有熟面孔,要方便得多;而且这些普通干部,只要有机会放到地方,立马就能翻身变实权派。
比如说陈铭德,之前也是中央计委的普通干部,放到淮海省,就任计委副主任,再放到东华市,就任常委副市长。要不是这次意外病逝,接下来很可能就是东华的副书记兼市长。
听沈淮无意多说,吴海峰也不细问,心想沈淮有这样的家庭背影,与谭启平认识,又能做陈铭德的秘书,倒是说得通。
沈淮知道二伯他们此时肯定不喜欢他在东华扛着宋家的牌子太招摇,他也怕谭启平听过他的旧闻后,从此对他不理不睬,在吴海峰跟前反而不好将戏演下去。
不过以后要留在东华发展,一点都不借宋家甚至谭启平的势,处境也会很艰难;关键是要有数,要有度。
要一点依仗都没有,就算吴海峰这次承他的情,做一个交易,但接下来,又凭什么叫吴海峰继续扶持他?
关键是吴海峰迟早会想透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要想吴海峰不憎恨他,就要让吴海峰知道憎恨他,不是对双方有利的事。
官场最根本的原则,只在于利益的交换。
吴海峰摸着脑门,说道:“对了,东华驻京办事处一直嚷嚷着说缺个熟悉燕京的副手,我还跟陈市长提过,还叫他推荐一个人,他倒是没舍得放你出去锻炼一下。”
东华驻京办事处副主任,好歹也是副处级。
沈淮这么年轻,还是随陈铭德到东华之后才提的正科,虽然头上顶着“海外人才”的光环,短短半年内再要提副处级的实缺,唯有扔到驻京办事处,才不会显眼。
吴海峰以为沈淮的父母家都在繁华的燕京,应该会喜欢这个美差,毕竟大小事有在中央部委当官员的父亲罩着,怎么也比孤零零的留在东华好。
沈淮知道这吴海峰抛出来的饵,要是没有小黎牵挂,他不会拒绝,只是他现在必须要留在东华。
“我爸让我随陈市长到地方,主要是叫我多积累些基层经验,说年轻人太浮躁了不好,就算陈市长要推荐我回燕京,我也不敢回去。甚至给陈市长当秘书,我家老头子也不乐意,巴不得我去乡镇吃点苦。陈市长前段时间,还说要让我去梅溪镇挂职两年,没想到。”说到这里,沈淮的话语哽咽起来。
“铭德同志就这么走了,叫人很是痛心。”吴海峰突然发现琢磨不透眼前这个青年的心思,只能顺着他的语气说,“铭德同志虽然走人,但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在,是希望看到你继续成长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谭部长也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我说我要留在东华。”沈淮简明扼要的提出自己的要求,知道吴海峰会为此想不通,接着就转到正题上,“谭部长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接着要跟省里汇报陈市长的身后事,我就告辞离开谭部长的房间。照谭部长的意思,应该是不想事态再复杂下去。”
说过这些,沈淮就告辞上楼去看望陈铭德的爱人。
第二十章给美人蛇盯上
周裕缝好扣子,便拿着沈淮的外套到楼厅来,只看叔叔吴海峰站在楼厅的角落里,望着外面的夜色出神。
“叔叔。”没有外人时,周裕还是拿家里的称呼唤吴海峰,走过去问道,“谭部长那里有没有说上话?”
“还是说上话的。”吴海峰说道,“不过谭启平也不想担什么干系,整桩事从表面上来看,就会到此为止,不会再深入下去,但省里会有什么反应,不好说。也怪我这次太马虎大意,轻视了高天河,也小看了这个沈淮。”
“叔,我。”周裕有些难过,但想不明白叔叔说“小看沈淮”时,为什么语气又额外的重,难道沈淮提出过分的要求?
“不关你什么事,有些坑迈不过去,就是迈不过去。”吴海峰军人出身,也有愿赌服输的干脆劲。
吴海峰平时不会怎么关注到沈淮,之前对沈淮恶劣的印象,大多是周裕灌输的。对一个明里暗里敢动自家侄女心思的臭小子,吴海峰怎么会有好印象?
这也恰恰是他今夜两个最大的败招。
周裕也默然无语,这时候她能说什么。
“哦,对了。”吴海峰问道,“陈市长身前有没有提过要让沈淮去梅溪镇挂职的事情?”
