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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几个副镇长、副书记以及各站所负责人的年终奖,都削掉跟普通工作人员一样,但也没有什么不满。
开过会,沈淮就回到宿舍。
虽然陈丹走之前,帮他烧了好几壶热水挨墙脚放后,但坐在有如冷窖的房子里,沈淮还是打心底觉得冷清,心里又忍不住哑然失笑:昨天还跟陈丹开玩笑说孤单不会死人,没想今天就一整天没有见到陈丹的人,就有些想她了。
陈丹觉得用手机太奢侈,还没有买手机;陈丹鹤塘镇的家里也没有装电话——沈淮即使想陈丹,也没有办法跟她说上话。
沈淮想看会书再睡,但脑子里跟塞糨糊似的胀痛,昏沉沉的,只得挣扎着吃下两粒感冒药去被窝里躺着。
身子冷得直打摆子,也不知道翻来覆去到几点钟才睡过去,早晨醒过来,更觉得身子跟灌铅似的动弹不了;惦记着上午还要去敬老院给孤寡老人拜年,沈淮只能一边感慨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的一把手很苦命,一面挣扎着爬起床来,开车赶到镇政府,先跟何清社、李锋碰面。
何清社看到沈淮的脸色很差,关心的问了一声,但也没有太在意。
从下暴雪那天开始,大家都几乎没有怎么有好的休息,雪灾跟年终收尾交叉在一起,拖到大家筋疲力尽,脸色都很差。
从敬老院给孤寡老人拜过年,沈淮本来想着总算忙过这节,想叫褚强送他去卫生院挂水、好好休养一下。没想到镇上竟然接到唐闸区政府的电话,说是唐闸区组织了一批救灾物资,马上就要由副区长周裕带队送过来慰问。
“黄鼠狼拜年,惦记着鸡呢。”沈淮身体不适,整个人都有气无力,但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倒也有心思的开玩笑。
何清社、李锋等人也都会意的一笑。
虽说沈淮下一步会努力让梅溪镇划到唐闸区去,唐闸区这时候组织救灾物资送过来,主要也是为梅溪镇接下来划并到唐闸区做些铺垫工作,但区里这么热切,总叫人怀疑他们是不怀好意。
沈淮让李锋跟其他干部都先回家准备过春节去,他跟何清社、黄新良留在政府大院里等周裕他们过来。
细想想,沈淮也有三四个月没见到周裕了,心里也怪想她的;上回跟赵东在南园吃饭,也很可惜错肩而过,没能跟她见上面。
沈淮还想着在泳池相遇的那回,周裕穿着泳装那一跌摔得那么性感,她的身体又确实有着撩人魂魄的迷人风情,作为一个男人见过又抱过,大体这辈子都大不可能会忘掉;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想他。
大家都准备过年了,沈淮就跟何清社、黄新良还有褚强四人就坐在会议里闲扯淡,他身子也是一阵阵的虚寒。
听到楼下有车喇叭响,沈淮坐在那里,身体上没有一点力气叫他能站起来。
何清社只当沈淮不起身来,是跟唐闸区的副区长周裕有旧怨,有心拿架子不晾一晾周裕。
何清社他还是充当和事佬的提醒了沈淮一声:“应该唐闸区的周副区长过来的,我们下去迎一下。”
沈淮强撑着站起来,走到楼梯口,脚刚抬出去就眼前发黑,手没能抓住扶手,整个身子就栽下去……
为了体现一把手的地位,下楼梯时大家都让沈淮走第一个。沈淮脚虚软、从楼梯上栽下去,前面连个挡的人都没有。沈淮直接滚到楼梯拐角上才停下来,头也“砰”的一声撞墙上。
周裕她坐车进了梅溪镇的政府大院,没看到有人出来迎,这会儿已经快到十一点了;大年三十,政府大院里看不到一个人影也正常。
周裕在车上停了一小会儿,没见有人出来迎接她们,就猜沈淮这混蛋真可能不给她一点面子。为免更尴尬,周裕没有坐车里苦等,也没让司机继续按喇叭催促,而是直接下车上楼去。
周裕刚到楼梯拐角,就看见沈淮从上面滚下来,她吓了一跳,人往旁边跳让开,就见沈淮砰的撞墙上,整个人窝在拐角那里。
周裕她还在为上回穿泳装在沈淮面前摔那么惨而难堪,这回见他在自己面前滚下楼梯来,就想幸灾乐祸的取笑他几句。
话没出口,周裕只见沈淮身子摊展过来,脸异样的红,才意识到出事了,心莫名的有些慌,忙弯腰将沈淮扶坐起来,伸手一摸他的脸颊,烫得吓人。
沈淮滚下楼梯后,意识就清醒了些,不过身子还是虚的没有一丝力气,眼睛只能看到周裕那张娇美如花的脸蛋,给她脖子上围着的洋红色围巾,衬得格外的雪白粉艳,心想周裕果真还是真美——就看得清近处周裕的脸,看其他物体都是模糊的,只听到周裕问从后面三步并两步下楼来的何清社等人:“怎么回事,沈书记身上怎么烫得这么厉害?”
沈淮耳朵里也是“嗡嗡”的响,撑着要站起来,只觉得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还不得不在靠在周裕的怀里。只可惜周裕穿着厚厚的滑雪衬,面料冰凉,叫他无法更具体的感受她那丰挺而柔和的胸部。
沈淮想叫他们不要大惊小怪,只是嗓咙肿涩得开口说话,只是嘶嘶的破音。
“怕是前天夜里给泼水冻着了?”黄新良一只脚跪在地上,要将沈淮接过来搀他起来。
何清社过来摸了摸沈淮的额头,也给他惊人的体温吓了一跳,问黄新良:“怎么回事,前天夜里不是去找朱胖子谈工程款的事情,怎么会给水泼了?”
给泼洗脚水的事,沈淮度量大、不以为意,轻轻的揭了过去,李锋、黄新良、褚强回到镇上自然也是守口如瓶,毕竟给泼洗脚水传出去也不是多好听的事。
何清社并不知道沈淮给泼洗脚水的事情,他只知道沈淮答应年后会把镇上拖欠的工程款都补给朱立。何清社也知道这几年朱立给这笔工程款拖得很惨,即使知道年后把一百八十万都还给朱立,会叫镇上的财政上变得十分紧张,但沈淮如此拍板,他也就没有提反对意见。
“怎么回事,沈书记怎么会叫人给泼水?”周裕奇怪的追问道,她心里虽然猜想沈淮指不定是在梅溪镇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表面上也不得不关心的问一下。
黄新良三言两语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他怀疑沈淮前天夜里就发烧了,这两天都是带病工作,只是大家都麻痹大意,没有觉察出来。褚强倒是知道沈淮感冒了,还帮沈淮买了药,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一时间也有些慌神。
何清社心里给东西堵住似的,声音都有些哽咽,说道:“我也是糊涂了,看着沈书记这两天你脸色不对劲,竟然没有关心的问一声,还把什么事都堆到你身上,竟把你的身子拖垮了。”又忍不住责怪黄新良,“你这个党政办主任是怎么做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周裕的印象
周裕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也觉得很意外。
沈淮给她的印象是复杂而错乱的:
沈淮在市政办工作大半年时间,她都以为他是个不学无术且贪色傲慢的一个人。陈铭德因病猝逝前后,沈淮的表现则颠覆了她之前的印象。
泳池的意外相遇,沈淮在自己半裸的身体面前那么笨拙的反应,反而叫她生一些好感来,也莫名其妙的心生一些男女之间才会有的情愫。
周裕后来也反思过,以为自己是太久没有那么亲近的接触男人了,泳池的意外接触,才会叫她难免对男女之事有些遐想跟渴望。不一定就是沈淮,换了别的优秀男人,周裕心想自己都会有一些情不自禁的想法吧?
不过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没接触,即使此前有那么一点男女之间的想法,也叫时间磨得浅淡近无了。
即使不是因为沈淮,梅溪镇划并到唐闸区的进程越来越快,周裕也一直都有关注梅溪镇,所以知道沈淮在梅溪镇做的那些工作。也恰恰是沈淮大力整顿梅溪钢铁厂并卓有成效,才叫唐闸区对梅溪镇划并一事的态度变得积极起来。
撇开私人间的恩怨,周裕还是极欣赏做事有魄力、有能力的男人。沈淮虽然年轻,但无疑极符合周裕对一个成功男人的认同标准。
不过,周裕之前只知道梅溪钢铁厂在沈淮的手里短时间就奇迹般的振兴起来,但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听梅溪镇的官员说起沈淮给泼洗脚水的事情,周裕的心里就异常的感慨:沈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叫梅溪钢铁厂迅速振兴起来,绝对不是偶然。
官宦子弟她见得多了,她也猜测沈淮的家世可能要比普通的官宦之家强势得多,但她在沈淮身上看到一些官宦子弟通常所不具体的品质。
也许她弟弟周知白论学识、论能力、论处世圆滑,不会差沈淮太多,但周裕知道她弟弟骨子里有一种很难克服的傲慢劲:
换作弟弟周知白处在沈淮的位置,他会主动替旧怨甚深的前任去擦屁股吗?
他会在给泼了一盆洗脚水之后,浑当没这回事的不改初衷吗?
他会在梅溪镇财政如此紧张情况下,会有魄力为不应该他担的责任,做出这样的保证吗?