“没有啊,谁没事去乡镇挂职啊。”周裕奇怪地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东华三区六县两百多个乡镇,梅溪镇属于霞浦县,但紧挨着东华市东南郊,市里一直想将梅溪镇划并到市区来,故而吴海峰与周裕对梅溪镇的情况都较为清楚。
沈淮都已经是正科,背后又有陈铭德的背景,再熬过三四年间,直接去县里挂副县长的职或直接担任副县长才是正理,陈铭德身前怎么会安排沈淮下乡镇?
“哦,那就应该是沈淮自己想去梅溪镇。”吴海峰若有所思地说道。
“就算离开市政府,那也没有必要去乡镇啊。”周裕还是不解。
乡镇要直接面对农村,工作繁琐、复杂,困难重重。如今,对农民动粗的不行,来软的常遇到不讲理的,而市区县的压力又都堆到乡镇,乡镇干部实在是一点都不风光。
像周裕这种有背景的,又有志仕途的,一般都在市直机关熬资历,熬级别,有机会直接到区县或市局,没有谁会轻易下乡镇。
再一个,乡镇的起点太低了。陈铭德因病猝逝,沈淮在东华就失去靠山,就算早早提了正科,一旦下了乡镇,很可能就一辈子在各个乡镇之间轮着调。
要是这个要求是沈淮自己离出来,只是为了离开市政府的话,周裕只能认为他在政治上不成熟。
“那可能是沈淮在我面前说了一些实话。”吴海峰说道,他吃过这次大亏,其中最大的一个钉子就是沈淮扎下来,虽然说不上对沈淮有多憎恨,但也绝不可能去信任他。
周裕不解。
“他家与陈市长以及谭部长,算是旧识。”吴海峰说道。
周裕还是不解。
谭启平虽说是省组织部副部长,但在省委委员排名里,还要排在吴海峰的前面,既然跟谭启平有过硬的关系,沈淮应该跟着去省组织部,而不是孤零零的留在东华。
“你知道不知道,沈淮上午在市钢厂殴打葛永秋舅子的事情?”吴海峰问道。
周裕摇了摇头,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吴海峰将刚刚听人汇报的市钢厂殴人事件说给周裕听。
周裕下意识地想将手里的外套丢掉,仿佛拿着一张毒蛇刚褪下来的壳。
就在刚才,沈淮当着众人的面,直截了当的就说陈铭德猝逝的实事是葛永秋相告。那一刻,谁都没怀疑他。葛永秋当时相争辩,却给当时愤怒的吴海峰发火喝止,哪里想到整个背后都是沈淮胡说八道?
“他搞这样的手脚,还敢留在东华?”周裕忍不住要嚷起来。
吴海峰示意她按住情绪,嘴角抽了一下,说道,“整个套子是高天河下的不假,我也是中计想在陈铭德的死上做文章,沈淮如此反击,那我们就不能怨他——我跟你说这事,只是要你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是叫你去跟他作对。”
说是不怨,但吃这么大的亏,吴海峰心里怎么可能一点障碍都没有?