看着沈淮烧得通红的脸,沈淮在陈铭德病逝之前给她的印象,在这一刻都模糊掉了,周裕更鲜明的记住了沈淮在陈铭德因病猝逝前后所表现出来的机变跟智慧、泳池相遇的笨拙跟体贴以及此时的大度气量与对工作的执着……
沈淮不知道周裕心里的波澜,他缓过气来,虽然气息还是短促,但眼前不那么昏黑,撑着坐到台阶上,说道:“我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发热。”要何清社他们不要大惊小怪,“扶我回办公室歇一下,就麻烦老何你陪周区长他们去镇小慰问受灾群众去。”
沈淮撑着要站起来,没能站住,腿就打软,身子直往下滑。周裕挨得近,又将他抱在怀里,跟何清社说道:“沈书记这情况,一定要马上送医院去抢救,不能拖延。”
沈淮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再不送医院会撑不下去了,看黄新良要跟过来,熬住意志没让自己昏迷过去,跟何清社说道:“我生病的事情,不要说出去。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去医院挂两瓶水就能缓过来,不要大过年的让大家都不得安生。”又跟黄新良说道,“让小褚陪我过去就可以了,你陪过何镇长跟区里的领导后,就回家过年吧,明天你还要到镇上值班呢。”
黄新良即使对沈淮畏惧多过尊敬,但这十天前后,他作为党政办主任跟着沈淮跑前跑后,算是对沈淮的工作有最直接的感触,这时也叫他世故圆滑的内心禁不住深受触动。
周裕本来想应该由梅溪镇的人负责送沈淮去,但转念又蹙着眉头说道:“市内的医院,现在的床位都非常的紧张,我还是亲自走一趟吧。”又跟随同过来的区办副主任说道,“你代表区里,陪何镇长去看望受灾群众,事完了就直接回家过年吧。”
何清社除了陪同区里官员给受灾群众去拜年之外,还留在镇上值班,实在是走不开。
也知道整个东华市受雪灾影响,大小医院的床位都给挤满了,也许有少量高干病房留下来,但不是乡镇一级的官员能享用的。周裕愿意出面把这事揽下来,何清社也只是代表镇上表示感谢,就让褚强陪同过去照顾沈淮。
当然,何清社听说沈淮在市里时,跟同事的关系并不融洽,但见周裕如此关心沈淮的事,心想有些传闻或许不值得相信。
沈淮又叮嘱何清社不要惊动了谁,就叫褚强搀着坐进周裕的车里,看着周裕从另一侧上车,强笑道:“这回算我欠你的。”
沈淮在车上还是昏迷过去,丧失意识之前,只记得还是栽到周裕的怀里,撞到她的胸上,周裕好像还吃痛的小叫了一声。
再醒过来时,已经躺在病床里,没看到周裕的身影,自然也看不到她那张娇美媚艳的脸蛋,倒是何清社、李锋、黄新良、郭全、禇宜良、褚强、赵东、钱文惠、邵征、汪康升、潘成等人都围在床前,紧张地看着他睁开眼睛。
也许是药效发挥了作用,沈淮感觉意识清醒了许多,身体也没有昏迷之前那么虚跟沉重,应该是退了烧,又输过液的缘故。
除了身体微微有些发麻,点滴从左手背注进来有些冰凉之外,倒没有特别的不适,也知道最难熬的那阵撑过去了;沈淮挣扎着要坐起来,赵东给他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怎么你们都在这边?我昏迷了多久,不会已经过年初五了吧?”沈淮笑问道,看着病房里亮着灯,窗外的天差不多都要黑了下来。
“你昏睡了有六个小时,除夕还没有过去呢。”何清社见沈淮说话有些精神,也就没有那么担心,把沈淮枕边的手表拿给他看,已经过六点钟,难怪看外面天都黑了。
沈淮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惊动别人,不过何清社听到沈淮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昏迷过去,不敢大意,赶忙换其他人到镇上替他值班,他汇合李锋后就赶到医院来看治疗。
沈淮知道围在床前的这些人,都在病床前坐了一下午等他睡醒过来,心里颇为感动,说明他这段时间在梅溪镇的工作没有白费。
“医生说我是怎么回事?”沈淮又问道。
“高热四十度,整整拖了两天再加上过度疲劳,身子就经受不住。也怪我们没有能够很好的关心你的身体。”何清社说道,“这事陶书记已经狠狠的批评了我们。好在沈书记你身体素质好,退过烧就熟睡过去,不然我们都没有办法跟陶书记交待。”
沈淮虽然不想惊动谁,但他都病到昏迷的程度,何清社他们又不知道具体情况,自然要及时跟县委汇报。
“陶书记百忙之中脱不开身,已经连续打了两个电话过来询问你的情况了;三点钟的时候,市委熊秘书长也亲自过来了,没让叫醒你。”何清社继续说道。
褚强在旁边把一张纸条递过来,说道,“周区长看你挂水后,体温降下来,就先回去了,说是有事就打她的这个电话。”
沈淮心想熊文斌都知道他生病,还亲自到医院走了一趟,那说明谭启平也应该知道他生病的事,不过觉得还是先回熊文斌的电话,不能把顺序搞岔了。
沈淮也不会当着这么多的面给熊文斌通电话,笑着问众人:“你们还站在这边干什么?本来是一场小病,你们这一围,我醒过来还吓一跳,以为这下子要交待掉。”欠着身子要把大家都赶回家过年去。
“让褚强留下照顾沈书记你吧?”褚宜良说道。
“千万不要,这小子留下来,会严重影响我勾搭医院里的小护士。”沈淮笑道。
旁边正帮沈淮看吊瓶的护士,听到沈淮竟然醒过来就把玩笑开到她头上,粉嫩的脸顿时红到耳朵根,横了沈淮一眼就出了病房;剩下一群大老爷们哈哈大笑。
何清社、李锋他们也知道沈淮有些电话不方便当着大家的面回,看沈淮都有力气说笑了,脸色也恢复过来,也就放心的告辞离开。
赵东没急着走,留下来问沈淮:“要不要告诉陈丹一声?”
陈丹没有手机,家里又没有装电话,这时候派车去接陈丹,未必就太大题小作了。
沈淮摇了摇头,不让赵东么这么干,他宁可自己孤零零的躲在病房里过新年,也不想陈丹不能安心的跟家人团聚。
沈淮看病床边竟然有电话,心想这病房还真不是普通人能享用的,问赵东:“老熊那边是你说的?”
“何镇长说你特意吩咐过不要惊动谁,我就没有给老熊跟海鹏打电话。”赵东说道,“应该是县委陶书记打电话给老熊或者谭书记的;老熊没打电话就直接过来了。”
沈淮点点头,熊文斌是市委副秘书长、市委办主任,自然不可能坐在病床里等他醒过来,能直接赶过来看望,也算是念情谊。
第一百二十九章病房冷暖
沈淮手上还挂着点滴,让赵东帮忙把电话拿过来,先给陶继兴打过电话,简短地说了一下身体恢复的情况,就互相拜年挂了电话,心想熊文斌这时候应该是在家里准备过年了,就直接拨熊文斌家里的电话。
“喂,找哪位。”
是熊黛妮接的电话,声音有着少妇特有的慵懒跟柔软,听上去叫人心里舒服。
沈淮心想周明算是入赘,这时候熊黛妮应该是跟周明在父母家一起吃团圆饭、过除夕夜,说道:“是我,沈淮。”
“呀,沈淮啊,你身体怎么样了?”熊黛妮的声调陡然拨高了一些,有些不加掩饰的惊喜,说道,“下午听到你生病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说实话,沈淮对明知道他生病而既不跟着熊文斌过来看一眼,也没有打电话过来问一下周明等人,还是有些不满的,但听到熊黛妮话里的关切,有些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几天大雪,救灾防灾有些累,在医院里睡过一觉,就陡然精神起来了。”沈淮笑道。
接着沈淮就听见熊黛妮在电话那头喊她爸:“爸,沈淮从医院打过来的电话。”虽然熊黛妮在电话那头捂着话筒,沈淮还是隐隐约约的听见熊黛妮跟她妈的说话声。
“沈淮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
“说话倒是蛮精神的,应该没什么事了。要不让周明去借部车,接沈淮过来吃过年夜饭,再把他送回医院去?”
“不用这么麻烦了吧,等过了年你们再去医院看他不是一样。”
沈淮知道白素梅对他似乎谈不上特别的热切,所以对她的话也没有什么意外,紧接着又听白素梅在电话那头说:“黛玲,你看看你爸去,他跟周明下棋可能没听见。”
沈淮这才知道熊黛玲刚才也一直都站在她姐旁边。
沈淮心想也许是熊黛玲知道他在省经济学院胡作非为的曾经往事了,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虽然沈淮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拥有陈丹就足够了,熊黛玲以前对他表示有好感时,他还故意躲开,但感觉到熊黛玲对他冷淡起来,又禁不住的有些失落。
沈淮心里哑然失笑:得陇望蜀难道是男人的天性?
熊文斌一会儿就赶过来接了电话,说道:“哦,你这一病,把我们吓个够呛,谭书记也几次打电话问你的病情。”
“让熊主任跟谭书记担心了。其实也没有什么,这些天防雪救灾有些累,我没有经验,没能把工作的节奏调整好。想来老熊你跟谭书记也累得够呛吧?”