“他要去梅溪镇挂职,你还帮他?”周裕问道。
“即使没有谭启平这个因素,交易还是交易。只是送他去梅溪镇,甚至还不能算是什么人情。”吴海峰说道,“小裕啊,你也从市政府出来吧。不知道省里什么对我做出决定,不过在那之前,想做一些事情还是能够的。”
“他去梅溪,那我就去唐闸。”周裕倒是有些赌气地说道。
唐闸是东华市属三个区之一,与梅溪镇紧挨着。
市里这两年提出要将梅溪镇从霞浦县划出来,扩大唐闸区的范围。
周裕提到要调去唐闸区,摆明是要跟沈淮赌气:她一不甘心以前看走了眼,二不甘心叔叔吃了这么大的亏,最后还不得不跟这混蛋做交易。
也许细想想,是更不甘心看走了眼吧,叫周裕情不自禁的跟盯住沈淮。
吴海峰说不让周裕去跟沈淮斗,但听到周裕提出要去唐闸,看着她拿在手里的外套,还是点点头,说道:“好,那你就去唐闸。”
这时候,沈淮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下楼来,对站在楼厅角落里说话的吴海峰、周裕说道:“吴书记、周秘书长,陶姨坚持让我去休息,那我就先去谭部长那里了。”
其实周裕情不自禁大声说出来的那句话,沈淮还是听见了——他没有想到吴海峰坐着跟自己谈交易之前,已经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想透了,也吓了一身冷汗。
虽然说吴海峰今天中了圈套,给逼入死角,也许是他市委书记当得太久,天王老子感觉太好,才会掉以轻心,但不意味着他就是一个笨蛋。
沈淮暗感:也真是侥幸,也亏得在形势没分明之前,市钢厂的人没有敢将白天发生的事情乱传,不然刚才的这场戏还真难演。
他也听到周裕要去唐闸的话,周裕要去唐闸,少说是个副区长,感觉后背凉凉的,仿佛给条美人蛇盯上似的。
沈淮也不回头看周裕是不是真的在看他,大步走出楼厅。
事情仿佛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陈铭德的追悼会安排在他猝逝后的第五天。
陈铭德到东华来工作,几乎还没有怎么展开拳脚就去世了,来参加追悼会的人也就有限,冷冷清清的到下午三点钟就结束追悼会。
陈铭德的爱人,以及其随后从燕京赶来参加追悼会的女儿、女婿,就捧着骨灰盒回省城了。谭启平也要一同直接从殡仪馆出发返回省城去。
吴海峰、高天河等一干市领导,坚持要礼送谭启平及陈铭德的家属出境。
车子停在出市区的岔路口上,谭启平就不坚持不再让吴、高等人送行。
谭启平招手将沈淮喊过来,跟吴海峰、高天河等人笑着道:“沈淮还是要坚守在东华的岗位上,就要拜托吴书记、高市长你们多加严管,监督,帮助他成长。”
这可能对谭启平来说,只是顺水人情的几句话,对沈淮的意义就不同。
有谭启平这句话,他留在东华至少不用怕太给欺负——特别是想到吴海峰那天夜里在想明白那些关窍之后,还若无其事的跟自己谈交易,叫沈淮想想都有些后怕。
看葛永秋听到这句话,脸颊的肉微颤,就知道省委组织部副组织的话,不是什么小儿言;这叫他没有办法明里找回过节。
吴海峰与高天河皆和颜悦的听谭启平说话,看向沈淮的眼神满是和蔼亲切。
吴海峰还欣赏的拿手放在沈淮的肩膀上,说道:“这些天,小沈也十分的辛苦,老高,市政府是不是给他放个长假。”
听到吴海峰亲热的唤高天河“老高”,沈淮就感觉空气里刀光剑影,寒气逼人,而吴海峰压在他肩上的手掌有如石山,心里暗骂:都他狗日的笑里藏刀!
沈淮还是微欠身着,一脸笑的聆听教诲。
“吴书记、高市长,你们就不要送了;沈淮你再送我一下。”谭启平说道。
没有靠山,才知道靠山的好。
沈淮这几天看着毫发无损,但葛永秋不动声色的将他霸占的那辆公务车收了回去。要不是他有下乡镇的机会,他留在市政府就是一条死狗。
听着谭启平还有话跟自己说,沈淮忙朝吴海峰、高天河拜手,说道:“既然吴书记、高市长,都准了我的假,那我就不跟着回市里去了。”麻溜的先钻进小车里。
谭启平哑然失笑,他看出沈淮的狡猾来。
按规矩说,沈淮怎么也不能在他前面先上车;沈淮抢着上车,就是要在吴海峰、高天河面前表现出跟他的关系不一般。
谭启平随后上了车,也不管吴海峰、高天河他们坚持站在那里看他离开,就吩咐司机开车。
第二十一章谁会渔翁得利
车子开动后,谭启平还隔着后车窗,挥手跟吴海峰、高天河告别,过了一会儿,才转回身来,跟沈淮说道:
“省里今天上午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东华市的班子调整问题。”
“啊!”谭启平这一说,沈淮真是又惊又喜,他是压根都没有想到,最终得便宜的竟然是谭启平,侧着身子忙说道,“那我该恭喜谭叔叔了。”
谭启平只是省组织部副部长,省里讨论东华市新的班子,不需要跟他商量什么,除非是直接将谭启平安插进这个班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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