“还好,总算把这个难关渡过去。赶着春运高峰,大雪把交通都切断了,到今天才算缓过一口劲来,谭书记身体也有些不适。”熊文斌在电话那头说道,“真是没事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千万不要再强撑着了。”
“真没事了,就打电话过来给熊主任你拜个年。”
沈淮心知周明就在熊文斌家,不过也没有跟周明打招呼的心思,就挂了电话,直接拨谭启平家的电话。
谭启平的嗓音也是沙沙的,看来熊文斌说谭启平的身体也有不适,倒不是托辞。说起来也是沈淮病后的听力出奇的好,接着就在电话里隐隐约约的听到谭晶晶在其他房间喊苏恺闻的声音。
沈淮知道苏恺闻没有离开东华,还留在谭启平的家里过春节。
谭启平在电话里说了一些对梅溪镇救灾工作肯定以及要沈淮注意自己身体的话,但沈淮心里还是难掩失落……
能预料到是一回事,但直接感受到谭启平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又是另一回事;
沈淮知道谭启平从此以后也许会把他看成一个有能力、对他巩固权势、创造政绩有所帮助的一名普通部下,但早期的那种亲近跟长辈对子侄的关怀已然浅淡近无了。
谭启平在宦海沉浮了半辈子,沈淮心想对他不应该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是失落的情绪还是抑制不住的弥漫上来,他有点辩不得,这该是他的情绪,还是之前那个沈淮的情绪?
沈淮给谭启平拜过年就挂了电话,看着一直都沉默坐在一旁的赵东笑了笑,只是再笑,也没有办法把心里那点沉重完全排除掉。
这时候隔在枕边的手机响了起来,赵东帮沈淮递过来。
沈淮见是孙亚琳的电话,刚接通就听见她在电话那头大声抱怨:“你人跑哪里去了?”
“你又在哪里?”沈淮听着电话那头呼呼的风声,知道表姐孙亚琳在室外。
“在你宿舍门外呢。”孙亚琳说道,“新年真是冷清啊!”
“得,你到医院来陪我过除夕吧;我在医院挂水呢。”沈淮没想到孙亚琳这时候会从南园宾馆跑回梅溪镇找他,问过赵东的病房号,让孙亚琳赶过来。
跟孙亚琳的电话刚挂,沈淮还想着要不要给周裕打个电话表示感谢,就听见杨海鹏的声音从门外过道里传进来:“你小心点,不要把东西弄打了。”
赵东没有打电话告诉杨海鹏,沈淮心想杨海鹏或许是从熊文斌那里知道他生病的消息,坐起来看着房门,不知道杨海鹏说不要把啥东西弄打了。
杨海鹏背顶开门进来,手里提着一大摞东西,看到赵东在病床里,埋怨道:“赵东你真是的,这事能不跟我说一声?害我跟老熊打电话拜年才知道沈淮病倒了。”
“没多大的事,大过年的,我还想在医院里图清静呢。”沈淮说道,看着杨海鹏手里一大摞东西,问道,“你拿这一堆什么东西过来?”话音没落,就看着杨海鹏他老婆牵着他儿子的手进来,他才四岁的儿子手里还提着一只小钢精锅……
“听老熊说病房条件挺好的,我想我们躲在这里吃年夜饭,应该不会给赶出去吧?”杨海鹏问道。
沈淮心里也是一阵感动,也是这段时间来极少体会到的情绪。
“还是海鹏想得周到,我还愁怎么把沈淮接我家去吃年夜饭呢。”赵东帮忙把碗碟酒菜以及一只小电炉都拿出来。
孙亚琳很快开车赶了过来,见沈淮精神还不错,说道:“你没事住什么院啊,你知道你这一住院要损失多少?我在你宿舍前就打电话工夫,就看到有七八个人提着东西巷子口转悠呢。”
沈淮没想到表姐孙亚琳到国内来工作才小半年时间,对国内这种风气都看得透彻,还拿这事来讽刺他。沈淮自然不会把自己昏迷的事情搏孙亚琳的同情,手机响了起来,见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也没有心思跟孙亚琳斗嘴,先接通电话。
“沈淮,是我。”
听到陈丹的声音,沈淮心里有如给注入一股暖流,问道:“你在哪里给我打电呢?”
“鹤塘镇上的公用电话,我跟小黎还有陈桐到镇上买点东西,顺便给你打个电话。”陈丹在电话里声音轻慢的说道,“你有没有注意休息?前天看你脸色挺差了,你要注意休息。嗓子有没有好点?”
“你听我说话,就知道我好多了。”沈淮说道,“我跟海鹏、赵东还有我表姐她们在一起呢。”
“是陈丹?”孙亚琳问道。
见孙亚琳伸手过来接电话,沈淮忙让过去,怕孙亚琳一不小心透露自己住院的事,会让陈丹没办法安心在家过年。
听到沈淮跟赵东、杨海鹏以及孙亚琳在一起,又听到孙亚琳说话的声音,总是不愿意关系公开的陈丹也就把电话给了小黎、陈桐,让他们跟沈淮拜个年。
“啧啧。”孙亚琳总是不忘她的毒舌刺沈淮一下,“从没见过你对哪个女人这么温柔过呢?你的良心又长回来了?”
“请你过来吃火锅,免得你在宾馆里冷清寂寞,你不感激得甩出两根鼻涕来,还冷嘲热讽的,你说咱俩谁没有良心?”沈淮听过陈丹的声音,之前淡淡失落的情绪就消失殆尽,有力气跟孙亚琳斗嘴,又跟赵东说道,“你叫小护士进来帮我把针头换一只手,我左手夹菜可抢不过你们。”
有市委副秘书长跟唐闸区副区长关照,只要不把病房拆了,沈淮在里面怎么乱搞都没有事。
医院里条件很简陋,不过杨海鹏带了一只小电炉来跟好几样洗净的菜肉,插上电可以当涮火锅吃;沈淮原以为要在医院冷冷清清的渡过除夕夜,倒没想到能热热闹闹的围着涮火锅。
围着电炉火锅吃过年夜饭,又给了杨海鹏他儿子包了压岁钱,沈淮就要杨海鹏、赵东他们先回去。特别是赵东,年尾都忙得手脚不得停,还没有机会到准岳父肖建家送年礼呢。
孙亚琳也是怕冷清的人,回去也是一个人住宾馆,就在病房里继续陪沈淮耗时间,也饶有兴致的看沈淮躺在病床上接各种拜年及问候的电话,趁着空隙还感慨:“没想到你九品大的芝麻官,还有这么多人巴结你。”
“在国内讲究一个‘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也是国内的权力缺少监督的缘故。只要努力当上一把手,无论是厅长或市委书记,抑或叫你看不起的镇党委书记,本质上就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上面有人管着,但在你的地盘里则可以相当放肆的作威作福、欺压良善、欺男霸女……怎么样,羡慕吧?”沈淮得意洋洋地说道。
“作威作福成你这样子,那还是算了吧?”孙亚琳拖了一把椅子,盘腿坐在床边,慵懒地伸着懒腰,对沈淮的炫耀不屑一顾。
沈淮即使知道孙亚琳喜欢女人,也不得不感慨她的身材端是性感,更是觉得可惜,没等他多看两眼,病房门叫人在外面敲响。
护士通常只会敲两下就直接推门进来,沈淮疑惑谁还会这时候到医院来看谁,喊道:“请进。”却见是朱立提着一兜东西推门走了进来,朱仪跟在后面,而她的脸冷如冰霜……
第一百三十章少女情怀(一)
“刚才去给老褚拜年,才知道沈书记您在工作时昏过去。沈书记您这么尽心的想办法帮我解决问题,我却害沈书记您病得这么严重,我。”朱立推门走进来就恳切的赔礼道歉,“老褚要我不过来打扰沈书记您休息,但我越想越难受,越想越觉得对不住沈书记您,想着哪怕过来看一眼,叫沈书记你骂一声,兴许能稍稍心安一些。”
“真没有老褚说的那么严重,朱经理,你看看我精神不是好好的?”沈淮说着话,要朱立不要过度在意他的病情,眼睛却瞅着站在一旁不吭声的朱仪,相隔一年多没见,她的脸颊清瘦了许多,叫她有一种更显成熟的美。
沈淮也不明白,之前那个混蛋,怎么忍心玩弄、伤害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可是,这时候又为什么会有怜惜的情绪?
沈淮一时间理不清自己的内心,但心里很想知道朱仪这一年多来过得好不好,却又无法开口。那种清晰浮现出来的怜惜,又叫他有些惘然无措,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朱仪那双冷艳而深藏怨恨的美丽眼睛。
孙亚琳一没有想到沈淮竟然是病严重到昏迷之后给送进医院急救的,二是敏锐的注意到,跟这个又黑又胖的中年男人进病房的女孩子看沈淮的眼神异样的复杂,而又拿明显带敌意的眼神看自己——
孙亚琳见这女孩子面容清丽明艳,穿着玫红色的外套,肌肤白皙,有着优雅的气质,竟然是各方面都不比陈丹差的大美女,看她的表情,心知她跟沈淮有故事,好奇心就给钩了起来,连坐着的姿式也下意识的端直起来。
沈淮不知道朱仪心里藏着对他怎样的恨,见她目光落到孙亚琳脸上时,眼神变得更冷,便主动帮走近过来的朱立介绍起来,“表姐你不是一直都对渚溪酒店的建造赞不绝口吗?朱立朱经理就是渚溪酒店的建造商。”
孙亚琳心想:我什么时候对渚溪酒店的建造赞不绝口了?心里想归想,看眼前这个黑胖子掏名片递过来,还配合地站起来接过名片,主动跟朱立握手,说道:“孙亚琳,我过来看我表弟,身上没有名片。”又转头看向朱仪,“这位是。”
“她是女儿朱仪,就是这死丫头害沈书记病得这么严重。”朱立把女儿拉到沈淮床前来,说道,“你快过来给沈书记道歉!”
看着朱仪倔强的抿着嘴,牙齿咬着嘴唇的内侧,她的脸逾发的白得透明,似怨似恨的眼睛倔强的看着沈淮,却不肯吐一个字,沈淮心想她给她爸爸朱立强拉过来大概已经挨了不少骂,受了很多的委屈:她怎么可能、怎么甘心跟他道歉呢?
“对了,朱经理你过来有没有开车过来?”沈淮岔开话题问道。
“跟老褚借了辆车赶过来。”朱立以前有车,但卖掉还债了。
“我表姐正愁怎么回宾馆呢,你帮我送一下;你等会儿再过来,我还有事跟你谈。”沈淮说道。
孙亚琳瞪了沈淮一眼,她玛莎拉蒂的车钥匙就扔在沈淮病床边的小柜子上,沈淮想支开她跟朱立、跟这女孩说话的办法也太笨拙了,但想到戳破沈淮就不能看到接下来的好戏,就只能勉强地站起来配合沈淮:“麻烦朱经理送我一下。”又跟那个漂亮不下陈丹的女孩说道,“你看吊滴差不多快到底,就去喊护士过来。”
走过来拿外套里,伏身凑到沈淮的耳边,悄声说道:“我等会儿再回来听你讲故事。”
沈淮没想到这个表姐会无聊到这种程度,不过要她配合先把朱立支走,方便他跟朱仪单独说话,这时候不管什么条件都只能先答应下来。
朱立与孙亚琳走后,赶着护士进来查房,沈淮与朱仪就各自沉默了,等护士走后,沈淮才用带着干涩的嗓音说道:“以前的事,我对不起你。”
也许是沈淮的一声“对不起”,叫朱仪的心不再那么僵硬,她冷冷地说道:
“你没有必要道歉,虽然拖了一年,但只要你能完成你的承诺,我也会继续遵守承诺。做你的秘密情人也好,也不会干涉你有其他女人。但我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让我爸爸知道我跟你之间的事情。”
看着朱仪冷若冰霜的脸,沈淮只能苦涩一笑,问道:“为什么?”
“我爸知道这件事,不会接受你的帮助,那我的家可能就熬不过去了。”朱仪咬着嘴唇,艰难的说道,眼眸里藏着屈辱而坚决的神情。
想起之前沈淮跟朱仪的交往,沈淮实在也没有办法说什么好。
没想到她的家庭真背负着这样的艰难,没想到她的父亲真的就将给债务逼处走投无路,没想到她的母亲真的给债务逼得快神经崩溃,也没想到她会把这份责任背到自己的身上来。
之前的沈淮贪恋朱仪的美貌跟诱人的身体,而朱仪看沈淮在校园里一掷千金,希望他有能力帮她家解决债务问题,犹豫再三之后接受了他的追求。
对那时的朱仪来说,这段情感即使谈不上特别的纯粹,也毕竟是她所经历的第一次恋爱。
然而之前的沈淮回国继续过着奢侈的生活,从孙家所得的生活费总共也只有三万美金,供自己挥霍还不够,哪里会愿意、哪里有能力替朱仪家里承担债务?
他甚至认为朱仪不过是一个贪他钱财的女孩子,直到朱仪有一天跟他说可能怀孕了,则果断的当成麻烦甩掉。
沈淮此时知道前因后果,知道所有事情的原委,故而能体会到朱仪当时能下决心割脉吃药的绝望心情……
沈淮也没有想到,朱仪她这时把他的出现,误以为是要继续一年前的“感情交易”。他这时候也能明白朱仪为什么要把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瞒着她的家人,她的家庭在那时已经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再有这么一则坏消息,也许会把她的整个家庭都压垮掉。
沈淮多少能明白朱仪这种即使绝望也要自己承担的无措心情。
沈淮看向朱仪的左手腕,裹着小丝帕,遮住了一年前留下来的伤痕。出事后,他并没有去看朱仪一下,只听说她又吃安眠药、又割脉什么的,再接下来,他就不得不停职休假……
沈淮抬头看着刷得粉白的天花板,也不知道朱仪对现在的他知道多少,欠着身子要从病床边的小柜上拿烟点上。
“你少抽点烟。”朱仪见沈淮要抽烟,下意识的说道,但话脱口而出就后悔了,转脸看向别处。
沈淮愣怔了一下,又哑然失笑,想起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初恋往事,心里想,人的情感也许就是这么难以琢磨:即使给狠狠的伤害,却依旧无法忘怀,甚至还会有不现实的企盼以及一厢情愿的替对方开脱。
沈淮翻看之前“他”的记忆,朱仪曾经对“他”依顺得很,唯一会阻止他的,就是不喜欢“他”抽烟。朱仪应该要恨他入骨的,只是看到他伸手拿烟,还是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可见朱仪即使对他恨之入骨,却依旧有着不现实的幻想跟期待,也可以想见朱仪在进门之前的心情会复杂、纠结到什么程度,才会叫这句话脱口而出……
这倒应了一句话:曾经深恋过的男女,总有一颗盲目自虐的心。
“我到梅溪镇不是因为你,我也不知道你家住梅溪镇,我之所以找到你父亲,也不是完全因为你。”
沈淮把烟盒放回去,说道,“镇上欠你父亲一百多万的工程款,你父亲陷入今天的困境也全是因为这个,所以镇上要想办法解决对你父亲的欠款。还有,就整个梅溪镇来说,你父亲都要算一个相当了不起的人——在给你泼那一盆洗脚水之前,我的想法是这两个。所以,不管你以后怎么恨我都好,我替你父亲解决眼下的麻烦,是我此时担任梅溪镇党委书记应尽的职责,并不是完成跟你的交易。”
也许是之前的脱口而出,也许是沈淮言语间对父亲的人可跟赞同,叫朱仪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不再那么的冰冷如霜。
少女对自己的父亲总有天然的敬慕。
即使朱立的外形应该不能叫别人第一眼就觉得他有过人之处,也许朱仪作为女儿,也时常给人拿她父亲的外貌取笑,沈淮对她父亲的赞同,总是能缓和她的对立情绪。
沈淮看到朱仪的脸色缓和下来,心知他的一番话还是有些作用的,心想:小女孩子总是好糊弄。
“实际上,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交易,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也是存有欺骗你的心思。”沈淮宁可朱仪继续憎恨自己,也不希望她的心扭曲起来从此过一种畸形的人生,“等会儿你父亲回来,我会说你已经道过歉了,尽管是我该向你道歉——我也会当我们从来都没有相识过。”
“你为什么不再骗我,或者说这是你另外一套谎言?”
朱仪几乎要将嘴唇咬破,她不知道沈淮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或许每句话都是骗人的谎言。
沈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过道里有鞋跟击地的声音,护士都穿软底鞋,这显然不是护卫走过来。
沈淮闭嘴躺下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果然是孙亚琳又推门进来,说道:“我忘了拿手机了。”沈淮侧头看到孙亚琳的手机就摆在小柜子上,他刚才心思都在朱仪身上、没注意,不过他能肯定孙亚琳这是故意的,就是方便她随时能杀他一个回马枪。
不过,他拿孙亚琳没辙。
第一百三十一章少女情怀(二)
沈淮见孙亚琳冷不丁的杀回马枪,又拿她没辙。
见朱立也走进来,沈淮跟他说道:
“朱经理,关于镇上拖欠你的工程款怎么归还,我想到一个方案,你看能不能接受?”沈淮想着直接把话题岔开,叫孙亚琳难有机会硬来搅局。
“沈书记,只要你安排的,怎么都好。”
朱立此时哪里敢奢望太多,哪怕镇上还他一百八十万,沈淮从中拿走三五十万作为回扣,他都会认下来。这个结果,也要比镇上每年挤十万八万还他、连个利息钱都远远不够好得多。
“我考虑了一下,不能影响镇上的财政运转,一次把所有的拖欠款还你很难。一个方案里,镇上拖欠你的工程款,我打算年后分十二期还你。”沈淮说道,“要是你急需要这笔钱,还可以有个变通办法,就先向银行借款。你也知道,政府直接向银行贷款的程序很复杂,需要县里审批。你可以把你对梅溪镇的债权抵押给业信银行,直接贷出相同数额的款项……我表姐就在东华业信银行负责信贷工作,而且业信银行也认可梅溪镇的债权信用,所以具体的工作不用朱经理你担心。”
孙亚琳瞪了沈淮一眼,也不管朱立、朱仪在场,凑过来咬耳朵说道:“这个黑胖子的女儿就是省经济学院的学生,是不是就是一年前你在省经院造的那个孽啊?还有啊,梅溪镇的债权信用,什么时候得到我们认可了?你知道,一定要评等级的话,国内乡镇政府的债权信用,我们一定会评最低等级的。”
孙亚琳与沈淮私语,朱立拉着女儿知趣站远一些。
朱立虽然对业信银行不是很熟悉,但见眼前沈淮这个漂亮的表姐,能负责市分行的信贷工作,就知道不是他一个给债务逼得走投无路的小包工头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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